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 紋飾風潮 (2)

看向屏風後,現在,那裏什麽都沒有,但是幾天前,她記得清清楚楚,那裏有一個大大的木桶,眼前這個私闖女子閨房的登徒浪子,就是在那裏輕薄了她!

“你這個……”

登徒浪子四個字還未說出口,月初晴便覺得唇上一抹清涼,驚得她難以錯目。下一秒,又有些氣憤有些失望地一掌揮開了玉珏按在自己唇上的手指。

“呸呸呸!呸呸呸!”

月初晴使勁兒吐口水,比上次被他強吻還要誇張,還要厲害。

借着吐口水抱怨的勁兒,她轉過身去,一陣呲牙咧嘴,為自己方才的呆愣和一瞬間表現出來的失望後悔不已。

那邊,玉珏手指被突然揮開,眼中現出一抹異樣,他方才是真的很想湊上去的,但是終于還是沒有勇氣,只是伸了伸手指而已。

但現在看對面那個轉身不住吐口水又不停喝水的女子,他蹙了蹙眉,幸好只是手指而已,不然,肯定又要惹惱了她。

“你,你早點休息吧,我,我走了。”

噗。

月初晴一口水還沒喝完,再轉身時,那抹绛紫色身影已如逃一般沒入了夜色中。身後暮風連拖帶拽地将弟弟帶走了,隐約還能聽得到暮雨委屈的喊着“雞蛋雞蛋”的聲音。

月初晴一陣恍惚,若不是那越行越遠的聲音和念冰念雪詭異的表情,她都不能确定,今晚發生的事究竟是真是假,是真實還是夢幻。

唇上那抹微涼漸消,但,真實的觸感仍舊還在,他是來過的,只是為何會來?

目光落到地上那堆撕碎的紙條上,上邊的字清晰醒目,她将碎片撿起,隐約可以感覺到紙上還有折疊過的痕跡。

這告示對他而言是羞辱,但他卻折疊地整齊保存的完好,目的就是為了讓她再親手撕毀吧。

“既然愛妃有心要複合,就直接同為夫說起,不用用這麽含蓄的做法來暗示。”

玉珏的聲音似乎還在耳邊,月初晴心中溫暖,幸福而歡喜的笑不知不覺爬上唇角。

啪!

玉淩霜怯怯擡眼,瞅了一眼玉珏。一旁慕容香看不下去了,擋在玉淩霜身前,哼道:“沒能挽回自己媳婦,只能說明你這當夫君的魅力不夠,沖我們發什麽火。”

“哦?”玉珏挑挑眉,饒有深意地看着眼前這兩個有些不正常的人,“我跟他發火,自然是我們叔侄二人的事,你這個外人,為何要插嘴。”

玉淩霜嘴角一抽,慌忙站遠了些。

慕容香只覺手裏一空,心中也一空,伸手将玉淩霜拉過來,給了玉珏一個白眼:“我不是外人。”

“那你,是內人?”玉珏亦挑眉,有些好笑地抱起了雙臂。

慕容香下意識要點頭,卻在聽到內人時,臉上尴尬:“我,她,他是我義弟。”

他看了看玉淩霜低垂到幾乎要接近地面的頭,想着索性将她的身份一舉公開,但一想到二人身份,和背後的皇室,又有些遲疑。

梁王隐瞞了她的女子身份,整個大雍甚至整個五國大陸都知道梁王有兩個兒子,一個有腿疾,一個好色風流。若他公布了,不知後果會是什麽樣子。

玉珏點頭,語氣聽不出是信了還是不信:“哦,義弟。”

玉淩霜一揚頭,捏了慕容香腰間一把,推開他摟着自己身子的胳膊,紅着臉碎了他一口,聲音卻不是以前故意裝出來的低沉,而是本來的女子嬌柔。

“呸,誰家的義弟像你這樣摟……着的!”

