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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把個“嫡”字咬得重重的。

簡鳳儀掃了鄭秀雅一眼,望定沈雪:“沈五,你說。”

沈雪唇角微彎,語音平寧:“公主,臣女聽說慕容二皇子乃是北晉皇後之次子,公主的生母位在昭儀。”

簡鳳儀倒退了半步,張大嘴巴說不出話來,少女的紅潤從臉上退得幹幹淨淨。

沈五的話仿似最尖銳的劍刺進她的心窩,讓她不得不面對一個她從來不去想、也沒有人會提及的血淋淋的事實,她的母親喬昭儀,位在九嫔之首,又深得皇帝恩寵,享盡天家豪奢,可是,說到底也不過是皇帝衆多妾室中的一個,說到底她簡鳳儀頂着公主的稱號也改變不了她是個妾生女。

而北晉二皇子慕容遲,根正苗紅,名滿天下,又無妻無妾,不知有多少女子願意跟随在他的身旁。身份這層薄紗,如果他不揭開,她就是尊貴的公主,如果他揭開,她就是上不了臺面的庶女。無論怎樣,沈五說得沒錯,在目前的态勢下,雙方拟議和親,她簡鳳儀絕不能自曝己短,庶女不堪匹配嫡子。這句話再不能提。萬一傳到慕容遲的耳朵裏,這和親不定就要起波折了!

為了鄭秀雅和孔淑寧這兩個眼高于頂的嫡女,她幾乎毀了自己的親事!思緒及此,看向這兩人的目光倏忽冰冷,連帶着看向喬曼玉、趙青蓮、趙秀蓮、衛巧眉的神情也十分不善。這些人,表面上甜言蜜語奉承着自己,內裏也在嘲笑自己是個沒見識的庶女吧!

滿桌的美味佳肴頓時變得寡淡無味,簡鳳儀一甩衣袖,便往門口走去。

沈雪抿唇,伸手拉開屋門。剛想說“臣女恭送公主”,自門外骨碌碌滾進來一個人,驚得幾個貴女失聲尖叫。沈雪立即關上門。身形一動,探臂膀揪起那個瘦小枯幹的家夥,擡腳踢向那小個子的膝窩,小個子站立不住,撲通跪倒在簡鳳儀跟前。唬得宮娥趕緊将簡鳳儀護在身後。

趙青蓮最先反應過來,低聲喝道:“你是什麽人?”

“草民鑽地彈,幾位姐姐饒命!嗚嗚,草民家有老父稚子,老父卧病,稚子無母。草民沒本事,連累老父稚子受苦,眼瞅着天冷。嗚嗚,草民不得已出來做點順手的事,只求給老父稚子置兩件寒衣,修一修快要倒塌的舊茅屋,草民也是頭回做這沒本錢的買賣。嗚嗚,撞在幾位漂亮姐姐手裏。只求幾位姐姐饒過草民這一回,草民一定給幾位姐姐修功德祠,草……”小個子一邊哀告一邊抹淚。

原來是個偷兒。簡鳳儀松了口氣,看着小個子眼淚嘩嘩的,道:“南楚律,凡偷竊者,捉一次剁一根手指,本宮看你十指齊全,你真是頭回出來做這種事?”

沈雪輕笑道:“這小子眼淚不值錢,公主莫被他騙過,他應該是慕容二皇子的人。”

鑽地彈一呆,立刻擡起頭來看向沈雪,淚水似被截斷,滿臉驚異。

簡鳳儀心念一沉,意識到這小個子怕是奉了慕容遲的命令前來偷聽壁角的,卻不知道被這厮聽去了多少,有些話,萬千不能傳到慕容遲那裏去的。

沈雪唇角一勾,笑道:“你叫鑽地彈,一上來就報名號,你很滿意這個名字吧,你這個名字,是慕容二皇子給你取的吧。”鑽地彈,不是慕容遲取的名,那才叫個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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鑽地彈嘴巴張成圓形,吃驚之極地瞪着沈雪,默默嘀咕一句,難道我的臉上真寫着“我是二殿下的人”這幾個字?沈五小姐這眼光也太毒了吧。

簡鳳儀隐下心頭殺機,問道:“你在門外有多久了,都聽到些什麽?”

