39

那天,沈青蕾的辱罵聲充斥整個報社的大樓。

她用盡了“婊|子”、“賤|貨”此類不堪入耳的詞語,完全失去了往常端莊大方的模樣。

在她想要伸手打俞自傾第二個巴掌的時候,被後面跟進來的人攔住了。

沈青蕾鬧出這麽大的動靜,不只跟來拍攝的工作人員聽得一清二楚,連報社的人也都忍不住開始往胡翰濂的辦公室裏張望。

俞自傾捂着自己的左臉站在一旁低着頭不說話,一副狼狽的模樣。

沈青蕾還在叫罵,各種難聽的話從她的嘴裏說出來簡直令人咋舌,胡翰濂則是一副閉口不言的模樣,在沈青蕾又要沖上前去動手的時候抓住了她的手臂,一言不發把人往外拽。

剛才節目組的工作人員到了電視臺後,沈青蕾沒有在裏面看到俞自傾,便随口問了一句,卻不想所有人卻都是一副支支吾吾的模樣,半天了才推了一個出來說俞自傾跟着去胡老師那邊拍攝了。

沈青蕾登時臉色都變了,她只要一想到俞自傾甜甜地沖着胡翰濂喊“胡老師”的模樣,就恨不得要把對方的嘴巴撕爛。

沈青蕾直接叫停了拍攝,不顧追出來的工作人員,直接帶着自己的助理趕去了報社。

報社裏的人都是認得她的,見她黑着一張臉問“胡翰濂”在哪,大氣都不敢喘但依舊指了指辦公室的方向。

沈青蕾順着走廊往胡翰濂的辦公室走,遠遠便看見辦公室的門緊閉,外面零星站着幾個節目組的工作人員,正在在竊竊私語。

看見她來,又立刻都噤了聲。

沈青蕾的眼神從這些人的臉上依次掃過,一直到最後,都沒有看到俞自傾。

所有人閃躲的眼神像是給了她莫大的提示,她萬分篤定俞自傾和胡翰濂此刻正單獨在辦公室裏面。

她甚至顧不得所謂的臉面,轉身就往辦公室的方向去了,就是一定要當衆給俞自傾好看。

當下沈青蕾被胡翰濂拉着往外走,整個都在劇烈的掙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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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打了俞自傾一巴掌她哪裏會甘心?

從小到大她沒受過這樣的屈辱,也沒人敢給她受。

胡翰濂也不行。

可這次胡翰濂卻像是鐵了心一般,一點都沒有退讓。

男女力量到底懸殊,沈青蕾最後在衆人的圍觀下被胡翰濂硬是帶上了車。

沈青蕾夫婦離開不久之後,程敏也終于趕到了。

她已經在路上把事情的經過聽了一遍,到了現場,見俞自傾正坐在沙發上休息,周圍圍了一圈人。

程敏沒有過多地再去問事情發生的緣由,她知道就算現在自己問了俞自傾也不一定會願意說。

她只能先安排今天的拍攝暫停,又遣散了圍觀的人,才走過來安撫俞自傾。

“要不要先送你回家?”

俞自傾手捂着臉始終沒說話,過了一會兒才像是回過神來,擡頭怔怔看了程敏一眼,啞着嗓子說,“不用了。”

說完俞自傾便緩慢地開始收拾自己東西,程敏看着他那樣子到底怕出事,又追問,“那就近幫你安排一個酒店休息一下好嗎?”

俞自傾手上的動作終于暫時停了下來,他低垂着的眼睛裏有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這次他點了頭,說,“那就麻煩了。”

沈青蕾一到家,便開始瘋狂地摔東西。

從客廳桌子上的擺件到櫃子上的花瓶,一股腦的,盡數被她摔了個幹淨。

家裏的阿姨想要上前卻又畏懼沈青蕾,只能在旁邊幹看着着急。

沈青蕾手裏拿着一個玉擺件,憤怒地丢向站在不遠處的胡翰濂。

胡翰濂也沒有躲,就那麽站在那,那玉擺件砸在他的額角上然後掉落在地上摔了個粉碎。

胡翰濂的額上立刻滲出血跡。

“哎呀,先生!”阿姨吓壞了,連忙轉身上樓去找醫藥箱。

“胡翰濂,你還要臉嗎?居然把那小婊|子帶到辦公室裏去!”

“呵?你啞巴了?知道自己理虧說不出話來了?”

