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

牧逸春凝望裴皇後幾瞬, 随後飛快的斂下眼睫。

當年牧府聲勢不下曾經的永安侯府,而他是牧府長子, 自然也曾高傲自大、目中無人過, 更曾天真的以為能與自己兩心相悅的姑娘白頭到老。

直到裴國公壽宴, 景成帝一眼看中了他的小姑娘, 隔日一紙賜婚聖旨送到了裴國公府, 牧逸春才知曉所謂的皇權究竟能有多霸道。

霸道到兩家都已商議好納采的日子, 不日就要定下兩人婚期, 就差那麽幾天,牧府就要登門提親,就差臨門一腳,也能完全無視。

一紙诏書就要将裴嬈迎進宮。

這是天子親自下的旨意,裴國公就算再心疼女兒也不可能抗旨,而他就算氣憤不已, 甚至想過要帶着裴嬈連夜私奔, 卻也只敢想而不敢做。

一旦做了, 那就是公然違抗聖旨,他與裴嬈一旦逃了, 那麽他們的父母與族人就得為他們陪葬。

他們的兒女私情,又豈能建立在國公府與将軍府上百條人命上。

這等無力回天的憋屈、痛苦與絕望, 生生挫了年輕氣盛、姿态高傲, 從來沒碰壁過的牧大公子好大一頓銳氣。

以至于後頭裴嬈就算入了宮,成了景成帝的繼後,他也仍跟她藕斷絲連數年, 最後犯下大錯。

那件錯事不止害了太子更是害了他的父親。

牧父為前帝王親自禦封的大将軍,不止長年鎮守關邊,更是戰功赫赫,可謂勞苦功高,卻在卸甲歸田不久,無意間得知兒子與裴嬈的荒唐事跡,父子兩人因而發生激.烈執争。

牧大将軍一心為國,三兒子荒唐無度本就失望,沒想到就連寄以厚望的大兒子也與一國之後做出荒唐事。

牧大将軍年輕時曾因敵襲後心中了一箭,當時險些救不回來,鬼門關走一回就此落下病根,牧逸春完全沒想到老父當下會被他活活氣死。

父親驟然離世,牧逸春因而自責不已,一夜白頭,最後在亡父靈前發誓,此後再也不會與裴嬈牽扯不清。

她是一國之母,而他永遠是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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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要替亡父守護山河,國泰民安,只要河清海晏,她也能一世安好,可謂雙全。

牧逸春原本打算一生不再娶妻,可他身為牧家長子又豈可無後繼子嗣,尤其是知道其中實情的牧夫人,在夫君死後一夜憔悴,一心寄望于他能成家立業,能讓她抱孫。

他已犯過一次不孝大錯,自然不會再犯第二次,為了已經入了宮的裴嬈,連自己的娘也不要。

可饒是如此,牧逸春也是一直拖到年近三十,才娶了刑部侍郎的次女為妻。

牧逸春與裴皇後的這段情,當年知道的人不少,景成帝橫刀奪愛,牧逸春卻無動于衷。

當年他入仕,在景成帝面前俯首稱臣時,曾被衆人恥笑他為了前程,如此奇恥大辱都能忍。

牧逸春卻從來不為流言蜚語所動,反而官位步步高升,最後甚至位極人臣。

他的妻子何氏自然也知曉夫君與裴皇後的這段情,但她從年輕時就一直戀慕着他,更為了他推拒了所有親事,等了近十年,最後終于等到了癡心戀慕的良人。

何氏一點也不在意此事,牧逸春婚後沒有納其他偏房小妾,兩人相敬如賓,感情雖稱不上神仙眷侶,可何氏卻是心滿意足。

如今見到裴皇後姿貌數十年如一日,也僅是心中感嘆,果然美人亦是被歲月所憐愛的,并無其他妒意或不甘。

裴皇後與景成帝攜手前行,經過牧府席位前時亦無任何停頓,目光更是從頭到尾未曾落在牧逸春身上。

她與牧逸春一樣,都為當年之事付出過慘痛代價,這個代價雖不是由她來受,卻是由自己最寶貝的兒子來受。

幸好如今兒子已娶妻,娶妻之後也一切正常,她才終于不用再日夜飽受煎熬。

裴皇後經過太子夫婦的席間時,特意停了下來。

太子夫婦雙雙起身,躬身行禮。

裴皇後看了身旁的景成帝一眼,眉眼彎彎的笑道:“皇上,自從太子有了太子妃照顧之後,氣色可說越發的好了,如今更是整個人都精壯許多,此事太子妃可謂功不可沒,臣妾鬥膽,想在自己的生辰這日,替太子妃向皇上讨個賞。”

淩容與身子日益漸好之事,景成帝也知曉,且因而歡喜不已,再加上今日是裴皇後的壽宴,他的心情本就極佳。

既然身為壽星的裴皇後開這個口,景成帝自然不會拒絕,只笑笑的順着她的話,問道:“皇後想替太子妃讨什麽賞?”