鑽地彈瞟一眼雅間裏的人,哭喪着臉道:“這裏人來人往的,草民剛剛蹲到門口就被發現了,草民什麽也沒聽到,幾位姐姐饒了草民吧,草民真的什麽也沒聽到!”

沈雪從袖中取中匕首,在手上轉了轉,彎下腰,微微笑道:“鑽地彈,你說我這把短刀,是不是真的?”

鑽地彈兩個黑眼球對到了一起,看着在鼻子前晃來晃去的匕首,刀柄上嵌着蓮花形翠玉,看似一個精巧的玩具,卻實實在在是一把真刀,腿一軟,癱到地上:“真,真,真刀,是真刀。”

沈雪笑了:“那你說,是這刀快,還是你脖子上的血管結實?

鑽地彈汗如雨下,顫聲道:“姐姐饒命!”

沈雪匕首一收,盈盈笑道:“那你告訴公主,你聽到什麽了。”

喬曼玉不由自主捂住脖子,暗想,如果剛才不是一盅酒,而是這把刀,她的命已經被牛頭馬面勾走了吧,她忽然安下心來,沈五是真的不肯進到信王府,那她再狠厲又與自己何幹。喬曼玉握握拳,南楚之大,簡少華所謀也不是非得要鎮北侯府相幫吧,即使簡少華一事無成,他也是她這輩子的身邊人,她的倚仗。

鑽地彈擦了擦汗,看看沈雪,看看喬曼玉,又看看簡鳳儀,低聲道:“草民聽公主說,庶女嫁給嫡子總是不合适的。”

簡鳳儀恢複了幾分紅潤的臉色又變得煞白。

鄭秀雅和孔淑寧狠狠瞪着沈雪,哪個不要命地敢說公主也分嫡庶?簡鳳儀本是她們的堅實後盾,是她們紮死沈雪的一杆槍,卻因這一句話,反過來紮死她們的念頭說不定都有了,沈五可真握得一手挑撥離間的好功夫!

沈雪挑了挑刀尖,淡淡道:“鑽地彈。你說你家有老父稚子,老父卧病,稚子無母,你想給他們置兩件寒衣,我沒記錯吧。”

鑽地彈轉了轉眼珠,拼命點頭。

簡鳳儀雙眼一亮,命令身後的宮娥摘了随身的金玉飾物,用兜子兜了,交給鑽地彈:“本宮憐你是個孝子,且将這些首飾兌換了。給你老父稚子請醫延藥。”

鑽地彈手腳哆嗦,顫着聲音道:“公,公主。這宮裏的東西,聽說都是有定制的,不好兌換啊。”

簡鳳儀眼裏掠過一絲鄙薄,十足見錢眼開的小人,卻又暗暗慶幸遇到了小人。若是個油鹽不浸的,被慕容遲探了消息,再往深了想,這和親真怕和不成了。北晉的晉陽,可不是蠻荒之地,有天下第一城的美譽。繁盛還在長安之上。

宮娥很自覺地拿出銀票,目光在那些首飾上流連,攢點好東西不容易。給了銀票,能拿回首飾了吧,可看着簡鳳儀臉上的戾氣、眼底的厲色,又默默地把這個念頭掐滅。因為身外之物得罪主子,那就再也得不到任何好東西了。可能連命都保不住,伴君如伴虎。公主比君還不如。

沈雪直起了腰身,向簡鳳儀行了禮:“公主,臣女告退。”往門口走,驀地回過頭來厲聲喝道:“你只聽到了最後的話嗎,這樣無能,慕容二皇子怎麽可能派你過來?”

鑽地彈失聲喊道:“草民,草民聽說,讓沈五小姐解除婚約!”

簡鳳儀跌進椅子裏,這小個子偷聽了全部的說話!若不是沈五這一聲突然厲喝,真被他騙過,以為他剛剛躲在門外只聽了個尾巴。

沈雪是鎮北侯的孫女,葉超生是北部邊關前軍都督葉成煥的兒子,他們的婚約是父母之命,而今葉超生父母雙亡,為禮,為信,為義,雙方都不能反悔,即使是皇帝,也不能輕易開口命令解除這樁婚約,無端幹涉重臣內宅家事,那是昏君才會幹的事。

慕容遲身為帝後之子,必定深知這個禁忌!