“你,你。”聽到她的女聲,慕容香一急,話語哽在喉頭。

玉淩霜面上無所謂地笑着,心裏卻是對他的維護十分感動的,二人尚未如何,他便已經事事為她為梁王府着想,甚至是在生死與共的好友玉珏面前都可以眼睛不眨一下地撒起謊來,怎能不讓她感動。

慕容香秀氣雙眉微蹙,看看她會心的嬌笑,又看看玉珏恍然的表情,頓時也明白了。

“你,你知道她,知道她是女子?”

玉珏點頭,給了他一個白癡的眼神。

慕容香也不在意他的不屑了,忽的想起了之前自己曾問過他玉淩霜的弱點是什麽,當時玉珏只說了兩個字,“女人”。他以為玉淩霜是跟自己一樣最怕女人哭,現在想來,完全不是那麽回事啊,身為女子的玉淩霜自然最怕女人了,畢竟他花名在外,若是被女人扒了衣服,她的身份不也跟着昭白于天下了嗎?

哎呀,真是蠢啊!

慕容香敲了敲自己腦袋,忽的靈光一閃,想起了自己也曾經問過另一個女子玉淩霜的事。看來,月初晴,也是知道的!

“就只有我不知道了?”

玉珏挑挑眉,不語。

玉淩霜嘻嘻一笑,撫平他因生氣着急抓皺的袖口:“其實這事除了父王哥哥以外,也就只有皇伯伯知曉。”

她又看了看玉珏:“九皇叔眼光毒辣,什麽事都逃不出他的眼光的。”

慕容香瞪了玉珏一眼,警告的意味不言而喻。

玉珏搖搖頭,坐到一邊,無視他的警告:“月初晴呢?”

對啊,她也是知道的。

玉淩霜讪讪一笑,這倆人果然是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啊,她自小就開始僞裝,瞞過了天下人的眼睛,甚至連貼身服侍的丫鬟都不知曉,但是居然瞞不過這夫妻倆人。

慕容香看着她的笑容,想起了以前這小丫頭每次見到玉珏都會退避三舍,原來是怕他拆穿自己的身份啊。

“可是,你為什麽要……”

玉淩霜眸光一暗,無奈苦笑。

女扮男裝,自然也是無奈之舉,若不是當初自己的哥哥遭遇賊人受傷,一雙腿殘疾,終生不能再站起來,她何須僞裝成男子,撐起梁王府的大梁?

自古男子為家中頂天柱,這些不用她說,慕容香也是知道的。

早些年梁王作為二皇子,德才兼備,人望極盛,不管他是否有意,都是皇位最為有力的競争者。即便後來老皇帝即位,雖有不少人仍然觊觎皇位,但忌憚着靖王爺玉珏的維護,暗中又有梁王府強大的勢力,即便他們想要謀朝篡位,自然也要好好掂量掂量。

想起梁王府這些年在風口浪尖的不平靜,玉淩霜嘆了口氣:“父王年紀漸長,近幾年身子也越來越差。而哥哥作為世子,即便他有洪濤偉略,但無奈于腿疾,定然有不少人輕視。父王無奈,只能寄希望于我,只可惜我是個女兒。”

玉珏輕聲接口:“所以,便對外宣稱你是二公子,一方面梁王府勢力有所承接,一方面也可以幫助皇室維護穩定。”

玉淩霜點點頭:“是,說起來,隐瞞我身份這件事,其實還是皇伯伯的意思。其實,父王根本沒有要跟皇伯伯争奪皇位的意思,當年他年輕時的那些事,也只是被旁人暗中誣陷而已。”

玉珏沉默了,當年第一次見到玉淩霜時,他雖然有所懷疑,但無法确定。還是後來月初晴撞破了這件事,由雲親冉親口告知的。

但現在想來,這件事裏裏外外都透着古怪。梁王無心皇權,卻被人構陷争奪儲位,這背後造謠生事之人究竟是誰?煙世子出生僅月餘便遭到不明身份之人的擄劫,在外漂泊了長達一年之久,卻只是在被救前夕受傷患了腿疾,那麽在那一年裏為何沒有受傷,而且梁王府連一丁點的威脅都沒有?若他們劫擄世子不是為了滅口也不是為了威脅梁王讓他做事,那麽又是為了什麽?

