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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瀝是個很複雜的人,江鹿白是這樣認為的。

他有時像個惡劣的惡魔,以捉弄人為樂,有的時候,比如說現在,他卻比任何人都讓人安心。

江鹿白忘了自己是怎麽回到寝室的,寝室三人還在讨論迎新晚會,她剛進寝室,就被紀雲狠狠抱住。

“茶茶,我天,今天迎新晚會第三個節目,站在中間的那個人是你對吧?”

“居然會有公主抱!卧槽!太讓人興奮了!”

“我的少女心要炸裂了!”

肖緋面無表情地把她扯開,“還少女心?你現在表現的跟張飛差不多。”

紀雲:……

紀雲:“友盡!”

江鹿白終于在吵吵鬧鬧的熱鬧環境中回過神,一邊回答紀雲的問話,一邊将包裏的衣服拿出來。

随着程瀝外套被拿出,一個白色的硬質卡片掉了出來,摔到她腳邊。

江鹿白疑惑地撿了起來,她記得自己包裏好像沒這種東西。

這是白色硬卡紙裁成的長方形小紙片,四周的尖角都被修剪圓潤,背面寫着三個娟秀的鋼筆字,那是江鹿白極為熟悉的三個字,她的名字。

程瀝最開始說要江鹿白滿足他三個願望,江鹿白也沒太在意,哪知他還裁了三張硬卡紙,說是讓她簽上名,以免以後賴賬。

江鹿白拗不過他,只好乖乖在上面簽上自己的名字,并說如果以後有想要讓她做什麽,就在願望卡背面寫好交給她。

願望卡,她是這樣稱呼那三張卡片的。

她手裏拿的是第一張,右下角還有一個小小的“1”,那是她為了防止程瀝耍賴刻意寫上去的,不得不說,他們兩個,一個很幼稚,另外一個也跟着幼稚。

江鹿白翻過卡片一看,只見卡紙背面寫着簡單的一句話:“加入學習部。”

程瀝的字體和他給人的感覺差不多,鋒芒畢露,好看是好看,就是透着一股張牙舞爪的感覺。

江鹿白看着那張卡紙出神,她以為程瀝會提什麽很難的要求,結果只是加入學習部。

可是她早就已經提交了學習部的報名表,就算程瀝不說,她也會去的,可能程瀝并不知道她已經報名了,所以才會讓她加入學習部。

這真的是浪費掉一個要求,不知道他知道後會是什麽樣子?

江鹿白有些壞心地笑了。

—————

與此同時,男生寝室內,蔡銘钊又帶着瓜子跑過來串門,其餘兩人對他這種行為已經司空見慣了,很不客氣地各抓了把瓜子,騰出個凳子給他閑聊了。

程瀝剛從浴室出來,黑漆漆的頭發軟軟貼在臉上,還在往下滴水,他正拿着毛巾随意擦了擦。

蔡銘钊啧啧出聲:“看你頭發被□□的。”

程瀝遞給他一個白眼:“你噴半瓶發膠上去試試?”

“半瓶?俞渝還真舍得!”

“先不說這個了,”蔡銘钊臉上帶着揶揄的笑:“程瀝,你今天可是出名了。”

程瀝擦頭發的動作一頓,“怎麽了?”

“你自己看看就知道了。”

他把手機打開遞了過去,另外幾個人不嫌事大,都湊了過去。

手機上是S大表白牆剛發的一條動态,只有一張圖,他抱着江鹿白下臺時候照的,沒有配以文字。

舞臺淺色的燈光下,男生漂亮的桃花眼微微垂下,嘴角輕勾,視線落在懷裏的女生身上,暖色的燈光下,他的眼神帶着溫柔缱绻的意味,而他懷裏的女生,正抱着男生的脖頸,埋在他的衣領中,雖沒看見正臉,但是那瓷白的膚色、精致的蝴蝶骨、纖細的腰肢,也足以讓人心動不已。

下面一流回複。

“卧槽!這是哪個學院的,好帥!”

“公主抱啊!”