此時此刻,簡鳳儀才發覺自己蠢得不能再蠢,即便沈雪是個軟弱的,頂不住自己的威壓,可這退親不是她一個庶女說了算的,必須由鎮北侯府出面,鎮北侯府将這事鬧到皇帝那兒,自己受罰不說,還會連累母親失寵。

想到這兒,看向鄭秀雅和孔淑寧的目光更加陰狠,連帶着對喬曼玉也失望起來,自己親親的表姐,不但不提醒自己,還順勢讓自己逼沈雪作妾,一個個的都在借自己為她們謀事!簡鳳儀急促地喘息起來,如果自己沒有公主的光環,她們這些人,不說把自己放在心上,怕是眼裏也沒有的吧。

沈雪踢了鑽地彈一腳:“全,都,聽,到,了,呵呵,身法不錯,沒堕了你家二皇子的名頭,鑽地彈,你準備怎麽跟你家主子說呢,”轉目注視簡鳳儀,“公主,不知臣女聽錯沒有,這小子方才說他家茅屋又破又舊四面漏風來着,說過嗎?”

簡鳳儀下意識地點點頭。

趙青蓮幹脆利落地取出銀票,除下釵環镯珮。這個叫鑽地彈的小個子走出這個門,巴拉巴拉,高門嫡女看上鎮北侯府庶女的未婚夫,鳳儀公主和信王府世子妃夥同四位高門嫡女威逼鎮北侯府庶女退婚,流言一起,沒有人會去關注趙青蓮、趙秀蓮和衛巧眉與這件事無關,她們的名聲将跌進泥土,由人踩在腳底,這輩子就完了。

殺人滅口的事,她們做不出來,只能買鑽地彈一個什麽都不說,只要買得他什麽都不說,多少銀兩都值得。

趙秀蓮和衛巧眉不如趙青蓮往狠了想,只是覺得趙青蓮這麽做一定有必須這麽做的道理,也跟着拿銀子,除飾物。

簡鳳儀的臉色稍稍好轉,心想這三個人還是可以相處的,孔淑寧的伴讀算是做到頭了,鄭秀雅原本就是借着孔淑寧的關系,往後更不來往。

喬曼玉心思靈透,緊跟着仿效趙青蓮,卻又将鑽地彈的樣貌牢記在心,這個人,絕對留不得。

鄭秀雅和孔淑寧不想跟着做也不成了。

鑽地彈看着裝了大半兜子的銀子首飾,又驚又喜,哈哈,偷聽壁角竟是可以發大財的,看來要把這件技巧活兒發揚光大,賺取更多的小錢錢。

沈雪拿匕首在鑽地彈的脖子上畫了一圈,冰冷的刀鋒抵上了他的咽喉,笑眯眯道:“大嘴巴的人,一般都活不長,現在,知道怎麽向你的主子禀報了嗎?”

“知,知道……”鑽地彈回答的聲音中,含着上下牙齒的叩叩聲。

趙青蓮心頭肅穆,沈五不笑的時候,清冷,順和,不争不搶,似乎踢她一腳,她會還你一聲對不起,可一露出這樣的笑容,似狡詐的狐,似兇狠的狼,只令人膽戰心驚!她本能地覺得,姑母說得對極了,不能看她好欺就欺她,什麽叫表裏不一,說的就是沈五啊。

簡鳳儀舒了口氣,在宮娥的扶持下站了起來。

沈雪恭恭敬敬福禮:“公主臉色不大好,還是回宮去吧,微服在外,人多嘴雜,于公主清譽不利。”

簡鳳儀點點頭:“好,這兒就交給你。本宮會記着你的好。”帶着宮娥走了。

喬曼玉見簡鳳儀看都不看她一眼,不由得心驚,急忙緊追而去。鄭秀雅和孔淑寧看着沈雪手中寒光閃閃的匕首,更不敢留。趙青蓮、趙秀蓮和衛巧眉向沈雪行了禮,也匆匆離去。

沈雪使刀尖托住鑽地彈的下巴,挑了挑眉:“四方驿館下的地道,是你挖的吧?”

鑽地彈驚駭地瞪大了眼,看沈雪如看惡魔,牙齒叩叩相擊,豆大的汗水一滴又一滴順着他的額角流下。

沈雪拎起那個兜子,笑眯了眼:“真不少錢呢。”

鑽地彈哆嗦着說:“沈,沈五小姐,都,都給你,都給五小姐,小,小人……”

沈雪呵呵一笑:“我爹說,我看見銀子,兩眼直冒綠光,算你知趣。見着你主子,知道怎麽說嗎?”

