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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放算了千遍萬遍,卻始終沒有算到,俞自傾會用這樣慘烈的方式,親手來給這件事情畫上句號。
從俞自傾開口的第一句陸放就已經清楚,他是帶着一種怎樣決絕的心情來到這裏的。
他不給別人一點鞭笞自己的機會。
他徹底地剖解自己,将自己所有的卑劣、陰暗和狠毒毫無保留地暴露在所有人的面前,只為獲得一個能夠與胡翰濂平等對峙的機會。
事實證明,他成功了。
可他和胡翰濂到底是站在這刀刃兩端的人,在俞自傾用力地将其中一頭狠紮進胡翰濂心髒的時候,他自己也因為用了太大的力氣,而被刺穿骨肉,鮮血淋漓了。
陸放在一片驚呼聲中沖上去把人抱起。
現場因為這接二連三的變故發出一陣陣騷動。
陸放看了一眼旁邊躺在地上的胡翰濂,眼底閃過一絲陰冷,到底還是急匆匆地把俞自傾抱起來轉身往外走。
閃光燈還在不停地閃爍,陸放沉着一張臉,暴怒地看向還在抓拍的記者
大家皆是一愣,趕快收了相機向後讓開一條路來。
當陸放抱着人走到門口的時候,沈隹也氣喘籲籲地趕來了。
人群幾乎是在一瞬間盡數擁了上去。
話筒和閃光燈怼到沈隹的面前。
這場風暴中的所有關鍵人物此刻全都到齊了。
……
陸氏的私立醫院外,尾随而來的記者們已經被醫院的安保人員全部攬下。
安靜的走廊裏,陸放和沈隹遠遠立在兩端,中間隔着不近的距離,依靠着身後的牆壁等待着急救室裏的動靜。
五分鐘後,醫生推開門走了出來。
“他怎麽樣?”
兩道聲音幾乎同時響起,醫生一怔,看了一眼面前皆是一臉擔憂的兩個男人,點了點頭說讓他們放心。
“病人大病未愈又耗費心力,一時受到刺激體力不支才昏了過去,現在已經挂了葡萄糖,應該一會兒就會醒。”
兩人聞言皆是松了一口氣的表情。
醫生走後,兩人半晌相對無言,在陸放要轉身往病房裏走的時候,沈隹才終于開口在背後喊他:“陸放,你放過他吧,如果你覺得不解恨,就沖着我來。”
陸放腳下步子一頓,他轉過身的時候,沈隹的手機屏幕亮了起來。
他瞥了一眼沈隹手裏那不斷震動的手機,才扯了扯嘴角冷靜開口:“等你什麽時候能搞定沈青毅了,再來跟我談條件不遲。”
沈隹一怔,突然像是被戳破了的皮球一般陡然洩了氣。
陸放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轉身向病房走去。
……
俞自傾是晚上醒過來的,他不想在醫院過夜,陸放便用自己的一件大衣把人包緊了,讓梁傳開車在醫院的一個不起眼的小門等着,避開記者抱着人上了車。
俞自傾閉着眼歪頭枕在陸放的肩頭上。
車子拐出醫院大樓的時候,一束路燈的光打在了俞自傾的臉上。
他的臉上還是沒有什麽血色,皮膚呈現出一種近乎透明的狀态,他安靜地窩在那兒,像是一個易碎的玻璃娃娃。
車子停下來的時候,陸放伸手去抱他,他很緩慢地睜開了眼,半晌,主動伸出手摟住了陸放的頸子。
陸放動作一頓,而後面對面把人抱了出來。
此刻,俞自傾的身上披着他的大衣,他們的身體親密無間地貼在一起。
俞自傾的頭輕輕地擱在陸放的肩膀上,是全身心依賴的模樣。
陸放腳下的步子很慢,但是手卻把人抱得很緊。
開門聲響起,兩道貼合在一起的身影走進了屋子。
誰都沒有伸手開燈,在門漸漸合上之後,周圍的環境徹底陷入了一片漆黑。
陸放向前走,把人淩空抱着抵在了玄關旁邊的牆壁上。
他微微低下頭,用自己的額頭輕輕抵上俞自傾的,溫柔又用力地逼視着對方。
他們的臉貼得很近,滾燙的呼吸混亂地交纏,但俞自傾卻始終低垂着眼睛,不肯擡頭看陸放的眼。
可他輕顫的睫毛卻無可避免地暴露他的情緒,陸放越發粗重的呼吸像是藤蔓,一下又一下死死纏繞住他的心。
就在他幾乎要壓抑不住自己狂跳的心髒想要逃開的時候,陸放猛然低頭含住了他的嘴唇。
起初還只是輕柔的一下,在俞自傾忍不住輕喘一聲被迫揚起脖頸之後,陸放的動作徹底失去了溫柔。
他瘋狂地掠奪俞自傾唇舌間的每一寸柔軟。
鯨吞蠶食,占為己有。
那天晚上,陸放沒有問一句記者會上發生的事情,他只是近乎瘋狂地吻着俞自傾,從玄關到浴室,再到卧室的床上,直到俞自傾紅着眼睛抖着手想要去脫他身上的睡袍時,卻被陸放按住了手。