玉珏看着玉淩霜慕容香二人眉來眼去的,不由地心裏發堵,咳嗽一聲,哼道:“玉淩霜,你若是給我想不出辦法,不用等到明天,知道你女子身份的人就不只我們幾個了。”

玉淩霜撇撇嘴,手肘碰了碰慕容香。

慕容香哈哈一笑,對她這麽親密的舉動十分受用:“我說毒老九,你也太陰了,霜霜給你出的主意我可是聽到了的,人家說了讓你關鍵時刻來個吻的,你呢,切。”

玉珏面上一紅,一記眼刀狠狠飛過去。

玉淩霜悄悄扯扯慕容香的衣袖:“你怎麽知道沒有?”

慕容香垂首湊近她耳邊,聞着她身上清幽的女子馨香,心裏一蕩,嘴角揚起:“除了以前那只小龍女是母的,他啊,身邊連個女的都沒有。”

“哦。”玉淩霜恍然,“那你呢,你身邊女人肯定不少吧?”

慕容香剛想應下,忽覺不對勁兒,忙雙手亂擺:“沒有沒有,我身邊就一個蕭然,連個男的都沒有,別說女的了。”

見玉淩霜一副不相信的表情,慕容香急得張口就要喚外邊等着的蕭然進來給自己作證,被玉珏一聲冷呵制住。

慕容香看他臉色冷然,想着只能先打發了這尊冷面佛了,便道:“好了,本公子就憑借多年香滿樓裏的經驗給你指點迷津吧。”

說着,衣袖一甩,只覺白影一閃,這比女子還要美上幾分的男子優雅落座,還順手把壓住笑容的玉淩霜拉到身邊坐好,才道:“女人嘛,自然都喜歡好東西,什麽綢緞啊,首飾啊,香料啊,哦對,我這義妹自己就出香水,所以你還是別在那班門弄斧了,香料就算了吧。只要你投其所好,送到她心坎裏,自然就……”

“不行!”

随之而來的,是玉珏一掌拍飛了桌子。

投其所好?明月宮裏最多的就是美男子,給她送美男?

玉珏恨恨磨牙,幻想着牙縫裏的全都是明月宮中一個又一個礙眼的美男們。

第二日一早,明月宮前再次熱鬧起來。

玉淩霜慕容香看着玉珏身後精心挑選出來的百十來個妙齡女子,一陣竊竊私語。

“九皇叔這是怎麽了?昨晚不是說好了給初晴送她喜歡的東西嗎?怎麽今個送了這麽多女人?”

“我看啊,他這不是給義妹送的,應該是自己用的吧。”

“啊?你別瞎說,小心九皇叔拍飛你的舌頭。”

“額,他要是真的拍飛我的舌頭,霜霜你救我不救?”

“一邊去!”

“別害羞,我知道你肯定不舍得。”

“快看,那些女人們都過來了,哎呦,一個一個的比月初晴還漂亮!等會肯定有好戲看了,哈哈!”

“漂亮嗎?都是一堆庸脂俗粉。比我……咳咳,比霜霜你差遠了。”

“切,言不由衷。以後我穿男裝,你穿女裝!”

“好……啊?不行不行,我穿啥都行,不過,霜霜你,能不能也穿女裝?而且只穿給我一個人看,在別人面前,嗯還是穿男裝的好,不能讓他們多看你一眼。”

玉淩霜用手扶額,擡頭看天。

這時,忽的遠處一輛馬車快速來到,玉淩霜驚呼出聲,原來是玉淩煙!

正要擡步進門的玉珏忽然轉身,在看到玉淩煙溫和的笑容和如玉的臉時,目光一沉,他可沒有忘記以前月初晴對這個淩煙哥哥有多依賴的。

“哥哥,你怎麽來了?”

