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未待小四前去察看,一個歡騰的身影便已直咧咧地撲過來,“小四!”

緊随其後的,是一聲響亮的“啵!”

獨希雖瘦,但帶風沖過來,還是很有重量的。

她撞過來,小四沒站穩,兩人直直往後倒去。

小四屁股着地,疼得她眼眶瞬間盈淚。

“獨希!”

小四咬牙切齒,一股無名火竄上來,音量都不自覺加大幾倍,“你是不是想撞死我好再找一個!”

“哎不是!”

獨希見不得她生氣,連忙爬起來,連自己身上的灰都來不及拍,先把地上的小四拽起來。

然後圍着她細細拍去一層灰,再欲伸手去為她揉揉摔疼的屁股。

可她爪子才碰到小四屁股後面的布料,便被小四一把打掉。

她不明所以地看去,正好迎上小四又羞又惱的神情。

獨希很驚恐:“怎、怎麽了又?”

“你要幹嘛!”

獨希很委屈:“你不是摔疼了嗎?我、我給你揉揉啊……”

這人真的是……

大庭廣衆的,她還以為是在房裏呢!

還擺出一副可憐巴巴的表情。

明明是她撞倒自己的,這會兒還成了自己的不應該了。

小四一時不知該羞該怒,只站在原地對她幹瞪眼。

獨希老半天沒搞明白她意思,索性笑臉迎上去哄人。

而她哄人,向來只有一個辦法。

“啵兒!”

獨希當着大家的面,送上去一個大大的擁抱,再在小四臉上重重親下一口。

她溫熱的氣息呼到小四臉上,“好了,是我的錯~別氣,嗯?”

話音落下的同時——說不上同時,但也差不多是同時吧,小四沒脾氣了。

唯一的問題是,小四臉上燒得慌。

她沒有回應獨希黏膩的認錯,而是輕輕把她拉開,左手五指扣上她的。

十指摩挲,和好的意味就這麽在二人之間彌漫開來。

接着,小四拉獨希坐下,問道:

“你怎麽來了?今日媽媽沒奴役你?”

方才那個被她抛到九霄雲後的嗲裏嗲氣的聲音又一次冒出來:

“是我托希姑娘帶我來的。”

清笛登門進來,一身流光羽制成的裙子先閃瞎衆人的眼。

全城着流光羽的女子大多非富即貴,個頂個兒的身份尊貴。

而能跟着獨希過來的——怕也只有獨獨樓中人。

獨獨樓裏的姑娘們層級分明。唯獨花魁清笛,方可穿用流光羽。

小四雖跟随獨希去過獨獨樓許多次。但花魁,卻是從未見過的。

今日一見,她忍不住在心裏驚嘆:真不愧是花魁。

來人容貌絕冠,遠山眉黛,轉眄流情,丹唇皓齒。身形翩婉勝驚鴻游龍,氣質瑰豔與清麗雙絕。

左眼眼角處勾出一朵叫不上名字的花,呈殷紅色,花瓣尖兒直指太陽穴。可花瓣緊緊閉合,還是花骨朵兒的模樣。

如此,已為此驚天姿容添加不少媚态。若有朝一日,畫作花開姿态,眼前人該是怎樣禍卷三界的妖媚啊。

當真是放眼三界都找不出第二個女子能同她媲美。

便是叫畫師來畫,也畫不出眼前妙人的萬分之一。

小四怔怔走上前,“有人說過,你天下第一好看麽?”

清笛被她逗笑了,掩嘴答:“有。”

難怪獨獨樓的媽媽只讓她來穿流光羽。

普天之下,怕是唯此一人,能配得上這樣光彩奪目的布料。尋常女子穿去,都會被流光羽奪去風頭。

難怪獨獨樓自打有了清笛,花魁之位再無人奪走。

就那身段,那長相,傾國遠遠有餘。何況傾一座小小的獨獨樓?

怎麽說都是花魁,清笛身上的脂粉氣其實一點兒不比尋常風塵女子的少。

她才靠近一點點,小四便聞到了。

只是香氣中摻了一股淡淡的檀香氣,二者交融,倒令脂粉氣沉澱下來。

聞着,也不那麽嗆鼻。

清笛一上來,就不大客氣,“你就是掌櫃的四姑娘?”

