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

趙傑與盛煊身手皆不俗, 可趙傑素來醉心醫術,習武并沒那麽用心, 盛煊卻是為此下過一番苦功, 顯然更勝一籌。

禦花園內, 兩名青年你來我往, 赤手空拳劇烈搏鬥, 一個溫文爾雅, 一個清隽冷冽, 兩人衣襬各自獵獵作響。

雙方招式變換淩厲,拳腿帶風,出手皆快而狠而重,分不出彼此身影,雖無刀光劍影卻也有骨肉相擊的悶響聲。

趙傑手受了傷,掌裏透着血水, 盛煊精白衣袍因而染上點點腥紅, 一眼望去好像盛煊落下風, 實際上卻截然相反。

盛煊雖略占上風,趙傑卻依舊跟他打得難分難舍, 顯然不肯輕易服輸。

盛歡三人趕到禦花園時,兩人皆滿身大汗, 趙傑眼裏更是難得的凝上戾氣。

淩容與只看一眼, 就知道趙傑輸定了。

若放任不管,任他們繼續打下手,怕是得有人重傷才能分出結果。

淩容與興味盎然的看向清河。

只見清河臉色煞白, 明明盛煊身上盡是血跡,可她一雙盈滿擔憂的眼珠卻都黏在趙傑身上。

盛歡看不出誰會贏,可兩個都是她的哥哥,她不願有人因此受傷。

“殿下,你快上前阻止他們。”盛歡耳邊聽着兩個哥哥們,拳拳帶風的肉搏聲,眼皮一抽一抽的跳着,心中不安。

淩容與搖頭,“這架是趙傑自己找的,現在沒分出高下,之後怕是還要再打一次。”

接着他懶懶看向清河,“這下趙傑為了你動氣,公主可滿意了?”

清河心中說不出的滋味。

趙傑終于不再像以前那般冷冰冰,對她視而不見,可她卻也不想他們因而拳刃相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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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滿意,本宮沒想要他們打架,本宮只是想要趙傑主動追求本宮。”清河嬌嗔一聲,說得理直氣壯,目光依舊追逐着清隽冷冽的青年。

“而且分明是盛侍讀提議試探,如今試出了結果,趙傑真的在意本宮,盛侍讀卻出爾反爾,與趙傑動起手來。”清河惱怒,“難不成他真以為只要他贏了趙傑,本宮就會讓他當驸馬嗎!”

盛歡聽見公主的話,心裏不自覺地替盛煊委屈起來。

她的阿兄那麽喜歡公主,卻被公主白白利用拿來試探趙傑。

如今她的兩個兄長打了起來,公主話裏話外全是趙傑,根本就沒将她阿兄放在心上過。

她的阿兄那麽優秀的一個人,怎麽偏偏就這麽想不開,看上這個任性高傲又目無下塵的清河公主。

可恁是盛歡心中對公主再有不滿,卻也不可随易宣之于口。

她見淩容與沒有出手的打算,幹脆自己拎起裙.擺上前。

可惜腳步還沒來得及邁開,胳膊便是一緊,整個人被拽了回去,撞上少年精實的胸-膛。

“就算他們都是你的兄長,拳腳亦是不長眼,歡歡怎可随意上前。”

原本姿态閑散,一臉散漫事不關及的少年,眸色瞬間冷了下來,話裏帶着幾分陰沉怒意。

盛歡知道自己掙不開,被他抱着,索性也不掙了,只輕聲道:“殿下不肯幫我,我只好靠自己。”

淩容與聽得心窒。

擡眼看向纏鬥不休的兩人,沉吟片刻,俯首在盛歡耳畔輕言細語。

“盛侍讀恐怕也知道,就算他打贏公主也不會選他,歡歡就沒想過為何他堅持要與趙傑動手?”

“為何?”盛歡問。

原本只有打鬥聲響的禦花園,突然響起零碎紛亂的腳步聲。

淩容與耳尖微動,無奈放開懷中美人,擡手替她整了整衣裙,垂眸淡道:“将此事鬧到皇上跟前,讓皇上知曉他與趙傑都心儀公主,他或許還有一争高下的可能。”

“歷代公主驸馬,向來不是由公主親自挑選,都由帝王親指,誰當能驸馬不是清河說了就算。”

清河若能自己做主選驸馬,前世也不會遠嫁鄰國。

她生來尊貴,亦是公主中最受寵的,被寵得脾氣刁鑽又倨傲,可人生大事卻從來由不得她,才會兩世皆對趙傑求而不得。

淩容與話方落,景成帝充滿威嚴的嗓音從他們倆人身後響起:“還不住手!”

