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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一開始被發現就成為了神靈的飲料。因為是用珍貴的糧食釀制,一開始只有僧侶和王室可以享受,後來出現了果酒,加上人們發現吃不完的碎面包也可以釀酒,釀制得多了,貴族和大商人也開始飲酒。
喝醉之後那種微醺的感覺将人帶離塵世,進入到奇妙的感官世界。
他們不知道這是什麽原理,便認定了酒可以讓人的靈魂脫離身體,暫時進入神靈的世界。而且他們發現常喝酒的人不容易生病,常喝水的人卻容易生病,這就更讓人相信酒是神聖的。
于是,每年祭祀和祭拜亡者的時候,人們會進行狂歡,會舉辦盛宴,宴會上不可少的就是酒。人們必須讓自己喝到醉醺醺的,然後去親近神,并且在神的領域和死者相逢。
而貴族們也不再喝水了,他們随身帶着酒。後來平民家庭也開始喝酒,他們喝廉價啤酒。這種啤酒通常是用吃不完剩下的硬面包或者磨碎的麥子發酵而成的,夾雜大量麥麸,出來的酒液品質也一般。
泰錫人喜歡喝酒,他們寧可少吃一點面包,也一定要喝酒。
雲澤不喝酒,但是見他想喝,就把酒杯給他,示意他喝。
阿夏少有可以喝到這種葡萄酒的機會,他紅着臉,沒有拒絕,很珍惜地喝完了,臉上紅紅一片,不知道是酒精不耐受還是不好意思。
如果酒精在這個世界是珍貴的東西,或許他日後可以嘗試釀酒,因為手裏剛好有不少釀酒的配方,也有一些釀酒的植物種子——雲澤心想。
游戲裏的配方都是嚴格抄現實世界的,加上一點點魔幻設定,按着上面的配方來,有極大可能釀制成功。
全部吃完之後,雲澤用自己水壺裏幹淨的水漱口,再用阿夏送來的水清洗自己的手。其實沒什麽用,因為他看到了水裏的塵埃,應該是直接從河裏取來的水,沒有過濾和煮沸過,裏面會有很多肉眼看不到的細菌和寄生蟲。
洗手更像是讓自己覺得安心的儀式。雲澤總疑心自己待不了多久就得生病,他可能無法一下适應這邊的衛生環境。
現在他有許多現成的藥劑,還有許多草藥種子,等安定下來後他或許能種一批草藥,然後再制作一些新的藥物。這些能給他帶來安全感。
阿夏把沒有吃完的食物拿到廚房。在廚房工作的大娘奇怪地看着還剩下許多的食物和基本沒有動過的蔬菜湯以及麥酒:“那位大人并不喜歡嗎?是因為面包太硬了?”
“不,大人沒有說什麽,也不曾表示不悅。”比起不喜歡,更像是吃不下了。
阿夏想着他吃飯的樣子,那位大人的胃口好小啊,吃飯的樣子真好看。
他用三個手指頭捏着碎面包,吃的時候沒有發出聲音,也不讓人看見舌頭和牙齒。盤子上的食物吃過之後還是整整齊齊的樣子,手也是幹幹淨淨的,一點醬汁都沒有濺出來。
雖然都是吃飯,但是那位大人和自己吃飯的樣子完全就像是不同的種族。
廚娘沒有再說什麽,她把這些剩下的食物再分開,一部分給了阿夏,一部分要拿回家給孩子。食物是不會被浪費的,因為饑餓的人很多。
阿夏唯一不能理解的是,他為什麽要先給自己夾一片面包呢?對方好像對珍貴的葡萄酒也是完全不感興趣,寧可喝自己壺裏的水也不喝葡萄酒。他也不碰菜湯和啤酒,不會覺得嘴裏難受嗎?