玉淩煙目光掃過慕容香和玉淩霜快速分開的雙手,眸光閃過一絲訝異,随即了然一笑,向玉淩霜伸過手去,将她嬌嫩小手握在手裏,甚是疼惜:“皇伯伯身體好些了,過幾日便是大皇子迎娶側妃之日,哥哥是來送請帖的。”

請帖?明月宮只是民間普通府邸,即便財富巨大,但參加皇子婚禮好像也太過擡舉了些。

難道,玉延汐也看出了明月宮宮主其實就是月初晴?

玉淩霜探詢的目光看向玉珏,卻見他毫不在意,手一揮,便跟在那百十來個美人身後進了門。

看門的兩個俊美小夥早已得了宮主吩咐,雖然在看到那浩浩蕩蕩百十來個美人時驚得快要掉了下巴,但還是放了她們通行。

不過,在那些美人通過時,心中一個又一個念頭轉過,自然也是在猜測玉珏送美人的用意。

美人計?不對不對,宮主本就是美人,又沒有特殊愛好,行不通。

暗殺?不對,這些美人通過時,他們可是一個一個仔細看過的,除了長相好看點,皮膚白嫩點,氣味好聞點,眼波流轉妖魅點,手指分外柔嫩些,咳咳,除了這些,還真沒有一個是會武功的。

送禮?更不是了,哪裏有給女人送禮送女人的?還是比接收人更美的女人,這不是明擺着找揍呢嗎!

當然,這些常人都能想到的問題,并不是玉珏可以考慮到的。

一行人浩浩蕩蕩來到庭院時,念冰念雪已然匆匆跑了出來攔住,百十來個美人,或燕肥環瘦,或濃妝淡抹,倒是把這秋日裏有些寂寥的明月宮裝扮地一應如新。

“你們,是什麽人!”

念冰皺眉,一手按住腰間佩劍,只想一劍将這些嬌柔做作眼波四處飛的女子們統統削光了頭發,送到山上做姑子。

念雪卻已經被某個讨債鬼捉去,讨要那十個補償頭發營養的雞蛋去了。

“這是我家王爺送與宮主的禮物,還望姑娘笑納。”

暮雨纏住了念雪,念冰自然就該由暮風出馬了。好在二人都不是拖泥帶水之人,沒那麽多彎彎道道,說起話來倒也順暢的多。

“明月宮侍衛無數,不需婢女。”

念冰此話一出口,立即就引來了衆美人的不滿和反駁,她們可是跟着靖王爺來的,雖也有婢女出身,但也有良家的平民女兒,本以為得了王爺身邊貼身護衛的親自挑選是來服侍靖王爺的,或者是借王爺的手送到什麽達官貴人府中吃香的喝辣的,沒想到竟出了城,還來到了這麽偏僻的山腳下。

但是好在最近明月宮的名聲大起,她們雖有疑問但也沒敢出口質疑。

可現在,一聽到念冰說竟然是要收容她們做婢女的,自然是千不願萬不願。她們還想着吃香的喝辣的,做那一朝飛上枝頭的金鳳凰的。

衆美人吵吵嚷嚷,見在場除了念冰一人面露不滿之色,其餘貴人皆是看好戲的神态,就連靖王爺此時也氣定神閑觀賞起了一株快要凋零的菊花,吵鬧聲不禁更響了一些。甚至還有些膽大的潑辣的,直接上前,将念冰團團圍住,更有甚者,竟是出手想要拉扯念冰的衣袖。

當然,這手還未碰到念冰衣角時,便已經率先接觸到了一個冰涼堅硬的東西。

衆美人都未見到念冰有何動作,只覺眼前白影一閃,再睜眼時,原本應該在腰間的佩劍,已經被她牢牢拿在手中,長劍橫立,劍身在陽光照射下發出奪目刺眼的光芒。

忽有一女子眼尖又音響地驚呼出聲:“快看劍上有東西!”

