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緊接着我爹個愛湊熱鬧的就說道:“霍将軍有功于我大齊,孤身在外許久,也該娶親安家了,不過說到此事,老臣好像記得攝政王年過二十五了也沒娶親,比起霍将軍,攝政王更加有功,攝政王是否也該考慮家事了?”

我心一緊,要不是妝太厚施展不開,否則我現在有點驚慌的表情真是要暴露無遺了。

沒提到這件事的時候我沒覺得有什麽,現在我爹一說,我倒是想起來,蕭湛确實也沒娶親,一直是孤家寡人,我一度無恥且厚臉皮的認為他是不是愛我愛的深沉所以為我守身如玉,雖然沒那個臉面去問,就怕戳人傷痕。

但是這件事被提上日程,我才意識到,蕭湛身為一個男人,他也是需要老婆的,更別提他的身份了。

我覺得自己長袖下的手正在不自覺地握緊椅子的把手,手心還隐隐地出了點汗。

一邊出汗還一邊在心裏默默地抽自己耳光。

莊宜珺你不能這麽自私,你自個兒這輩子是沒指望再嫁要孤獨終老了,你有什麽資格讓蕭湛陪你一起孤獨終老。

剛想完這句話,蕭湛表态了:“多謝莊相關心,只是朝堂上不論家事,況且先帝遺命,要本王輔政,現在新帝剛剛繼位,政局尚未穩定,本王又怎能以自己的家事為重而棄皇上于不顧?待來日皇上親政了再考慮也不遲。”

我的手微微放松一點,緊接着我爹又說了一句話:“方才太後說,霍将軍勞苦功高回朝,需要一個賢內助,如此同理可見,或許攝政王也需要一個賢內助,臣鬥膽,不知太後對此事怎麽看?”

哀家能怎麽看!

哀家能讓蕭湛一輩子為了哀家守寡麽!

莊沛之,老狐貍,忒狡猾。

他就是故意在為難我,要是我反對蕭湛娶老婆反對的太明顯,很容易給旁人看出點端倪來,要是不反對,蕭湛就要抱得美人歸了,我心裏會難過,這麽突然的情況我都沒做好準備應對啊。

剛剛松開的手又攥起來了。

我的小心肝李長德不動聲色地扯了扯我的衣袖,朝着重晔的方向努了努嘴,我愣愣了一會兒,靈光一閃,頃刻間就明白了李長德意思。

我輕咳兩聲潤潤嗓,随即開口:“這件事是攝政王的私事,哀家不好全權做主,一切看攝政王的意思。”

蕭湛的脾氣我太清楚了,如果我剛剛說的是,好,一切哀家承包了。

那麽可能今晚他就抱着美人洞房了。

在今晚就難過和以後才難過之間,我選擇以後再難過。

我爹他讓我進宮的時候沒跟我說過到底讓我幹嘛,是讓我在朝堂上同意附和他的觀點還是怎麽着一直沒個準信,好像唯一明說的事情就是讓我在朝堂上的簾子後面坐着鎮場子,可是鎮了場子接下去要幹嘛呢?

靜了一會兒,莊相又道:“那麽臣再鬥膽提議,為霍将軍選賢內助的事情,不如由太後親自來挑選,成就一段佳話?”

我一怔,合着是在這裏等着我呢。

我爹那是司馬昭之心,莊宜珺已知。

給大将軍選妻這個事情就跟給豬八戒挑媳婦一樣困難,首先要攬下這個事情就需要一定的勇氣,哀家私以為自己是勇氣不足的。

其次,我又不認識這個向來只聞其名不見其人的霍雲琰,憑什麽就要幫他選老婆,萬一選了一個他不要怎麽辦?萬一選了一個不合适怎麽辦?

這哪還算是選賢內助,明明是去制造家庭矛盾的。

最後,這就是我爹的陰謀,雖然陰謀兩個字可能誇張了點,但是無疑是一個伏筆。

如果我爹授意我選一個他內定的女子做霍雲琰的妻子的話,那麽他的想法就是策反霍雲琰站到他那一邊去,和蕭湛反目一下,順帶把兵權也分掉一點,這樣的話,蕭湛的實力就跟他沒法比,待将來時機成熟之後,除掉蕭湛就是分分鐘的事情。

是個好想法,但是真的不一定行得通。

于是哀家坐在簾子後面篤定道:“現在霍将軍還沒有回朝,等他回朝之後再讨論此事也不急,現在為之過早了,況且霍将軍多大人了,這種事兒要是還要哀家做主,那他當真是太無能了。”