沈青蕾怒視着胡翰濂,原本專門做過的頭發因為發瘋般的舉動也已經變得一團糟。

半晌,胡翰濂終于動了動身體,他看都沒有看沈青蕾一眼,兩眼空洞地走向沙發的方向,最後無力地坐下來,低垂着頭,将臉深深地埋進了手掌中。

沈青蕾終于停止了歇斯底裏的哭鬧聲,她看着坐在沙發上的胡翰濂,感覺整個客廳突然陷入了死一樣的寂靜之中。

半晌,她看見胡翰濂擡起頭來看着她,眼睛有些紅。

“青蕾。”胡翰濂突然叫了她一聲。

不知道怎麽的,沈青蕾從對方的眼神中陡然讀出了一絲不尋常的味道。

沈青蕾的眉頭微微皺起來,他不知道胡翰濂此刻為什麽要對着自己顯露出這樣的神情。

直到——她看見胡翰濂嘴巴動了動。

“俞自傾是白卉的兒子。”

足足靜默了半分鐘,沈青蕾的臉上清晰地閃過驚愕、狐疑和恐懼。

她的五官都變得扭曲起來,兩只眼睛瞪着坐在沙發上的胡翰濂,嘴裏不停地重複着“這不可能”。

“他姓俞!可是他姓俞……”沈青蕾迫切地想要去反駁胡翰濂的話。

而胡翰濂只是絕望地閉了閉眼,再次開口斬斷了沈青蕾的最後一絲妄想,“白卉的父親姓俞,白卉……是跟他母親姓。”

沈青蕾驚恐地跌坐在地板上。

半晌,她又像是想起什麽一般,狼狽地向前爬了幾步,用手抓住了胡翰濂的腿,聲音急切又尖銳,“當年……當年你不是讓她把孩子打掉了嗎!還有大哥!大哥給的錢她也收下了……”

“你現在說着些……又有什麽用呢。”

胡翰濂絕望地看着沈青蕾。

沈青蕾抖着嗓子看着胡翰濂,“那他現在出現……是想……”

胡翰濂想要伸手把沈青蕾扶起來,但是沈青蕾卻甩開他的手,抖着嗓子非要追問到底,“他是……他是來報複我的,是嗎?”

胡翰濂沉默着不說話了。

程敏安排秦朗送俞自傾去了附近的一家酒店休息,秦朗把人送到門口,看着俞自傾高高腫起的左半張臉,張了張嘴,到底沒說出什麽來,只是把剛才在樓下買的藥遞給他,“好好休息。”

俞自傾接過藥,說了聲“謝謝”便刷門卡進去了。

程敏是一個很周到的人,即使今天沈青蕾親自來教訓了俞自傾,但是程敏依舊思慮周全。

——沒到最後一刻,她絕不輕易對俞自傾落井下石。

程敏給安排的房間很大,俞自傾先去洗了個澡,又對着鏡子往臉上擦了藥膏。

藥膏是很清亮的觸感,但是一上臉依舊火辣辣地疼。

他又忍不住想起剛才沈青蕾歇斯底裏的模樣,忍不住彎了彎嘴角。

他剛塗好藥,陸放的電話就打了過來。

俞自傾這才注意到,現在已經是傍晚時分了。

“結束了嗎?我去接你?”

俞自傾在電話這頭頓了一下,輕輕向後倚靠在床頭,“今天拍攝不太順利,晚上怕是要通宵了。”

“餓不餓?”

“還好。”

俞自傾又連忙道:“節目組有準備吃的東西,你放心。”

陸放那頭終于“嗯”了一聲。

“忙完了再聯系你。”

陸放又是“嗯”,明顯是有點不高興的。

俞自傾沒辦法,只得小聲道了句“老公我得挂了”。

陸放聽出他的撒嬌賣乖,終于勉強滿意了,把電話挂了。

俞自傾嘴上說着讓陸放放心,但他心裏莫名就是覺得有些古怪,半晌還是打了內線讓梁傳去查節目組負責人的電話。

周鶴的電話打過來的時候,陸放的車正堵在回家的路上。

電話一接通,周鶴便問他人在哪裏。

“回家的路上,正在堵着。”

周鶴躊躇半晌,像是下了很大決心一般,終于猶豫着開口:“其實這事兒我前兩天就想跟你說了,但是……我也就是偶然撞見了一回,想着也可能是我自己想多了,所以就沒說……”

陸放扯了扯嘴角,似乎是有點受不了他這婆婆媽媽的樣子,直言道:“到底什麽事兒。”

“你在開車嗎?”

“司機在開。”

“好,我把視頻發給你,你自己看吧。”

周鶴果斷地挂掉了電話,随後給陸放發來了一條連接。

陸放搞不懂周鶴這葫蘆裏究竟是賣得什麽藥。

他随手點開連接,而後笑容卻僵在了臉上。

作者有話要說:陸放:我終于出場了,但我發現自己綠了(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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