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 到,兩章近9400字,算22號.23號和今天的更新

這兩天在郊區年會,木辦法碼字,從昨晚到這會兒,兔子還木睡覺。

欠陶子親的打賞、無憂親的粉紅,兔子努力還,努力還。600個粉絲值加更呼呼!

看到無憂親的榮譽榜,多是大神的作品啊,兔子的文居然混在其中,不勝榮幸之至!叉腰大笑三聲,眯覺去。

172 蠢貨

柳綠驚呆了,桃紅驚呆了,長亭內外的人全都驚呆了。

沈雪忽然覺得牙疼,望着汗珠子噼裏啪啦掉地上摔八瓣的許嘉騰,勾了勾唇角,慢慢道:“許大人,你是當事人,你會不知道?”

許嘉騰搖頭。

沈雪的唇角又勾了勾,眸光微凝:“你總該記得你從外地帶了一個大肚婆回長安的吧。”

許嘉騰點頭:“湯氏?”

“姓湯,是吧,”沈雪冷冷一笑,“昨天在山道上,你的妹妹說,湯氏的父親是泉州知府,你們兩個人成親已有一年。至于你的繼妻杜氏,父母雙亡,娘家弟妹能在靈堂上朝她吐唾沫扔石頭,這樣的女子,于你的官途不會有任何提攜。于是乎,許家以一個孝字逼杜氏換上喜服,讓杜氏不孝,以一個利字收買杜氏的丫環,讓杜氏淫。在你帶着湯氏回到長安的當天晚上,杜氏身無分紋被趕出許家。便像許家長者想的那樣,杜氏無親,無錢,毫無反抗能力,只得一死。

笑意更冷,“許大人,你的兩個妹妹明明姿色平庸,卻能認為慕容四殿下也為她們傾倒,你家的長者不給杜氏留一點點活路,卻能認為許家書香門第乃仁善之家。許大人,讓杜氏給湯氏騰位子,許家大不必把事情做得這麽絕,還是你們許家認為,此計天衣無縫,誰也瞧不出來?我真想到大雄寶殿去問一問西天諸佛。你們許家人的腦殼裏,裝的是人腦子,還是爛泥巴。”

最後一句話說出來,轟笑聲四起。

許嘉騰木立良久,直愣愣盯着桃紅柳綠,問:“你們從哪裏得知。湯氏是唐知府的女兒。又與我成親一年?”

桃紅柳綠被沈雪那句“姿色平庸”氣得耳朵生煙,想與沈雪辯,終不敢在皇帝面前放肆,只把淚眼瞧着慕容遙,瞧得慕容遙陣陣惡寒,躲到簡鳳儀身後。簡鳳儀瞧着慕容遙那臉苦成了蓮子芯,突然心情大好。忍不住笑起來。這明麗的笑容刺激得桃花柳綠眼睛也冒出煙來。

許嘉騰的問話,讓桃紅柳綠非常愕然,道:“三個月前你自己寫信回來說的,你不說,我們哪會知道,你不說要休妻,我們幹嘛趕她走。她的繡品。大繡坊都搶着要的。”

許嘉騰又是好一陣呆立,然後向延慶帝和嚴德妃一躬到地:“陛下,德妃,臣想說幾句話,求陛下恩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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延慶帝興致很高,許家人真是太彪悍了。這個岔打得好極,既蓋住了鳳朝設計趙青蓮之事。還讓慕容四皇子親口允下鳳儀的正妃之位。

延慶帝那彌勒般的笑容多出幾分真誠:“許卿請講。”

許嘉騰又是一個到地的深躬,直起身,擦去鼻尖額上的汗珠:“陛下,兩年前工部以喬員外郎為欽差,前往南方七州勘檢水利。喬員外郎博聞強識,又溫良恭檢,臣跟在他左右,受益極多,視喬員外郎如師如兄。今年開春,泉州府罕降大雨,喬員外郎帶着工部同僚趕到泉州。”

許嘉騰的臉色不住變化,那種本不想說又不得不說、不得不說還是不想說的糾結,從前額到下巴,從左臉到右臉,變化得直叫一個精彩。

延慶帝瞧得笑了:“許卿但講無妨。”

