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卷二 戰時蓮,乾瑞(七)
薛黎陷直接往蘇提燈屋裏奔的,奔過去一看柳妙妙竟然不在,便也沒露面,直接就去藥廬找人了。
沒想到一找一個準兒,還真是在這兒,剛推開房門就聞到一股子熟悉的阿芙蓉味道,薛黎陷笑了笑,「剛想問問你有沒有路子能搞點這東西來。」
柳妙妙連個白眼都懶得勻給他,自顧自忙活手中的東西,瓶瓶罐罐藥粉堆了一疊在桌子上,都快比她高了。
「你也想到這方面了?」
「你都想到了我能沒想到?」柳妙妙跑去一旁取了一瓢水回來,歪着頭道,「可我想不通,想要出現幻覺得有阿芙蓉、山絲苗之類的東西,可是那東西吃了就上瘾,沒得解法的,怎麽可能……」
她話還沒說完,就覺手背一痛,手一松,那瓢水就灑到了桌上,泅出去一小攤,這一小灘正好又淹了點藥粉,濕漉漉的黏成一團去了,旁邊這會兒才有一個果核兒落了下來。
「我也覺得沒有可能,所以你也不用費心煉藥再對症下藥想解藥的制法了,我們應該試試另辟蹊徑。」
「所以……我們該?」
「我們該今晚去陪馮老吃飯。」薛黎陷說完這句話,也顧不得柳妙妙那雙靈貓一樣的眼瞪得滴溜圓,夾着尾巴果斷跑遠了。
戰時蓮他現在已經不動還想追回來的念頭了,能保下乾瑞一命就是好的。
只是如果乾瑞是中的幻毒才敵我不分,那麽他印象裏又有甚麽事是讓他一直耿耿于懷?
還有,這種東西都久食成癖,他過幾天會不會更瘋狂一些?
想到這兒又想到蘇提燈剛才那病症,他是真沒将蘇提燈身上的病往這方面想,他覺得蘇提燈身上所有發生的事兒都超乎他能接受的範圍了,他覺得可以把蘇提燈立為一個新的病例,然後仔仔細細在他身上研究開發出所有常人難以得出的疑難雜症來。
換句話來說,薛黎陷一直覺得,他身上的病不下百種,很多都是小時候體質太差留下的,他能活蹦亂跳……哦不,是平平安安文文雅雅的活到現在,已然難得。
又去乾瑞那裏給他換了次藥,薛黎陷摸了摸下巴,雖然現在也很想對乾瑞用三日安,可他還是想等他醒來再仔細看看,便掀了簾子走到正奮筆疾書的伯尚那邊交代,等乾瑞醒了第一時間告知他。
拿起幾張晾幹的畫幅,薛黎陷滿意的點點頭,畫的很傳神啊,他僅僅是靠着語言搜腸刮肚的描述一下,伯尚還真就畫的八九不離十了。
剛撂下畫兒想走,薛黎陷又突然停下,神神秘秘湊近道,「你給馮老送了一幅甚麽美人圖?老人家氣的差點上西天啦!」
「咯噔」一聲把伯尚驚得筆都掉了,合不攏嘴結結巴巴道,「你你你你你怎麽會去找馮老?!」
「我剛說把乾乾送到馮老那裏啊……」
啊!伯尚憤憤咬筆杆,娘的,自從看見了蘇提燈他就想到了以前的一些奇怪事,這麽思緒一空便忘記正事才要緊了!
「昂,就是,一幅,美人圖呗,我想到了就畫了呗~」
「噢。」薛黎陷本身打算走了,又突然想到甚麽,沒有停身,只是淡淡道,「馮老可生氣了,一掌碎了呢,你別再浪費我的紙了,我這都是上好的紙箋,拿草藥喂出來的呢!旁的人求都求不來,你別給我浪費!」
「嗯嗯嗯,」伯尚連忙狗腿的答應,「就是因為看你那紙太好了嘛,半透明的,若隐若現,最适合畫那種東西了……」
「你也別亂跑了,快點趕啊!」
「嗯嗯嗯。」
既然都碎了自己也沒必要去多此一舉啦,碎了好,碎了好!自己原先一定是豬油蒙心了,不,不止蒙心,五髒六腑都連帶着一起蒙了!
