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 卷三 江湖情,衛臻(二十八)
薛黎陷自戎冷板上釘釘一樣的定下這個結論後,就一直有點提不起興頭來。他還是對後山屍體當着他的面消失的那次耿耿于懷。
直到要班師回城了,薛黎陷瞅見那輛大馬車,才突然想起來自己還要整蘇提燈來着,於是心情才稍微好了點。
這一次,除了我還就不讓別人送你回去了!鴉敷繼續扛着輪椅先回去,你不是有錢麽,這一趟爺就還非得要二百五十兩黃金作報酬才送你回去!
書南一開始也有心跟着隊伍走,結果想起逄荔原先那天偷偷拉他交代的馮老給的事,就找了個借口也先走了。
蘇提燈原本還有意打算路上多跟書南問幾句話,見他那麽着急要走,卻也沒過多挽留,只是提到了請客那一說,書南也應下了。
戎冷一開始打算自己騎馬走的,可看到蘇提燈那麽豪華的大馬車時,也猶豫了。
只不過薛黎陷可沒猶豫,為甚麽南宮家的到現在還沒走啊……
幾乎是未等蘇提燈坐穩,薛黎陷踹了馬屁股一腳就駕車颠颠的遠去了。
因為之前有他自己的床褥撩在衛家,不舍得再累鴉敷了,他原本打算放車上去的,反正地方夠。
綠奴先把先生扶到車上,就掉頭回去拖那個拆分的大床板和床褥了,回來一看就傻眼了……車呢?!
戎冷一看倒挺樂呵,想了半天,自己也雇了輛馬車,他和綠奴坐着走了,至于柳妙妙嘛,早自個兒跑沒影了,不過她答應了會回正淵盟,那丫頭,雖然喜歡亂跑但是一定守信,戎冷也就不管了。
馬車一路幾乎以一種詭異的速度前行,蘇提燈在裏面直覺被颠的七暈八素的,他這幾天才恢複的好了點,自己走路甚麽的也不會多無力了,這下可好,又覺得自己那本就備受折磨的身子骨徹底的斷裂開重縫合上了似的,稀裏咣當的,腦子裏也一團漿糊。
「薛,薛黎陷……你慢點。」
「要多慢?」
「暫時平安無事不是麽?你很急着回去麽?如果不急,就請你按正常馬車的速度來駕駛好麽?!」
聽着內裏蘇提燈那略顯抓狂的聲音,薛掌櫃在馬車外笑的一臉和煦,「喂,蘇善人,你得先答應給我二百五十兩黃金,我才給你好好駕車啊,不然我白駕一趟,你還坑了我,那多使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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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黎陷此刻雖然面上淡定,其實內心也怕南宮家的追過來,畢竟他臨行前可是得到了南宮彩一堆小禮物,吓得他一樣也沒敢留,逃也似的跑了,他是真記不得曾經在哪裏遇見過她了,也不覺得自己這麽個糙人能做出甚麽感天動地的事兒讓人家姑娘記了那麽多年……
他現在已經不年輕了,甚至很多輩分比他小的連孩子都有了。
在衛家的時候不是沒去逗過那衛二的孩子,薛黎陷看了就倆字——羨慕。
羨慕的要死咧!
