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8 紋飾風潮 (1)
更新時間:2014-9-26 22:22:46 本章字數:6175
洛芷凝淺淺一笑,甚是溫婉,只是眸底一閃即逝的冷厲暴露了她真實的內心。
“果然是一朵不折不扣的白蓮花!”月初晴悠閑彈着指甲,一邊搖頭一邊輕聲嘆息。
幾個各懷心思的女人坐到一起,不冷不熱地說着話,間或夾雜幾句略帶鋒芒的敵對。
初時月初晴還有些興致,不過越聽越覺得煩躁,正巧這時,偏廳裏突然露出一個小小的腦袋,急急招了招手,喚道:“小姐!小姐!”
聲音不大,卻清清楚楚傳入月初晴耳中,正是翠蓮。
平時無事時,這小丫頭從未離開過房間,今日突然過來,定是有事。月初晴挑了挑眉,見廳中幾人雖有人聽到了聲音卻沒有任何異樣,才秘密傳音給念雪。
念雪微微點頭,笑意吟吟送客。末了,不忘月初晴提前的叮囑:“莫小姐請留步,我家宮主素來聽聞莫小姐才情,今日一見,定要好生攀談才行。”
莫如玥腳步一頓,在洛芷凝疑惑的目光中,輕輕點頭。
當廳中不相幹人等離開後,月初晴沖着偏廳稍稍點頭,翠蓮一愣,擔憂地看了一眼廳中站着的莫如玥,終于還是走了出來,将手心裏緊緊攥着的紙條遞到她面前,輕道:“小姐,這是念冰飛鴿傳書送來的,說,君舍長老聽到您要問的事後,已經動身親自前來了。”
“親自?”月初晴快速看過紙條上一個又一個黑點,那是她接手君舍後教給幾人的盲文,如此隐秘而又不屬于這個時代的傳遞信息,旁人看不懂也學不去。
将手中紙條随意扯碎,月初晴贊賞一笑:“幾日不見,翠蓮又厲害了。”
這盲文自然也是教過她的,翠蓮撓了撓頭,不好意思一笑,眼神一轉,正巧看到廳中莫如玥,詢問的目光再次轉向月初晴。
屏風早已在藍沁洛芷凝離開後被搬離,既然她單獨留下莫如玥,便也生了告知真相的心思。
屏風搬離的一瞬間,或者是翠蓮出現的剎那,莫如玥身子一僵,不可置信地望着軟榻上那個懶洋洋斜倚着的曼妙女子。
“你,居然,是你?”
月初晴擺擺手,站起身來,笑吟吟走下高臺,坐到了一邊的椅子裏:“坐吧。”
許是太過震驚,莫如玥完全沒了思考的能力,只順着她的話乖乖坐下。二人面對面,一個淺笑,一個震驚,誰會猜到那癡傻了十年的女子,竟然會是坐擁大雍朝十分之一土地的明月宮宮主,更是那對外宣稱心意靖王招其入贅的大膽奇妙女子!
不,或許,眼前這個淺笑嫣然的女子,才是真正的月初晴吧。
她深深地吸了口氣,勉強找回了自己的聲音:“真是沒想到,昔日蒙塵明珠,竟是如此耀眼。”
這聲音略帶苦澀,末了她手一擡,似有意似無意地摸了摸自己頭上的面紗。
“變了的不是我,而是……莫小姐的性子,也變了不少。”
“呵,是啊。”莫如玥顫抖着将手放下,擡起頭來,透過薄薄面紗,月初晴似乎看到了她晶瑩閃光的眸子,“早知是你,我也不會巴巴地趕來。我這樣的人,早已不該再次出現在衆人面前。”
“你這樣的人?”月初晴知道她說的是自己的容貌,雖然沒有親眼看到她毀容的程度,但自古女子以容貌為上,若是面容毀了,莫說嫁與自己心儀的男人,就連能不能成親只怕都困難了。
“你是什麽樣的人?”月初晴擡頭看向窗外,那裏一朵秋菊正開的燦爛,一陣風吹來,樹葉飄落,但這菊花卻只晃了晃,連片花瓣都沒有落下,生命之頑強莫如是。
莫如玥低着頭,雙手絞着帕子,緊緊咬着下唇。
月初晴目光收回,落在她略顯僵硬的肩膀上,聲音空靈卻帶有一種魔幻的誘人色彩:“皮相在外,心靈最重。難道,莫小姐真的覺得洛芷凝那樣的女人,才是最美的嗎?”