“是。”

她微微一笑,“奴身清笛,聽聞貴布坊左店奇貨缭目,來者不拒。”

看樣子,絲毫沒有要為自己進門晚卻早早出聲打斷小四一事解釋的打算。

小四覺得這樣很沒有禮貌。

不尊重她,也就是不尊重坊主。

不是長得好看就可以為所欲為的!

于是斂起對清笛美貌的癡怔心态,轉而去問包子:

“包子,在清笛姑娘之前,今日可有客人要進左店?”

包子本也沉浸在清笛的容貌中,一雙眼睛都快要落到地上了。

被小四突然點名,愣了愣才回答:“有。”

小四模仿無非挑眉的樣子去看清笛,“真是不巧。清笛姑娘,你看……”

清笛不傻,旋即微彎唇角,款款鞠一個拜別禮,“清笛明日再來叨擾。”

“我也明天再來。啵兒!”獨希看清笛讓侍女戴好面紗,準備離去,對小四上下其手過瘾了,才飛也似地跟上去。

她的管家,管吃管住,管喝管穿,還得管好大小姐脾性的花魁。

花魁若是丢了,她也不用回獨獨樓了。

呼啦一下來,呼啦一下走。跟風似的。

小四沒看明白花魁要幹嘛,也沒和情人恩愛夠。

兩種心情都有些微妙。

今日生意也不缺人手。她想了想,招手喚包子過來。

“掌櫃的?”

“我昨晚一夜沒睡,乏得很。你來掌櫃吧。”

“哦。”

她哪兒是乏。

才走到後院,便一下跑到了無非的榻上。

左店清幽,她剛到,心情便穩定不少。

然而,她來是來,坐是坐。就是不敢說話。

同她身體一般長的生死簿懸在面前,翻頁速度之快,叫人應接不暇。

是的,無非正在給未林,找老婆。

沒兩眼小四就看累了。又不好打擾無非,便一個人倒在榻上玩兒。

東摸摸西嗅嗅的,倒是有幾分家養寵物的味道。

很快,她的視線落在無非身側的一張紙條上。

上面除未林妻子的忌日之外,還畫着一個玉佩。

月牙狀,上書一個“林”字,雪白的玉色,此外再無旁的裝飾。

小四瞧它眼熟,便開始死盯着它看。

她左看右看,沒多久,無非便聽到她猛地倒吸一口氣。

心中不免疑惑。

她收起生死簿,撐頭看小四,“你幹嘛呢?”

“坊主!這塊玉我見過一次!”

什麽!

“在哪兒!”

她從回來就翻生死簿,翻到如今什麽收獲的沒有。

同一天死的,沒有含玉之魂。

有含玉之魂的,不在這一天死。

兩者都對的,性別不對。

她不得不一頁一頁翻生死簿,翻過大半本都沒有找到的人,敢情讓這小妮子碰上過?

要是真的,那可真見鬼了。

小四看她那麽激動,也跟着激動起來,連語速都提升不少:“上次去獨獨樓,魅魔大人——”

“叫他未林,什麽大人。”

感覺有了方向,無非放松不少。

“哦。”小四在心底朝她吐舌頭,嘴上接着道,“你去羅家的第一日,我在獨獨樓碰見他,他腰間就別着這樣一塊玉佩。”

“嗯?”他腰間的,關她什麽事兒?

“可能那天是什麽特殊的日子吧?”小四手握紙條,開始遐想那日會不會是未林的傷心日。

無非不想搭理她,轉過身掏出生死簿,接着翻。

小四候在她身邊,不多久就睡着了。

等小四再醒來,只看到碩大的生死簿不見蹤影。而旁邊的窗戶不知幾時打開,無非難得眉頭緊皺,挨在榻邊遠眺窗外景色。

“小四,你說,什麽樣的人,才能叫人尋遍三界不得?”

小四清醒得很快,反應也很快,“難道……未林公子的妻子不在生死簿上?”

無非點點頭,“除非他說謊,或者忌日出錯,否則不可能找不到。”

此事有詐。

是目前無非心中的唯一想法。

未林怎麽說都是心魔的兒子,要幫心魔來轉移自己的關注點。一時半會兒,還是做得到的。

但用小四的話來說,未林自幼便是魔帝心頭大患,也是他給了魔族中反戰一派應有的地位與權力。

他從一開始就僞裝成與家族中人道不同的樣子,可能嗎?

是想做給神族看好晉仙?

也未免過分荒謬。

還是說,他另有打算,想一人獨吞三界?

