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腳步聲還在繼續,程瀝壯起膽子,循着聲音走到訓練室門口,防盜門沒有鎖。

他握緊門把手,猛地将門打開。

空蕩的訓練室,清冷的月光下,一個纖細的身影背對他,是踩在地面的那種。

萦繞在周圍的恐怖氛圍散去,程瀝心裏沒由得生出煩躁感來。

他故意敲響防盜門。

敲擊金屬的聲音在房間炸開,裏面的人吓了一跳,腳下的動作亂了套。

程瀝走到訓練室內,皺着眉頭問:“江鹿白?”

江鹿白聽到自己名字,一瞬愣神,随即點頭。

“是我。”

程瀝語氣不好,帶着一股子不耐煩的意味,“你大晚上不去休息,跑着裝神弄鬼幹什麽?”

“裝神弄鬼?”

看到程瀝額頭上的冷汗,江鹿白默默将“要你管”三個字咽下。

她把綁頭發的頭繩取下來,順帶将頭發撥到前面,接着拿出手機調到手電筒模式,抵在下巴上。

手機的光偏冷,照得皮膚慘白,女孩長發披散着,站在空無一人的訓練室裏,還面無表情地問:“哦,你看這像嗎?”

像個頭啊!!!

程瀝感覺血液逆湧,一股寒氣從腳底板往上來。

偏生罪魁禍首一點感覺都沒有。

程瀝深吸一口氣,摔上門走了。

349學生會辦公室內,闫妍的位置在最裏面,上面堆滿了各種資料和專業書。

程瀝也沒什麽耐心,随便翻了兩遍,找到了那個被壓在專業書下的U盤。

放到這地方,明眼一看就是要整他。

聯想到走廊那詭異的風聲,程瀝露出尖利的牙齒,突然笑了起來。

要是有熟人在這,準會馬上知道:這家夥又在想什麽整人的法子了。

把東西準備好,程瀝心情很好地關上門,回去的途中路過訓練室的,他漫不經心地向裏面瞥了一眼。

月亮升得很高,寂靜的訓練室裏,那個女孩還走,抿着唇站在窗戶前,身上還是那套深綠色的軍訓服,只不過外套脫下擱置到一邊,她額前的碎發也被汗濕了。

黑夜朦胧,程瀝看不起她的神色,只能看到她的手虛放在半空中,像是對面有人與他一起共舞。

程瀝站了一會,嘲諷地扯起嘴角,轉身離開。

回到學習部開會教室,程瀝把U盤扔給闫妍,将桌上的本筆斂在一起,拎着背包往外走。

“有事,先走了。”

他腳步很快,沒一會就消失在走廊上,劉易見他這個樣子,竊笑:“程瀝那家夥不會真的被吓着了吧?”

楊陶安:“要不是怕他發現,我真想跟過去看看程瀝驚慌失措的樣子。”

闫妍覺得有些奇怪,程瀝剛才太平靜,正是因為太平靜,她才有些懷疑,不說臉色蒼白了,程瀝怎麽看起來冷汗都沒流一滴?

難不成他察覺到那哀嚎般的風聲是他們刻意放的?也不對,手機擺在廁所的洗手臺,程瀝不可能去那。

俞渝看了眼還在滴墨的u盤鑰匙鏈,好心提醒還在苦思冥想中的部長:“闫妍,你的手。”

闫妍低頭一看,不看不要緊,低頭一看才發現自己掌心一片漆黑,一股她常用的墨水味撲面而來。

敢情程瀝把U盤塗墨後再扔給她!

怪不得那家夥剛才溜那麽快!

闫妍嘆了口氣,将U盤用紙包好,抽了張濕巾仔細擦拭手指。

她早就應該知道,畢竟程瀝他。

可是個睚眦必報的小惡魔啊。

—————

九點半,晚上訓練結束的長哨音響起,江鹿白停下動作,坐在椅子上喘氣休息。

“啪嗒”一聲,訓練室的燈突然被打開,在黑暗的地方待太久了,猛地接觸到亮光,江鹿白下意識閉上眼。

等到稍微适應後,江鹿白朝門口看去,只見程瀝倚在門口,穿着黑色的衛衣,背包斜斜挂在肩上。

良久,他出聲道:“出來,我送你回去。”

江鹿白沉默一陣,雖然不知道他葫蘆裏賣的是什麽藥,但還是點頭答應了。

他們從院樓出來,正好趕上新生訓練結束。

院樓不遠處也體育場,人流從中湧出,和兩人正好撞上。

江鹿白猜測程瀝可能擔心她乘亂跑了,要不然也不會一直拽着她雙肩包上挂飾不放,但是這樣走路着實有點醒目,更不要提她身上現在還穿着軍訓服。

這一路上程瀝受到了無數注目禮,那群人就差在臉上寫着:兄弟,下手夠快啊!

程瀝置若罔聞,只是看江鹿白一直低着頭不說話,忍不住問道:“你在那委屈什麽?”

江鹿白疑惑地擡起頭:“我哪裏說委屈了?”

程瀝:“你表現的像我在欺負你。”

江鹿白:“你本來就是在欺負我。”

程瀝:“看吧,我就說你委屈了。”

江鹿白咬牙一字一頓地說:“我沒有!”

“倔脾氣。”

江鹿白腳步頓了下來,一臉嚴肅的看着程瀝。

“學長,我覺得我們該好好談談。”

“嗯,談什麽?”程瀝看着她,漫不經心地問:“天文地理還是風土人情?”