許嘉騰的鼻尖上又沁出幾滴汗珠,結結巴巴道:“陛下,喬員外郎為救臣和唐知府,被山洪卷走殒命,臣不該在喬員外郎身故後,再說喬員外郎。在臣的心裏,喬員外郎是臣的救命恩人,是臣的良師,是臣這一輩子都感念的人。”

延慶帝沉思片刻:“許卿說的喬員外郎,是吏部喬尚書的長子喬文嗎?朕記得六月份工部上奏折,報喬文在泉州殉職,之後俞卿去頂喬文的差事。”

許嘉騰不住點頭:“是的,是的。”

延慶帝笑道:“許卿這是要替喬文隐瞞什麽事嗎?”

許嘉騰吓得腿一軟,差點兒跪下,晃兩晃:“臣不敢,臣不敢。那湯氏,那湯氏,”擦汗,糾結,嘆了口氣,“唐知府設宴接待喬員外郎,湯氏原是唐知府的小妾,喬員外郎酒後,酒後……唐知府就把湯氏送給了喬員外郎,喬員外郎殉職以後,唐知府感喬員外郎大義,辦了很隆重的酒宴,認湯氏為義女。”

繼續擦汗,眉頭卻在不經意間皺了起來,“上月末,俞員外郎帶着工部同僚返回長安述職,離開泉州兩日,湯氏的馬車趕上來,唐知府留書一封,托臣把湯氏護送到長安。臣這才知道湯氏身懷有孕,這一路上不敢有絲毫懈怠。湯氏說,如果冒冒失失找上喬家,她怕喬家夫人對孩子不利,想先到臣的家中暫住,待喬家夫人接受她和孩子,再去喬家。臣想湯氏所慮極是,就,就,……”

簡鳳儀呵呵冷笑一聲:“你帶一個大肚婆回許家,卻說大肚婆的孩子是喬家的,欺我文表哥已死不能辯白嗎!許嘉騰,你個狼心狗肺的東西,枉我文表哥為了救你而送了命!到泉州去的工部吏員不是你一人,你想給喬家潑髒水,沒那麽容易!”身子一轉,向延慶帝,“父皇,長安的文武臣子俱在天元寺,請父皇宣那些随文表哥去過泉州的工部吏員,且聽他們怎麽說!”

許嘉騰垂手恭立:“臣不敢,臣絕不敢有半分對喬員外郎不敬之意。”

延慶帝擺擺手,內侍拖起剛把凳子坐熱的工部尚書往花園外走去。

沈雪眯眼看着許嘉騰,右手虛握成拳放在鼻下,忽然向呆愕的桃紅柳綠一笑,問道:“許家小姐,許大人那封說要休妻的書信,還在嗎?”

桃紅柳綠對沈雪極恨。極厭惡,扭頭不理。

沈雪涼涼一笑,道:“兩位許小姐,你們已經承認,休棄杜氏的源頭是許大人的吩咐,你們許家是書香門第。愛惜臉面。要休掉大婦,必須是大婦犯有不可饒恕的過錯。杜氏不惜一死告陰狀,可見她是清白的,是你們許家上下合力設計陷害杜氏。鳳儀公主把杜氏之冤告到陛下禦駕前,你們覺得許家當得起公主雷霆一擊?回答我的問題吧,不定我會幫你們求情,求鳳儀公主不告了。”

簡鳳儀心中直樂。這沈五。把她這個公主頂得高高的,既壓許家人,又扛皇帝之怒。她往沈雪身邊稍稍靠了靠,表示自己的态度。

延慶帝端起斟滿菊花酒的金龍杯,喝光杯中的酒,心底轉動的念頭穩定下來。

桃紅咬着嘴角,看許嘉騰向她點頭。哼哼道:“那信早燒了。”

沈雪接着問:“許大人在信尾留字。讓你們讀完該信以後燒了它?”

柳綠脫口道:“你怎麽知道?”

許嘉騰向簡鳳儀揖禮:“公主殿下,臣放肆,臣想問一問,臣的妻子杜氏,現在在哪裏?”

