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死前第38天(2)
“稻香茶坊”在西三環的邊上,離鄭氏所在的商業區不遠,那裏環境優美不說保密性還極佳,是鄭澤談生意常去的地方。
下午三點交通順暢,鄭澤一路暢通的駛出平時最堵的商業中心,到達茶坊的時候時間剛剛好。
熟門熟路的來到二樓的小包間,推開門一看,老k已經早早等着了。
老k是個四十來歲的男子,聽說早年在北方當過兵,幹偵查的,反應很機敏。他個子不高、精瘦,臉上有一道半個巴掌長疤,看起來有些兇狠。
“看來還是我來晚了。”鄭澤禮貌的颔首,主動伸出手道,“你好我是鄭澤。”
“鄭總你好。”老k站起身來與他回握,臉上雖然沒有什麽表情,但認識他的都知道,他此刻的表情應該算是相當的柔和了。
鄭澤小時候其實見過老k,不過那時候他實在太小,鄭老爹又不允許他接觸那群人,所以他只能遠遠的看着,認了個臉熟。加之鄭老爹跟老k拆夥的時候他又剛好在國外,所以鄭澤其實并沒跟老k正面接觸過,這次算來也差不多是第一次見面。
由于鄭澤之後還要回公司,所以兩人也不含糊,落座後便直奔主題說起正事來。
“鄭總,我想先給您看看這個。”老k拿出一個ipad給鄭澤遞了過去,解釋道:“這些是我根據您提供的資料查到的生平經歷,從出生到工作,凡是記錄在檔的都在這裏。”
“好。”鄭澤沒急着問老k叫他過來的原因,接過ipad仔細翻看起來。
老k不愧是業內數一數二的熟手,做事不僅快還很全面。他查的資料按時間線排列,條例清晰、詳略得當,鄭澤一看就懂不說,還迅速的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
資料的第一頁是被調查人的個人簡介,打頭是張俞一心的個人照,藍色的底,大約是大學入學時候拍的。
照片上的俞一心看起來還很青澀,眉眼都沒長開,頭發也很短貼着頭皮。望着鏡頭的他當時也不知道想到了什麽,拍照的一瞬間甚至有些出神,等記錄下來的時候就成了一副神游天外的模樣。
但就是這樣一張不經意拍下來的照片,卻看了鄭澤忍不住笑了起來。他一直以為俞一心少年老成,從認識開始就老是板着臉一副全天下都欠我一塊錢的樣子,卻沒想到早幾年前的俞一心竟然有那麽人畜無害的時候。可別說,青澀軟萌,額頭上還冒着兩顆痘痘的俞一心看起來可比現在可愛多了。那粉嫩的小臉看的鄭澤拇指蠢蠢欲動,忍不住的想要掐上一把。
只可惜那人是俞一心,現在別說掐上一把了,兩人見面不吵個面紅耳赤都算好的,針鋒相對更是平常。但仔細說來也不對,那都是上一世的事情了,這一世的兩次見面兩人都客氣的厲害,鄭澤不再步步緊逼,俞一心也不再刻意回避,只是兩人相對往往無言,真正成了熟悉的陌生人。
鄭澤在封面那張照片上停留了一會兒後,朝着後頭看了過去。其實初時他的表情都還算淡然,可越看到後頭他的眉頭卻越是鎖的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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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澤以前只知道俞一心非常優秀,等看到簡歷上那一排的獲獎經歷才知道,之前他為了讨好那人所了解那些不過是九牛一毛,真正的俞一心他從來沒有看清楚過。
俞一心的簡歷相比與一般的畢業生來說,可算是相當的豪華。出生在西北某個小縣城的他,從高中開始就是各種競賽獲獎名單上的常客,到了大學來戰績更是輝煌,幾乎囊括了本專業所有競賽獎一等獎,獎學金更是拿到手軟。鄭澤知道俞一心其實非常适合做leader,所以看到在校期間各種社團、學生會經歷的時候并不意外。
只是憑俞一心這樣的成績保研深造輕而易舉,想要去個更好的公司也不是什麽難事,可那時候他卻放棄了保研的資格,一心一意想進鄭氏。鄭澤以前還不懂,現在想來是有些微妙了。
但這都不是鄭澤關注的重點,他手指在俞一心家庭構成那一欄停留了很久,好半天之後才擡起頭問道:“俞一心是孤兒?”