衆人這才睜大了眼睛,搶着去看那劍身。

只一眼,這些人長長探出的脖子齊齊縮回。下一秒,衆人腳步紛紛倒退,只留下方才那個想要動手抓念冰衣角的女子,呆呆地看着自己的手。

啊!

女子高呼出聲,身子一軟倒地不動,竟是暈倒了。

那邊念雪聽到聲響,不屑撇撇嘴:“不就是削掉了幾顆指甲嗎,至于這麽心疼的?回去多吃點雞蛋,過不了多久就又長長了。”

暮雨唇角一扯,怎麽聽怎麽覺得這話特別刺耳。

“姑娘,三日後大皇子迎娶側妃,誠心邀請明月宮宮主莅臨觀禮。”

玉淩煙手一翻,一封大紅色請帖露出來,身後銀羽接過,面無表情遞到念冰手裏。

看着那大紅喜帖,念冰眸光一閃,那邊念雪也停止了跟暮雨的糾葛,快步走了過來。

将喜帖接過來,閃身進了一間房,看來應該是去給宮主報信了。

“請煙世子稍等。”

玉淩煙微笑點頭。

念冰亦沒有請各位進房間等待的意思,衆人包括玉珏在內,便都靜靜等在原地。

那百十來個美人早已躲得遠遠地,地上吓暈過去的女子也被她們七手八腳地拖到了一邊,見識過念冰出手斷指甲後,誰還敢再張嘴多說一個字?有的暗暗祈盼着能夠快些離開這地獄般的明月宮,也有的目光晶亮,羨慕地看着念冰持劍站在中央,幻想着若自己也能有她這一手漂亮功夫多好。

庭院中,靜靜地,只能偶爾聽到飛鳥劃過樹葉飄落的聲音。

也許過了很久,也許只片刻,只聽得房門一響,念雪笑意盈盈出來了:“煙世子久等了,我家宮主已然應允,三日後定會前去觀禮。有勞煙世子勞累,我代我家宮主向您道謝了。”

說着,輕輕鞠躬。

不遠處,玉珏眸光驀然變冷。

玉淩煙虛空一扶,念雪就勢起身。

“既如此,三日後,恭候宮主大駕。”

玉淩煙唇角笑意溫暖,目光卻是透過念雪看向了她方才出來的那間房,雙手一拱,好似房中人可以看到一般。

玉珏視線看看緊閉的房門,目光更冷了。

“為兄這就離開了,你随我走嗎?”

這話是對玉淩霜說的。

玉淩霜擠出一個笑容,偷眼看看慕容香,想走,舍不得,不想走,又怕兄長看出來,真是難以取舍啊。

正糾結時,忽聽一個急促聲音響起,下一秒,一個身影已然匆匆落到慕容香身邊。

是蕭然。

蕭然一臉肅穆,附耳在慕容香耳邊說着什麽,只見慕容香随意的神态立時消失,變得焦灼而疑惑。

玉珏敏銳地捕捉到了他的異樣,腦海中一個念頭閃過,眉頭一蹙。

慕容香看看身邊焦急不解的玉淩霜,又看看她的哥哥,既然已經認定了她,她的家人,也是他的家人。

當下不再隐瞞,吩咐蕭然立即準備動身,趕回西陸。

玉珏拍拍他肩頭:“讓夜鷹同你一道回去。”

慕容香一笑,點頭,感激,心照不宣的默契,盡在那一眼中。

玉淩霜依舊不解,慕容香順了順她額前碎發,聲音溫柔似春風:“朝中有事,我要立即趕回西陸,你,可會等我?”

