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無辜 一
對于一個學生來說, 最痛苦的時間無非于是假期結束後剛返校的那一個禮拜。
桑桑在家習慣了熬大夜,現在讓她改成早睡早起, 她是怎麽也适應不了,在床上翻來覆去了半宿, 才勉強進入夢鄉。這一覺睡得很不好,桑桑懷疑該不會是涼席上爬了小蟲子,她渾身癢的厲害, 一大早被室友叫醒時, 差點沒起來床。
她看了看自己的胳膊腿兒,果然起了一大片紅紅的疹子。
一看手表時間已經不早了,她匆匆從上鋪爬下去洗漱, 等她再回寝室的時候, 只剩下一個室友還躲在衣櫃的陰暗處換衣服, 桑桑随口問了句,“反正外面是要穿校服的,裏頭搭什麽還那麽仔細啊。”
“還是要穿的, 不然多奇怪。”室友回應道,“不如你過來, 幫我一起挑挑看?”
“好呀。”桑桑答道,“你的聲音怎麽了,聽起來啞啞的,是不是感冒了?”
“沒有。”室友道, 她略略側開身, 向桑桑展示了她的衣櫃, “你看。我的‘衣服’,是不是每一件都很漂亮?”
日光燈照進她的衣櫃裏,每一件都被整整齊齊的挂在衣架上,與桑桑先前所想的不同,那是一件件精致的——人皮。
這些皮被人巧妙地撕下來,一點兒都沒損壞,而桑桑以為的連帽衫,垂下來的地方卻是一起被剝離的人臉,正等待着主人把她們穿上身。這些皮每一張都各有各的特色,要是她們還活着,無疑是讓人心生好感的大美人,只是現在,這份好感只能化為滿腔驚懼。
一只血肉模糊的手從上面一一劃過,桑桑甚至能清楚地辨認出,對方手上跳動的筋絡。
她的室友輕描淡寫地取下其中一件,放在胸前比劃,一邊湊近她問,“你覺得這個怎麽樣,好看嗎?”
她的臉和身上都是血色的肉團,其間夾雜着白色的東西,大抵是她的脂肪,最大不同的顏色就是她黝黑的眼珠,她正直勾勾地盯着桑桑,嘴唇那個位置的肉揚起,她問,“問你話呢,怎麽不說話,啞巴了?”
她說着就要往桑桑那邊湊,似乎是想伸手碰一碰桑桑的臉,桑桑一驚,下意識地就一巴掌把她的手揮開,粘膩的手感讓她一陣反胃,幾乎想要吐出來。
“啊!”
“桑桑,桑桑,快醒醒,桑桑……”
“你怎麽了,又踢又叫的,做噩夢了?”
幾個室友圍在她床下,關切地問。
桑桑抹了一把額頭的虛汗,學校摳得厲害,寝室裏雖說裝了空調,其實也就是個擺設,一年到頭開不了幾次,此時窗戶大開着,陰涼的晚風從窗口吹進來,外頭一片漆黑,還是深夜。
一個室友去把燈開了,周圍是她熟悉的面孔,桑桑心裏後怕,趴在床邊抓着她的手,道,“瑩瑩,你去把靠我們這邊衣櫃的門開一開,好不好?”
瑩瑩不明所以,道,“睡糊塗了吧,大晚上的看衣服做什麽。”她嘴上這麽說着,還是把衣櫃打開,衣櫃裏挂着的是一些應季的長短袖,沒有她夢中所見的……那些東西。
她松了口氣,看來就是場夢,是她沒的想多了,桑桑将自己埋進被窩裏,“大家快睡吧,早點熄燈,別把宿管找來。”
“對對對,宿管看見咱們這兒燈大亮着,又得挨訓了。”室友們紛紛附和,大家也都困了,不一會兒便沉入了夢鄉,呼嚕聲此起彼伏。
桑桑卻一直沒有睡着。她一閉眼就是夢中的場景,索性不睡了,從枕頭底下摸出偷藏的手機打算給開學前出去玩拍的照片調個濾鏡,好發到微博上。
她打開相冊,桑桑拍照的水平一直不錯,每一張照片的角度都挑的很好,她當時也是覺得滿意了才沒有删除,可今天再看,卻怎麽瞧怎麽不對勁。
總覺得哪裏怪怪的。
桑桑一張張地放大看了半天,她突然發現了什麽,夏末的燥熱裏,她整個人如墜冰窟,桑桑來不及多想,她機械地重複把照片拉大的動作,手機屏幕一次次變暗,她又再一次把它點亮。
她怎麽會沒發現呢,在她的不遠處,始終有一個模糊的人影,遠遠地盯着她,每一張,都是如此。
冰涼的觸感貼近了她的後背,她旁邊的位置往下一沉,桑桑清楚地認識到,正有一個不知是人是鬼的東西,正背對背地和她一起,躺在她的床上。
桑桑死死地咬着自己的手指,心裏默念着八字真言,竭力控制住身體的顫抖。
她都不知道這個晚上自己是怎麽熬過來的,明明只是一晚,她卻覺得自己在漫無邊際的黑暗中過了整整十年。
第二天清晨,那股冰涼的觸感才漸漸消失,桑桑僵硬着身體從床上爬下來,倒把她的室友吓了一大跳,“你這是怎麽,有那麽熱嗎,這人跟剛從水裏撈出來似的。”
桑桑張了張嘴,把話憋了回去,勉強答道,“是啊,我去洗澡洗頭,身上蔫嗒嗒的不舒服,沒法上課。”
這個時候,浴室裏空落落的沒什麽人,桑桑把水開到最大,溫熱的水稍稍驅散她的恐懼,她換了幹淨衣服,盯着濕漉漉的頭發走進寝室樓最右側的吹頭間,學校是禁止帶吹風機的,想要吹頭只能拿公用的使。
桑桑一打開吹風機,就聞到一股難聞的焦味,她皺了皺眉,學校的吹風機向來不大好使,毛病一大堆,也只好将就了。
桑桑撩撥着一頭濕發,她不經意地掃過窗玻璃,玻璃上恍惚有個人影飄過,惹得她一陣心慌。
算了,寧可頂着濕頭發上課,也不要一個人在這裏再呆下去了。桑桑這樣想着,手上按了好幾下,吹風機卻沒有如她所想的那樣關掉,反而一不小心,就把她的頭發攪了進去。
桑桑使勁地把頭發往扯,吹風機這時的風力卻大的驚人,她保養得體的長發被越卷越多,連帶着頭皮都拉扯着生疼……
“啊!”