原來不知何時,在保和殿中的帝後已雙雙擺駕前來。

盛煊與趙傑聽見景成帝的聲音,立刻停手,兩人雙雙于景成帝面前落地,齊聲跪地請罪。

“盛侍讀與趙太醫,為何在皇後生辰大打出手?”景成帝雖已知曉來龍去脈,卻仍故作一臉嚴肅。

“回皇上,宴席間,趙太醫将臣喚出殿外之後,說要與臣一較高下,輸者自動退出,放棄公主。”盛煊道,“臣知曉公主素來心儀趙太醫,可臣亦心儀公主許久,臣不願就就此退出,才會接下趙太醫的戰帖。”

裴皇後聽見他們是為了清河才打起來,亦有些震驚。

刺.激趙傑的這法子雖然是她教清河的,但她如何也沒想到,向來悶不吭聲的趙傑,居然一出手就是直接跟情敵打得不可開交。

阿清這個兒子,也未免太悶騷了一點,他就不會用正常一點的方法追清河嗎?

直接在宴席上與清河傾訴情.意,都比将盛煊叫出來打一架還來得好且有效。

裴皇後登時有些頭疼。

盛歡見兩個兄長跪在景成帝面前,心中惶惶不安。

景成帝對裴皇後極為重視,現在發現他們兩人居然在壽宴上鬧出了這等大事,肯定會有責罰。

盛歡輕輕扯了扯淩容與的寬袖,黛眉微蹙,一張小臉可憐兮兮的看着他,如羽扇的濃密眼睫眨呀眨,漂亮而妩媚的桃花美眸透着哀求與撒嬌。

淩容與眸色深沉,微微眯起眼,握在她柔荑上大掌的力道加重許多,朝盛歡微微搖頭,依舊沒有開口替兩人解圍。

趙傑善于隐忍且理智,兒女私情對他而言從來不是第一位,如今能這般已是難得。

現下好不容易開了竅,雖然方法錯了,但也是好的。

淩容與知道自己若在此時開口,不讓趙傑自己面對,那他很可能又會退縮回去,長久下來對清河與盛煊而言并非好事,他們三人恐怕就此牽扯不清。

景成帝淩利的目光掃向趙傑,“趙太醫,盛侍讀所言可為真?”

“回皇上,是。”趙傑道。

景成帝意味深長的看了趙傑一眼,“盛侍讀是朕特意安排在清河身邊的,有意讓他尚公主,莫非素來拒清河于千裏之外的趙太醫,如今也想尚公主?”

“臣并沒有想尚公主。”趙傑精致的眉眼布滿冷峻之意。

清河聽見趙傑的話,剛才趙傑為她大打出手的喜悅,瞬間消逸無蹤,立刻委屈的紅了眼眶。

景成帝聽見趙傑的話亦是濃眉一擰。

就在清河要開口質問趙傑時,卻又聽趙傑緩緩道:“臣只是心儀清河公主,不願盛侍讀在一切未定前就與公主過分親近。”

“恕臣膽鬥,懇請皇上給臣一個機會,與盛侍讀一較高下,公平追求清河公主。”

趙傑神情嚴肅,一點也不像是在告白。

清河聽見他的話,卻似被灌了幾大罐的蜜糖,甜得心頭酥.酥.麻.麻,心跳飛快很不正常,仿佛整個人猶如踩在軟|綿|綿、輕飄飄的雲朵上一樣,幸福得差點暈過去。

淩容與嘴角勾了勾,低頭湊在盛歡耳邊,輕笑:“孤說了,趙傑是個死腦筋,歡歡現下可信了?”