莫如玥一怔,話語雖然不同,但意思卻是相同的,她剛剛不是還親口以此來反駁過洛芷凝嗎?怎地現在卻自陷謎團不得清明了?
“你,留下我,就是為了跟我說這些?”莫如玥更加怔愣,她還記得以前她是怎樣嘲諷這個癡傻女子的,也仍然記得自己因為她的內定靖王妃身份而如何讨厭排斥她。
想到自己自容貌受損後,好友的疏離,背後的嘲笑,父親的嘆息,莫如玥深吸一口氣,突然有了一種感同身受的感覺,似乎切身體會到了月初晴這十年來所遭受到的一切。她難以想象,眼前這個笑容純淨的女子是如何在那腹背受敵的嘲笑和指摘中成長起來的。
月初晴呵呵一笑,比之秋日暖陽更加明媚:“不,我留你,是想幫你。”
……
右相府。
“小姐,您回來了?老爺,老爺請您到書房一趟。”
洛芷凝剛踏入府中,便見老管家佝偻着背一臉腆笑地等在那裏。
明月宮中遇到的事還讓她耿耿于懷,唇角一勾,沒好氣地哼了一聲:“就說小姐我累了。”
老管家點頭哈腰,連連稱是,卻在洛芷凝身影消失時笑容散去,撇撇嘴輕輕呸了一聲:“呸!第一美女!”
不消一盞茶功夫,洛嚴已經出現在了女兒洛芷凝的院子裏,臉色亦在腳步踏入院門時勉強地扯出了一抹笑意,眸中卻甚是不屑。
自那日夢雲湖畔,喜兒不甚将自家小姐推入污穢中泡在臭水溝裏整整一天一夜後,這本就怯懦沒有心眼兒的小丫頭愈加膽小,也被降為了二等丫鬟,不得進房間伺候。
喜兒老遠就見到了洛嚴,慌忙放下手中活計,見禮。
洛嚴本不對女兒房中私事上心,但現在不同往日,本在自己手中完全被操控的女兒一夕間竟然暴露了本性,為了自己的前途,他不得不私下裏多加留心這邊的事了。
“你是叫喜兒吧?”洛嚴最擅長的就是于不動神色間收買人心,“去小廚房給小姐燒些熱水。”
喜兒連連點頭,轉身去了,卻在拐過彎道時低頭看了一眼自己身上單薄的衣衫和凍得發紅的小手,鼻子裏一陣酸楚,小廚房裏可比外邊暖和多了啊。
“奴婢春兒見過老爺。”
洛芷凝新提拔的貼身丫頭春兒不早不晚地在洛嚴踏上臺階時出來了,一臉笑意,很是機靈的樣子。
洛嚴不着痕跡地看了她一眼,識人無數的她一眼就看出了這小丫頭不好控制。
“小姐呢?”