簡鳳儀哼一聲,沒答理。她也不知道好不好。許嘉騰,你問錯人也。

沈雪微微蹙眉。語速很慢:“她,她被人救下了,但是,情況很不好,她受的傷害太大,心智受損,言語時有錯亂,她只認得救她的葉指揮使,其他人,她一個也不認識,包括自小陪在她身邊的丫環雙喜。”

杜薇穿越而來,不是為了在這個時空生活,而是為了帶走慕容遲。她附在杜紅薇身上,絕不會束手就擒做杜紅薇,必定會瘋狂糾纏慕容遲。屆時人們不僅會诋毀杜紅薇,也會拉低“葉超生”在禦林軍中的聲望。“葉超生”住在許家,杜紅薇與“葉超生”的關系,是表嫂和小叔,有點敏感。倒不如把這件事攤到桌面上來,既讓人們瞧不起許家嫌貧愛富,也不給人們亂下結論的由頭。

許嘉騰伸手抹了抹臉,也不知自己抹去的是汗水,還是淚水。

沈雪又問:“許大人,唐知府寫給你的那封讓你關照湯氏的書信,還在嗎?”

許嘉騰搖頭:“那封信是寫給喬尚書的,向喬尚書證明湯氏的孩子是喬員外郎的,信裏帶了一句,喬員外郎于我有救命之恩,唐知府才放心讓我照顧湯氏,護送湯氏。書信自然不在我這兒。”

沈雪眯了眯眼,淡淡笑道:“也就是說,這兩封信,都沒有了。”

許嘉騰對沈雪的淡漠微感不悅,又不敢表露在臉上。離家的這兩年,仗着鳳儀公主和鎮北侯府小姐的撐腰,紅薇也沒少給祖母和母親添堵吧。

沈雪嘴角輕努:“許大人,我且相信你說的話是真的,湯氏與你無關,她是喬員外郎在泉州的外室,湯氏肚子裏的孩子是喬大人的遺腹子,好,我可以問你幾個問題嗎?”

許嘉騰半喜半訝:“沈五小姐相信我?沈五小姐,你是紅薇的手帕交,你幫我告訴她,我真沒有休她的意思,那休書,我不會承認的。”忽又洩氣,“她只認得救她命的人麽,不認得你麽?”

“葉指揮使是你姑姑的嫡子,你們是表兄弟。”沈雪揉揉額角,“許大人,我問你,如果喬家一日不接走湯氏,我是說如果,你會把湯氏送離許家,送回泉州嗎?”

許嘉騰喏喏道:“湯氏在泉州已無親人,她的孩子是喬員外郎的,喬家夫人不會不接。”

沈雪輕笑:“如果喬家當真不接,也不承認那是喬家的孩子,你會怎麽辦,是送他們娘兒倆走,還是幫救命恩人養着?”

許嘉騰喏喏道:“我……喬員外郎于我有救命之恩,滴水之恩,湧泉相報,救命之恩,我……”

“湯氏對你說,”沈雪打斷許嘉騰的話,冷冷道,“在喬家接她之前,為了喬員外郎的名聲,為了孩子不被別人嘲笑,請你不要洩露孩子的真實身世,你雖然沒想過會給那孩子當便宜爹,但也沒拒絕湯氏的懇求,是吧?因為你拒絕不了,你欠喬大人一命。”

簡鳳儀被沈雪冰冷的聲音、冰冷的容色驚得呆了呆。問:“沈五,怎麽了,你剛說什麽爹來着?便宜爹?”

“太便宜了就等于白撿,白撿的爹當然不會是親爹。”沈雪讪讪一笑,轉目再看許嘉騰時,又是一臉冷漠。“許大人。在你們工部吏員返回長安之前,還留在泉州的時候,你與湯氏單獨見過面,對吧?”

許嘉騰很有些吃驚:“對的,沈五小姐,你怎麽知道的?”

沈雪冷冷笑着:“許大人,你們孤男寡女見面。喝酒了嗎,是不是聊了很長時間,湯氏還問起你在長安的家,向你表達對家人的問候,是吧?”