盛歡聽見兄長的話,一言難盡。

她總算是聽明白了。

趙傑不是為了尚公主才和盛煊大打出手,他是單純的喜歡清河,才想與盛煊一較高下。

這兩種說法在旁人眼底或許是同一個意思,可在趙傑心底卻是天差地遠。

他要用正當手段與盛煊公平競争,用實力和他一決勝負,從來沒想過要憑借以前清河對他的喜愛,就直接将人搶過來。

這淩容與都瞧得出來的事,景成帝又如何瞧不出來。

他心中也不禁嘆謂了句:死腦筋。

“既然趙太醫也對清河有意,那麽朕就準許你與盛侍讀公平競争。”

景成帝話方落,趙傑黑眸立刻一亮,“謝皇上恩準。”

道謝完,他利落起身,再次擺出邀戰姿态,似要與盛煊繼續方才未完的決鬥。

“……”景成帝見狀,簡直要被他給氣笑了,“給朕跪回去,朕的話不是讓你與盛侍讀繼續打。”

他怎麽以前就沒發現,趙傑竟這般冥頑不靈。

景成帝想起如今身陷囹圄的永安侯,轉念一想之後,心底又有幾分欣慰。

趙傑雖是趙承平的親生兒子,可卻不似他爹那般狡詐,雖然不知變通了些,但這樣的人卻更是适當夫君、當臣子。

清河的眼光的确不差。

趙傑聞言怔了怔,乖乖的跪了回去。

裴皇後已經忍不住掩嘴低笑起來。

盛歡捂着額頭,也覺得她平時看起來精明不已的兄長,此時此刻有點傻乎乎。

景成帝接着将目光掃到盛煊身上。

景成帝心知肚明,盛煊可謂真假千金調包一事最大功臣。

若非盛煊在盛歡回永安侯府前,親口将當年的秘密盡數說出,那麽牧家兄妹與太子也不會這麽快察覺此事,繼而将永安侯犯下的滔天大罪,一個一個揪出來。

盛父被補入獄時,他也沒有向已經成為太子妃的盛歡,開口求助過,僅憑一己之力想解決一切,未曾想攀附任何權貴走快捷方式,人品亦屬難得可貴,也是極适合當夫君、當臣子。

景成帝若有所思的摸着下巴琢磨,一時之間突然難以抉擇。

就在景成帝猶豫不決時,清河卻從巨大的幸福中清醒過來,連快步上前,跪在趙傑身旁。

“清河不想他們争來争去,清河只喜歡趙傑,一直都只喜歡她。”

清河公主接着道:“這幾日清河與盛侍讀行為親密,都只是為了刺.激趙傑,請父皇饒恕清河的莽撞。”

景成帝聞言,冷聲斥道:“胡鬧!”

清河公主委屈的癟着嘴,任性道:“清河知道父皇想讓盛煊尚公主,可清河不要盛煊,清河只要趙傑。”

裴皇後扶額嘆氣,之前她對清河的苦口婆心,終是付諸流水。

公主一點也沉不住氣,半點矜持也無,這趙傑都還沒開始追求,就只是說心儀她,她居然又滿口非君不嫁。

簡直無藥可救。

這出兩男争公主的大戲,最後依舊沒有結果,景成帝只是同意趙傑可到長樂宮與盛煊輪流陪伴公主,卻沒明意說自己究竟屬意誰當驸馬。

盛歡與淩容與回到東宮,卸下滿頭珠翠,沐浴更衣。

待兩人雙雙回到榻上,她立刻又抓着淩容與不放,問他景成帝究竟在想什麽。

“既然公主喜歡兄長,為何不直接将她指給兄長?”

淩容與知道,要是自己不給她解惑,她肯定又會對這件事念念不忘。

他絕不允許她滿腦子都是別的男人,有血緣的沒血緣的,都不行。

淩容與背後塞了個引枕,慵懶地靠坐在床榻上,将坐在身旁的小嬌兒一把攬進懷中,修長漂亮的手指,輕輕的指了指自己臉頰。

他鳳眸半垂,嗓音沙啞的低笑:“歡歡親一個,孤就告訴你。”