“回老爺的話,小姐今日出城奔波勞碌,身子疲乏,正在小憩。”春兒言語恭敬,卻沒有一絲要請洛嚴進去的意思。
洛嚴早已料到此次前來會吃閉門羹,也不惱,索性随意揮了揮手,示意自己并無大事便離開了。
反正今日前來也只是探探口風而已,即便見不到面,單是從老管家的回話和現在她的态度也看得出,今日明月宮一行定是不順的,既然不順,那以後的日子……
洛嚴扯扯嘴角,向來以嚴厲不茍言笑聞名帝都城的右相,竟然笑了。
“好啦!大功告成!”月初晴放下手中顏料,向一旁翠蓮勾勾手指,“拿鏡子來,給玥姐姐瞧瞧。”
“……是。”翠蓮早已看着眼前女子呆怔了,聽到小姐的話不好意思紅紅臉,趕緊拿了鏡子來,一雙眼睛卻一眨不眨地盯着莫如玥的臉。
看到翠蓮驚豔的目光,莫如玥心中一緊,一股酸澀和喜悅湧上心頭,随之卻是濃濃的緊張,鏡子就在眼前,卻是伸了伸手,不敢接過來。
月初晴淨了手,看她這緊張的樣子,不禁一笑,接過鏡子來舉到她面前。
莫如玥沒想到她突然插手,一急慌忙用手捂住額頭,扭過頭去,聲音焦急:“你,你快把它拿開,拿開。”
月初晴一笑,眼神示意翠蓮過來接過鏡子,自己則坐到了她身邊,言笑晏晏卻不容拒絕地拿下了她的手,沖她堅定點頭:“你若是信我,就看一眼。”
莫如玥咬咬唇,依言轉過頭去,卻在看到鏡子中的自己時,簌簌熱淚不住留下……
送走莫如玥,已是未時,月初晴吹了吹剛剛畫好的畫像,待墨跡幹透交給了念雪:“這個時辰,她應該已經回到帝都城了。”
念雪接過那畫像,僅看了一眼,就有些移不開目光了。
月初晴明白她心意,笑道:“改日我也給你們畫個。”
念雪目光一亮,小臉因為激動而微微發紅。
“去吧,等她從香滿樓出來了,你就把這幅畫送到帝都最大的畫廊。”
念雪應了,眼睛轉了轉,終于還是道出了心中的疑惑:“少主,您為什麽要幫她?”
“她額頭上的傷口并非撞傷,依我看,應該是有人故意用了不适于傷口愈合的藥。”月初晴露出得意而欣慰的笑容,“莫如玥以前雖然驕橫,但為人不壞。更何況,她是皇後心中最心儀的兒媳婦,若因為容貌被毀而嫁不了皇家,就是真的遂了那些人的心。”
月初晴還記得當初夢雲湖邊的事,是莫如玥帶了人及時出現解了自己的圍。
念雪點點頭,立即派人送了畫像去了帝都城。
當日,帝都城中發生了一件大事,帝都甚至整個大雍都聽聞的左相之女莫如玥毀容後,終于在月餘後出現在了衆人面前。這次她沒有戴面紗,甚至沒有一點傳聞中所說的毀容後的沮喪和痛苦。
而更讓衆人眼前一亮的,則是莫如玥額頭上新穎而出彩的紋飾。幾朵小巧嬌柔的梅花,栩栩如生,粉紅花瓣,淡黃蕊心,在她光潔的額頭上燦燦生輝,見之宛若嗅到了淡淡的梅花香氣,令人賞心悅目。
若說莫如玥新穎獨特的紋飾抓住了衆人的眼球,那麽随之出現的美人畫像便是真正的将這一紋飾的風潮推進了一大步。
僅僅是幾日而已,帝都城中上至後宮嫔妃,下至良民家眷,全都在額頭上文飾了各種各樣的花樣,簡單的有花朵紋絡,複雜的還有紋上蝴蝶鳴鳥的。
就連高居後位的皇後娘娘也在見到莫如玥時,親自命大雍畫技最為高超的畫師為她紋了一只高貴典雅的鳳凰。
五國大陸上,大雍的風潮每每都會引起周邊國家的效仿,這紋飾一風自然也以星火燎原的态勢傳遍西陸西野北戎南夏。由此又刺激了畫師、顏料等各種周邊物品的發展,這一風潮經久不衰,甚至影響了幾十年之久。
雖然月初晴已經提前有所猜測,但是當她聽到念雪報回來的消息時還是稍稍有所震動,得知自己效仿當年楊貴妃的舉動,竟然真的引起了如此大的風潮,還真是小小的竊喜了一把。
想着自己又是香水又是紋飾的,還真是引領潮流的先鋒啊。月初晴暗暗點頭,想着下次要不要把婚紗高跟鞋什麽的也給發明出來,說不定也能掙不少錢,沒準還會開放大雍的風氣呢。
但是當她這些想法還未付諸實踐的時候,一件又一件事情便已經接踵而來。
卷一 癡人笑 大結局上
更新時間:2014-9-29 17:03:57 本章字數:22052
念冰在離開五日之後,終于将君舍的前任長老們帶來了明月宮,雖說月初晴早已在心中提前勾勒出了長老的模樣,但是一見面還是不禁有些怔愣。婂瘗旃
看着眼前站着的四位或風度翩翩或溫婉柔美的四個人,月初晴的目光一遍又一遍地向神色恭謹的念冰念雪探詢,傳說中的長老不都是或仙風道骨或雪發白眉嗎,怎麽到了她這裏,一個一個全都是年紀輕輕又樣貌可人的帥哥美女呢。
敢情這雲親冉,也跟她一樣的審美眼光?