鑽地彈振作了一下,道:“小,小人聽沈五小姐的吩咐。”

“只跟你主子一人實話實說便可,傳給別人知道,你就試試,是你會躲,還是我會找。”沈雪淡淡道,“鑽地彈,你家主子待你不錯嘛,送個名字給你。你在鳳儀公主面前稱草民,到了我這裏卻稱小人,為何?”

鑽地彈呆了呆,剛要開口,猛聽得外面“呯”的一聲巨響,震得兩耳發麻!

099 劫色

沈雪急忙推開窗戶,伸長脖子往外看。

離聚春和大約七八十米遠,一輛高大奢華的馬車輪毂斷裂傾倒在路邊,撞翻了三四家貨攤。攤主又急又驚,扯住駕車的方臉車伕理論,緊随車後的兩名護衛揮起馬鞭劈頭蓋腦抽過去,慘叫疊起,攤主捂着鞭傷往後退,卻又被散落在地的貨物絆倒,嚎哭頓起,咒罵不止。兩名帶刀護衛更加惱怒,罵罵咧咧掄鞭子猛抽。路過的人皆側目怒視,有膽大的喝斥一兩句,随着人越圍越多,喝斥聲也越來越響。

兩個粉衣少女撲到翻倒的馬車旁,喬曼玉躬着身從破裂變形的車廂裏慢慢鑽了出來,她頭發蓬亂,臉色灰白,目光呆滞,看起來摔得不輕,受驚不小。粉衣少女踮着腳尖扶住她。似乎是車體的釘子鈎住了衣服,随着喬曼玉往外探身直起腰,只聽得裂帛之聲頻起!

但見喬曼玉杏色的宮裝随着一聲“刺啦”綻破開來,露出裏面的檸檬色絲質中衣,檸檬色的中裙随着一聲“刺啦”撕去一大片,露出裏面的白色內褲,白色的內褲随着一聲“刺啦”裂成布片狀,兩條修長的、圓潤的、白晳的、光潔的大腿,在破布中忽隐忽現。

秋風飒飒起,破布飄飄,兩條玉腿亮瞎了大街上川流不息的行人的眼!一個個的,停下了腳步,瞪大了眼睛,張大了嘴巴,屏住了呼吸,沒察覺口水流到了衣襟上,留下一個一個深深淺淺的印痕!

喬曼玉吓得呆了,腦子裏一片空白。粉衣少女嘤嘤哭了起來,爬進車廂找出備用的外衣給喬曼玉裹上。主子如此受辱,她們的命是保不住了,只希望不連累家人,能死得痛快一點。

簡鳳儀陰沉着臉先走一步,不知道喬曼玉的馬車發生故障翻倒了,趙青蓮跟在喬曼玉後面,将這一幕瞧得清清楚楚,心裏嘆了口氣,喬妙玉和簡鳳歌滾被窩在前,喬曼玉在大街上露體在後。喬家姐妹倆名節不保,真可謂福無雙至,禍不單行。這是踩着哪只老虎的尾巴了,被反咬得鮮血淋漓。

趙青蓮抖了兩抖,安全第一,清白至上,萬不可與鎮北侯府的五小姐作對!

趙青蓮本着息事寧人的态度。将自己的馬車讓給失了魂的喬曼玉,與趙秀蓮擠到一個車上。

信王府的方臉車伕接過定國公府馬車的缰繩,跳上駕座,一甩馬鞭,吆喝一聲,忽地鼻腔裏癢癢。不由得揉揉鼻子,打了個大噴嚏。身後的人群中有嬉笑聲傳來,“醉仙樓新來的舞姬。扭扭舞跳得好極了”,“醉仙樓有個歌姬為城西的豪客唱了一曲蹦蹦戲”,“醉仙樓的頭牌豔姬兩個時辰要一百兩銀子”,……,方臉車伕晃了晃碩大的腦袋。左看右看,只看見路人交頭接耳。詭笑不止,揮起馬鞭抽了馬屁股一鞭,馬車辘辘,信王府的帶刀護衛揉揉發癢的鼻子,也打了個噴嚏,跟着啓動的馬車小跑起來。