無非百思不得其解,腦子想得陣陣發疼。

“你先去吃飯吧。不用拿給我。”

小四坐在榻上看她,一動不動。

也不知道坐了多久才走的。

夜空靜谧,四周檀香環繞,眼看着樹梢上的月輪西下,無非卻半點困意沒有。

與月對望,她的眼前逐漸浮現出為父神母神守靈時的記憶:

守靈歸守靈,她依舊一身自在,像是到瀛洲島旅游一樣。

與女娲在島上随意吃喝玩樂。

唯一的難題是,不能出瀛洲島。

于是在吃喝玩樂之外,她最大的樂趣,便是躲在父神母神下葬之地附近的鳳凰巢中睡覺。

“瀛川丫頭!丫頭?”

某日醒來,她睜開眼,見到的第一人便是女娲。

女娲死命拍她的臉,讓她從此常常懷疑,自己的臉是否被打腫了。

瀛川揉揉眼睛坐起來,“娲姐,怎麽了?”

女娲聽完,又在她手臂打了一下,“死丫頭!叫女娲娘娘!”

“就不!娲姐娲姐娲姐,略略略~”

“我跟你說,”女娲把自己倒吊在一根粗壯的樹枝上來回蕩,左手一個桃兒,右手一顆梨兒。她邊吃邊說道,“方才我不小心把一塊靈玉搞到你的魂魄裏去了。現在只有你自己能拿出來。”

“哈?不小心?你可是華胥元祖的親女兒!你的資歷論起來……”

“好了好了。”女娲白她一眼,“小沒良心的,老娘給你的魂魄多裝塊玉,你白得數千年修為,該謝謝我!”

“切,謝謝你哦。”

“順手送你了。什麽時候都別想拿、出、來!”

女娲說得輕松,大手一揮,似乎真的幹了件了不得的好事。

女娲說的那塊玉……

無非關窗,屏氣凝神開始打坐。

她雙手拇指與中指捏起,暗暗發力,全身随之升起。

只見有數道咒文從她相合的指尖飛出,閃爍着金光,圍繞其身周數圈。

當咒文相交,環合成圓,無非整個人都被困在裏面時,她雙眼打開,嘴裏念道:“為我非我,魂落真身,真身——現。”

一條銀龍很快自她頭頂騰出,端端正正地,盤旋在她對面。

這是她修煉到一萬年上,修煉出來的真身。完全是奔着模仿王兄去的。

平時不會輕易召喚出來。

魂魄被她強制托在真身上,銀龍瞪着大眼看她,仿佛想說什麽。

但說不了。

她還沒修煉到那份兒上。

魂魄離體,即便有真身做容器,也不能持續太久。

為求效率,無非開了天眼,去掃過銀龍身上的每一寸,又以雙指代勾,随時準備着将那塊玉從魂中勾出來。

頭,沒有;

脖子,沒有;

肩上,沒有;

胸口……有了!

靈玉被勾出來,銀龍沒了作用,主動鑽回無非體內。

周遭的咒文似金粉四散開去,無非重新回到榻上。

她看着手裏的靈玉,心想,娲姐可真是個……老頑童。

次日,小四照常開門。

日頭高照,盛夏剛過,秋風卻已經迫不及待地起了。

大門一開,一股涼風襲來,讓她開始憧憬起數月後的冬眠。

小四擺出笑臉迎客,“諸位久——”

看到站在最前頭的獨希,她猛地一愣。

獨希在這兒,那旁邊着流光羽戴着面紗的,自然是昨日說再來的清笛了。

“等~”她恢複笑臉,迎客進門。

接着伸手去牽獨希,低聲對清笛說:“清笛姑娘,請随我來。”

走到門口,清笛示意獨希給錢。

獨希将另一手拎着的小包裹遞給小四,用嘴型告訴她:十根。

不愧是花魁,有錢。

小四接過來,依舊笑臉相對:“清笛姑娘,你這金條我且收着。見了坊主,多退少補。”

“多謝。”

送完清笛進去再出來,小四拉着獨希嘀咕:“你明知是先見坊主再收錢,怎麽由得她先給錢?”

整得她多難堪。

最近兩樁生意來的小姐姑娘,怎的這般任性破壞規則?

獨希也惆悵,她挨着小四的肩膀,喃喃道:“我說了。可她說什麽保險起見,還是先給錢的好。非要我先給。”

都是在別人手下做事的,身不由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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