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人

回籠覺睡到九點，岑棽又起床洗漱一遍，趕在禁考前拿着準考證進了考場。

從昨天早上才開始預習的證券投資……做起來竟然這麽順手？

岑棽不僅是最後一個進考場的，還是第一個出考場的，他的目标是六十分，任性。

他一身輕松，先回了家，看着滿桌的教材、資料，又開始心煩不已。

還剩下最後兩門考試，經濟法和財務管理，岑棽閉着眼都能及格，所以也不用把教材留着了！

岑棽開始整理，這一來可就一發不可收：

從大一到目前的教材、資料，打印的各種作業，沒用了，扔了吧。

四六級的真題資料、部門招新收到的簡歷、表格，沒用了，扔。

岑棽抱起一堆，通通扔進碎紙機。

這又是哪年哪月的唱片？團體都解散了，岑棽沒那個心态追星了，扔。

買游戲送的周邊，角色臉上的油彩都快掉光了，游戲也早就卸載了……扔。

大一時買的雜志，外面買的，網上訂的……現在都還每個月往家裏寄，岑棽趕緊取消了訂閱，把這堆也扔進了碎紙機。

小書架上還有一堆書，瓦爾登湖？沒看完過，岑棽不是一個合格的岑家人——岑遠來說岑家的兒子得心靜氣平知行合一……扔了吧。

小王子？岑棽猶豫了一下，但是他有電子書了，他不是個有收藏癖的人，扔了吧。

岑棽又收出一沓書來，正覺得太厚了，碎紙機可能會卡死，突然想起李他來。

對啊，給李他看瓦爾登湖！

[下班了來我家]

李他過了一會兒才回：[去你家幹嘛]後面還加了一個小糾結的表情。

來我家還能幹嘛？我還能吃了你啊！

岑棽當時腿就軟了，然後很鎮定地回了個[有好東西給你]

岑棽照舊給李他留了門。

下午三點一刻，李他剛推開岑棽家的門，腳下就飛過來一張專輯。

李他：……

“你又在扔東西了啊？”李他問。

岑棽擡起頭看了一眼李他，笑了一下，說：“都是些沒用的東西。”

李他唉了一聲，大概是感嘆自己命運悲催，他問：“你這次又有什麽不要的東西可以給我啊？”

岑棽朝着桌上努嘴，示意李他自己去看，“不是我不要的給你，是我送你，送！贈人玫瑰手有餘香的送！”

李他撇撇嘴，拿起桌上的兩摞書翻着。

“上帝擲骰子嗎？”

岑棽饒有趣味地看着李他，“沒念成色子？”

李他瞪了岑棽一眼，“我要是還能念成色子，太對不起仙女姐姐給我辦的校友卡了。”

李他大概數了數，将近二十本書，“你都不要了？”

仙女姐姐？什麽破名兒。

岑棽的心情一下就不美好了，他站起來，不冷不熱地說：“啊，送你了。”

李他壓根兒沒意識到岑棽的心情晴轉多雲，還翻到書背面去看價格，“這麽薄，賣三十二？真都送我了？”

“你要買也可以，我給你打九折。”岑棽說。

“不！”岑棽張開雙臂環住那兩堆書，“你說了送我的！君子一言驷馬難追！”

岑棽沖着地上的廢紙一通樂，又走到李他身邊，随便拿了本書起來亂翻，“哎，我送你這麽多書，不收你錢，你得有點表示吧？”

表示？

李他想了兩秒，“我請你吃飯？”

這倒是個好主意，但是現在才三點多，吃飯最早也得五點吧，李他還要搬書走，晚上回宿舍就該晚了……明天還得上早班。

于是岑棽話到嘴邊改了口：“我想喝奶茶。”

李他：？

“奶茶？你不是乳糖不耐受嗎？”

岑棽剛說出口就後悔了，他的确不能喝牛奶，甚至一切乳制品都不能碰，他也壓根兒沒喝過奶茶。

之所以脫口一句“奶茶”，是因為汪泊言經常請女生喝，那些奶茶一看就甜得能齁死人。

岑棽耳濡目染，總覺得“喝奶茶”就等于“談戀愛”。

幸好岑棽反應快，“你就不能點純茶不加奶的嗎？”

“哦……”李他打開手機，“那你要喝哪一家？”

生活真他媽捉弄人！

校外有哪些奶茶店啊？汪泊言快來救我！

岑棽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只能裝大尾巴狼，把手伸過去要李他的手機，“我自己選。”

李他乖乖把手機遞給岑棽，岑棽剛打開點餐軟件，突然冒出來一個提示框：評價此訂單得x金幣。

是一家奶茶店。

岑棽點進那個店鋪，發現李他在裏面下過一筆大訂單，“你沒事兒喝這麽多奶茶幹嘛？不嫌膩啊？”

李他正專心致志看書，想了兩秒，“哦，我前兩天轉全職的時候請大家喝的，本來想請大家吃點零食的，店裏都有，誰沒吃過？想想還是買奶茶吧。”

啧，還挺大方，岑棽想。

然後自己也在那家店鋪随便點了個茶，不加糖，接着把手機還給李他，“你點。”

“我？我不喝啊。”

岑棽啧了一聲，“叫你點你就點呗！”

李他莫名其妙，“是我請你，不是你請我！”

“那你就不能陪我喝個奶茶啊？”