馬車裏的喬曼玉用絲帕捂着嘴,忽而想長籲,忽兒想大笑,忽兒想痛哭,卻什麽聲音也發不出來,但覺得自己的靈魂爆破了身軀飛向冥冥的太空,又恨不得身體霎時間化作塵埃,随風飄散,這心情是羞慚,是悲痛,還是憤恨,她自己也不明白。她不知道回到信王府之後,如何向簡少華解釋,禁足不算什麽,但願簡少華看在三年夫妻情份上,不至厭棄了她。

兩個粉衣丫環面面相觑,安慰的話在舌尖滾動,想說又不敢說,只怕說了引得喬曼玉更加羞惱。

馬車駛不多久停了下來。粉衣丫環詫異地撩開車簾往外一看,一座朱檐碧瓦、雕梁畫棟的高樓赫然入目,樓匾上三個金煌煌的大字“醉仙樓”。粉衣丫環羞喝一聲“怎麽能在這兒停車”,方臉車伕嘿嘿冷笑一聲,一把掀翻粉衣丫環,伸出粗壯的胳膊,将喬曼玉拖了出來。喬曼玉又驚又怒,顫聲喝道“反了你,敢對本妃無禮”,大聲喊護衛,兩個護衛氣喘籲籲奔過來,一人扯住喬曼玉的一條胳膊将她架了起來。

此時正是午後三刻,醉仙樓不在營業時間,大門緊閉,門口蹲着兩個巨大的白石獅子。方臉車伕擡腳踹開朱紅的大門,一腳踢開一個護衛,扛起喬曼玉徑直往大廳裏走。大廳裏桌椅疏落有致,中央一個玲珑奇巧的四尺高臺,四面垂紗,乃是美姬們琴簫歌舞的地方。方臉車伕扛着喬曼玉蹬蹬蹬邁上高臺,将喬曼玉摔在高臺的長毛紅毯上。

兩個護衛怒喝一聲,抽刀向方臉車伕砍去。方臉車伕聳腰擰臂,一掌快似一掌,突破刀光向兩個護衛拍去。護衛刀光霍霍,有如水銀瀉地,兩人同進同退,此呼彼應,奈何方臉車伕技高不止一籌,連環掌拍得護衛口吐鮮血,摔倒在高臺下。

兩個粉衣丫環又哭又喊,腿都吓軟了,癱在地上挪不動一步。她們可清楚得很,這方臉車伕原是簡少華的近前侍衛,自喬曼玉嫁入信王府後,為喬曼玉出行安全,簡少華安排了來做喬曼玉的車伕,那身手不要太好,如帶刀護衛那樣的,十個八個也近不了他的身。

醉仙樓的大門被踢,周圍一些剛剛吃飽喝足又閑得長毛的少年郎,三兩圍過來,這是誰啊,臉盤夠大的,膽子夠肥的,敢踢醉仙樓的場子,不知道醉仙樓的主子是誰啊。少年郎忽然撫額,他們也不知醉仙樓的主子是誰,好似某個王府,又好似某個公府,不管哪個府,總之後臺硬極了,沒人敢在這兒鬧事。今天可真是新鮮了!有熱鬧瞧,不瞧白不瞧!

方臉車伕揪住往高臺下跑的喬曼玉,一個耳光甩過去,罵道:“賤貨,往日裏你吆三喝四,動辄辱罵打罰,今天也讓你嘗嘗被人踩在腳底的滋味!”

喬曼玉驚恐地望着平日裏腆臉搖尾如狗一般無比馴服的方臉車伕,此時兩眼暴紅,額上青筋突起,吓得魂飛魄散,顫着聲音問出一句愚蠢的話:“你要幹什麽?”

方臉車伕獰笑着,一巴掌狠狠扇在喬曼玉的臉上,喬曼玉一個踉跄倒在高臺上,來不及反應,被方臉車伕揪着胸前的衣裳揪了起來,一雙臂膀緊緊抱住了她,一片濕熱的唇吻上被扇的臉頰。喬曼玉驚恐異常,本能地用力地推吻她的方臉車伕。方臉車伕又是一記耳光打來,打得極重,喬曼玉哇地一聲,吐出一口血,不待她做任何動作,方臉車伕已将她摟入懷裏,掐着她細嫩的胳膊,惡狠狠道:“賤貨,挨打的滋味怎麽樣?”