“我知道,今天迎新晚會的第三個節目,他們兩個舞跳得也好好,嗚嗚嗚~”

“小姐姐你露個正臉啊。”

“我好酸。”

……

程瀝皺着眉頭看完了評論,不明所以地問:“你給我看這個幹什麽?”

蔡銘钊問:“你看完難道就沒什麽感想嗎?”

程瀝輕飄飄地說:“我覺得他們說的都挺對,我長得的确很帥。”

蔡銘钊簡直快要吐血了,評論那麽多,怎麽這人就看到誇他帥的,他恨鐵不成鋼地将手機怼到程瀝臉前,指着一條點贊量很高的評論說:“我讓你看的是這個。”

程瀝将手機拿遠了點,這才看清上面寫的字。

“他們兩個是一對吧!絕對是一對!”

看清後,程瀝更加不耐地看着蔡銘钊,“你閑着沒事關注這些子虛烏有的事幹什麽?”

蔡銘钊收回手機,一臉狐疑,“別告訴你倆沒關系,剛才我還看到你把她拉到身前呢。”

“我那是幫她解圍。”

程瀝将事情簡單說了一遍,他覺得自己做得沒什麽問題,換做是其他人,估計也會和他做同樣的舉動。

蔡銘钊還是不相信,“你最近不是和她走得挺近嗎?難道你就沒對她産生那麽點意思嗎?”

程瀝只是回答:“那個學妹挺好玩的。”

有着一張漂亮冷淡的臉,性格卻意外的執拗可愛,每次見面,程瀝都忍不住想要逗逗她,逗到她生氣發火,一臉想打他卻又極力隐忍怒氣的樣子,那可比平時那個疏離的她更鮮活有趣。

程瀝一說這話,蔡銘钊瞬間明白了他的意思。

程瀝覺得逗她很好玩,不過也僅僅是好玩而已。

作為從小一起長大的死黨,他們三個從幼兒園到到高中,乃至大學都在同一所學校,對于彼此的性格簡直不能再了解,如果要用兩個詞來讓蔡銘钊形容程瀝,他一定會說:純粹和幼稚。

程瀝向來很有原則,喜歡就是喜歡,不喜歡就是不喜歡,他一向分得很清楚,不會吊着別人玩暧昧,被人告白後,會立刻跟對方保持距離,這可能也是他單身至今的原因之一。

程瀝也不是不受人喜歡,與此相反,長着一張好看的臉,性格也說得過去,這樣的人到哪都不會被冷落,程瀝收到過很多情書和告白,但沒見他同意一個。

蔡銘钊想,也許程瀝适合追人,而不是被人追,他看着熱情,實際上慢熱遲鈍得要命,追他太費時間。

從高中到現在,蔡銘钊那麽努力地撮合,也沒見到程瀝對誰動心過。

十九歲的程瀝,外表已經褪去了青澀,為人處世更加得體,但心态依舊像個長不大的孩子,透過現在的樣子甚至能窺探到他十五歲時,剛上高中時的樣子。

蔡銘钊還記得前不久的高中同學聚會,幾年不見,大家在一起差點沒認出對方,假小子變成了大美人,書呆子愛上了健身,大家或多或少都改變了,唯有程瀝,大家一致覺得他沒有改變。

程瀝還是過去的程瀝,還跟過去一樣喜歡捉弄人,熱衷籃球,對所有事物都充滿着好奇心,對喜歡的事情永遠保持着消磨不掉的熱情,他從來都沒有變過。

其他人或悵然若失,或有所感慨地說程瀝沒變的時候,程瀝總會沒心沒肺地笑着,有時候蔡銘钊和俞渝在想:如果程瀝真的像表現的那麽沒心沒肺就行了,或許也不至于那麽痛苦。

改變可能沒想象的那麽糟糕,而不改變也沒想象中那麽幸運。

不改變可能是因為不想改變,因為沉溺于過去而不想面對現實中的處境,就像程瀝那樣。

一直死守着過去,可現實不會因為他那份幼稚的堅持而更改。

過去的終究是過去的,人總要朝前看。

作者有話要說:  程瀝:我還沒開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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