似是看出了月初晴的震驚,堂下站着的四位長老相顧一笑。
“少主!”一個身着粉裙頭戴簪花的女子袅袅出列,一笑傾城,卻在張口說話時驚得月初晴下巴再也合不上。
“你,你是男人?”
那簪花粉裙女子二笑傾國,緩緩點頭:“少主好眼力。”
砰,月初晴只能聽得自己眼珠子掉到地上的聲音,真是有眼無珠啊,她應該是好耳力才對!
又一風度翩翩手持折扇的俊美公子出列,出聲卻是細柔軟軟,顯然是個男扮女裝的女子。
有了方才的“簪花女子”為例,這次月初晴倒沒有多麽大的震驚。
再看剩下的兩個男子,皆是青衫長衣,明明長相各不相同,卻給人一張如出一轍的感覺。細細看去,果然!原來這二人的長相竟是相左的,這一人左眼大右眼小,另一人就一定會右眼大左眼小。這一人唇左邊有顆小痣,另一人就一定會在唇右邊有顆小痣。更令人驚奇的則是,他二人說話,皆是這一人說上半句,另一人接下半句,分工明确,配合默契。
月初晴呆了,她扭頭看了看念冰念雪,怎麽看怎麽覺得這兩個男子比她們更像是雙胞胎。
而她這一猜測,自然立即就得到了證實。
那兩個男子相視一笑,立即一人擡起左手一人擡起右手,幾乎同一時間同一手勢,甚至連速度和下手位置都是一樣的。
只聽嗤一聲微響,二人手一揚,面具同時落入左邊袖口和右邊袖口,這二人,果然是雙生子。
念雪的聲音适時在耳邊響起:“少主,這兩位長老就是屬下和姐姐的師父。”
月初晴恍然,雙生子師父出雙生子徒兒,還真算是奇聞。
從他們四人的話中,月初晴也基本了解了他們遇到雲親冉的過程,果然,雲親冉年輕時也是個不省心的,自小走南闖北,生性無拘無束,遇到的朋友自然也跟她一個樣子。
而這四人跟她也是亦師亦友,君舍的創辦自然也是他們一手幫助雲親冉建起來的,幫她打理君舍也已有二十年之久。
二十年,那麽他們對雲親冉應該很熟悉吧?
“四位長老可否告知晚輩,我娘她,她的身世。”
四人紛紛搖頭:“少主請原諒,我們遇到家主時她已在五國大陸游蕩很久,至于她的來歷和師從,家主從未提及。”
月初晴微微嘆氣,早就知道雲親冉身份不簡單,卻不想竟連這些人也不知道。
“那,關于我的父親呢,你們又知道多少呢?”