“桑桑,桑桑,你怎麽了這是,做噩夢了?”
桑桑猛得睜眼,她立馬摸向自己的頭發,确認它們還好好地長在她的頭上,她才放下心來,道,“沒什麽,做了個噩夢,夢見我去吹頭發,接過卻被吹風機扯了進去,到最後連帶着頭皮都給撕下來了,疼的要命,還好是夢而已……”
不對,她為什麽覺得這種感覺那麽熟悉呢。
她的室友朝她笑笑,伸手揭下自己的頭皮,頭頂上森白的頭骨裏挂着幾縷肉絲,她拎着自己的頭皮,就像是拎着一頂普通的假發,“你說的,是像這樣嗎?”
桑桑的心髒猛然抽緊,她兩眼一翻,倒在床上暈死過去。
………
“桑桑,第二中學高二學生,開學第一天從寝室樓四樓跳下,被送進急救室搶救,好不容易才撿回一條命來,但,”宋顯合上手中的記檔,“全身癱瘓。”
阮安叼着棒棒糖,簡明扼要地道,“不如死了。”
宋顯翻了個白眼,“說話注意點。”只是他的表情分明是在告訴所有人,他也是這麽想的。
十多歲的年輕女孩兒,從經往後只能孤寂地躺在床上,什麽都做不了,連動一動手指都不能,有的只是依仗旁人活着,可不就是不如死了。
沈思原:“這種社會新聞怎麽也分配到我們調查組來了?”
宋顯沉下臉色,“因為這是那個班上從暑假以來的第三起案子,一個賽一個的怪。你見過這麽巧的事麽,就算是這班衰神附體,也不能可勁兒逮着一只羊撸毛啊。”
“你的意思是有惡鬼作祟?”
“誰知道呢。我就是覺得奇怪,要是真有鬼的話,一幫年輕學生,能怎麽着它,得是多大仇才把人折騰的那麽慘。”
陸見深道:“既然都說了是惡鬼,你見過有幾只鬼死後還将就有仇報仇有怨報怨的?”反正她是沒見過。
“總歸得去看了才知道,陸陸,咱倆去那什麽第二中學問問情況?”阮安躍躍欲試。
陸見深一句“好啊”還沒來得及出口,這項請求就被宋顯駁回了,“不行。”
阮安很不服氣,“為什麽!你自己掰扯掰扯,這裏就數我嘴皮子最利索,你們一個兩個的頂着張晚娘臉,換了你們去問,問的出來才怪呢。”
陸見深揉了揉自己的臉蛋……晚娘臉,包括她嗎?
宋顯聳了聳肩,“你有這麽大意見,不如自己去跟組長提?”
“咳咳。”阮安差點被自己的口水給嗆着,“開什麽國際玩笑,調查組組長上門問話,跟閻羅王半夜敲門要你狗命有什麽區別!”
“陸陸,你說是不是這個理兒?”
“當然……不啊!”陸見深口風一轉,就差把正直兩個字刻在臉上了,她道,“組長天生面善,平易近人,并且能說會道,能言善辯!”
“得,成語用的倒挺溜,不過我得趕緊給你備副老花鏡和助聽器了,你眼神沒問題吧!”
沈思原拍了拍他的肩,“祝好。”
阮安:不是……等等,我怎麽覺得這一幕似曾相識?
“狐貍,你跟我出來一下。”沈遇一腳把會議室的門踹來,他松動着筋骨,朝阮安勾了勾手指。
阮安:……
他哭喪着臉巴拉着陸見深,“陸陸,你看看我的面相。”
陸見深,“怎,怎麽?”
阮安堅定地道,“我現在不用照鏡子,就知道我一定是印堂發黑,黑雲繞頂,就該請假在家大門不出、二門不邁!”
這一出門就是大兇之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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