盛歡不敢置信的看着他,臉頰瞬間燒了起來。

她偏過頭去想不理人,可又想起今天裴皇後宴席上,少年快被醋死的模樣,心中又是一陣不忍。

不停輕晃的睫毛,仿佛在無聲訴說着主人的害羞。

好半晌,盛歡才又慢慢的将頭轉回來,嘟起柔.軟濕.潤的唇瓣,輕輕的碰了碰少年的臉頰。

淩容與沉聲低笑起來,只覺得一顆心都要化了,手臂緊緊.箍.着她細軟的腰身,忍不住捏着她的下颚,重重吻了上去。

将他惦記了一整晚,嬌豔欲滴的唇瓣壓.向自己,迫切地品嘗起來,熱|烈得似要将人融化。

美人兒的唇,就如同她的人,又柔又軟,又甜又香。

淩容與一遍又一遍的親吻着她的唇。

碾轉缱绻,溫柔霸道。

沒多久,便見懷中的小嬌兒軟|了腰肢,柔若無骨的雙手環在他的頸脖上,微眯的美目浮起一層水霧,妩|媚而又迷醉。

就在少年的薄唇不安份的落在她的脖頸,一路吻向耳根,溫熱随之描摹着她耳畔嬌.嫩的肌.膚時,盛歡倏地清醒過來,紅着臉捶打起他。

“殿下說親完就告訴我的,不許耍賴!”盛歡滿臉通紅的推着猶在耳根脖頸流連,戀戀不舍的少年腦袋。

“孤這就告訴你……”淩容與嘴唇貼.着她的耳廓,沉聲呢喃,溫.熱的氣息一下一下落在她耳畔。

似無意,又似撩.撥。

盛歡雙頰酡.紅,輕咬着嘴唇,用眼神意示他別再亂來或又想打混過去。

淩容與見她這小模樣,胸-膛震出一聲輕笑,漆黑墨眸比往常晦暗不明許多,翻湧不息。

“清河好歹是公主,哪有公主倒追驸馬,”他的唇靠在她已紅欲滴血的耳垂上,“父皇這是想讓趙傑親自親會一下追人的辛苦,才會這般安排。”

低沉嘶啞又帶着微微慵懶的嗓音,一聲一聲的飄進耳裏,盛歡的心跳随之不受控的狂跳起來。

淩容與今日異常乖巧,什麽也沒做,可就僅是這般湊在她耳邊說話,就讓人心跳如擂鼓,嬌.羞不已。

盛歡忽然覺得耳朵有點癢,害羞的将自己臉頰偎進少年懷中,趁機躲開他的耳邊呢喃。

“這樣阿兄豈不是太可憐了。”盛歡小聲道。

景成帝明知公主只喜歡趙傑,卻又要讓他與盛煊競争。

盛歡越想越是心疼起盛煊。

淩容與聽見她用那細軟.嬌甜的嗓音,說着心疼盛煊的話語,墨眸陡然沉了下去。

原本乖巧的大掌,不安份起來。

懷中的小嬌兒錯愕的瞪大眼,還來不及出聲抗議,口中之語便被少年盡數吞入腹中。

榻上美人再也沒有閑暇心疼他人。

……

叫了幾次水,已換上一身幹淨衣物的美人兒,只覺得自己快要散架。

淩容與眉眼染着餍足笑意,見到猶帶桃花意的美目委屈的瞪向他時,心頭陡然升起一股愧疚與複雜。

他方才還是失控了。

每次一聽見盛歡提起盛煊,或是心疼盛煊,淩容與心中就會不知不覺生出比較之意。

盛煊兩世與盛歡相處的時間都比他長。

淩容與心中妒嫉非常。

這件事是他不曾提起的秘密。

他将盛歡攬進懷中低聲道歉,約莫哄了一刻鐘,兩人才又繼續近兩個時辰前的未完話題。

“這是盛煊自己的選擇。”淩容與解釋。

“盛煊一開始就知道清河不會選他,但他不願放棄,所以寧願用這般手段繼續留在清河身邊。”

淩容與倒是很理解盛煊明知前路不可通,甚至只會是斷崖絕境,卻仍一意孤行的想法。

盛歡已經累得睜不開眼,閉眼低聲嘟囔:“阿兄真傻,這是在引鸩止渴。”

沒多久就在少年懷中沉沉睡去。

淩容與卻沒有随着她一塊入睡,反而是戀戀不舍的摸着她的臉頰,垂眸盯着她又看了近一個時辰,似是怎麽看都看不夠一般。

直到最後撐不住疲憊與困意,少年才不情不願的睡了過去。

……

翌日。

淩容與一早就被景成帝叫了過去。

裴皇後生辰宴一過,景成帝便開始不留餘地的清理永安侯一脈。

當初永安侯貪污的人證與物證皆由淩容與提供,并因刑部尚書牽涉其中,景成帝下令,要淩容與親自審理永安侯一案,牧逸春從旁輔之。

而盛歡因昨夜被折騰得狠,醒來時已日上三竿,待如意替她洗漱更衣完,才知道自己兄長原來已候在大廳許久。

趙傑進了太醫院後,盛歡的身子便轉由他來調理。

裴皇後原不贊同,畢竟何太醫擅長婦科,趙傑卻不擅長,可淩容與卻異常堅持。

淩容與對于盛歡的事素來小心翼翼,太醫院的那些太醫他無法全然信任,只相信趙傑一個。

盛歡來到大廳時,見到兄長,面上盡是歉意。

趙傑卻毫不介意,素來冰冷面無表情的俊容,甚至透着一絲愉悅。

盛歡細想了下,立刻猜到他為何如此,不由得失笑道:“兄長能光明正大的去長樂宮陪伴公主就這麽開心?”