月初晴突然就想起了帝都将軍府中那處偏僻的大門緊鎖的親冉汀,又想起了城外西北小河邊的那座孤墳,一個大膽的念頭在心中萌生。
四人似是沉默了半晌,終于擡起頭來,紛紛單膝下跪,其中那個唯一的女子聲音嬌柔,卻似帶有一絲悲怆:“少主,我等奉家主之名,在您與靖王爺成親後便派人來認主。本想請您回君舍主事,沒想到少主年輕有為,已然建立起了這明月宮。”
其餘三人皆垂首靜聽,甚至連呼吸都靜了。
“幾日前,念冰突然歸來,我等便已經猜到了,大雍皇帝年邁身體羸弱,皇權易主實乃朝夕之間。想來,他應該已經出現了。”
她還在繼續,月初晴卻似乎已經聽不進去一個字了,沒想到啊沒想到,那居住了多年的将軍府,竟然真的不是她的家,那含辛茹苦養育了她的男子,果然不是她的親生父親。
這一刻,她似乎終于明白了親冉汀為何會被鎖起,雲親冉的墳墓為何沒有進月家祖墳,為何洛氏會口口聲聲說她的母親雲親冉是個野女人了。
是了,月利功常年駐守西北靖城,卻在某一年突然帶了一個懷孕的女子,并宣稱已在靖城拜堂成親。那個女子,就是她的母親了……
命念冰念雪安頓好了四位長老,月初晴踉踉跄跄的出了門,月亮高懸,竟已經入了夜。面前房中燈光疏影,隐隐約約可以看到一個男子微微弓背坐在桌邊,就那樣坐着,什麽都沒有做。
月初晴微微皺眉,沒想到自己毫無意識地走,竟然來到了赫連瑾父子的住所。看那樣子,赫連瑾今日應該已經服過藥準備休息了吧。
腳步一頓,只覺有千斤重。
月初晴心中嘆氣,終究還是沒有勇氣跨出這一步啊。
正欲轉身時,房中響起了一聲輕輕的咳嗽,緊接着便是那多日未聽過的低沉的聲音:“既然來了,就進來吧。”
月初晴猛然擡頭,緊緊盯着窗紙上透過來的黑影,似乎幾日未見,這聲音更加虛弱了。她不是已經給他火靈犬了嗎,怎麽還是不見好?
疑惑間,月初晴已經鬼使神差地推門而入,卻在看到桌邊的身影時有頓住了腳步。
桌邊那男子,依舊黑衣罩身,長發披肩,只是,臉上那遮住了一半容貌的銀質面具已然摘下,露出了他炯炯的雙眼和高挺的鼻子。
月初晴身子一晃,迅速擡手扶住了門框才不至于摔倒下去。
那面貌,竟是如此熟悉。
是啊,怎麽能不熟悉呢,看着他不就正像是在看着自己一樣嗎?
月初晴緩緩拂過自己臉頰,帶着面具時她已然看出赫連瑾的俊美,現在摘了面具,更是将這俊這美呈現的淋漓盡致。
他的眼睛,鼻子,還有那臉頰的形狀,幾乎跟月初晴同出一轍。
可以說,月初晴的容貌遺傳了赫連瑾五六分。月初晴猛然想起了雲親冉的畫像,她像父親五六分,母親四五分,而這父親二人,卻又有着極其多的相似處,這應該就叫做夫妻相了吧。
“你能來找我,應該已經知道了吧。”
赫連瑾的聲音十分好聽,雖然有病顯得虛弱,但不得不承認,他嗓音低沉,磁性十足。月初晴莫名的有一種親近感,現在想來這份親近感應該不是自己的聲控,而是體內那流轉着的血緣親情吧。
“是。”月初晴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麽,只順着他點了點頭,表示自己已經知道了他們二人的關系。
赫連瑾一笑,擡起手指指對面,示意她坐下,待她有些恍惚地坐好後,才似是回憶起了十多年前的事,跟她絮絮說了起來。
赫連瑾果然是她的親生父親,他與雲親冉是在西北靖城成親的。二人成親後相敬如賓恩愛非常,但好景不長,成親後一年,皇帝的二弟也就是現在的梁王府中發生了一件當時震驚了整個大雍的大事,那便是梁王剛剛出生不足一月的長子被賊人劫擄不知所蹤,直到一年後才被家奴苦苦尋回,而那小小嬰孩卻在外邊飄零一年多的日子裏,受到賊人傷害,雙腿落下殘疾,至今還坐在輪椅之上,不得自由。
月初晴心中狠狠一驚,這孩子,應該就是梁王世子玉淩煙了。原來他小的時候竟然還遭受到這樣的厄運,也難怪每次見到他時都有一種同病相憐的感覺。難道,以前的月初晴跟他莫名的親近就是因為這個?