李他抿着嘴笑，給自己點了一個最便宜的。

在等派送的時候，李他就一言不發地坐着看書，看得入了迷。

岑棽也不打擾他，在一邊繼續整理“垃圾場”，偶爾翻到大一大二寫的作業，感興趣就翻兩下，不看了扔進碎紙機。

岑棽家的采光優越，太陽西斜，岑棽覺得有些刺眼了，他本想去拉一半窗簾，下意識地去看李他。

李他坐在椅子上，太陽只曬到椅子腿兒，光線把李他整個人從小腿處被割成兩半，上身沒有陽光直射，但又并不昏暗，看起來安靜又溫柔。

李他認真看書的時候乖得要命，岑棽有心要做點禽獸點的事，然而不忍心去打擾李他。

岑棽最終還是沒有去拉窗簾，只是自己挪了挪。

派送員摁門鈴時李他都沒反應過來，還是岑棽去開了門，把兩杯奶茶拎了進來。

一杯黃褐色，一杯奶白色，很明顯，岑棽拿了自己那杯純的茶，把奶白那杯插上吸管，就到李他嘴邊。

李他像是被吓了一跳，但沒多大反應，他對着岑棽笑了一下，然後含着吸管吮了一口。

“慣得你！還給你送到嘴邊了才喝！”

李他的視線釘在書上，此時施舍了一點給岑棽，問：“你說什麽？”

岑棽看着李他喝了一口，說：“我嘗嘗你的。”

李他毫不介意地把自己的那杯遞給岑棽，還眼泛星星地看着岑棽喝，等透明的吸管裏出現奶白色時他才反應過來，“哎我這加了奶的！”

李他說着就要去搶下來。

岑棽早喝了一口，然後還給了李他，“沒事，我就嘗一下，少喝點不會拉肚子。”

李他看了一眼自己的奶茶，透明的杯子，柱體降低了好多，岑棽這一口也太大了。

“萬一拉肚子怎麽辦？”

“怎麽辦？你的鍋，來我家照顧我呗！”岑棽小人得志，又喝了一口自己那杯茶，被無糖的純茶苦得皺着眉，繼續去整理了，

李他情不自禁笑了，他低聲說：“好啊。”

然後他拿過岑棽那杯茶，自己也以牙還牙地喝了很大一口，純茶苦澀至極，李他心裏卻很甜。

他想：要是能在岑棽這裏看書看到天荒地老就好了……

李他最後把那兩摞書全部搬回了宿舍，就堆在他睡覺的沙發上，當寶貝似的。

岑棽晚上又會收到李他發過來的117的視頻了，他看完視頻，和李他說完晚安，又看着電腦屏幕，覺得枯燥的經濟法講義就變得可愛起來了。

汪泊言知道後都驚呆了，岑棽不僅老老實實地跟着教學大綱和講義複習剩下的兩門考試，還學會早起了？

那個大一上學期拿全系第一的岑棽要東山再起了？

過了兩天，岑棽又考完一門，終于只剩下財務管理了，不能挂，還是要按時預習的！于是岑棽依舊去便利店蹭免費的早餐。

這天也是阿華上早班，阿華每天早晨數那十個名額，就數那個高個子來得最頻繁，她都認識岑棽了，小姑娘八卦，一邊給岑棽準備套餐一邊問：“帥哥，你是李他的哥哥嗎？”

岑棽想都沒想就嗯了一聲。

可不是，他比李他大，哪哪都比李他大，可不就是他哥麽？

小姑娘打破砂鍋問到底：“那為什麽你這麽高啊？你們是親兄弟嗎？”

岑棽：……

正好仙女從二店來一店，一眼看見岑棽跟柱子似的戳那，立馬就炸了，還離得遠遠的，氣勢已經有了。

“哎！那高個兒！”仙女一邊問一邊朝岑棽走，“你缺這十幾二十塊的早飯錢嗎？瞎湊什麽熱鬧？”

岑棽有恃無恐：“我不缺啊，但是我就是最早啊。”

小仙女氣結。

岑棽又說：“你們老板辦的活動定的規矩，我支持你們店裏的活動，有什麽問題？”

不巧，李他這個時候從操作間走出來，手裏兩杯豆漿，他背對着仙女，一路小心地捧着豆漿走到岑棽面前，“這杯純黃豆榨的，這杯我加了一點黑豆和紅豆，喝哪個？”

岑棽：……

仙女肺都快氣炸了。

早晨六點的小廣場還很安靜，空氣都似乎結着一層冰——然後被小仙女一嗓子吼，冰裂了。

“李他！你個吃裏扒外的東西！咋了還給開小竈呢！”

李他後脊梁發涼，偷偷地笑，趕緊給了岑棽一杯豆漿，把人推着往教學樓的方向走。

書夢又正好從那邊來，見了岑棽比小仙女還兇：“姓岑的你又來了！仙女！他又來要飯了！”

李他：……

岑棽：？

岑棽腹背受敵，趕緊趁着自己腿長，溜之大吉。身後仙女和書夢的罵罵咧咧能“繞梁三日”。

岑棽很委屈，每次仙女都把他當過街的耗子一樣趕，絲毫沒有顧客就是上帝的覺悟。

唉，誰叫李他才是她的親員工呢。

岑棽“樹大招風”，又時刻觊觎着她們唯一的男同事，生怕哪一天岑棽就把李他給拐跑了，所以仙女發動起兼職團隊一起抵觸他，理解！

因為他的确打算把李他給拐走。

作者有話要說：  大豬蹄子送乖仔的書，以後還會原封不動地回到他家裏。不要問為什麽，問就是書自己長了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