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狩獵大軍凱旋,部落中處處洋溢着濃濃的豐收的喜悅。因着是暖季,獵物存放的時間太短,雖然在打獵的過程中,獵物的內髒就已經被掏走,但若不盡快處理,肉還是會有一些變質。

有伴侶的人們同時也迫不及待地相偕離去,相互撫慰這麽長時間以來的分離和相思,單身的雄性在勞累了這麽長時間自然也需要好好睡一覺。而單身的雌性們雖然無事可做,但因為沒有雄性們的保護,族長不允許他們留在廣場上處理獵物,便只能先回家,一切等到明日再說。

這一次的捕獵雄性們都是平安歸來,各自的身上也只是一些小傷,在歸來的途中便已經全愈,故而霍克也落得個清閑,提前帶着一家人回了家。

一行人霍克牽着席慕容走在一邊,羅緊挨着霍克,亞諾則走在羅得身邊。其中亞諾一路基本沒有開口說話,席慕容又是一副魂飛天外的模樣,霍克因為擔心席慕容,也沒有了說話的欲望,羅本想和霍克訴說一下自己的相思之苦,但見霍克滿臉擔憂的樣子,又不得不選擇了放棄。

雖然席慕容說了自己并沒有生病,可霍克還是找出些藥草砸成了汁讓他喝了下去。席慕容知道自己的樣子讓霍克擔心了,便沒什麽鴛鴦乖乖把藥汁喝了。

見席慕容喝完了藥,霍克才算是放心了些許,臨走前他掃了眼自己的兒子,眼神複雜地回屋去了。

回來的路上時,霍克無意間的一扭頭,恰好看見自己的兒子在隐晦地打量着席慕容。不是那種看一次就不再看的打量,而是時不時的,掃一眼席慕容,一副想看人家又不敢看的樣子。

亞諾的樣子讓霍克的心裏喜憂參半。喜的是他這個從來不對雌性展露絲毫興趣的兒子,終于對一個雌性有了反應,先不論這反應是不是關乎情愛,只要是有了反應就是好的啊!憂的是這個讓自己的兒子有了反應的雌性太過獨特,人家壓根對自己的兒子就沒有那方面的想法啊!

霍克不由得暗暗嘆了口氣,自己這個小子樣貌有樣貌,本事有本事,怎麽慕容就是看不上呢?自家小子也是,對誰都一副保持距離、漠不關心的樣子,怎麽單單就對對他沒感覺的慕容有了興趣了呢?

他該怎麽做,才能讓慕容看上亞諾呢?

這廂霍克暗暗發愁,那邊的兩人卻陷入了尴尬之中。

洗漱過後,席慕容被迫從自己是雌性的打擊中回過神來,因為時候已經不早了,該睡覺了。

可是,要怎麽睡?

之前他還真的不太在意這個問題,兩個大男人,睡一起也沒什麽。可是自從他明白了自己的身份後,“兩個人睡一張床”這話,席慕容是無論如何也說不出口了。

霍克也不知道是忘了,還是故意為之。總之他是沒有告訴席慕容和亞諾兩個人該怎麽睡,很不負責任地把這個問題留給了席慕容。

亞諾已經在部落邊的河水中洗過了澡,一頭烏黑的長發散了開來,垂落在腰際滴滴答答地滴着水。席慕容一看他這個樣子,更尴尬了,心中不由得有些懊惱,穿越就穿越吧,還穿越成一個明明是男人卻還要當女人來用的雌性身上!如果他穿越成了雄性,現在早就睡着了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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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亞諾一頭濕漉漉的頭發,席慕容的心裏更不舒服了,如果倆人要睡在一起,這樣濕噠噠的感覺也會應影響到他好伐?

忍了又忍,席慕容的衣角都快被自己捏爛了,最後還是忍不住對亞諾道:“那個,你頭發太濕了,擦幹再睡吧?那樣睡着舒服些。”

可是話一出口,席慕容就後悔了。聽霍克的形容,亞諾這人就是一個不解風情的糙漢子,不解風情到就算部落裏的雌性們主動爬上他的床獻身,他也會毫不留情面地、或者說不懂得憐香惜玉地一腳将人給踹下去。

自己那樣說,會不會也被他給認成是想要千方百計爬他的床的那些雌性?

想到這裏,席慕容禁不住有些懊惱。這時候犯什麽大少爺病?頭發濕有什麽關系?總比被他當做主動爬床的雌性要好的多吧?可是現在話已說出了口,席慕容只好硬着頭皮,準備接着亞諾接下來的冷漠或嘲諷。

“好,你幫我。”

毫無波瀾的話突兀的響起,席慕容一下子沒有反應過來,下意識地擡頭看向亞諾:“啊?”