喬曼玉被打得暈頭轉向,腦子裏零亂成一團亂麻,渾身顫抖,四肢發冷,心髒不着底的向下沉,瞪大的眼睛定定地看着眼前的那張方方正正的臉,卻什麽也沒看見。

光影陸離,她看到那個叫梨姬的傻女,簡少華說是撿回來的。傻傻的梨姬特別愛笑,笑容燦若流雲,笑聲琳琅似山泉,圍着簡少華滿臉的崇拜,完全把他當成臨界的天神。一個花好月圓的夜晚,簡少華上了梨姬的床,傻傻的梨姬笑了一夜,笑得越來越歡快,一個月黑風高的夜晚,四個護衛爬上了梨姬的床,特別愛笑的梨姬哭了,哭得昏天黑地。于是,信王府裏再也聽不到她傻傻的笑聲。

方臉車伕緊緊摟着喬曼玉,舌尖在她腫漲的臉上滑過,喃喃道:“喬喬,你知道嗎,我想你好久了,想着你就一宿一宿地睡不着,從你進信王府第一天,我就喜歡你,你和世子的大婚,我就在窗外的樹上,世子讓我做你的暗衛,我真高興,天天可以看見你,世子和你好,我躲在樹上瞧着,那個地方漲得疼,我就想着,這輩子哪怕和你好一回,也不算白活,可是你,從來沒正眼瞧我一次,你個賤貨,世子的本錢一點也比不上我,那些姐姐哪個不說我本錢大,喬喬,今兒讓你也長個大見識……”

喬曼玉被摟得喘不過氣來,模模糊糊感覺到一只手沿着破碎內褲遮不住的大腿摸了上來,摸到了腰,在腰間狠掐了一把,來回揉了兩揉,又往上摸,握住了圓峰。喬曼玉在過度的震驚和羞恥下,感到全身心都僵硬而麻木起來,除了眼睛越瞪越大,她吐不出一個字的音,做不出任何的反應,由着那唇齒在臉上又啃又咬,留下濕漉漉的粘液,由着那只手在胸前又抓又捏,将那團綿軟擠成各種形狀。

方臉車伕單臂一摟,将喬曼玉懸起,一個屈膝,伏下腰身,把喬曼玉放倒在長毛紅毯上。

抱着臂圍站在門外的少年郎們探着頭往大廳裏看,隔着薄紗看到高臺上一男一女滾在一起,頓時暴出嘿嘿嗤笑,光天化日,乾坤朗朗,什麽時候醉仙樓的客人這樣猴急,什麽時候醉仙樓的美姬這樣放野,籲籲口哨聲四起,啧啧嘻笑嘲弄此起彼伏。

PS:

不好意思,兔子不太會寫有肉的文,推來重來寫了好幾遍,先發上半部分吧。

100 色之劫

喬曼玉一片空白的大腦裏浮出喬妙玉的樣子。喬妙玉出生的那年那月,父親終于謀到了思謀已久的首輔閣老之位,入宮四年的姑母有了期盼已久的身孕,于是喬妙玉成為喬家的福星,三千寵愛集一身。喬閣老熱愛權勢但并不熱衷于從龍之功,更無謀逆之心。喬曼玉嫁入信王府,簡少華以皇後之尊許喬曼玉,以兩個國公之爵許喬閣老嫡子,喬閣老漸漸動了心思,卻也留了極大的回旋餘地。簡少華便對喬妙玉施放魅力,喬曼玉不得不一次又一次邀請喬妙玉到信王府來,年少天真的喬妙玉一頭栽進溫柔鄉。

喬妙玉成了家族的棄子,喬曼玉大大地松了口氣,不必再擔心喬妙玉搶了自己的尊榮,喬家勢力将加快速度圍聚到自己這裏,她真心實意感激簡鳳歌。

喬曼玉兩眼瞪着醉仙樓大廳頂部的飛天彩繪,全身肌肉繃得僵直。她怎麽也想不到,簡少華給的她的車伕将她拉進了醉仙樓,當她是那些承歡男人身下吟哦的賤女子。她的雙手被方臉車伕一只手按在頭頂上,他的身體整個兒壓在她的身上,令她呼吸艱難,她不得不張嘴吸氣,竭力偏過頭去避開那張臭不溜酸不拉的嘴巴。她知道,她的生命走到了盡頭,所有的榮光都與她無關。