他沒有說的是,二皇子糾結西野太子勢力,趁皇帝外出游行,太子不在朝堂之時,發動政變逼宮。形勢不容樂觀,不然,依照國師慕容賢的能力,根本不需要請他這個常年游蕩在外的閑散太子回去。

慕容香早已在認定玉淩霜時便将自己的真實身份告知了她,此時會問她這個問題,無疑是國中形勢堪憂,他也沒有多少把握了。

玉淩霜目光一閃,輕輕搖頭:“不,我不等你。”

慕容香身子一震,只覺得自己的心猛然墜落,裂開,好痛。

手中忽的柔軟,卻是玉淩霜的小手已經堅定地握住了自己的手。

只聽玉淩霜堅定而凜然地說道:“我陪你一起去。”

慕容香動容,緊緊回握手中的柔軟,只覺得那是他多年尋找的幸福,決不能輕易甩開。

玉淩霜歉然地看向自己的哥哥,做好了與哥哥抗争的準備。

卻見玉淩煙忽的搖頭輕笑:“罷了,我這妹妹既然認定了的人,我怎能攔阻?”

随即他看向玉珏,道:“你我身份不同,他既然已是我妹夫,家人家事,自然可以相助的。”

玉珏點頭,他雖與慕容香是過命的交情,但畢竟身份擺在那裏,他若是香滿樓主人,他出了事,他自然全力相助。

但現在他是以西陸太子的身份回去的,而他這個大雍戰神靖王爺也只能暗中相助,若是在此時明裏幫忙,只怕就會上升為國事了。

但玉淩煙不同,慕容香會在趕回西陸之前,率先發布他同玉淩霜的婚事,這樣,梁王府出兵相助,便不是國事,而是相助女婿的家事了。

只是這樣就會暴露了玉淩霜的女子身份,随之帶來的後果和動蕩,只怕也不是可以善了的了。

事情敲定,慕容香先行回去,玉淩煙則命人回梁城調動護衛,盡快趕往西陸。玉淩霜自然是跟在慕容香身邊的。

夜鷹身為玉珏暗衛首領,一路暗中協助倒也保護了慕容香和玉淩霜的安全。

------題外話------

明天盡量完結

卷一 癡人笑 大結局下

更新時間:2014-9-30 21:30:44 本章字數:41756

月初晴雖沒有露面,但是慕容香玉珏幾人商議此事時并沒有避開念冰念雪的面,是以她也是知道的。桽仐荩

事關國家大事,慕容香卻沒有回避她,顯然已經知道了她的身份,當然這都得歸功于玉淩霜了,自從她被慕容香誤打誤撞看光了身子,就已經認定了這個人,自然沒有一點隐瞞。

更何況,慕容香本就是玉珏生死好友,又是真心實意幫助月初晴這個義妹的,玉珏本就沒有要瞞他的意思。

月初晴手指敲在桌子上,外面人吵吵嚷嚷,她在屋裏也沒有閑着,自昨晚從赫連瑾口中知曉了他受傷被害的事情原委後,心裏就已經開始計較了好久。

這會聽到玉淩霜陪同慕容香回西陸,還得了玉淩煙的幫助,一雙秀氣眉毛蹙的更緊了。

總覺得,什麽地方有些不對勁兒。

念冰剛要張口說話,忽聽得門吱扭一聲響,卻是玉珏不請自來,徑直推門而入。

一擡頭見到玉珏似笑非笑的眸子,月初晴心頭一動,昨晚發生的事浮上腦海,小臉兒立即紅了。

念冰早已适時退了出去,再傻的丫頭現在看了她的模樣,也知道她的想法了。

當然,月初晴自然是不會承認的,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睨了他一眼,哼笑道:“呦,這是吹得什麽風啊,怎麽靖王爺三天兩頭往我這明月宮裏鑽呢?難不成,王爺真的想要将入贅之名坐實了才行?”

“愛妃又糊塗了吧。”玉珏施施然坐下,視線落在桌上的大紅喜帖上,随手捏起玩弄着,“昨晚不是說得好好的嗎,而且愛妃的切實行動,可是讓為夫興奮了一晚,都沒能安眠呢。”

切實行動,是說她看也沒看就随手撕爛的那張告示吧,好吧她承認她沖動了,但是,她可沒有想過用這種方式來複合呀。

月初晴鼻子一皺,總覺得玉珏這兩天的表現有些怪異,很不像他,那個高冷孤傲的戰神靖王去哪裏了?