亞諾看着他,眼神似是有些詫異,有些歡喜,進而又有些迷茫,有些愣怔,最後,席慕容甚至從那雙眼睛裏,讀到了一絲痛苦。

席慕容被他盯得頭皮發麻,來不及細想亞諾為什麽會對他露出這樣複雜的眼神,只是結結巴巴地轉移着兩人的注意力:“你……你剛才,是要我幫你……幫你擦頭發嗎?”

亞諾的眼神在席慕容的聲音中逐漸恢複了清明,雖然面部沒有多少表情,可偏偏,席慕容從那人的身上感受到了失望和頹然的氣息。

濃烈到讓他無法忽視。

席慕容有些茫然無措,他不确定亞諾這樣的情緒是不是因為自己。他很想說些什麽安慰一下眼前這個陷入了悲傷的人,然而不論是前世還是今世,他都沒有安慰人的經驗,越想說些什麽,越說不出什麽。他下意識地摳着自己的指甲,陷入了為難。

對面的亞諾有些出神地看着席慕容下意識的小動作,呆呆地不知在想些什麽,好一會兒,他才沙啞着聲音道:“你叫慕容是吧?睡吧,你們雌性明天還有很多活要做,我先走了。”

聽他說話,席慕容如釋重負,呆呆地點了點頭“哦”了一句。亞諾看着他的樣子,手伸到半空,似是要撫摸一下席慕容的頭發,卻在最後一刻突兀地收回了手,一言不發地快步走了出去,身影很快便消失在了夜幕中。

席慕容已經被亞諾這番奇怪的動作和神情徹底弄懵了,這,這到底是怎麽回事?怎麽感覺亞諾像是認識自己?

等到爬上石床,席慕容才意識到:亞諾這是又去樹林裏睡覺了?

他仍舊像以往那樣,一個人占據了這張寬大的石床,身體仍舊累得生不出別的力氣。可是翻來覆去,他卻睡不着了。

亞諾的樣子實在是太過怪異,席慕容能夠明顯地感覺出來。他總覺得,在亞諾的心裏有一個人,愛人,而他在自己面前的種種失态,定是因為自己的某些方面,與他心中的那人有些相像,進而觸發了他心中的回憶。

想起亞諾方才的樣子和眼神,席慕容深深嘆了口氣,那人,在他的心裏一定占據着非常重要的地位吧?只是既然那人在亞諾的心中有着如此重要的地位,亞諾為什麽不去找他呢?霍克和羅并不像是那種會做出棒打鴛鴦這種事的人啊!況且,依霍克對亞諾終身大事的那種緊張勁兒,席慕容不覺的他會阻礙自己的兒子和其相愛的人在一起。

那麽,亞諾的痛苦又是從何而來呢?他還那麽年輕,剛才無意中露出的眼神卻是那樣的滄桑和悲痛,看起來,竟比他這個重活一世的人的心事還要重!

席慕容心中一動,聯想到霍克經常在他耳邊提起的,亞諾各種各樣的新奇的想法,他不由得想,亞諾,不會也是和他一樣,是穿越過來的吧?

想到這裏,席慕容更睡不着了。作為一個外來者,他難免會有一種孤寂感,現在一想到這裏還有一個人,有着合他一樣的境遇,怎能不讓他激動?只是他們現在處在這樣的一個較為原始的部落裏,說的語言也一直都是這裏通用的語言,席慕容無從得知亞諾是否也是一個外來者,如果是,又是從哪裏來的呢?如果和他一樣,也是華國人就好了。

席慕容翻了個身,默默為自己的想法感到好笑。這一切,僅僅只是自己的猜測,亞諾究竟是不是穿越者還不知道呢,自己在這裏空抱着那些不切實際的想法有什麽用?

抹了把臉,席慕容閉上了酸澀的眼睛。還是睡覺吧,想不明白的事就算想破腦袋也還是想不明白,倒不如好好的睡一覺,養精蓄銳,明天還要早起去收拾那些獵物呢,他一直弄不好那個,還有的學呢!

剛閉上眼睛,睡意還沒有醞釀出來,一聲壓抑的、勾人的呻/吟便突如其來地竄進了他的耳朵。

席慕容幾乎立刻便燒透了一張臉,這這這這也太開放了吧!

以前他和蕭肅在一起時雖然沒有上過床,但并不代表席慕容對此一竅不通。

他手忙腳亂地拉過被他踢到一邊的獸皮蒙在頭上,可那聲音還是不由分說地往他的腦袋裏鑽。獸皮的透氣性又不怎麽好,不一會兒,席慕容便覺得憋悶難當,不得不将自己的腦袋從中解放了出來。

一鑽出來,那聲音便更加清晰了起來。席慕容用手指死死堵住耳朵,強迫自己想各種各樣的藥草和草藥,直到深夜,那邊的聲音消失,席慕容才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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