*******
天色剛擦黑時,薛黎陷就自己先跑後廚張羅開了,以前他在這裏的時候,差不多每頓飯都是他管的,柳妙妙那姑娘完全不指望了,把蔥花切的細碎細碎的一把扔進了鍋裏,先等着爆鍋,聽着噼裏啪啦的聲響,他還在尋思呢,柳妙妙将來嫁不出去了怎麽辦。
思緒還沒等着飄遠,就聽柳妙妙那小動靜在身後霹靂啪啦的報了一串菜名,不等薛黎陷拿着鍋鏟敲她,又聽她柔柔的來了句,「大哥,我漂泊在外這麽多年,還是數你做的飯最香了!」
得,一句話甚麽火氣都沒了,添柴加火,又到一旁把水給煮着,就見何伯探了個腦袋進來,那哈喇子都快流到地上了,也不知道要拿手裏的笤帚掃掃,還腆着一張老臉道,「陷陷,晚上做個紅燒肉吧。」
剛準備打雞蛋的薛黎陷手一抖,直接給捏爆了,哪裏來的這麽惡心的稱呼!
「馮頭兒想吃~不是我。」
「不、是、你、嗎?那好,我就做他一個人的份兒了。」
「嗯……說實話我其實也想吃,柳小喵你想吃不。」
「嘶,嘶……」柳小喵正忙着正下巴制止哈喇子橫流呢,哪裏有功夫理他。
正淵盟……
堂堂……輝煌了幾百年的正淵盟啊……
等着飯做好了,何伯去叫了第三遍,馮老這才停下手中筆,把案卷疊了疊放好,剛打算走,一眼瞟到那本養生冊子了,思慮再三,還是翻開看一看——記得老人家晚上不能吃的太油膩,看看有沒有甚麽油膩的吃了不傷身還長命百歲的東西,這一翻不要緊,正好看到那幅畫了。
抽出來疊了幾疊,只露出那女子一張精致的臉來,對着靜默的立了半晌,嘆了口氣。
伯尚的畫工固然是精妙的,尤其傳神,只要不按一些奇奇怪怪的身體上去,就好看的緊。
只是……
想了半天,馮老輕輕一抖那疊紙,紙箋立馬就随風化作塵埃了,那一瞬間迅疾到無處可尋,好像那紙是突然間就變沒了似的,連片點紙屑肉眼都難以察覺。
做完了這一切,他才平心靜氣的去和孩子們一起吃團圓飯了。
馮老前腳剛來,薛黎陷就盛了滿滿一盤子的飯往外走,一邊走一邊還不忘招呼道,「快去吃吧,別一會兒涼了,我借尚叔辦點活兒,給他送去,他現在不方便出來。」
馮老眼睛眯了下,随即點了點頭,自顧自落座開飯了。
伯尚正奮筆疾書畫的認真呢,就見一陣風過,爾後桌上多了一盤子香噴噴的飯,送飯的人卻沒了。
嘟囔了句臭小子,伯尚對着未完成的半張畫猶豫了下,果斷把魔抓伸向了飯盤。
薛黎陷确實是還惦記着那張畫兒的事,可是現下真的只是送了頓飯就又回來專心致志陪着老爺子吃飯了。
人生苦短,朝聚夕散,能相伴一程本就不易,他想趁着還能相伴的時候,多陪陪,想趁着還能說話的時候,多聊聊,想趁着還能珍惜的時候,多在乎在乎。
當然,這樣的小女兒情懷也只是在吃飯的瞬間形成于薛掌櫃的胸中,吃完飯後按時給乾瑞上完了藥,眼巴巴瞅着月亮終于越爬越高越爬越高,然後……
馮老終于熄燈打算睡覺了,踩着他出門的同時,薛黎陷就閃了進去,直奔主題,找個不停。
只可惜要一邊記着書本原先放的位置,一邊搜尋本就不易,還要趁着月黑風高夜,黑燈瞎火的摩挲。
把那本養生冊颠颠倒倒看了許久也沒找到他熟悉的紙張質感,又搜刮了一大圈也無果,薛黎陷悻悻的退出了房門,只不過剛郁悶了一小會兒他又開心起來了,得啦,找甚麽找呢,鬼迷心竅了不成,非想看看那個美人的那張臉……雖然覺得馮老藏它會奇怪,但是自己去找它豈不是更奇怪麽?!