趙傑沉默不語,卻也沒有反駁。

可那黑眸裏的笑意與喜悅卻是掩不住。

盛歡知道兄長這是默認了。

“兄長若是喜歡公主,就要主動一點,不能總是讓公主主動。”

雖然她覺得盛煊可憐,可既然清河與趙傑兩情相悅,與其拆散一對有情人,不如多教趙傑如何追公主比較快。

“嗯。”趙傑沉沉應了聲,随後一如往常地替她診脈。

盛歡自知道永安侯接近牧婉清是別有心機之後,便容易反胃嘔吐。

她雖然按趙傑開的帖服藥,但大概這種反胃大概是心理因素的關系,所以成效一直不大。

趙傑雖然一度懷疑盛歡惡心可能是有喜了,可是她與淩容與才好上不到一個月,按日子推算卻又不像。

他也曾請何太醫過來一同會診過,何太醫也說太子妃一切正常,并非喜脈。

趙傑這才确定,永安侯為了報仇接近母親一事,對盛歡的影響有多深。

若非盛歡現在已經嫁做人.婦,成了太子妃,要是她未婚,恐怕一輩子都不願嫁人。

趙傑想起淩容與在他與盛歡大婚之際,交待他做的那些事,心中又是一陣猶豫與掙紮。

京城之中沒有後院又未曾有過通房丫鬟的兒郎其實并不多,就算有,身份地位也遠遠不符淩容與開出的标準。

而符合條件的幾個勳貴子弟,卻又大都有過通房丫鬟。

就連當初追求過盛歡的寧紹,也是有過通房丫鬟的,這京城前程看好卻又身邊無人的青年,趙傑查來查去,就只查到了盛煊一個。

盛煊心系清河公主,又是盛歡曾經的兄長,總不能讓淩容與安排他們倆在一塊。

趙傑把完脈卻遲遲沒有告退,盛歡不禁覺得奇怪。

見他眼底翻湧着複雜情緒,以為他是想開口請教自己如何追求清河,又開不了口,盛歡不禁笑眼盈盈,主動傳授幾招追求姑娘的技巧。

趙傑見妹妹明與盛煊曾當了數十年的兄妹,卻未偏坦于他,反而熱心的教他如何追求清河,本就複雜的心情登時又複雜不少。

趙傑沉默許久,盛歡見狀也不急着要他開口,只是讓如意拿來刺繡工具,繼續繡起之前未完的荷包。

之前淩容與總是待在東宮和她膩在一塊,就連想繡個荷包都困難重重。

現在淩容與好不容易去忙正事,她自然不可錯過這寶貴的時間。

“兄長可千萬不能跟太子說我在繡荷包的事。”盛歡吩咐完如意後,轉頭交待起趙傑。

“為何不能讓太子知曉?”趙傑問。

盛歡抿唇一笑,“我想偷偷給他一個驚喜。”

她并不知道自己在說這句話的同時,那如花朵般明媚的臉龐,也跟着泛着甜蜜而幸福的笑意。

趙傑見妹妹雖與太子剛大婚不久,可卻已對他一副情根深種的模樣,原就微蹙的眉頭不禁擰得更緊。

盛歡誤以為他皺眉是不知贈荷包的涵意,羞.澀解釋:“荷包素來為定情信物,若是妻子送給自己夫君佩戴,更有夫妻恩愛、永不分離之意。”

“兄長也可以将自己随身佩戴的玉佩送給公主定情。”

內心天人交戰許久的趙傑,在聽見盛歡的句永不分離,又見她臉上泛滿甜滋滋的笑容,終于決定不再替太子隐瞞他即将不久于人世的事。

趙傑忽然就明白過來,就算淩容與真的不在,盛歡也不會想改嫁他人。

他的妹妹一心只想與太子白首偕老,若什麽都不知道,不止過于可憐,對她也不公平。

作者有話要說:  淩容與:趙傑跟孤有仇?居然三番兩次出賣孤。

淩容與:這世上最不可信的果然就是兄弟!

淩容與:歡歡你聽孤解釋,不是那樣的……

盛歡: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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