誰想談這個!!!

江鹿白面無表情,“實不相瞞,我想跟學長你好好談談牛頓。”

程瀝:“嗯?”

江鹿白:“牛頓說力的作用是相互的。”

“換而言之,我打了學長,學長你也打了我。”

程瀝問:“我怎麽打你了?”

江鹿白頓了頓,“你用臉打我的手。”

程瀝冷笑,“我還真厲害呢。”

“那我是不是還要再給你道個歉?”

江鹿白硬着頭皮說:“如果你想的話,也不是不可以。”

程瀝:“……”

空氣一瞬間凝固了,江鹿白偷偷瞥了眼程瀝的表情。

而程瀝冷笑着扔給她一個白眼。

江鹿白心中犯了難,她這算不算徹底把人得罪了?

如果沒什麽交集倒也不怕,關鍵是程瀝是她的直系學長,而且最重要的是,她的腕表還在程瀝那。

那腕表是江臨送給她的生日禮物,以江臨的性格,到時候一定很麻煩。

江鹿白是個怕麻煩的人,她只好服軟。

“學長,對不起,剛才我錯了,我向你道歉。”

女生長相偏清冷,帶着一定的疏離感,此刻不得已說着道歉話,倒是軟了幾分。

程瀝冷笑着說:“學妹剛才不還理直氣壯的嗎?我可沒看出你哪錯了,你對的很!”

他果然是在生氣。

江鹿白不擅長跟人交流,面對這種情況更是有點不知所措,她張了張口,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又走了一陣,程瀝聽到沒什麽動靜,轉頭向後瞥了一眼,只見女生低着頭,馬尾辮軟軟地垂在身後,和主人此刻的心情一樣低落。

程瀝停下腳步,站在原地,回過頭問道:“你為什麽一定要跟着我道歉?”

這不是你要求的嗎?

江鹿白不好反駁,只好說:“因為我打了你,而且我的腕表還在你那裏。”

程瀝從口袋裏拿出那支小巧的白色腕表,拎着表帶在江鹿白眼前晃了晃,“這個?想要回去嗎?”

江鹿白點頭。

程瀝滿意地笑了,将腕表收回去,瞬間換了一副臉孔,“就不給你。”

一系列操作看得江鹿白嘴角抽搐,她就知道,這人沒那麽好心。

“不過,”程瀝雙手插兜,帶着笑容望着她,“你要是真的想要這支腕表,那也不是不可以,只不過你要拿我想要的東西來換。”

“……拿什麽東西?”

江鹿白感覺有點不對勁,但此時此刻,她也只得硬着頭皮說:“如果是正常的要求我會答應你的。”

她把“正常”兩字咬得很重。

程瀝桃花眼略微上挑,“難道你害怕我對你圖謀不軌?”

“……”

見她不說話,程瀝嗤笑:“放心吧,學長對未成年可沒什麽興趣。”

江鹿白感到一股無力感從心底湧上來,她弄不明白事情怎麽會變成這個樣子,那明明是她的腕表,怎麽她還要拿東西去換回來?這是什麽強盜邏輯?

她恹恹地問:“那你想要什麽?”

程瀝直接攤手,“我還沒想好。”

江鹿白:“……”

她第一次那麽想打人!

程瀝見她氣鼓鼓的樣子,忍不住逗她,“我現在好像什麽也不缺,要不這樣吧,你答應滿足我三個願望,我就把腕表給你,并且以後再也追究那一巴掌的事了。”

三個願望?

這人把她當阿拉丁神燈了嗎?

但眼下似乎也沒有更好的辦法了。

江鹿白權衡了下利弊,最後還是選擇咬牙答應了。

不過她還是不放心,強調道:“你不能提過分的要求。”

程瀝:“放心,學長又不是什麽壞人。”

江鹿白:“……”

這話怎麽都不敢讓人信服。

把江鹿白送到寝室樓路口,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人群中,程瀝收回視線,瞥了身後一眼。

“喂,你們到底還要躲到什麽時候?”

灌木叢傳來響動,蔡銘钊拉着俞渝站了起來。

“你還挺敏銳。”蔡銘钊臉上絲毫沒有被抓包的尴尬。

程瀝:“你們閑着沒事跑灌木叢裏幹什麽?”

俞渝:“我們來看……嗚……”

俞渝話還沒說完,就被蔡銘钊捂住嘴。

蔡銘钊讪笑,看着程瀝狐疑的眼神,連忙松開手解釋:“我和俞渝不是選了植物學嗎?今天晚上正好有時間,我們就過來觀察植物。”

“觀察植物?”程瀝被這話逗笑了,“你确定不是來這喂蚊子?”

蔡銘钊:……

“更何況你們上個學期不是選了植物學,一門課不能重複選兩次吧?”

蔡銘钊:……把這事忘了!

要不是俞渝在他耳邊念叨,說看到程瀝和小學妹一塊散步,他才不會急匆匆跑過來看戲的。

程瀝看他臉色,瞬間明白了,冷笑着說:“老實交代,你們跟着我到底想幹什麽?”

蔡銘钊見瞞不了了,上前摟着程瀝的肩膀,一臉痛心疾首,“爸爸這還不是擔心你将來孤獨終老,這才在你這些桃花中給你好好物色下。”

程瀝瞥了他一眼:“那你物色好了?”

蔡銘钊嘆了一口氣,沉重地說:“我感覺你以後還是單身比較好。”

作者有話要說:  江·神燈·鹿白

程·阿拉丁·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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