如果是對自己有利的事情,馮老又怎會藏着掖着,這人吶,有時候還是少知道點比較好。
這麽一邊安慰自己一邊踏着月色往回走,就看着白日瞧見的那影子竟又出現了,還是後背背着他那個大家夥,而且那方位竟然再次沖着蘇提燈的方向去的。
薛黎陷心下一驚,連忙屏息跟了過去,那個全身上下黑布包起來的人站在蘇提燈房門的不遠處歪了歪頭,又低頭,又擡頭……
薛黎陷在他背後,瞧不見他的神情,也很是着急,而那門口的守衛雖然眼睛瞪得溜圓,很顯然沒發現這兩個同樣隐藏在暗處的人。
那人在前面猶豫了半天,才像是鼓足勇氣一樣,往前踏了幾步,踏出月色,把那守衛驚得一下子擡手按住劍柄了。
那人也愣了下,又低頭思索了會兒,沒別的動作,然後轉身打算走了。
只不過沒料到這一轉身就瞧見薛黎陷在他身後了,倒把他吓得連連往後退了幾步,一只手還反握住身後的黑布包起來的東西上。
薛黎陷也是一愣,面前這……這應該是個男的吧,身形并不高大,中等身形,有些瘦,年輕人的長相,只不過長相看不清楚,他臉左側有一個巨大的爪刺蓋了過來,幾乎蓋住了整張臉,獨獨留出一只右眼和嘴巴來。只不過那爪刺也同樣是黑的,乍一看去,倒像是臉上縱橫交錯了好多傷疤似的。
只是很快,借着月色薛黎陷就發現那爪子上還有毛茸茸的一些東西,好像……是只蜘蛛?
這念頭也就一閃而過,這人武功雖高,但沒有自己高。
此刻他正歪着頭看薛黎陷,薛黎陷也歪着頭看他。
他不說話,他也不說話。
過了半晌,那人又開始原地繞了起來,爾後,指了指房內,很生澀道,「中原話……唔不太會将……」
又撓了撓頭,這人似乎是想跑,又停住了,繼續猶豫了半晌才道,「白天。唔。迷路。這裏。」
薛黎陷點了點頭,柔聲道,「兄臺……不是,你從南疆來中原的嗎?找人?找裏屋的人?」
那人聽完卻瘋狂的搖起頭來,像是聽見甚麽極其驚恐的東西,空張了嘴半天,雙手都呆呆的停滞在半空,半晌也沒太大動作,只是搖頭,「路過。迷路。」
薛黎陷再次點點頭,「然後你晚上又回來又迷路了?我帶你出去。」
一面說着當先走去。
那人愣了愣,又回頭看了看房間,還是選擇跟上了薛黎陷的步子。
到了門口,薛黎陷輕聲道,「這樣就走出來了,兄……你路上小心吧。祝你一路順風。」
那人終于看到原先的官路,很是開心,連薛黎陷都能看得出他眼裏真摯的笑意,只是對方剛踏步出去又停了回來,似乎在搜腸刮肚甚麽。
薛黎陷好脾氣的攏袖等着。
等了半天,那人仍舊不知該怎麽表達,只是「屋裏,人……不……不認。」的絮叨個不停。
這次換薛黎陷歪頭,他大腦分析處理了半天,還是無法準确領會對方的意思。
那人倒是突然不動了,又猛然間呲牙咧嘴,沖薛黎陷兇了起來。
薛黎陷起先一愣,随後很不客氣的笑了起來,「你想說甚麽?」
那人洩氣了一樣盯着薛黎陷半晌,爾後輕輕搖頭,跑掉了。
薛黎陷在原地繼續想了半天,也想不出甚麽結果來,又想到剛才還好這人是沒惡意的,如果有……蘇提燈門口的守衛也拿他沒轍。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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