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第二天一早,當程毓被鬧鐘吵醒時,周宏遠已經穿戴好坐在餐桌前了,見程毓醒過來,投過來一個羞赧且尴尬的表情。

程毓無聲地嘆了口氣,沒什麽言語。

這孩子敏感又驕傲,程毓不是不知道,何必大早晨的一探究竟,讓孩子一整天都惴惴不安呢?

怕雷聲這件事,要解決,卻不是現在。這點,程毓是明白的。

所以,程毓如常地走到周宏遠身邊,演技拙劣地學着其他長輩的模樣,拍拍周宏遠的肩膀,說,“醒那麽早?怎麽不多睡會兒?”

周宏遠的嘴張了又合,千頭萬緒在心間,卻只化作緘默。既然程毓沒提,他就更不必說什麽。他們叔侄倆共處了兩個多月了,這點默契還是有的。

如今,程毓早已不會把雞蛋煎糊,在這種簡易的餐食方面,穩步前進着。熱牛奶,打蛋,下鍋,翻幾下,出鍋,再從冰箱裏拿幾片兒面包出來,動作連貫,一氣呵成,不足五分鐘,熱騰騰的程式标準早餐,就上桌了。

程毓日子過得潦倒,每早給侄子供應雞蛋牛奶面包,已經是他能想到的最高規格。

這樣的早餐,是周宏遠之前十二年的人生裏,不曾有過的。

李豔華和周雲偉都不是顧家的人,半夜回家,正午起床是常有的事情,在周宏遠的印象裏,幾乎沒誰給他備過一杯熱牛奶,煎過一個雞蛋。那時,他每早要上學,唯一能吃的,便只有竈臺上的剩菜剩飯,若是昨夜剩下了,那便有的吃,若是昨夜沒剩下,那便只能餓着肚子。

後來,有無數人問過周宏遠,你覺得幸福是什麽樣的,這短短的幾十年裏,周宏遠對于幸福的理解太過淺薄,而唯一的構想,便只是每天有三餐,日日能洗熱水澡。

周宏遠的思緒飄了又飄,從昨晚的暴雨,一路飄到父母,最後,目光落在了小叔叔臉上。

程毓感受到了周宏遠的注視,笑了笑,問,“看我幹什麽?我臉上有東西啊?”

周宏遠沒想到偷看亂想被抓包,怔了一下,緊接着搖搖頭,“沒,沒有。”

程毓往嘴裏塞了口面包,催促着,“快吃,吃完去上學。”

周宏遠不敢忤逆程毓,低下頭去,迅速吃完了眼前的煎蛋和面包,然後兩口将牛奶喝幹淨,将杯子和碟子往中間一推,起身背起書包。

Advertisement

程毓連忙放下手中的面包,也站起身,說,“我送你。”

周宏遠抿了抿嘴,眉頭不自然的皺在一起,似有話要說,卻只變作一句,“嗯。”

兩個人在路上都挺沉默的,臨了到了校門口,程毓跟周宏遠說着再見和一連串的囑咐,待周宏遠耐着性子聽完,才咬了咬嘴唇,說,“叔叔,你下午別來接我了,我能找到家。”

程毓皺了一下眉,心裏有種說不出來的滋味,孩子這麽獨立,他該高興才對,想到這裏,程毓做出一個誇張的表情,臉上堆出不自然的笑,說,“好,好啊。”

緊接着,周宏遠在他的注視下,走進了教學樓。這一次,他的侄子,同樣沒有回頭。

程毓望着周宏遠消失的背影,不禁苦笑,他的小宏遠,一貫都是最堅強、最獨立的孩子,而昨晚的失态,大概只是以往痛苦的遺物罷了,算不得數的。

因為昨天的突發事故,周宏遠心裏留了陰影,所以,走進教學樓後,沒直接進教室,而是繞到了廁所前的衣冠鏡,對着鏡子整了好久,直到洗得香噴噴的T恤上再沒有一絲皺痕,直到每一根頭發,都老老實實服服帖帖地立在頭上。

正要轉頭,卻好巧不巧碰見了同位孔德诤,孔德诤先是用他的大眼睛翻了個三百六十度的白眼,緊接着,鼻孔出了兩聲氣,口中還不忘挖苦,“渾身髒兮兮,你是撿破爛的麽?”