玉珏被她盯着看得有些不自在,垂頭咳嗽了兩聲,指了指外面自己帶來的那群女子,道:“為夫給愛妃送的厚禮。”

他不說還好,這一說簡直是觸了月初晴的逆鱗,他這是嫌棄她長得難看呢?還是故意用這些女人襯托她的不足的?

你看看那些女人,一個一個的不是胸大臀肥就是腰肢曼妙,更可氣的是還個個眼眸溫柔,輕聲細語,溫柔得像天上的雲,軟和的像白色的棉。

“雲怎麽了,一冷還變冰呢!凍死你!”暗自腹诽着,月初晴偷眼瞧了瞧他,想着是直接拒絕了這些禮物,還是把那些人收下然後再凍成了冰塊再還回去呢。

“你說什麽。”

她聲音小,不過憑玉珏的功力倒不是聽不清,只是方才一雙眼睛都在觀察她百變的臉,心思自然沒在她說話上邊。

計較了一會,月初晴已然有了主意,嘻嘻一笑,非常開心,對這個禮物十分歡喜:“多謝王爺的厚禮,我一定會好好對待她們的。”

玉珏點點頭,對她表現十分滿意:“愛妃對這個禮物可還滿意?”

“滿意,當然滿意,一百個一萬個滿意呀。”

“那就好。”玉珏彈彈手指,聽到門外暮風應了一聲,這才吩咐道,“王妃很滿意,你可以開始了。”

開始,什麽?

月初晴似乎聽到了暮風有些噎住的聲音和暮雨幸災樂禍地一笑,直覺不好。

果然,不消片刻,就聽到了念雪蹬蹬跑來的聲音,連念冰都不知道哪裏去了。

“少主,少主!”念雪也顧不得什麽規矩了,直接開門就喊,小臉兒紅彤彤的,又急又氣,“少主,您真的要把莊子裏的侍衛們都送去靖王府嗎?少主,不能啊,那些可都是從君舍帶……”

“胡說什麽!”

念雪一急,差點又露了月初晴的一張王牌。

月初晴猛喝,見玉珏依舊悠閑低頭看着那張請帖沒有注意到才輕輕籲了一口氣,有些疑惑:“什麽送人,我哪裏說要送人了?”

眼睛卻在說完話時瞪向了玉珏,他那個優哉游哉的模樣,一看就有鬼,肯定是他!

念雪此時也有些清楚了,言簡意赅地将事情說了。

聽完,月初晴都被氣笑了,這個玉珏,果然是他!

原來,玉珏讓暮風去“開始”的竟是用那百十來個美人換了她明月宮中所有的男子。

那些臭女人,她想想就讨厭,還敢跟自己的手下換,他也真是看得起自己!

“去,傳我的令,明月宮中只要是外來的,全都給我綁了送到後山。”

念雪眼睛一亮,興奮之色盡現,忽的又眼珠一轉看向旁邊坐着的玉珏,遲疑道:“這個,嗯?”

“自然也要送去的。”月初晴大度擺擺手,“後山啊,那可是個好地方呢。”

的确是好地方啊,明月宮真的只有男人嗎,當然不是,她這菩薩心腸可是收容了好幾百個無家可歸的孤兒寡母的,當然還有不少失足女青年啦,她專門将這些女人們送到了後山,為她們提供食宿,俨然成了個小小的女兒國了。

只不過啊,這裏只有女人,沒有男子,雖有的改邪歸正已然離開了後山各自配了人,不過也有不舍的離開的。春心萌動,時間久了哪個不想男人的?

今兒個啊,就讓她們開開葷!

月初晴奸詐的笑,讓玉珏渾身寒毛直豎,但畢竟是上過戰場的,什麽刀山火海的,他還怕了不成?