裴皇後笑道:“臣妾也沒想替她讨什麽大賞,就想請皇上賞賜太子妃一柄玉如意,願她與太子兩人日後事事遂心如意。”

這玉如意裴皇後早就賞賜過給盛歡,可她賞的與景成帝開口賞的,那意義卻是極大不同。

尤其還是在今日京城權貴齊聚一堂,衆目睽睽之下的賞賜,更是別有喻意。

盛歡雖與永安侯脫離父女關系,可在其他文武百官眼裏,她仍是永安侯的親生女兒。

如今她生父下了大獄,不少人都在猜測景成帝會因而厭惡這個罪臣之女的兒媳婦,其他貴女們雖然因為在皇宮謹言慎行,可心裏卻也是等着看她笑話。

當初趙舒窈的身世曝光之後,所有人也知道,當初盛歡并非是從小被送到佛寺修行,而是流落民間。

衆人雖然不知她就是當初的小商女盛歡,但一個從小流落民間,在平民百姓家長大的姑娘,又如何比得上正經的侯府嫡女。

原本那些羨慕盛歡能當上太子妃的人,遂而轉為嫉妒,甚至覺得她遠遠配不上俊美出塵,光風霁月的太子。

趙舒窈如今已跟永安侯一塊下了大獄,這永安侯唯一的親生女兒,自然成了衆矢之的。

裴皇後此舉便是特意要給盛歡稱腰,讓那些心中瞧不起她的那些人,認清楚實際狀況究竟為何。

果然裴皇後此話一出,席位間的衆人眼神紛紛微妙起來。

有些等着看笑話的貴女,面上更是掠過一抹意外與不甘之色。

尤其是在景成帝聽完裴皇後的話,龍心大悅的朗笑出聲後,她們更是知曉永安侯入獄一事,對盛歡來說壓根兒沒有半點影響。

“皇後生辰,親自開口,朕自然得賞,”景成帝朗聲大笑,“太子與太子妃,朕各賞一柄玉如意,讓他們雙雙如意,也讓朕能早日抱得皇孫。”

龍心大悅的帝王,朗笑聲可謂傳遍整個保和殿,景成帝此話一出,只見席間幾名貴女稱不住臉色,整個人宛如洩了氣的氣球一般。

如今太子妃母家已倒,帝後卻一點也不介意,甚至親自開口催孫,可見景成帝對于盛歡根本沒有任何不喜。

盛歡聞言,立刻恭敬地福身道謝,一旁的淩容與亦開口謝恩。

待帝後入席,壽宴正式開始。

立刻有太監開始揚聲唱喝衆人準備的賀禮,在太監的唱唱聲下,則有宮婢皆賀禮一個一個遞到帝後眼前。

待獻禮及祝賀結束,保和殿內亦跟着揚起輕快的樂聲,宮婢端着菜肴穿梭來往,更有舞姬翩然起舞。

壽宴菜肴種類精致繁多,道道美味。

淩容與幹淨的眉眼低垂,一如往常的替她布着菜,他對盛歡如此清隽溫柔的模樣,不知羨霎底下多少貴女。

就連太子也未曾因永安侯下獄一事而冷落太子妃,一切皆于她們所想的不同。

盛歡是頭一回參加如此盛大的宮宴,難免有些緊張,但在瞧見自家夫君淡定的神情,原本不安的一顆心,亦逐漸安穩下來。

淩容與低頭布菜時,感受到來自愛妻熾.熱注視的目光,心底不禁泛起一股難以言喻的愉悅與顫.栗。

然就就在他想擡頭,想跟她調笑幾句,卻見盛歡的視線已經投到對面席位的盛煊身上。

清河公主與盛煊的席位就在兩人對面。

淩容與原本勾着溫柔淺笑的嘴唇,瞬間抿直。

“歡歡,不必過于擔心清河的婚事。”淩容與沉聲道。

盛歡聽出少年又在吃味,不禁好笑的收回視線,“我只是方才見到公主喂我阿兄吃飯,有些訝異。”