赫連瑾頓了頓,調了調呼吸,方才的話三句不到就要咳嗽一陣,現在他的臉色又開始潮紅起來。婂瘗旃
月初晴心中擔憂,輕輕道:“你,你不是在吃藥嗎,怎麽,還是……”
赫連瑾擺擺手:“火靈犬是好,只是我這身子不僅中毒,又重傷,一時半刻不好調養的。”
末了看到了月初晴關切而緊張的小臉兒時,赫連瑾心中溫暖,反過來安慰道:“你不要擔心。”
月初晴咬咬唇,轉過頭去,岔開了話題:“你重傷?”
“是,這傷,是在救下峥兒時受的。”
月初晴眸光微暗,心中微醋,峥兒,他喚的如此理所當然,如此溫柔順口。
“當年,我帶着僅周歲的峥兒,被那些人重傷打下高崖,幸好崖底是深淵,我二人才未命絕。只是,因為重傷,又中毒,根本無法走出困境,只能一步一挨的順着崖壁慢慢摸索。”
他聲音清淺,訴說生死之事也如同飲茶吃飯一般平常,月初晴緊緊盯着他,難以想象,一個重傷又從高處掉落的男子,拖着病體帶着一個只知道哭泣的嬰孩,是如何走出困境,走出死亡的。
那該是一段異常艱難的日子吧。
“我們順着崖壁,找不到方向,只覺得越走越冷,慢慢見到了雪,可我記得那裏明明是向下走去的,沒想到,竟然誤打誤撞進入了雪山谷地。”
“我娘她,她沒有找你嗎?”月初晴拳頭緊握,咬着唇。
赫連瑾笑得凄然:“找了。我在那雪山谷地意外發現了一株雪蓮,沒想到竟然能控制自己的毒,只是身子羸弱,難以支撐着離開谷地。而且,因為我中毒頗深,又身受重傷,雪蓮的藥效根本不能長久,必須每日服用。”
“所以,你再也沒有走出那片雪山?”雖是疑問,但心中已然有了答案。月初晴眸中似有溫熱,看着對面那面色蒼白的男子緩緩點頭,誰會想到只新婚的夫妻居然就這樣天各一方,十幾年未曾再見。
“多年後,峥兒學有所成,我便讓他又順着崖壁回到了當年我們掉落的崖底去看看。”赫連瑾臉上現出一絲慰藉的笑,轉而又有些悲戚,“那崖壁上隐約還有刀劍砍下的痕跡,也看到了好多長繩,只是那繩子年久,想來應該是當年有人垂下繩索以刀砸石下來尋人的吧。”
這個人,定然就是她的娘親了。
月初晴擡頭,見他眸中溫柔,應該是想到了自己心愛的妻子,這麽多年,他們依然相愛。
“我,今年十六歲。”月初晴目光熠熠生輝。
赫連瑾笑容柔和:“我知道,這件事發生在十七年前,那時,你娘剛剛懷孕兩個月。”
“你,你這次來帝都,找過我的父親……月将軍嗎?”月初晴咬咬唇,不知道現在該怎樣稱呼月利功,但是無疑他對她是有恩的,他明明知道自己不是他的親生女兒,卻依然給了她嫡女的地位,在這個注重嫡庶身份的古代,是他,保護了她。
“你理當喚他一聲父親。”似乎覺察到了月初晴的糾結,赫連瑾主動說道,“反倒是我這個親生父親,這麽多年來卻沒有盡到一點父親應盡的義務。”