真是個奇怪的大人啊。
阿夏把自己的疑問告訴了他的老師。
他的老師摸着自己的胡子,他大概理解那位大人的顧慮。
王室和大貴族的嗣子為了争奪繼承人的位置,彼此間會有許多陰謀詭計,他們将毒藥塗抹在嘴唇可以碰到的地方。這種方法已經讓很多人莫名其妙去了冥神的國度。
據說就是為了避免這種情況,王族才喜歡用銀質餐具。
所以對這些貴族來說,入口的食物也要十分小心。
遠離王室和神殿的人們把他們看成是至高無上沒有缺點的人,但是真正見識過才會發現,和他們心目中的完全不一樣。平民家庭的兄弟會為了多繼承一只雞打起來,王族成員想要的只會更多。
但他還是不忘交代自己的弟子,白日好好服侍貴人。等到對方睡着之後,記得到祈禱室學習新的咒語,以及幫忙處理雜事。
“為什麽你的身上有香氣?”老祭司突然問,他的年紀大了,但對于香味還是很敏感。因為香料同樣是供奉神靈的,他很久沒有聞到這種高雅的香氣,和鄉野間采集到的香料味道完全不一樣。
“是那位大人在房間裏燃燒的熏香,我呆了一會兒就沾上了。這是什麽香氣?讓人的心也沉靜下來。”阿夏低頭嗅嗅自己衣服上的味道,太好聞了,就算減淡了依舊充滿了吸引力。
老祭司笑着說:“我嗅到裏面有檀香木的氣味,我們這裏沒有這種香料,必須是外國的商人帶進來,一點點就能買下一只牛。我的老師教給我許多祭神的香膏裏都有這種香料,我跟着老師學習的時候配制過,可惜它太難得了。”
之後老祭司不再說話,或許是想起了年少時候跟着知名的賢者學習時的事情。那時候他還很天真,也很狂妄,有許多奇思妙想,會暢想未來……
那時候,他還很年輕,他還有夢。
第二日,阿夏一早就去敲了敲雲澤的房門,但是雲澤起得更早,已經穿戴完畢。他俊美的容顏在昏暗的房間裏閃閃發光,阿夏不敢多看,人的美貌是神所賜予的武器,修行者應時刻警惕。
阿夏帶來了水和幹淨的麻布,還有一個小杯子,另外還有一碟子似乎是草藥粉的東西和一卷紗布。雲澤猜測這是洗臉和刷牙的工具,他比較驚訝的是邊上還有個小銀勺子,勺藥粉的?
他嘗試用打濕的紗布沾一點粉清洗牙齒,是很清爽的草藥味,除此之外還有一些礦物粉末,擦完之後漱口,其實還蠻舒服的。
雲澤以為梳洗之後是早餐,但是沒有。他想了一下,可能這邊是兩餐制,早晨工作完回來,吃一餐,然後是下午的工作,回來再吃一餐,晚上可能還有一些瑣碎事,之後是睡覺。
在物資匮乏的年代,很多地方都施行兩餐制,但是貴族們會有一些特權,于是點心、甜品應運而生。
雲澤跟着阿夏出去,他用手指指阿夏,嘴裏發出“師父”的發音,表示自己想去見一見老祭司。
阿夏第一次聽到雲澤開口,像是泉水一樣清潤的聲音,是不是長得好看的人,聲音也會格外好聽?