淩容與聞言,倒是意外的挑了挑眉,而後興味盎然的看向牧府席位。

只見坐在席間的趙傑壓根兒沒動碗筷,怔怔的看着清河與盛煊的互動,平時本就冷若冰霜的一張俊臉,如今更是都快冷出冰渣子來了。

淩容與又将目光挪回盛煊身上,他沉默的看着清河與盛煊半晌,最後意味不明的輕笑一聲:“盛煊想得倒是挺美。”

“啊?”盛歡聽不懂他在說什麽,“阿兄他怎麽了?”

淩容與見她一顆心又繞到盛煊身上,直接夾了塊炙子骨排塞進她嘴中,堵住她問個不停的小嘴。

若不是周圍賓客衆多,他更想用自己的唇舌,代替那些食物,讓她再也沒時間想別人。

“別管你阿兄,”淩容與好氣又好笑,“羨慕清河喂他吃飯?孤現在就喂你吃。”

盛歡想反駁,可一張嘴,馬上又被淩容與喂了滿口菜,可說小嘴全被塞得滿滿。

最她只能鼓着雙頰,用眼神和淩容與抗議。

那似怨似嗔,似撒嬌似抗議的小眼神,看得淩容與心髒軟成一團,還真如他所言,一點也不在意他人目光,一口接着一口,親自投喂起小嬌兒。

盛歡見淩容與說完就真捧起碗,繼續夾菜喂她時,一顆心好似泡在糖水一般,整個人都熨帖甜蜜不已。

笑眯得如彎月的桃花眸,眸裏盡帶道不盡甜意的太子妃,此時再也沒心思去關注盛煊與清河公主。

……

另一頭,清河公主喂了盛煊沒幾口,便又興致缺缺的放下碗筷。

“盛侍讀之前不是說,只要本宮一直不理趙傑與你親近,趙傑就會坐不住,”清河癟着嘴,豔絕的眉眼帶着受騙的委屈,“可本宮都不理他這麽久了,甚至還親手喂食你,也不見趙傑與平時有何不同。”

清河說完,又扭過頭看向席位就在兩人不遠處的趙傑。

只見趙傑已經像個沒事的人,一臉冷漠的捧着碗筷,有一下沒一下的扒着飯。

盛煊見到趙傑不為所動,微彎的鳳眸瞬間笑意更盛了些。

那日清河公主特意将趙傑叫過來替他看病,他就已看出公主其實還心系趙傑,才會故意将計就計,向公主提出這個法子,試探趙傑是否也對她有意。

并與公主約定,倘若趙傑真對她無意,那麽公主就不要再拒他于千裏之外。

清河倒追趙傑,卻一直被趙傑拒絕之事,衆所皆知,盛煊賭的便是趙傑從未喜歡過清河公主。

趙傑若是一直不為所動,而自己又接步步與清河親近,那麽就算清河對趙傑再如何愛慕,總有一天也會接受他。

“公主莫氣,”盛煊溫聲哄道,“臣還有一個法子。”

清河噘着嘴,滿臉狐疑,“什麽法子?”

盛煊不着痕跡的掃過清河高高噘起,似在索吻的粉.嫩唇瓣,眸色不由得暗了暗。

他喉結滑動了下,随後湊近清河,靠在她耳畔低聲細語。

不知說了什麽,清河聽到一半,白皙的小臉便漸漸紅了起來,模樣極為嬌.羞可愛。

就在清河不知為何,害羞臉紅不已的同時,另一頭席間,響起牧婉清的低聲驚呼。

“吃飯吃得好好的,這是怎麽了?”牧婉清聲音說得小,驚動的人并不多。

原來是方才一旁的小太監替趙傑斟了酒,趙傑飲完後就将空杯捏在手裏,這不知為何捏着捏着,就咔嚓一聲碎成了兩半。

碎裂的瓷片紮進趙傑的掌心,鮮血淋漓,血痕順着手腕淌了下來,趙傑卻仍渾然不覺,陰沉沉的黑眸仍緊緊鎖定同個方向。

牧婉清眼角餘光瞥到兒子似乎不動碗筷許久,覺得奇怪,一轉頭,便見到他死死掐着碎裂的酒杯,手掌都已紮得血肉磨糊,令人不忍直視。

她順着兒子的目光看過去,恰好見到清河公主滿臉通紅的推開盛煊,小女兒姿态盡顯的羞.嬌模樣。

牧婉清搖頭嘆氣,一面将兒子捏得死緊的掌心扒開,一面恨鐵不成鋼道:“現在這樣就受不了了?以後清河有了驸馬,你又該如何?趙承平那家夥甜言蜜語張口就來,你怎麽沒遺傳到他那張嘴,居然連怎麽追人都不會。”