薛黎陷放緩了馬車的速度,這馬車一平靜的踏着穩定的節拍行駛起來,自己也在其上跟着晃悠晃悠的就容易想些心事。
路兩邊小野花開的正旺,放眼過去全是青青紅紅黃黃綠綠藍藍五顏六色紛織的一片,真心惹人眼,也讓人心情舒暢。
可是舒暢的同時,也容易勾起人回念往事的心緒來。
随手揪了個路邊草叼嘴裏銜起來,薛黎陷伸長了兩條大長腿疊架在馬屁股上,雙手疊在腦後墊着門框,就開始想啊,如果自己沒有走他老爹這仍舊忠心為國為家為民這條路,他是不是也早就和他最心愛的姑娘一起躲個僻靜小地兒結婚生子白頭到老去了。
可是再轉念一想,為了能讓他的姑娘這輩子都實現這安穩的幸福,他還真得要在這名為正義的道路上奔波下去,沒有回頭,無法回頭。
中原南疆局勢一拉即起,如今……
就差一個巧妙的燃機。
蘇提燈在車裏緩了大半天終于緩出口氣去,下意識的擡手準備接個茶盞過來潤潤嗓子,手空愣愣的伸出半天也不見的有綠奴回應,蘇提燈環顧了馬車一周,這才重重的捏了幾下眉心,吐了一口混濁的氣出去。
「薛掌櫃,你難道沒發現少了個人嗎?」
「綠奴被冷爺帶走啦,你就放心吧,穩妥妥的我們回去了,他們肯定比我們早到。就考慮你的身體情況走的這個龜速,估計夠他們一個來回打挺。」
蘇提燈自動忽略薛黎陷後面諷刺的話語,想了半天,終于自己慢騰騰的移到了桌子邊去。
薛黎陷原本駕車正悠哉着呢,突然就覺得簾子被掀開了,還正好蒙到了自個兒臉上,鼓起腮幫子猛吹一口吹開簾子,映入眼簾的就是一截蒼白的手臂,手骨,手骨裏正穩當當的提着一個墨黑的茶壺。
這人的指甲很好看。
這人的手指很好看。
嗯……就是瘦,不然應該膚質細膩,剝了炖湯定然也味道極鮮美……
薛黎陷甩開腦子裏這個玩笑的想法,「有何貴幹啊,蘇善人?」
「用你內力熱開它。」
「好說,百兩銀子一次,如何?」
蘇提燈冷笑,笑的咬牙切齒,「薛掌櫃是窮瘋了嗎?」
「我怕蘇善人錢太多花不完。」
薛黎陷乖乖接過,不再磕牙打屁,麻溜的熱了之後,自個兒單手捏着壺嘴倒還回去的,還特意把壺把手豎起來了,「小心燙。」
薛黎陷這純粹是習慣使然,在自己的濟善堂,他有時也會這麽偷工減料的喝喝熱水,甚至對所有人,他都會有這樣的友好關心,很多年下來,他自己說出來的時候自己都不曾留意。
比如說薛黎陷看蘇提燈接過去了,把簾子放下了,就自顧自重新恢複原來二大爺的架勢想他自己的事情去了。
可裏面提着茶壺呆呆的放到桌面上的蘇提燈,卻繼續發愣下去了。
沉瑟從不會對自己有這樣的關心,因為沉瑟和自己幾乎都是公子爺,這種時候太少,一般都是別人伺候他們兩個。
綠奴和鴉敷也不會對自己有這樣的關心,因為他們一定會在能燙到自己之前給自己做妥當了,确保放到自己手裏的,是溫度适合入口合适的好茶。
月娘……蘇提燈輕微搖頭笑了笑,她能記得自己是她的夫君,那就足夠讓他開心了,哪裏還敢奢求其他的。
就算他十歲以前在中原的日子,那也是公子一般的生活,起居生活有人照料,且完美無缺不會有被挑剔的缺點所在,一直都很妥當。
也恰是因為被服飾的很妥當,所以他從來沒有聽人跟他說過一句面上的關心話。
因為他看起來,已經被服侍着活的很好了,壓根就不該有其他的需求。
馬車「噠噠噠」的聲音還在穩穩且緩緩的行進着,當蘇提燈想到要喝這壺茶的時候,才發現那壺茶早已涼透了。
掀開窗簾往外望去,殘陽一線天,暈紅如血,有過往驚鴻如掠影,瞬息而逝,一如過往二十六年。
蘇提燈輕微的閉了閉眼,再睜開時,對着天邊無聲的勾了勾唇角。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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