許嘉騰驚跳了跳,沈五小姐每句話都似在問他,可語氣卻是肯定的。仿佛他和湯氏說話的時候。她都在場。許嘉騰心頭驚懼,鼻尖上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冒出了細細的汗珠。

沈雪冷笑不變:“許大人記性不好,湯氏在泉州如何沒有親人,唐知府是她義父啊。許大人,在唐知府的認女宴上,沒有人提到湯氏懷有喬員外郎的孩子吧?”

許嘉騰覺得氣悶。紅薇的手帕交竟是這樣咄咄逼人嗎,還是不要交好了。閉緊了嘴不吭聲。

簡鳳儀輕蔑地瞟了瞟許嘉騰,拍拍沈雪的肩:“沈五,犯不着跟這種敗類置氣,等着吧,等工部吏員一來,什麽事就都大白了,敢拿野種來誣蔑上司,誣蔑死者,活得骨頭癢癢呢!”

舊官服的袖子垂下來,掩住了悄悄握成拳的雙手,許嘉騰暗想,湯氏的憂慮還真應着了,喬家不會承認她,也不會接納她的孩子,養外室,文臣清流的喬家丢不起那臉面,他真不該不聽湯氏的,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他一個沒忍住,既害了喬員外郎的名聲,又給孩子蒙塵。一時他恨不能絞了自己的舌頭。

沈雪噓了口氣,冷意退去:“鳳儀公主,你看到許大人腦門兒上的兩個字了嗎?”

簡鳳儀撲哧笑了:“腦門兒上的兩個字,”圍着許嘉騰轉一圈,“有字嗎,你瞧見了?快說,什麽字?”

“蠢貨,許大人的腦門兒上明明白白寫着蠢貨兩個字。”沈雪的聲音裏隐有一抹莫名的晦澀,“鳳儀公主,我與你打個賭,我賭去過泉州府的工部吏員,除了你文表哥,許大人是他們中間最年輕、最好看的那一個。”

慕容遙伸過頭來:“為什麽?二……沈五小姐,你說許大人是個蠢貨,又說他是最年輕最好看的那個,這不是互相矛盾嗎?”

沈雪似笑非笑:“慕容四殿下,你的臉等于你的腦子嗎?”

慕容遙忍不住暴走兩圈,然後把臉伸到簡鳳儀面前,盈盈欲泣:“公主殿下,沈五小姐說你的夫君沒腦子,你管不管?”

簡鳳儀又羞又怒,漲紅了臉,想說話又忍了回去,臉頰上的紅暈随着忍回去的話退了下去,眼裏閃出冷冷的嘲意。

在場的人只覺得這兩個人還真叫個般配。

許嘉騰心裏有一絲絲的刺痛。這都是些天之驕子、天之嬌女,恣意取笑他這個小人物,他不僅不能反抗,連恨都沒資格。若一定要恨,也只能恨自己資質平平,祖母期待他找回許家昔日的輝煌,定是要落空了。刺痛的感覺漸深,許嘉騰不由得按住心口,鎮北侯府沈家小姐,公然辱罵他,更是暗諷他出賣色相,真冤啊。他想起不知下落的杜紅薇,她被趕出許家的時候,心裏是不是也這麽痛?

工部吏員的陳述大大出乎許嘉騰的意料,他們居然衆口一詞:湯氏給唐知府當過小妾,後來給喬員外郎當小妾,喬員外郎死後,唐知府收湯氏為義女,許嘉騰與湯氏早就有私,湯氏的孩子就是許嘉騰的種。這樣的陳述坐實了許嘉騰為擡舉湯氏而休妻。

而這些吏員,誠如沈雪與簡鳳儀的賭約,許嘉騰是他們當中最年輕最好看的那一個。

簡鳳儀強壓怒氣:“許嘉騰,你還有何話說!”

許嘉騰欲哭無淚,腦子裏亂哄哄的想不出一句為自己辯解的話,這種痛入骨髓的無力感,又一次讓他想起被逼上吊告陰狀的杜紅薇,滿腹冤屈無從訴起,可不只有一死表清白麽!想到這兒。許嘉騰以袖掩面,向長亭外的漢白玉百花臺撞去!