周宏遠不欲與他辯駁,卻在擦肩而過的瞬間聽到,“全家都是撿破爛的。”

周宏遠頓時覺得可笑。他的全家,除了程毓一人,倒也沒誰比撿破爛光榮多少,只是這話,自然是不能說出口的。

數學是初中頂重要的課,因此節節安排在了早八,金毛獅王揮舞着粉筆,在講臺上口若懸河。有了程毓昨天的講解,今天的課,周宏遠聽得輕輕松松,心中想的是,一定要讓金毛獅王刮目相看。

孔德诤是個活潑好動的學生,長得好、人又機靈,與周宏遠的沉默不同,孔德诤在課堂上,總是最先舉手回答問題的那個,最難得的,他還回答得又快又好,甚至有些沒學過的內容,他也總能第一個說出來,深得各科老師的喜歡。

對此,孔德诤很是得意,瞧周宏遠這種土包子後進生愈發不順眼,看周宏遠刷刷地在紙上記筆記,心中不忿,趁周宏遠将筆放下的空檔,“啪”一下,将周宏遠的筆摔到地上。

周宏遠心中氣惱不已,蹲到桌子下面撿筆,待重新坐回位置後,怒視着孔德诤,孔德诤卻毫無愧疚,洋洋得意地沖周宏遠翻白眼,卻在金毛獅王寫完板書看向下面的瞬間轉過頭去,換做一副努力思考的模樣。

金毛獅王瞪了周宏遠一眼,“都學會了?看別的同學能學會麽?”

周宏遠無奈,複又低下頭去記筆記。

金毛獅王繼續講課,孔德诤故技重施,變本加厲,将周宏遠的鉛筆盒整個扔到地上,劣質鐵盒砸在地板上,發出清脆的“咣當”聲,緊接着,筆散落了一地。

周宏遠無法,又蹲下去撿鉛筆盒,剛要把鉛筆盒撿起來,孔德诤又将周宏遠留在桌面上的那支筆丢了下去,周宏遠無奈,只得又趴**子,剛要夠到筆,卻被孔德诤一腳踢飛。

金毛獅王看周宏遠一直在桌子底下,氣急敗壞,“你幹什麽呢?從上課到現在,你有一分鐘安靜麽?自己學不會,還影響別人,你爸媽怎麽教的?自己不學可以,別人還要學,你搞一次小動作我停下來管一次紀律,全班七十個人,你浪費的是七十分鐘……”

周宏遠委屈至極,出聲解釋,“是他把我的筆扔下去。”

“我沒有!”教室裏,回旋着孔德诤清脆明亮的聲音。

金毛獅王是個暴脾氣,指着周宏遠的鼻子,“再看到你搞一次小動作,就給我滾出去。”

周宏遠的臉羞得通紅,像根反複灼燒的鐵棍,散發着燙人的熱。

緊接着,孔德诤露出一個得意的笑,在金毛獅王轉過頭去寫板書的瞬間,如法炮制,将周宏遠的水杯,“啪”一聲摔在了地上。

金毛獅王回過頭去,一根兒粉筆頭迅速像周宏遠飛去,“乓”一聲,正中周宏遠的眉心。

周宏遠一聲沒吭,低下頭去,直到下課,都沒管腳下摔碎的水杯,還有那一灘尚冒着熱氣的水。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神話原生種

神話原生種

科學的盡頭是否就是神話?當人族已然如同神族,那是否代表已經探索到了宇宙的盡頭?
人已如神,然神話永無止境。
我們需要的不僅僅是資源,更是文明本身。
封林晩:什麽假?誰敢說我假?我這一生純白無瑕。
裝完哔就跑,嘿嘿,真刺激。
另推薦本人完本精品老書《無限制神話》,想要一次看個痛快的朋友,歡迎前往。
(,,)小說關鍵詞:神話原生種無彈窗,神話原生種,神話原生種最新章節閱讀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雙男主、強制愛、病嬌偏執、雙強虐渣、甜撩寵、1V1雙潔】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耽美 魚危
270.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