趙傑面無表情的垂眼着,看着親娘将陷在掌心的碎片拔了出來,盯着自己爛碎淌血的手掌,沉思片刻,才幽幽道:“沒人教過兒子要如何追求心儀的姑娘。”

“以前清河怎麽追着你跑,你就怎麽追着她跑,不會麽?”牧婉清哭笑不得。

趙傑素來聰穎,怎麽會對感情這件事就是如此不開竅。

趙傑點了點頭,待傷口上的碎片全數挑清,簡單的包紮完畢,他倏地從席間起身,大步流星走到清河公主身旁。

盛歡此時被投喂得雙頰鼓鼓,遠遠望過去,就像一只貪吃的小倉鼠。

她瞧見自家兄長突然來到清河公主身旁,立刻擡手制止淩容與繼續喂食。

盛歡鼓着臉,努了努下巴,用眼神意示淩容與看往清河的方向。

淩容與原本喂得正開心,沒想到這份樂趣終究沒能維持到最後。

太子殿下慢條斯理的放下碗筷,盡管他對清河的三角關系一點也不感興趣,卻仍是乖乖配合起自己的心尖尖,一塊向他們三人望去。

就連原本言笑晏晏的帝後二人,亦注意到趙傑高大的身影,雙雙望向他們三人。

清河見到趙傑終于如盛煊所言,再也沉不住氣的走到自己面前,昳麗的容顏瞬間染上飛揚的笑意,心跳亦不受控的加快起來。

盛煊見到趙傑過來,心中卻是驀地一沉,甚至已經料想到他要說什麽。

就在盛歡及清河公主本人,都以為趙傑要在大庭廣衆下,朝清河開口表述情.意之際,卻見趙傑将視線移到盛煊身上。

“盛侍讀,跟我出去一趟。”

清河公主:“?”

盛歡:“?”

盛煊:“???”

只有淩容與意味不明的聳肩低笑起來。

盛歡這時終于将嘴裏的食物全數咽入腹中,她看着淩容與,錯愕道:“殿下笑什麽?”

“笑趙傑。”淩容與邊笑邊指着已經轉身離去的趙傑與盛煊,“死腦筋。”

盛歡聽不懂,但看到清河公主提起裙.擺,跟在她兩個哥哥身後追了出去,自己倒是也有點想跟出去。

可惜她如今身為太子妃,也不像清河公主那般可以離意離席,一言一行都被人盯着,只能眼巴巴的看着清河公主漸遠的身影,心中又是羨慕又是好奇。

景成帝見到趙傑三人突然離席,轉頭朝自己的貼身大太監招了拐手,“派人跟上去,看看清河他們又怎麽了。”

裴皇後的生辰宴,向來輕松惬意,景成帝未曾嚴令所有臣子都只能坐在自己席間不得走動。

這壽宴本來就是辦來博取裴皇後開心,若只能規規矩矩,死氣沉沉的坐着用膳,那多無趣。

往年都是待所有人獻完賀禮,祝賀完裴皇後之後,便開始享用餐宴就沒再有那麽多的限制。

裴皇後見到後,倒是掩嘴輕笑:“恐怕是清河這幾日的矜持終于有所成果。”

“哦?”景成帝饒有興味的挑了下眉,“聽皇後的意思,是清河還喜歡着趙家公子?朕還以為她終于對盛侍讀起了興趣。”

裴皇後笑道:“公主與皇上一脈相承,都是一旦認定就癡情不移的主,怎麽會輕易變心。”