沈雪身形翩動,一腳踢上許嘉騰的肚子,把他踢了個仰面倒。

延慶帝老眼一閃,又有了新計較。

沈雪看着慢慢爬起來的許嘉騰,冷笑道:“說你是個蠢貨。還不服。你一死,杜氏的冤屈可就難白天下了。”

許嘉騰的鼻子上又沁出汗珠:“活又活不成,死也死不得,我,我……”

沈雪向延慶帝、德妃福了福禮,垂首道:“陛下金安,德妃吉祥。是臣女魯莽,杜氏之冤,臣女不告了。”

嚴德妃看一眼延慶帝,柔聲問道:“沈五小姐,為何不告?杜氏不冤?”

沈雪苦笑道:“杜氏冤!臣女放肆告禦狀,本是因為許大人乃朝廷命官,臣女若去刑部告狀。未上公堂先滾滾釘板。臣女最是怕疼,滾不起。蒙公主殿下厚愛,臣女想走個捷徑。”

嚴德妃忍不住笑:“刑部的滾釘板,倒也是。本宮有些糊塗,既然杜氏冤,陛下又允了你的狀。原告,被告。人證,都在這兒,你一句不告,至陛下于何地?至這些朝廷的棟梁于何地?”聲音娓娓,卻愠意明顯,盡管延慶帝需要有熱鬧事來為簡鳳朝遮醜,并不表示帝王之威可以随便擺弄。

沈雪慌忙深福:“臣女惶恐!杜氏之冤,雖與許大人有扯不斷的關聯,卻不是許大人所為,這被告另有旁人,臣女帶杜氏去京兆府告狀即可。陛下,德妃,臣女絕無不敬天威之意!”

延慶帝捋着花白胡子:“京兆府,沈五小姐是要走民告民的路子,看來沈五小姐已勘破這案子,不妨說與朕聽聽。”

沈雪垂頭:“陛下,有些環節,臣女還沒想通,不敢妄言。”

延慶帝捋須:“想通了多少,就說多少,京兆府斷案,講的是證據,在朕這兒,聽一熱鬧,但講無妨,不定朕還能參詳參詳沈五小姐沒想通的環節。”

沈雪蹙了蹙眉,那種滿地是蛆的感覺又漫了上來,心念轉動,事情已如嚴德妃所說,這麽多人被傳喚上來,不給個說法是不行的。

沈雪想了一會兒,道:“那陛下先饒過臣女的魯莽無狀。”

延慶帝呵呵笑道:“朕不會與你計較的。”

座中的簡少恒聞言,渾身一顫,手腳立刻冰冷。簡少華狐疑地看着額上冷汗涔涔的簡少恒,實在想不明白他在害怕什麽,只得伸手安撫性地拍拍他的肩膀,卻不意被簡少恒滿是冷汗的手反握了自己的手,濕漉漉的極不舒服。

“謝陛下。”沈雪微福後起身,不緊不慢道,“臣女先說這案子發生之前的三個節點吧。兩年前,陛下派遣工部吏員前往南方勘檢,喬員外郎為奉旨欽差,許大人是衆多吏員之一。在這支以吃苦出名的隊伍裏,喬員外郎最為耀眼。在泉州人看來,從五品官階的喬員外郎,出身名門,有似錦前程,相貌俊秀,惹人喜愛。”

惹人喜愛!這四個字一出,長亭裏低笑四起。

沈雪顯得有些局促:“陛下,臣女言拙,絕不是不敬喬員外郎,如他那樣的君子,臣女看他如看西天諸佛。”

延慶帝突陰的臉轉了晴,笑:“沈五小姐繼續說。”

沈雪語聲平淡:“喬員外郎是第一個節點。第二個節點是許家。許大人的祖父許閣老驚才絕豔,是南楚赫赫有名的人物,許家曾是南楚最讓人欽羨的門府,可惜後繼無人,就像流星劃過的夜空,燦爛之後迅速歸于黑暗。許老夫人和許太太都是許家輝煌的親歷者,面對許家而今湮沒于最普通的人家,自然要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唯一的男丁許大人身上,但凡有能讓許家進一個臺階的機會,她們都不會放過。”

許嘉騰低下了頭。沒有人比他更清楚祖母和母親的心意,懸梁刺股不算什麽,後背上的鞭痕怕是這輩子也消不掉,他是許家唯一的男丁,是許家的希望,他只能像被蒙着眼拉磨的驢那樣,不停地向前走,永無止境,錯了,有止境,他死的那天就是止境。

沈雪的聲音更平淡:“第三個節點就是許大人。”

ps:

咳咳,又過了十二點,真是龜速唉。

本章六千字,算25號的更新,含陶子親的打賞、無憂親、嫣然親的粉紅票票。

謝謝!