“不是,這樣的,你……”
赫連瑾擺擺手,目光同樣熾熱:“月将軍是我的朋友,是曾經并肩殺敵患難與共的朋友,他能保護你母親保護你,我是想到了的,自然也是感激的。”
這樣就好,月初晴想到了什麽,又道:“我母親她沒有……”
“我相信她。”赫連瑾簡簡單單一句話,已然表明了她對雲親冉的信任。
身世的秘密已然清楚,月初晴懸着的心卻沒有放下來,總覺得哪裏有些不對勁,好像赫連瑾還對她有所隐瞞,譬如當年追殺他的仇人是誰,為何會遭到追殺,還有赫連峥,他是從何而來,他的身份背後有沒有什麽隐情。
只是,他不說,她也不好過問。
赫連瑾慢慢飲完一杯茶,面上有些疲憊,月初晴看了看天色,已然不早,便要離開。
卻被赫連瑾叫住:“你已經了解了自己的身世,那麽我們家族之事,你也該知曉的。”
正說着,忽聽得外邊念冰焦急的聲音響了起來。
月初晴應下,對赫連瑾道:“已經很晚了,您先休息吧,那些事,改日再說吧。”
赫連瑾知道她有事要忙,便沒再強留,點點頭任她去了。
內室裏燈光一閃,赫連峥身影出現,慢慢撫着懷中昏昏欲睡的小龍女,聲音似随意,只是緊緊抿起的唇角暴露了他的緊張:“這件事,讓她知道了,真的好嗎?”
赫連瑾看看他,又看看門外已然走遠的身影,聲音前所未有的堅定:“這是她的責任,必須承擔。”
責任嗎……
赫連峥徐徐擡頭,望着那早已不見人影的黑夜,也許,也到了他承擔責任的時候了吧……
當月初晴氣呼呼推開自己房門的時候,迎接她的正是一張寫滿字跡布滿折痕的大號告示。
“玉珏!你找死!”
月初晴一把扯下糊住了自己整張臉的紙,看也不看,三兩下撕了個粉碎。
手一揚,還未從袖中抽出月牙白綢帶,雪白皓腕就已經被一股大力鉗住,就勢轉身想要出肘撞向他腰部,卻落入了更緊的懷抱中。
“你,你給我放開!”
猛然一擡頭,月初晴才發現玉珏那張堅毅又俊美的臉就在頭頂處,她一說話,噴出的氣息正好落在他下巴處,而那人卻不躲也不閃,反而将自己的下巴又下移了一些,離她更近了。
雖然這不算二人第一次親密的接觸,但月初晴的臉頰還是紅了,扭扭身子,發現掙脫不開他大力的鉗制,氣急敗壞地蠻橫叫嚷:“你這個登徒浪子!衣冠禽獸!”
似乎是第一次聽到有人用這樣的字眼形容自己,玉珏濃黑的眉毛一蹙,手裏力道又不自覺重了一分,感覺到她微微顫抖時才猛然驚醒趕忙松了松。
突如其來的緊迫讓月初晴又羞又惱,叫聲更大,更氣憤。
本留在屋外待命的念冰念雪見狀拔劍就要往屋裏沖,卻被一直隐匿着身形的暮風暮雨各自擋開。
小姑娘們不是第一次見到這兩個礙眼的雙生子,眼看着少主在房間內被欺負,門外又有這兩個攔路虎,心中怒火立時被勾起,持劍就沖了上去。
電光火石間,忽聽得屋裏一聲嬌咤響起:“住手!”