僵硬麻木突然被打破,她感到自己的雙腳被抓住,鞋襪被扯掉,有熱哄哄濕乎乎的東西在腳心舔吮,一陣陣奇癢随着那舔吮從腳底傳至小腿、大腿、下腹,抵到心上,她不由得發出咯咯的笑聲,淚水不斷湧出眼眶。心底又羞又憤又急,女子裸足極是矜貴,只有夫君才得瞧見,今天卻被旁人握在手中咬在嘴裏,掙也掙不脫!

方臉車伕覺察了喬曼玉的異常,從她身上爬起來,回過頭去,只見那兩個護衛一人捧着喬曼玉的一只腳當作了美味佳肴。方臉車伕大怒,咆哮一聲,一手抓一個。全力扔了出去。兩個護衛撞上桌椅,餘勢不減,撞得大廳裏桌倒椅翻。最後摔落青石地面,口吐鮮血,抽搐兩下寂寂不動了。

醉仙樓是個白天安靜夜晚熱鬧的地方,此刻正是午後,這兒的哥哥姐姐弟弟妹妹婆婆媽媽都在酣睡之中。有睡得淺的人聽得外面時不時傳來怪聲。嘟嘟哝哝爬起來想看看怎麽回事,待看到樓下大廳的情形,失聲大喊“殺人啦”,一邊喊,一邊跑,驚醒了所有人。紛紛披上衣服走出房間。

老鸨穿着一身石榴紅中衣,氣哼哼地出了屋,扶着欄杆一瞅。再瞅瞅樓外的日頭,不由得撫額,這是哪個小浪蹄子引了煞神來,把老娘的醉仙樓當成風月場所,還大打出手。毀我桌子,壞我椅子。那可都是銀子!呃,錯了,醉仙樓就是個風月場所,但是,它是個有節操、有風度、有尊嚴的風月場所!老鸨一聲令下,喊來十多個年輕小夥兒,向高臺沖過去。

方臉車伕身子一擰,騰空而起,照着撲來的人那橫眉瞪目的臉一溜兒踢下去,夭矯竟似飛龍!直踢得一個個的捂臉哀嚎,不敢上前一步。老鸨唬一跳,真是個煞神啊,嘴裏大喊“報官,快報官,有兇徒,有兇徒殺人”,大管事見勢不好,向京兆府狂奔而去,門外瞧熱鬧的人呼啦散開,又不舍得不瞧熱鬧,遠遠地站着,高聲起哄。

方臉車伕冷笑兩聲,抖身一縱,抓住跳下高臺正要逃跑的喬曼玉,重重掐着她的腰,罵道:“賤貨,好不識趣!”拖着喬曼玉回到高臺上,一扯虛系在臺柱上的絲繩,厚重的錦簾嘩地落下,擋住了所有人的視線。

兩個小丫環回了的神智又被護衛的吐血而死吓跑了,此時見得人多才緩過勁兒來,撲到老鸨腳下,磕頭如搗蒜,懇求老鸨派人騎馬飛報信王府。老鸨吓得七魂丢了六魂半,三魄丢了兩魄半,哆哆嗦嗦派出快馬,一邊去信王府,一邊找自家主子,一邊關上大門。

喬曼玉被方臉車伕扣住手腕,掙脫不得,哭道:“你放了我,我是世子妃,你既是世子的人,不得這樣對我!”

方臉車伕将喬曼玉拉入懷裏:“喬喬,我早想愛你一回,好好地,讓你知道做女人的樂兒,你就別喊了,別人聽來只會當你叫春一般。”

喬曼玉果真不敢再喊,緊咬着唇避開他湊過來的嘴臉。方臉車伕大力一扯刺啦一聲便撕裂了喬曼玉的上衣,大手立時逮住那一對鴿子般可愛的曼妙圓丘。喬曼玉臉漲得通紅,雙掌向外去推方臉車伕。