最後,他們相擁着躺在床上,陸放的手掌輕輕蓋住他的眼睛,對他說了一聲“晚安”。
俞自傾的眼睛一酸,用力地往陸放的懷裏鑽了鑽,半晌才悶悶地“嗯”了一聲。
當天晚上,記者會發生的事情,就已經在網絡上全面發酵開來。
視頻裏把每一個人的神情、話語都記錄得清清楚楚。
俞自傾到來之前胡翰濂夫婦一出惺惺作态的大戲在此刻更是如同澆在烈火上的滾油,當時演得有多用力,現在就能夠燒得他們有多痛。
幾乎不用過多猜想就知道,這個夜晚對于他們、對于沈氏而言是怎樣的難眠。
在俞自傾沉沉睡過去的這個夜晚,沈氏遭受了有史以來最嚴重的打擊。
胡翰濂在記者會上那狼狽的一摔幾乎奠定了胡翰濂夫婦在這場拉鋸戰中的慘敗。
已經不需要更多的解釋和說明,胡翰濂的反應已然說明了一切。
沈青毅甚至已經顧不得沈青蕾的名譽和胡翰濂的前途,沈氏各個方面亮起的紅燈足以讓他應接不暇。
原本處于觀望狀态的投資方、合作方現在皆因這最後沉沉落下的一錘齊齊要同沈氏撇清關系。
沈氏這個運轉了多年的巨大機器,在這個夜晚緩慢又沉重地開始停止轉動,并且逐漸有了分崩離析、大廈将傾的頹态。
沈青毅甚至已經不屑于再去甩胡翰濂巴掌,他此刻只有難以言說的悔恨。
盡管他多年之前就已經看出胡翰濂作為男人的致命弱點,但偏偏沈青蕾對對這個人有執着的偏愛,讓他也不得不心軟讓步。
事實證明,胡翰濂即使能夠搖身一變擺脫他那窮小子的酸氣,卻到底是個扛不住事的沒用廢物,只是在稍微大一點的火中一淬,便飛快地原形畢露了。
沈青蕾和胡一一的哭聲弄得沈青毅心煩意亂,沈青蕾不停地哭喊着,口口聲聲要沈青毅救她。
她自小出身名門,驕傲了一輩子,到哪裏都是閃光耀眼的,又怎麽能受得了從此過上深陷低谷、暗無天日的生活?
沈青毅氣極,捏着她的下巴大叫:“沈青蕾,你醒醒吧!沈家還在,我可以由着你做一輩子的大小姐,可沈家若是不在了,你又能求得了誰依仗得住什麽!”
胡一一從未見過沈青毅如此對待自己的母親,當下吓得驚恐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卻不敢哭出聲音來。
沈青蕾臉色慘白,已經哭得滿臉淚痕,哪裏還有半分平日裏嬌貴的模樣。
她終是無力地一攤,半晌才又帶着哭腔喊了聲“大哥”,顫抖着聲音開口道:“那我到底該怎麽做?”
沈青毅放開她,臉色差到了極點。
他自問從小到大沒讓沈青蕾因為任何事情低過頭,但是這一刻,他也不得不默然半晌,閉着眼道:“受下該受的,沈家或許還有一線生機。”
……
第二天一早天還蒙蒙亮的時候,陸放發現俞自傾又燒了起來。
他心裏下意識就一沉,立刻起身想要去給俞自傾找退燒藥。
只是他人剛一坐起,就突然被俞自傾拉住了手。
陸放一愣,才發現原來對方已經醒了。
俞自傾死死拉着他的一根手指,半晌才睜開朦胧的睡眼輕聲道:“我不想再吃藥了。”
陸放被他這句話戳得心中一痛,又低頭去吻他的鼻尖,斂了情緒跟他商量,“那用毛巾擦一擦好不好?”
俞自傾閉上眼,緩緩松開了陸放的手。
他伸手拉高身上的被子,遮住自己眼睛,輕飄飄的聲音半晌從裏面傳來。
“好不了了,不會好的。”
他這帶着些許絕望的話在一瞬間刺痛陸放的心髒,他飛快地起身去拿了涼毛巾,返回床上,小心地伸出手去掀俞自傾遮着頭的被子。
那層遮擋被他扯掉——
陸放看到了俞自傾紅透了的眼。
他一向穩得住,此刻卻難以抑制地手都有些發抖。
他伸手去剝俞自傾身上的睡衣,由上至下,在解開最後一顆扣子的時候,俞自傾握住了他的手。
當那只滾燙的手觸碰到他手的那一刻,他終于繃斷了之前所有的猶豫與堅持。
毛巾被随意扔在一旁,陸放低下頭來,捧住俞自傾的臉,瘋狂地吻他。
俞自傾的嘴唇也很燙,卻帶着讓人眷戀沉迷的味道。
最後,在兩個人氣喘籲籲眼底只剩彼此的那一刻,陸放伸出手,無比愛惜地撫摸過俞自傾的臉。
“會好的,”他說,“俞自傾,我放你走,你好起來。”
作者有話要說:不許哭!!今天分手明天就和好!不是下章就是下下章!
以及,明天三次元有事,不一定能按時更,如果更不了會提前挂請假條,不挂就是會更,請大家理解,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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