我曾經想過一個問題,要是有一天我爹跟我明說要我跟他裏應外合助他奪位,我到底是答應還是拒絕,雖然我覺得我的結局應該是一樣的,但是結局是結局,史書會怎麽寫又是另一回事。

我這個人比較膚淺且好面子,尤其在意這些事,比如旁人的看法,比如史書的寫法。

将來重家的子子孫孫看到史書記載,是記住了一個吃裏扒外為父作伥還是深明大義大義滅親的先祖,那我選後者。

有句話叫什麽來着,不作死就不會死,我生在莊家那是我沒法改變的事情,但是嫁出去的太後潑出去的水,我将來要幹嘛,左右又不在我爹眼皮子底下待着。

你管哀家幹嘛啊!

重晔适時的出來打圓場:“莊相的話在理,太後的話也一樣在理,這件事情也不急在一時,來日等霍愛卿回朝了,我們可以好好的讨論這件事情。”

今□□堂上不僅僅是對霍雲琰要不要娶老婆這件事起了口舌之争,還對于比如西南的難民,東北的旱災,快垮的堤壩等全大齊的事情,莊相對蕭湛的想法總是持反對意見,蕭湛說張三比較适合管,我爹偏說李四比較有經驗,久久都定不下合适的人選。

我粗略的思考了一下,我爹一定是想派自己的人去,蕭湛也是這樣想。

争吵之下,哀家有點頭疼,剛想說一句,不如你們一人一半好了。重晔就說道:“統共加起來也不過幾件事,莊愛卿和攝政王想為國效力的心意朕已經知道了,不如交給尚書省新上任的衛勉衛愛卿來分配吧,兩位愛卿有心了。”

我知道了,衛勉是重晔的人。

我爹他不依:“皇上,這些事情臣可以一力完成,為何還要勞駕到尚書省,難道不會更繁複複雜麽?”

這會兒該輪到哀家說話了。

“哀家以為,皇上現在正是在學着如何親政的時候,只要皇上的下的旨沒有纰漏,各位大臣還是依着皇上的意思去做,更何況攝政王也沒有意見,皇上缺的是鍛煉不是麽。”

大概是哀家這番話太合情合理,所以各大臣竊竊私語,大部分都同意了,說了半天,沒人有反對的聲音,但是估計都有另一種想法了。

下了朝,我在偏殿接見我爹他老人家,接受他的質問。

他同我第一句話就是:“宜珺,你是怎麽回事?且不說你今日同我作對的事情,你責打大珠是為了什麽?”

我皺眉回答他:“爹,你覺得是為什麽?她都快爬到我頭上了,不知道的還以為她是你私生女呢,現在安平公主住到慈安宮來你不是不知道,要是讓她看到了大珠是這樣的态度對我,你覺得她不會跟皇上告狀?皇上知道了就不會懷疑?”

停了停,我續道:“大珠是什麽身份我一清二楚,但是這樣會仗勢欺人的奴婢,恕女兒脾氣不好,不能忍受。”

我爹亦皺眉:“這一點是我疏忽了,日後不會再有這樣的情況,但是今天在朝堂上你是怎麽回事?為什麽我說什麽你都要反對?”

我道:“您是要我事事同意句句附和?然後讓全大齊的人都知道我們父女兩個狼狽為奸麽?”

從小我爹就一直給我灌輸要服從他的思想,并且旁敲側擊地傳輸了很多要謀反的思想,比如批判時事,批判法則等,只可惜我這個人就是蠟燭不點不亮,越讓我接受什麽我就越排斥什麽,更別說是這種大逆不道的事情了。

我爹不悅道:“縱使你說的有道理,可是我還是要提醒你,日後該怎麽做,你心裏有數,還有蕭湛,你也清楚,什麽該做什麽不該做,你不要逼為父。”

心裏有數?有什麽數?

我早就認定莊家不會有勝算,所以我選擇了蕭湛。

我前腳回宮,後腳蕭湛就來慈安宮求見。

說實話,我還是有點意外的。

自我決定站隊之後,我就想過,如果我能助重晔除掉我爹這顆毒瘤,那我就要求個恩典,無論是太後下嫁也好,還是我詐死也好,我就跟蕭湛走了,我從未有一刻在剛剛朝堂上那樣驚慌,我怕他哪天就左擁右抱美人不缺了,可那些美人都不是我,我對他的舊情被點燃,正燃燒地火旺着,無法自拔,跟涅槃一樣。

他坐在下座神情淡然地抿着茶水。

我忍住心中旺盛的欲望平靜地問他:“攝政王來所為何事?”