今天看了個帖子,紅袖某神級作者發微博直指(晉-江)某粉嫩寫手抄襲,抄襲什麽呢?架構設定。穿越,重生,棄婦,皇帝,王爺,将軍,侯門,無數爛大街的橋段,在神作者眼裏都是抄襲,其律師更是說,不必看文就知百分百抄。

兔子無語。

兔子的文裏也有這些東東啊,算架構設定抄襲麽?咋沒人告兔子呢?兔子很想當一回被告,再當一回原告反訴,那樣兔子就可以成為有名的兔子了。

求神作者告抄襲!

173 不嫁

嚴德妃暗驚,她不想管事,并不表示什麽事都不知道,眼前這個鎮北侯府的小庶女,吸引了不少人的眼光,匹夫無罪,懷璧其罪,也不知沈家會不會保她。她的臉上一片溫婉,心底裏的冰牆則又厚了一分。大戶人家的女子,即使是嫡女,能有幾個不是父兄拿來交換前程的工具。

許嘉騰擡起頭,疑惑地看向沈雪。

沈雪面對的方向仍然是延慶帝和嚴德妃。她的容色很冷淡:“臣女與杜氏相識,卻與許大人從未謀面。今日一見,許大人給臣女的印象是,心軟,重情,守規矩。”

心軟,重情,守規矩,正是呢,是紅薇告訴沈五小姐的吧,許嘉騰那雙深深的黑眼睛閃出喜色,紅薇對他這個丈夫還是很有感覺的,這就好,他一定會讓她恢複心智,高僧說過,他們可以相守一輩子。

沈雪看到了許嘉騰眼裏閃起的亮光,淡淡一笑,道:“心軟,有時候表示沒有主見,重情,有時候表示容易上當,守規矩有時候表示迂腐不懂變通。”

長亭內外一陣哄笑。

許嘉騰登時漲紅了臉,這是紅薇的手帕交嗎,一點不知道給紅薇的丈夫留臉面嗎?

慕容遙大笑:“沈五小姐,你直說這位許大人就是個蠢貨好了。”

沈雪冷冷道:“于女子而言,若無太大的心思,只求安安分分過日子,那麽許大人比慕容四殿下要靠得住,許大人的心軟是軟了些,到底還是有心的,總比那些一顆心不知飛在何處的人要強得多。”

慕容遙一呆,二嫂居然說他不如這個笨頭笨腦的許嘉騰?太太太不給他面子了!他是慕容遙,他二哥是慕容遲唉。不給他慕容遙面子,就是不給慕容遲面子唉,那些得罪慕容遙的人,都會被慕容遲拎着耳朵扔到屋頂上去吹冷風唉。

慕容遙縮縮脖子,揉揉突然痛意橫生的耳朵,默默喊道。我自己爬屋頂吹冷風,可以了吧。可以了吧。

簡鳳儀拍掌笑道:“沈五,你的話越來越對我的心意,我們做姐妹吧!”

長亭裏不少雙眼睛閃出了綠光。沈五,一個小小庶女,竟然可以在禦駕前嬉笑怒罵,南楚公主不惱她,北晉皇子也讓着她,她有何德有能,贏得衆生矚目!

沈雪瞪了簡鳳儀一眼:“臣女不敢高攀!”你這是要把我送到火架子上去。烤成外焦裏嫩皮流油的脆皮烤鴨?

