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返魂香（七）

這起謀殺事件結束的後不久，歐爾麥特提出的“請绫辻行人去雄英任教”的方案也有了結果。

“坂口先生！我想知道局長為什麽會做出這樣的決定！”穿着考究的內務省官員早就沒了和同僚唇角舌戰時的風度，剛見到坂口安吾就亟不可待的沖上前去，“放棄對殺人偵探的二十四小時管制對我們半分好處也沒有！而且去高中任職這種理由根本就不合理！”

坂口安吾被他擋住路，只好停下腳步，但卻沒有應答。

“局長突然做出這種決定實在讓人難以理解……”這位內務省要員一通說完，似乎也意識到自己的情緒過于激動了，扯扯衣領，舒了口氣後才又發問：“種田先生也同意這件事了嗎？”

坂口安吾推推眼鏡，點頭，聲音謙和、彬彬有禮道：“是，這也是種田先生的決定。”

種田先生即是坂口安吾的上司、異能特務科最高指揮官種田山頭火。

“這……”聽到坂口安吾的回應，男人眉頭緊鎖但終究還是沒有再提出什麽明顯的質疑，只是仍舊神色猶豫不安、自言自語着，“再怎麽說，這種決定也太膽大了。就算有宮內廳和職業英雄協會擔保、可萬一……”

“不必擔心，既然做出了這樣的決斷，上面就一定準備好了相應的對策。”

“啊、也是，”官員擦擦額頭的汗，最終朝坂口安吾點點頭道，“辛苦了。”

坂口安吾回：“沒什麽。”

官員轉身走後，坂口安吾才輕輕吐了口氣。

昨天，歐爾麥特突然聯名職業英雄協會和宮內廳向異能特務科提出申請，請求放松對绫辻行人的管制，并邀請對方去雄英高中任職。

宮內廳那邊對他們認定的人向來寬容，從很久起就是堅定站在绫辻行人那邊的，這次歐爾麥特不知道用了什麽辦法把職業英雄協會也說服了。

宮內廳、職業英雄協會、“和平的象征”、再加上雄英高中那邊的人，這份申請的分量還是非常重的——當然，也只是相對而言。

站在異能特務科的立場，他們擁有對危險異能力者的最高管理權，雖然會有些麻煩，但仍舊能夠将這份申請駁回。

而将“駁回這份申請會帶來的麻煩”和“對绫辻行人的監管權”二者放在天平上衡量，後者的分量明顯更重。

傻子都知道這份監管權能帶來的利益——無論绫辻行人本身的才能還是他所持有的異能力都擁有難以估量的價值。

正因如此，坂口安吾才想不通上層為什麽會這麽輕易就通過這種申請。

想到這裏，坂口安吾不着痕跡地瞥了眼身後的辦公室緊閉的大門。

恐怕就連作為最高指揮的種田山頭火也不清楚那個人為什麽會有這樣的決定。

沒錯。

做出這樣決斷的人并非種田山頭火，而是異能特務科幕後的掌權者。

“這樣真的好嗎？”種田山頭火端起案幾上的茶杯，輕抿一口，而後擡頭看向端坐在另一邊的女人，“真的要放任他不管？”

聞言，挽着發髻的女人披着件白毛衣，把目光從面前的書本上移開，看着種田露出淺笑：“這又有什麽關系。”

種田欲言又止，最後化作一聲嘆息：“既然你決定這樣，那好吧。”

女人像是惋惜：“以後估計更難見到他了，還真是遺憾。”

“……”

第二天，绫辻行人從辻村深月口中得知了異能特務科決定不再監視他、并許可他去雄英任職的消息。

想起AFO昨天那堆“加入敵聯盟可以獲得自由”的說辭，偵探的心情有些微妙。

“老師，你就沒有什麽感想嗎？”辻村深月疑惑。

在她看來，終于不用被異能特務科監視，绫辻行人該很高興才對，但對方不知為何反應平平。甚至都沒把頭從報紙上擡起來。

她得知消息之後可是興奮地馬上就跑過來了。

“什麽感想？”绫辻行人端起桌上那杯氤氲着熱氣的咖啡，輕抿一口後反問，“難道要我問‘你們異能特務科是不是腦子有問題’嗎？”