他放下茶杯,擡眼看了看我,道:“今日你這樣忤逆你爹,你就不怕他找你麻煩?”

其實我知道我爹一直沒跟我明說他已經差不多放棄我了,不光是因為我不成器,還因為我的心太散,散到沒多少是放在莊家的。

縱觀整個莊家,一共就兩個女兒,宜敏太小,不能勝任垂簾聽政的任務,我歲數正好,不僅勉強念過兩本書,還和蕭湛有過一段情,再怎麽着還是有點利用價值,他以為我進宮以後會被重晔和後宮的人排擠,然後我就會意識到莊家才是自己的港灣,再接着就痛改前非為莊家辦事。

但事實是我爹他想多了,他這種做法,直接讓我堅定了脫離莊家的想法。

盡管我覺得哪個爹都不太能忍受自己養了二十年的女兒就是來跟自己作對的,也覺得天下哪個人都不太會理解我這種幫帝不幫親的行為。

可我就是這種人,我就是脾氣怪,整個人都透着一股奇葩的氣息,我就是這麽随心所欲。

我緩緩地走下去,表情淡漠:“他能找我什麽麻煩?他敢找我什麽麻煩?”

手腕一疼,人整個被扯過轉了個身,我吃驚地看着蕭湛壓過來的身體,把我逼退幾步踉踉跄跄地整個人靠在殿內的柱子上。

背好疼……

蕭湛皺緊了眉頭緊緊地盯着我看,聲音低沉:“你這是在玩火。”

我瞅着他那氤氲的眼神,恍然間也覺得,他一定也跟我一樣迫切地希望在一起。

我盡量保持淡定,告訴自己不要因為一個攝政王把一個哀家按在柱子上就動氣,要有太後該有的氣度,于是有氣度地哀家平靜地回答:“我又沒拿火柴,玩什麽火?”

他又靠過來一點,我微不可查地将頭微微一偏。

“所以你是決定了不幫你爹了?宜珺,我已經安排将重寅交給你撫養,你只要撐過這一陣就會沒事的,你為什麽還要做剛剛那種立場明顯的事情?”

我笑了笑:“阿湛,我不想一輩子都躲着,我想幫你……”

他似乎身體一怔。

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擡手一擋,捂在他似乎下一刻就要湊過來的嘴上,頭一偏,皺眉道:“先去把你的胡渣子弄幹淨了。”

黃昏時分重晔例行公事來請安。

我發現他的眼神有點異樣。

客客套套周旋一陣,重晔終于忍不住問我:“太後身為莊氏之女,不知道對莊相的看法是什麽?”

我從容不迫地反問他:“那皇上對莊相的看法是什麽?”

重晔道:“不是朕在問太後麽?”

我輕咳一聲:“莊相為人,哀家不好論斷。”

重晔又問:“那麽太後以為攝政王此人如何?”

我重咳一聲,一口氣沒緩上來,眼瞧着重晔從上到下眼神異樣地打量了我一番,問道:“太後怎麽了?”

我打着哈哈:“沒事,嗆着了。”待氣息調整好,我思考了一下,莫不是我同蕭湛的舊情被瞧出來了?還是這小皇帝今天腦子又壞了?

作者有話要說:

同類推薦

娘娘帶球跑了!

娘娘帶球跑了!

新婚之夜,她被五花大綁丢上他的床。“女人,你敢嫁給別的男人!”他如狼似虎把她吃得渣都不剩。“原來強睡我的人是你!人間禽獸!”她咬牙切齒扶着牆從床上爬起來。她是來自現代的記憶之王,重生歸來,向所有欠她的人讨還血債。可這只妖孽之王,她明明沒見過他,卻像欠了他一輩子,夜夜被迫償還……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

錦堂春

錦堂春

容九喑第一眼見着那小姑娘的時候,就生出了不該有的念頭,嬌滴滴的小姑娘,撲到了他腿上,奶聲奶氣的喊了聲,“阿哥!”忽然有一天,小姑娘被他吓哭了,跑得遠遠的,如風筝斷了線
可那又如何?腐朽生花,彼岸黃泉,他都沒打算放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