簡鳳儀讪讪地退了一步:“呃,本宮失言。三個節點說完了,接着說。”

深宮裏長大的女子,自然明白盛寵意味着需要面對數不清的明槍暗箭,簡鳳儀對沈雪的這種謹慎還是頗不以為然,與公主交好。至多遭嫉。在長安,遭嫉的貴女多了,家世,容貌,才藝,情性,越遭嫉越受豪門世族長輩們的重視。呵呵,沒人會嫉一個庸人的。

簡鳳儀還有另一個想法。沈五快及笄了,從她那個簡陋的聽雨院可以看出,鎮北侯府确實不待見她這個無母的庶女,前幾日葉超生向父皇自請退掉葉沈婚約,葉超生那般人物,想找一個人蓋過他去,太難,沈五容貌不俗,很容易被鎮北侯府指給那品行不端的高門,不如讓鎮北侯府看得明白,簡鳳儀與沈五情同姐妹,賣沈五就是賣簡鳳儀,好教沈家不至于太輕賤沈五。

沈雪眸色微暖,緩聲續道:“第四個節點……”

簡鳳朝微微笑道:“沈五小姐,你剛說三個節點的,怎麽變成四個了?”

沈雪愣了一會兒,略顯赧色,道:“臣女對數字比較遲鈍,常常數不清數,讓大殿下見笑。”

簡少華眼中厲色又現,簡鳳朝,你敢動沈五一個手指頭,我必讓你嘗遍閻羅十殿的全部酷刑!

不識數?簡鳳朝微不可見地皺皺眉,溫聲道:“那就說第四個節點吧。”

“第四個節點麽,”沈雪稍稍轉身,看向面色紫黑的許嘉騰,問道,“許大人,那泉州的唐知府,還有工部的俞員外郎,今年多大年紀?”

許嘉騰的情緒越來越低落,在這些驕子嬌女面前,沉沉的自卑湧上心頭,緊緊地裹住他,令他透不過氣來。垂眸看着自己的腳尖,許嘉騰有氣無力回答道:“唐知府和俞員外郎都是近六十歲的長者。”

“哦。”沈雪沉吟片刻,忽然轉向垂手恭立的工部吏員,目光如冰如刀,從他們的臉上一一掃過去,大聲道,“你們一個個地都認為湯氏與許大人有私,應該是你們自己都曾與湯氏有過私吧!”

一句話,恰似巨石扔進映月塘,激起高高的水花。湯氏,總算給喬文做過妾,哪能再與別人有私?這是妥妥地打喬家臉嘛!長亭內外低語聲此起彼伏。

許嘉騰被激怒了:“沈五小姐,湯氏拼着喬家不接受她,都要把孩子生下來,對喬員外郎情深意重,你怎麽能信口污辱她的清白!你不能仗勢欺人!紅薇有你這樣的手帕交,她,她真是糊塗油蒙了心!”

工部吏員們唬得跳起來,短暫的面面相觑之後,立即出聲反駁,直呼自己清白。

沈雪輕蔑地掃了他們一眼,揚聲道:“湯氏涉嫌混淆喬家血脈,涉嫌逼死杜氏,喬閣老故去,喬尚書是喬家頂梁,喬員外郎是喬尚書嫡長子,只憑第一罪,湯氏便得受騎驢之刑!杜氏是鳳儀公主手帕交,憑第二罪,湯氏受剮刑也不為過。你們還想為湯氏遮掩?脖子上長了幾顆腦袋?禦駕之前,也敢撒謊,你們眼裏可還有陛下!”

慕容遙很想捧肚子大笑三聲,這是說案子嗎,整個拿大棒吓唬人嘛,扯公主不夠,又扯皇帝,天威浩蕩不可測,只怕吓不死誰個。

有第一個不經吓而兩腿篩糠站不住撲通跪地的,便有第二個第三個。顫抖着呼喊“陛下饒命”,只餘四五個歪瓜裂棗呆立,似是吓得傻了。

延慶帝想笑,笑不出,這就是他派出去的能臣幹吏,湯氏。難不成那是個人見人**的尤物,比喬家三小姐還要尤物?延慶帝已顯渾濁的一雙老眼閃過一道精光。打個哈哈,道:“沈五小姐,你如何斷定湯氏不規矩?”