能做出這樣的決定，異能特務科腦子絕對有病。

雖然一開始聽到消息的時候十分震驚，但稍加思索，绫辻行人差不多就想到了這其中是誰的手筆。

——沒想到她會做出這樣的決定，真是麻煩。

“老師！當着我的面發表這種言論，我可是會一五一十地報告給坂口前輩的哦！”

“是，”绫辻行人毫無誠意道，“那我道歉。”

“真是的，”辻村深月一邊說着一邊把手裏的東西放下來。

“這是雄英高中的聘任書，老師，記得按時去報道哦？”

“我知道了，”绫辻行人應。

雖然對做老師這件事沒有任何興趣，但他很清楚這也算是雙方權衡的結果。

讓他在雄英高中任職一方面是為了最低限度地确認他的行動，另一方面也意味着雄英高中會對他的行為承擔相應責任。

沒人喜歡一直被變相監丨禁，就算是為了這一點，他也有必要去雄英待上一段時間的。

“雄英高中啊……”绫辻行人默念道。

高中畢業之後他就一直沒回去過了。

“這樣的話，我在這邊的工作也算是結束了，”辻村深月道。

“是嗎？那恭喜你了，”绫辻行人敷衍道。

辻村深月被派到他身邊的理由明面上是監視他，現在異能特務科放棄了這個，辻村深月自然也就沒有留下來的理由了。

這樣正好。

他雖然答應了異能特務科的那位說會照顧辻村深月，但接下來大概要和AFO對上，把辻村深月調開也好，否則以後指不定會遇到什麽。

“之後我可能會跟在坂口前輩身邊。做定期報告的時候應該還會派我過來，”辻村深月道。

——定期報告指的是給異能特務科的報告書。绫辻行人畢竟還在特級危險異能力者名單上，異能特務科總不能全然不管。不過這種報告書怎麽寫全憑紙筆，也就是走個形式。

“以後大概就不能經常見面了。”

當初辻村深月為了調查囹圄島的事件自薦來監視绫辻行人，經歷了那麽多事之後，對绫辻行人的感情也複雜了起來。

比起監視對象，绫辻行人更像是她的指導者。

現在突然說要離開，為绫辻行人慶幸地同時，辻村深月難免有些情緒低落。

“哦。”

“老師，你的反應太冷淡了吧？”

“其實我很難過啊。”

“真的？”

绫辻行人擡起頭：“真的。這麽容易使喚的仆人要離開、以後就得自己親手泡咖啡了，我真的難過到要死了。”

“這是貶義吧？！”辻村深月說完，忽然，“啊、對了，以後老師還會待在這個事務所是吧？那我有空的時候過來不就行了……”

她看向绫辻行人。

後者一副遺憾的表情：“你終于意識到了啊？”

辻村深月深吸了一口氣，在心裏努力告誡自己才控制住了抓狂的沖動：“老師……你這樣去高中教書絕對會被開除的。”

偵探攤開手：“求之不得。”

雖然某些方面值得商榷，但異能特務科做起事來還是非常迅速的。

辻村深月離開後第二天，在事務所周邊監視的狙擊組就不見蹤影了。

绫辻行人仍舊待在事務所。

——就這一點來看，和以前倒是沒什麽區別。

雖然答應了去雄英任教，但現在離開學還很早，就算過去了也沒用。

在等待開學的時間裏，绫辻行人先遇到了新搬來的鄰居。

“我是隔壁的租客，名字是安室透。以後請多指教，”膚色偏深的男人手裏拎着一個小盒子，臉上帶着種能瞬間讓人心生好感的笑，彬彬有禮道，“這是剛烤的蛋糕，不嫌棄的話就請收下吧。”

淺金發色的青年身材高挑，穿着襯衫長褲，短發幹淨利落，身上帶着種極為溫和的氣質。

他注視着绫辻行人，藍灰色的眼眸裏帶着幾絲不易察覺的、探究的意味。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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