姐妹二人互望一眼,劍尖堪堪停在暮風暮雨兩兄弟鼻前。這才發現,這二人竟沒有動手出兵器,甚至連讓都沒有讓。
這是算準了少主不會讓她們出手了。
姐妹二人怒火不熄,念冰還算聽話,怒瞪對面的暮風一眼,收劍後退三步,對峙起來。
念雪卻沒那麽消停了,小手在收劍時忽的一抖,劍尖直直向暮雨斜刺過去,好在暮雨機靈,才沒有讓那鋒利的劍尖劃破他的皮膚,但耳邊一縷短發卻是削落了。
“對不住啊,累了,手抖了一下。”念雪哈哈一笑,得意收起劍,雖說是在道歉,卻沒有半分歉意。
暮雨心疼地接住那縷斷發,攤開手,半委屈半任性地哼道:“十個雞蛋!”
十個雞蛋?什麽意思?
念冰念雪疑惑地看了對方一眼,這小子的腦袋不會是吓傻了吧。
暮風卻是一臉明白的神色,一手扶額,一臉黑線,決定下次帶個面具,千萬不要讓人家知道他們是兄弟。
暮雨嘟嘟嘴,依舊捏着那縷斷發在念雪面前晃啊晃:“我這頭發難養呢,十個雞蛋算便宜你了。”
回應他的,是一陣又一陣抽氣聲……
房間裏,玉珏似乎也覺察到了這個動作的不妥,手掌一推,便将月初晴身子推了出去。婂瘗旃
月初晴初得自由,嘴上依舊不依不饒:“玉珏,你夠了!大晚上的居然不請自來,你是不是想讓所有人都知道你堂堂靖王爺要入贅我明月宮?哼哼,既然你這麽求之不得,那我就遂了你的心願,讓你好生的感受感受我明月宮的與衆不同。”
面對她如此激烈又挑釁的話語,玉珏卻怡然自得,撩撩衣擺,靜靜坐在桌邊,還自斟自飲喝起酒來。
月初晴也懶得過問那酒是哪裏來的了,只瞪着大眼睛看着他,考慮着除了入贅這件事,還有沒有更好的既能打壓他嚣張的氣焰又能讓他臉上無光的好辦法。
玉珏瞟了一眼她複雜的表情,心裏突然有些不安,道:“愛妃不也是大晚上不在房中歇息,而是去了別的男子的房間裏?若是讓外人知道了,只怕愛妃的名聲和為夫的名聲都會被那些有心人污了。”
“什麽別的男子!那是我……”月初晴回過味來,一拍桌子哼道,“什麽愛妃?靖王爺還真是貴人多忘事啊,你我早就和離了,王爺怎地還自稱為夫?”
“哦?和離?”
“對,連告示都貼了,整個帝都城中百姓都知道,你,靖王爺玉珏,被我,月初晴,給休了!”讓你裝,月初晴得意笑着,故意往他的傷口上踹。
“告示,是那個嗎?”玉珏卻悠閑一指角落裏被撕得七零八落的紙條,擡擡眼皮,看着她。
月初晴一愣,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剛進門時好像有撕過什麽東西的。
莫非,真的是那個?
不用走過去看,月初晴只一眼就看到了那被她自己撕毀的紙條上的字,“休棄”二字分外惹眼。
“這,這……”
不等她結結巴巴說完,玉珏已經勾唇一笑:“既然愛妃有心要複合,就直接同為夫說起,不用用這麽含蓄的做法來暗示。”
含蓄,複合?
“你胡說八……”
“哦對了,愛妃肯定是害羞,或者是擔心為夫不原諒你?”玉珏随意甩甩手,現出一副大度釋然的表情,“愛妃無需多慮,既然愛妃如此苦心孤詣想要回到為夫的身邊,為夫自然會為你着想,不會有心刁難的。”
“我……”月初晴拳頭攥得緊緊,小臉兒漲得通紅,幾乎下一秒就要把玉珏這颠倒黑白的嘴給撕爛。
玉珏卻又先一步搶了她的話:“愛妃何須臉紅,你我早已成過親,雖說還尚未有過夫妻之實,但為夫好像記得,上次,就是在這間屋子裏,嗯對了,就是那個地方,愛妃主動獻吻,為夫甚是感動。當時就已經消了怒氣,決定,重新接納愛妃了。”
月初晴順着他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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