沈雪微福:“回陛下的話,臣女見過杜氏的丫環雙喜,雙喜說湯氏之孕已然顯懷。喬員外郎殉職不過三個月,顯然湯氏之孕是在喬員外郎生前。因此,許大人相信這個孩子是喬員外郎的,許大人還說,唐知府有一封寫給喬尚書的書信。向喬尚書說明湯氏肚子裏的孩子是喬員外郎的遺腹子。這就不對了。”

延慶帝轉了轉案上的金龍杯:“這就有何不對,死人如何生育子嗣。”

沈雪又一福:“若是別人家,或可一論。說到喬家,還真就不對。喬家對子女的重視,縱觀南楚的文武大臣,沒有一個家族比得上。喬家子弟都在祖地長大,也就是說,喬家重視子弟教養,不重視生母貴賤。唐知府久在官場,若知喬家血脈流落在泉州,早在喬員外郎殉職之初,就會把湯氏護送到長安。舉手就得功勞一件,唐知府自己不做,卻要留待工部吏員回京之時送給許大人,豈不可笑,是唐知府手下無人了,還是許大人比喬尚書更能幫到唐知府?”

簡鳳儀長出一口氣:“我就說文表哥那樣磊落君子,怎麽會養外室!”轉向延慶帝,“父皇,許嘉騰恩将仇報,潑文表哥的髒水,對死者不敬,父皇一定要嚴懲!”

簡鳳朝皺眉:“只憑唐知府的不及時作為,就說那湯氏與這些工部吏員有私,太牽強吧。”

沈雪涼涼笑道:“針對湯氏有孕,依常理唐知府會有兩種反應。第一,唐知府若知湯氏之孕出自喬家,那麽他的作為不會只限于認湯氏為義女,一定會送湯氏進京,既還喬員外郎救命之恩,又借機結識喬家人。第二,唐知府若知湯氏之孕出自別人,來歷不明,他就不會認湯氏為義女,來打喬家的臉面。可見唐知府在認湯氏為義女的時候,并不知道湯氏有孕,也就不存在給喬尚書寫信、白送許大人功勞這件事。”

慕容遙恍然悟道:“根本沒有那封所謂證實喬文有遺腹子的書信,許嘉騰在撒謊。”

許嘉騰兩腿發軟:“我沒有撒謊,那封信就是唐知府寫的!我不懂你們說的彎彎繞!”

沈雪淡淡一笑:“信,還是有的,不過不是寫給喬尚書看的,而是寫給重情的許大人看的,讓心軟的許大人相信,湯氏懷有他救命恩人的骨肉。”

簡鳳儀狐疑:“唉,沈五,你一會兒說唐知府沒給喬家寫信,一會兒又說信确實存在,你把我說糊塗了。”

沈雪靜靜看向許嘉騰:“許大人,你的妹妹說,她們收到你的休妻信,才對杜氏下的手,你寫過休妻信嗎?”

許嘉騰直搖頭:“我從來沒想過要休掉紅薇。”

“這就應上了。”沈雪嘆了口氣,“公主殿下,你看,許家收到一封許大人寫的休妻信,許大人卻不承認寫過休妻信,似乎有一方在撒謊,卻很可能是另一種情況,有人模仿許大人的筆跡給許家寫了休妻信,信涉陰私,信末要求許家人燒信,信沒了,許大人也就證明不了那封信是假的。同理,有人模仿唐知府的筆跡寫了證孕信,一封只能給許大人看的信。”

“筆跡模仿?能讓許家人相信是許嘉騰的親筆信,讓許嘉騰相信是唐知府的親筆信,好厲害的筆下功夫!”簡鳳儀嘆息不止,“這樣的能人,本宮一定得見上一見。”

慕容遙聽到了個重點:“沈五小姐,為什麽說那封證孕信,只能給許大人看呢?”

沈雪笑了笑:“這得從前面說到的第一個節點說起。于女子來說,給人做妾,給誰做不是做,唐知府如何比得過年輕英俊有前途的喬員外郎呢。在外人眼裏,喬員外郎酒後失德欺了湯氏,唐知府把湯氏送給喬員外郎成就一段露水情緣,真相未必如此,很可能是湯氏自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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