“愛妃,沒想到你還有後宮呢。”

月初晴鼻子一皺,小手扇了扇,怎麽聞到了一股子醋味?這家夥顯然是把後山給想反了。

也好,這樣更容易把他騙過去。

“是呀,王爺,您用這百十來個美人僅僅是換我明月宮裏那最多五十個男子,也太吃虧了點。”月初晴一副惋惜地笑笑,“不過呢,我月初晴向來不做那虧本的買賣,自然也從來不貪圖任何人的小便宜。既然如此,就請王爺移駕到後山走一遭吧,只要是王爺您看得上眼的,我定然忍痛割愛,把她們全都雙手奉上,如何?”

玉珏唇角一勾,灼灼雙眼望着月初晴狡黠帶笑的眸子,點頭:“如此,最好。”

後山那些男人,一并帶走的好,免了後顧之憂。

“來啊,幫靖王爺移‘駕’。”

月初晴揮揮手,念雪嬌笑着從身後變戲法似的拿出了一根麻繩,見玉珏有些不滿,月初晴呵呵一笑:“王爺見諒,後山那些人哪,個個剽悍,又十分好戰,我要是不把你們當成俘虜送過去,只怕你們連門都沒進去,就直接被圍毆了。”

如狼似虎的女人們,當然剽悍。

玉珏笑笑,知道她說的不實,卻也不再抵抗,別說是麻繩了,就是牛皮繩,到了他手上也跟面條似的。

月初晴自然也清楚這繩子根本綁不住他,她也無非是做做樣子,給他們一個即将被送入險境的假象。

念雪剛拿着繩子走過去,便見玉珏揮手,直直盯着月初晴:“愛妃真的要假手于人嗎?”

月初晴撇撇嘴,先讓你蹦跶一會,看一會你怎麽哭。

“哪能呢,王爺可是戰神,自然不是随随便便什麽人就能綁您的。”

月初晴接過繩子,給念雪使了使眼色,小丫頭會意,嘻嘻一笑,蹦了出去,她最想綁的可不是靖王爺,哼哼,那個追着吵着跟她要十個雞蛋的家夥,也該讓他吃吃苦頭了。

是夜,後山一片沸騰,月初晴滾在床榻上,捂着肚子笑得腮幫子疼。

當赫連瑾來時,看到的便是這樣一副歡脫的畫面。

月初晴心神一動,以為是玉珏這麽快就回來了,騰地坐起了身子,才看到赫連瑾正一臉慈祥地望着自己,笑容在唇邊掩也掩不住。

“你,你怎麽來了。”

那聲父親還是沒能說出口。

赫連瑾神色有些失望,卻依舊笑意濃濃,畢竟這不是一朝一夕就可以解決的事。

向她舉了舉懷中抱着的小龍女,笑道:“我猜你應該會想它,就帶它來看看你。”

說實話,月初晴還真是有些想這個小家夥了,喜滋滋地接過來,好好地蹂躏了一番,卻聽得小家夥嗚嗚一聲,吓得她趕忙住了手。仔細一看才發現,這小家夥腿上綁了棉布帶子,裏面是雪白的,外面用紅色絨布又加固了一層,看那結實平滑的結,顯然包紮時十分用心。

“小家夥每天都得取血,雖然我給它用了上好的瘡藥,但……”

但是總挨不住一天來一刀啊。

月初晴心疼地用臉蛋蹭了蹭它背脊,聞到一股似有似無的藥草香氣,跟赫連瑾身上的一模一樣,對他悉心照顧自己的寵物更加感激。

“能夠救人,也是它的造化。若不是你想出這個辦法來,只怕她連命也是保不住的,你不用自責。”

月初晴寬慰一笑,不再糾結于小龍女的問題。想想已經差不多十天了,再有一個月這小家夥也該解脫了,他的毒也就可以肅清了。

只是……

月初晴看着他虛弱而蒼白的臉,纖瘦的手指,重傷恐怕是難以治愈了。

許是發現了月初晴情緒有異,赫連瑾不着痕跡地将手指縮回衣袖裏,呵呵一笑,道:“我聽說,大皇子大婚,特意給你送來了請帖?”

月初晴點頭。

“你,跟大皇子關系很好?”

月初晴聽出他用詞十分謹慎,想着這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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