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一直都是萌萌噠

我覺得我智商是真的缺的緊,為什麽早沒發現我那丞相老爹就是這個意思呢。

他和重晔一樣,想借此打擊貴太妃一族的力量啊。

身為一個太後,哀家覺得,不僅要有母儀天下的姿容和态度,還要有過人的智慧和膽識,非常榮幸的是,我都十分巧妙地避開了這些特點。

就重晔的脾氣來說,就算他心裏想着的是要打壓貴太妃一族,嘴巴上也不會明說出來,不痛不癢說幾句別的罩過去就可以了,所以,當重晔今天把事情丢給蕭湛做,讓他好好查查這事兒的根源的時候,我沒覺得意外。

反正到時候也也不是他親自動手,打壓貴太妃一族自然也就不是出于他的本意。

直到下朝以後,我才發現蕭湛看我的眼神有些異樣,當然,不是像重晔看我的那種猥瑣眼神,就是有一種……好像在說“我怎麽從來沒見過你這麽殷勤地上朝”的意思在裏頭。

果不其然,下朝散會,我正準備扶着腰離開,蕭湛就萬分鄙夷地往我旁邊一站,然後請求與哀家單獨聊聊,于是我們再一次進了偏殿,關上門,他問道:“從前沒見你這麽殷勤地上朝過啊,你受了傷,難道不是巴不得稱病躺着麽?”

我揚揚眉道:“我改邪歸正了,唔……就是,所謂的,你和重晔的助攻,這不錯吧,你看有我幫忙,事半功倍的。”

蕭湛似乎怔了一下,臉上寫滿了“你居然也開始求上進”的字眼,嘴上卻說着:“宜珺,你知道我不是很希望你進來……攪局的,而且我當初将三皇子交予你撫養,你也知道是什麽意思的。”

我覺得他……攪局兩個字好像,用的不太恰當。

我重複了他的話:“攪局?”

蕭湛嘆氣:“宜珺,我覺得你重點放錯了。”

我擺手:“不不不,我沒有把關注點放錯,首先,你說我攪局本來就是錯的,什麽叫攪局,要把事情攪爛了才能是攪局,我這麽認真怎麽能是攪局,還有,我知道你當初讓我撫養重寅的意思,但是你也別忘了,這是建立在榮太妃殉葬的基礎上的,就連這次慈安宮失火……我身上背負的……越來越多……”

我身上背負的人命數量……始終在上升。

我手撐在椅背上穩住自己的身體,背上的傷火辣辣的疼,我微不可查地咧了咧嘴,想着要跟蕭湛別離一下然後準備撤退換個藥,蕭湛好像就沒有要放我走的意思。

我換了個姿勢站着,身體順帶晃了晃,問他:“你……還想說什麽?”

蕭湛緊鎖的眉頭驀地舒展了一下,帶着點關切:“聽說那日失火,你受了重傷,你……還好吧。”

我朝他一笑:“你看我現在好好地站在這裏自然是沒事了,宮裏人說話說得誇張,信不得的,豆大點傷疤說得跟要死了一樣……”

“宜珺……”

蕭湛輕聲打斷我。

我茫然地擡頭看着他。

蕭湛眼神裏浮現出一陣不可思議的神情,深不可測,摸不清楚。

我半歪着身體靠着椅背站着,略感到似乎有危險将近,果不其然,蕭湛終于動了,他往我這裏挪了一步,靠近我。

我下意識地往後退了一步,讓到一邊,同他嚴肅道:“阿湛,要說的話,我想我上次在長街上已經說明白了,不光是在長街上,每一次,我都在跟你說,為了你自己,為了我,你……放下吧。”

我從前覺得,分手應該是件很痛快的事情,至少對于我來說,我一直立誓是要做一個敢愛敢恨不拖泥帶水的人,但是,事實上我沒有做到這麽灑脫,說放就放,再怎麽面上不在意,可是當這種話從自己嘴巴裏說出來的時候,還是在心痛,就算再也不在意,就算……心裏有了別人。

因為他曾經是我最愛的人啊。

我曾經在心裏默默地把自己交給了他,可是我賠了夫人又折兵。

說起來也是我自己不夠争氣,如果我夠本事……

那又如何呢……

問世間,有多少初戀會是最後的歸屬。

“宜珺,你知道放下有多難麽,當初你同我說分開,是,我走了,我逃避了現實,去了邊關,日日打仗夜夜不能深寐,我告訴自己,唯有自己強大了,才能回來保護你,保護自己,将你從莊家救出來,可是,我在邊關聽到的是什麽,是你被封為皇後,先帝第二日就駕崩了,我趕回來的時候,什麽都變了,連你……也變了。宜珺,我真的不想看到這樣的結果,如果現在要用武力逼退你爹,不是一件很難做到的事情,再不濟也是兩敗俱傷。或許在別人眼裏,我這些年看重的只有軍功、權力,兵權,可是我要這些做什麽?不過是換一個你。”

蕭湛從沒有哪一日跟我說過這麽多的話,甚至還是帶着一點情話意味的話,在我眼中,他始終是個死板的人,可能都不會說一句我愛你,可他現在卻這樣直接地告訴我他的想法,他的意思,他的心。

我無言以對,空有一顆曾經愛蕭湛的心,卻現在怎麽都撿不回來了。

我忍着沒吸鼻子,也沒敢看他的眼睛,只說道:“現在說這些已經沒有用了,面對現實……”

蕭湛輕輕扶住我的肩膀,好像微微用着力,右手正好掐上我的傷口,我微微皺眉沒喊出疼來。

他問我:“宜珺,我只問你一句……”

我仰起頭,道:“愛過……”

年少再輕狂,再為誰輕彈過幾滴淚,那都是過去時,我咬着下唇走出偏殿的時候,蕭湛叫住了我,他盯着自己一手血的右手看,像一棵空洞的枯木,聲音都沉了:“對不起,終究是弄傷了你……”

我仰面朝天看着,再見了,曾經最愛的蕭湛,再見了,曾經的莊宜珺。

有些事不需要說出來,因為沒有人有義務來陪你承擔,可以抒情,但是不能矯情。

我想我将這件事處理的很好。

李長德緊張地看着我顏色變深的肩頭那塊,話都說不利索了。

我都能感覺到自己嘴唇正發着白,幹裂的很,我瞪着他:“還幹什麽傻站着,想讓哀家失血過多而死麽。”

蕭湛那一下……是真沒憐香惜玉啊……

我疼得要死要活,好家夥,肯定給我掐進肉裏了啊,我扶牆而出,腳下一個踉跄就要一頭栽出去,卻僞造出了一種失魂落魄的意境,下一刻就跌進了一個熟悉的懷抱。

我茫然地看着重晔的眼睛,他溫柔地扶着我,同我道:“不要怕宜珺,是我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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