“是的。”老k點點頭,補充道:“準确的說,他家應該算作單親家庭。戶籍檔案裏只找到的了他母親的信息,父親那一欄從一開始就空着。而且,他母親在幾年前也過世了。”
“什麽時候的事?”鄭澤按着母親那一欄的死亡日期算了一下,得出的答案是……
“剛上大學沒多久。”老k回答道。
“怪不得……”鄭澤低聲呢喃,怪不得拍那張入學照時俞一心那麽心不在焉,原來是母親出了事。
鄭澤忽然就理解俞一心這些年來的轉變了,因為他同俞一心一樣,失去母親以後心态發生了巨大的變化。那段時間他孤獨他無助,他整天吵着鬧着想要見媽媽,然而卻只被一次次的告知媽媽已經死了,再也不會回來。
他那時候其實已經長大了,也知道死亡的意義,他那麽聲嘶力竭的呼喚其實只是想宣洩心中的傷痛,而每一次都事與願違。大人們告訴他要懂事,要乖巧,要獨立,卻沒人告訴他以後該怎麽辦。
不過還好的是,他還有個父親,雖然鄭老爹非常的不稱職但總歸還是給了他一個家,他在父親的庇護下長大,直至完全獨立。可俞一心卻沒他那麽幸運,失去了母親他便失去了所以,從那以後他便是孤孤單單一個人,再也沒有家了。
這一瞬間鄭澤心中的感覺很微妙,他忽得有些心疼俞一心,心疼那個曾經有着燦爛笑容的少年。然而當回歸現實想到兩人如今的處境時候,他又仿佛被潑了一盆冷水,心涼到徹底。
對敵人的仁慈就是對自己的殘忍,他怎麽能一時心軟,就忘了俞一心上一世做的事呢?那些傷害與背叛他至死都無法忘記,他們之間退無可退,早只剩一條絕路了。
深吸一口氣,鄭澤關上ipad擡頭看向老k沉聲道:“所以……你讓我來就是為了告訴我這些?”
“當然不止這些。”老k搖了搖頭,從包裏拿出一個筆記本。那本子顯然已經上了年頭了,外殼斑斑駁駁脫落不少皮,但好的是打開來裏頭還算完整。
老k将那本子展開,翻到某一頁,然後轉到鄭澤面前道:“鄭總你應該知道,我跟令尊認識已經很多年了。近些年雖然我很少出現在你們面前,但其實我與令尊一直都有聯系。鄭先生委托我的事我也從來沒有懈怠過,雖然之前一直沒能完成任務,但好在皇天不負有心人。”
“我爸委托你辦的事?”鄭澤不解的看過去,滿是疑惑。他家老爹早已環游世界放飛自我去了,怎麽還會委托老k辦事,而且還那麽多年?
可老k的答案卻是肯定的:“是的,其實二十多年前鄭總就已經把任務交給我了。”
老k已經上了年歲了,眼神有些渾濁,但此刻他的目光卻那麽明亮:“他希望我幫他找一個人,叫蔡清的女人。只是當年令尊提供的資料有限,出了住址與名字其他什麽都沒有,所以這麽多年來,雖然我一直沒有放棄尋找,卻總是一無所獲。可沒想到,世事就是那麽奇妙,那麽多年沒能找到的人,竟然因為鄭總您找到了。緣分,真的是命中注定的緣分啊……”
老k還在因為任務的完成而喜悅,可鄭澤在聽到那個名字的時候,腦子裏卻嗡的一聲響,突然失去思考能力。
蔡清,蔡清……
怎麽會是她?
鄭澤如遭雷擊,因為俞一心已逝母親的名字,就叫蔡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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