方臉車伕毫不在意地冷笑一聲,側身閃過伸手抓住她的頭發向後一拉,喬曼玉被拉得頭往後仰,痛極而咝咝吸着冷氣。方臉車伕低頭咬住了她紅豔如花的唇,将個火燙的肉擠進她微張的嘴裏攪動,貪婪地吮吸着她香甜的舌頭。

喬曼玉只覺得嘴唇甜甜腥腥,一絲血線順着唾液慢慢溢出嘴角,他拉着她頭發的手力度越來越大,她的頭火辣火辣地疼,她無法掙紮而不得不向後彎下身去,他的另一只手則粗暴地撕碎了她的衣服,在她胸前狂野地揉搓,他的力道太大,疼得她伸手摸索着掰住他的胳膊想讓他停下來,她竭力扭過臉去避開他的嘴,但這更刺激了方臉車伕的興致。

方臉車伕的啃咬從喬曼玉的唇延伸到頸肩,迤逦不絕延伸到她含苞怒放的美麗山峰,深深淺淺的齒印布滿山峰平地,他的牙齒咬住了她薄桃色的柔嫩圓珠,疼得她纖腰直向上挺起。方臉車伕把她的這種上挺看作她興奮的迎合,手底下唇齒下的動作更加急速瘋狂。

喬曼玉疼痛難忍而又體味奇妙異常,暈乎乎的眼前一片模糊,簡少華從來沒有這樣吻過她,他的吻輕輕柔柔,如弱柳扶風,又似蜻蜓點水。喬曼玉雙頰火熱,覺得自己快窒息了。腳下站立不住被方臉車伕摟抱着向後退了兩步,整個人倒在了長毛紅毯。

方臉車伕像是被磁石吸住的鐵,一刻也舍不得放開她,随着她的跌倒壓在了她的身上,他的兩只手順勢占據了她的圓滿,捏住她兩個挺翹的圓珠來來回回拉扯揪拽,她雪白的肌膚在他的擰捏咬噬下變得紅馥馥的。

喬曼玉躺在長毛紅毯上,不再明澈的眼睛裏流出晶亮的淚,她的圓丘随着他不休不止的拉扯揪拽而上下左右劇烈地晃蕩,身子随之不停颠動。強烈的圓珠刺激既使她痛苦,又不可阻擋地撞開了她欲.望的門扉,她緊緊咬住嘴唇抗拒着漸漸彌漫身體的痛并興奮的情.欲。一種簡少華那和風細雨般的愛.撫所達不到的痛并興奮,她在心裏拼命地呼喊“阿華,救我”,又羞又恨的淚水瘋狂地湧出雙眼。

醉仙樓的老鸨縱然是是久經沙場,也不禁紅了老臉。越聽越心驚,那是信王府的世子妃啊,哪裏來的狗殺才竟将人劫到醉仙樓來,真若成了那事兒,醉仙樓的後臺再硬,也不夠與信王府硬磕。在聽了兩個小丫環的求告後。大家都明白,這是妥妥地扇皇家的臉面,天子一怒。血流千裏,信王一怒,醉仙樓灰飛煙滅,要想不死,只能扛一身重傷了。二管事召來樓裏所有的男性。各持棍棒,吶喊着向高臺沖過去。

方臉車伕把手伸到自己身下摸了一把。心花怒放,剛要脫去衣服,只聽得簾子外一片喊殺聲,狠狠啐了一口,撩開重重錦簾,仰頭大喝一聲,身子一竄,一拳打中就近那人的胸口,奪過長棍,上下飛舞,恍似怪蟒毒龍,每一棍都挾着勁風,呼呼轟轟的作響,使到疾時,但見高臺四面俱是方臉車伕的身影,一根棍子化了數十百根,棍影如山,出手極其迅猛,擋住了想借機逃走的喬曼玉,更把一衆人揍得在地上翻滾哀嚎。

方臉車伕冷冷喝道:“哪個再敢攪爺的好事,爺可就不客氣了,直接砸碎了腦袋!”将棍一戳,青色地磚竟裂開四五紋!赤紅的眼光從衆人臉上掃過,一扭頭,鑽進重簾,“啪”“啪”連扇喬曼玉兩個耳光,将她狠狠掼在紅毯上,立即俯身壓上喬曼玉,不住地親吻紅腫的臉頰,口中喃喃有詞,“喬喬,你得聽話,乖乖的,我不會讓你難受的。”脫去了自己的衣服,把個光光的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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