這世上恐怕沒幾人能像裴皇後這般,将話說得如此巧妙,将死纏爛打美化成癡情不移。

景成帝膝下的這幾個兒女,的确都承襲到了他這一點。

不管是清河公主或是太子,或是至今仍執迷不悟,一心想趙舒窈撈出大理寺監獄的三皇子,都和他一樣,一旦認定一個人,就絕不會輕易放手。

就算不擇手段,也要将人弄到自己手裏。

癡情不移這四個字,景成帝果然聽了甚為歡喜,立刻朗聲大笑起來。

……

盛歡原本還擔心自己兩個哥哥,冒然離席會引起景成帝的不悅,然而主位上的帝王卻在清河三人離開不久,就愉快的朗笑出聲,顯然一點也不在意小輩們的突然離席。

聽見景成帝的笑聲,她這才又安心下來。

她睨向方才猶笑個不停的淩容與:“殿下笑完了嗎?”

“笑完能告訴我兄長為何要将我阿兄叫出去殿外嗎?”

美人美目圓睜的模樣實在好看,淩容與擡頭,淡淡環視四周一圈,确定沒人敢大膽窺視他們之後,才拉起盛歡,帶着她直接朝殿外走去。

“殿下?”盛歡驚呼一聲,随後擔心的看向帝後。

發現帝後兩人正交頭接耳不知在說着什麽,一點也沒注意到她與淩容與,才又松了口氣。

她真覺得這場宴場讓她提心吊膽。

“歡歡不是好奇他們究竟為何離席?”淩容與道,“孤這就滿足你的好奇心,帶你過去瞧瞧。”

“那殿下也不然冒然帶着我離席,萬一皇上怪罪下來──”

“無妨,”淩容與大手一撈,親密的攬住盛歡肩頭,在她耳畔低聲道,“父皇要是問起,孤便說舊疾複發,身子忽然不适,才要你扶着孤去休息即可。”

淩容與知道,其實就算沒有這些理由,景成帝也不會怪罪他們,可盛歡不知道,所以才特意說了理由好讓她安心。

盛歡半信半疑,但還沒來得及再問,兩人已出了保和殿。

一出保和殿,就見清河公主慌慌張張地朝他們跑了過來。

“太子來得正好,你快替本宮上前阻止他們!”

淩容與似乎一點也不覺得清河公主的話有哪裏奇怪,只從容不迫的問道:“他們如今在哪?”

盛歡見清河公主神色怆惶,跟着緊張問道:“兄長他們究竟發生何事?”

清河想起方才趙傑對盛煊說的話,雙腮不由得浮起兩抹羞赧的紅雲,難得支支吾吾了起來。

“他、他們,他們為了我打起來了,現在已經打到了禦花園,本宮實在追不上,才又回來讨救兵。”

盛歡聽見兩個哥哥打起來,腦袋一陣暈眩,“殿下你快去阻止他們。”

裴皇後的生辰宴,豈可在宮中動手動腳,萬一驚動了皇上該如何是好。

淩容與倒是不似她們那般緊張,只牽着盛歡的手,像剛才那般,不慌不忙地朝禦花園的方向走去。

清河公主氣急敗壞的跑到淩容與身旁,“趙傑手受了傷,剛打沒多久就流血了,你快去叫他們別打了。”

淩容與不以為然,“今日這一切,不都是公主自己一手策畫的麽?如今怎麽又要讓孤去阻止了。”

清河這幾日故意冷落趙傑,更是在衆人面前與盛煊親昵,這一切他都看在眼裏,清河的那點小心思,又如何能逃得過淩容與的眼。

盛歡這時才恍然大悟,為何公主突然與盛煊親近。

她意會過來公主故意表現得喜歡自己阿兄,都只是為了刺激趙傑,登時一言難盡。

“本宮只是想試探趙傑是否在意本宮,本宮沒想要他們打起來,”清河手足無措,“盛侍讀也不知怎麽回事,分明跟本宮說要配合我演一場戲,可趙傑說要跟他一較高下,打輸的自己退出,他居然一口應下!”

“你說這盛侍讀到底是怎麽回事!”

清河公主不知道盛煊的心思,自然急得滿頭霧水。

可盛歡卻清楚盛煊為何要這麽做。

她的阿兄不僅喜歡公主且文武雙全,就算與當今的武狀元打上一場也不落下風,對于這場交手可謂胸有成足,自然不會輕易退出。

作者有話要說:  盛歡:我今天第一次知道,原來阿兄心機這麽深

淩容與:歡歡放心,孤最單純,毫無心機

趙傑&盛煊: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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