他帶着雲澤去找老祭司,沒想到老祭司這會兒也在忙。
一大早,兩個在打架的村民就來了這裏,希望得到德高望重的老祭司的調解。相比起遙遠的市政官,村民更相信老祭司,也願意找他來解決日常中的小麻煩。
神廟的祭司們肩負着祭祀、記錄、祈福、治病、調解等等工作。等于把牧師、醫生、村支書、居委會大媽的職責集中在一起。他們的主要工資則來自于村民的供奉和神殿分配給他們的土地上的産出——不收稅的,重點。
因為稅收很高,非常高,差不多達到收成的一半。
沒有自己土地的農民很容易淪落成奴隸,或者跳出去成為盜賊和強盜。
雲澤有些好奇的站在一側小門的門口朝外看,阿夏本來要喊師父,被雲澤阻止。他搖搖頭,做了一個安靜的動作,他的手指放在嘴唇上,指尖是淺淺玫瑰紅,嘴唇的顏色像是清晨的花露一樣。
成O形的嘴唇讓人聯想到了夏日多汁的水果,是一種很誘惑的味道。
阿夏臉紅了,側過頭去,也不再喊老師。
“他窺視我的妻子,欲對她行我所行之事,他二人在我的房子裏糾纏。他若尊重我,就應該同樣尊重我的妻子,我房子的主人和我孩子的母親!”一個漢子生氣地揪着另一個男人,妻子被窺視的事情讓他怒發沖冠。
另一個男人也大聲叫着:“我從未有這等想法,我從未窺視有丈夫的女人,也從不入陌生女人的帳!我欲向她借石斧,一天一碗豆子的價錢,她想要更多,因此糾纏。我可以向天上地上一千個神靈發誓,我若行這樣的事,便叫毒蛇咬死我。”
鄰裏和情感糾紛?
這種涉及情感的事,也沒有什麽證據,老祭司會怎麽做?
雲澤還以為會是縣官處理糾紛一樣,用法律條文或者宗教典籍來教導他們,沒想到老祭司采取的是杭州老娘舅的做法。
最開始,老祭司念了一串長長的咒語,讓神熄滅兩人的怒火。
然後,他開始告誡被扯住的男人,不要和有丈夫的女人來往,女人的美麗像是春日的鮮花一樣,男人的追逐就像是蜜蜂和蝴蝶。男人可以追逐單身的沒有丈夫的女人,但不應該看着那些已經有了家室的女人,因為會帶來糾紛和仇恨。
之後他又對一開始那個男人說,不要魯莽地行事,要信任他的鄰居,因為那也是他的兄弟。也要相信自己的妻子,因為‘她來到你的家,是要為你帶來幸福家庭和子嗣的,聰明的男人要給自己的妻子信任和一定的自由’。
最後,又是一段長長的禱告,祈求神靈賜予兩人平靜的心靈,喚起他們內心的友善。
這樣如兒戲一樣的調解,居然取得了相當不錯的成果,兩個男人均面露慚愧之色,他們最後甚至輕輕擁抱了一下表示友好。這讓後世來的土包子有些驚奇,不知道是感慨這邊的百姓容易滿足,還是感嘆情感調解的威力。
雲澤正準備出去,這個時候外面卻飛奔來一個青年人,他懷裏抱着一個嬰兒:“祭司大人,厄運和詛咒降臨到了貝拉身上,她看起來不太好,請您救治和賜福吧。”
這個青年人幾乎快哭了:“請救救我的孩子。”
老祭司正要答應,看到一側邁出了一只腳的雲澤。
“大人,您早。”
既然被發現了,雲澤就走過來,對老祭司點點頭,他不知道這邊的禮儀,只能點頭示意。
他走近一些,暖融融的香味就飄散過來。其他人可能還不知道雲澤的存在,看到他都愣住了。他們何曾見過這樣的人物?真如珍珠在光線下散出光暈一樣。
只有抱着孩子的青年人很快回過神來,有些匆忙地對雲澤鞠躬,再次滿是渴求地看向老祭司。
老祭司伸手抱起孩子,他輕輕打開包着孩子的布,那裏面的孩子面色潮紅,呼吸微弱,看着竟不太好。
這一看,老祭司心知這孩子怕是兇多吉少。所有出生的孩子,只有一半可以活過前三個月,這是每個家庭都無法避免的傷痛。但他還是決定用來自保護孩子的神靈那祝福的咒語保住孩子脆弱的生命。
老祭司用神靈的名義賜福給孩子,他的手虛虛拂過孩子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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