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誇人這種事,對于江鹿白來說,實在是個短板。
雖然是親兄妹,但是相比于能言善辯的江臨,她只能用不善言辭來形容了。
每次和朋友聊天,基本上都是安靜當個聆聽者,不認識她的人往往覺得她高冷,難以接近,只有認識的人才會明白,她只是不怎麽愛說話罷了。
指望一個不擅長說話的人去誇贊別人,這樣的要求,着實讓江鹿白感到有些頭疼。
她試着商量,“學長,我們能換一個嗎?”
“不~能~”
程瀝懶洋洋地拉長語調,非常直接地拒絕了,連回轉的餘地都沒有。
見她半天不開口,程瀝找了把椅子擺在門口,坐着那裏低頭看手機。
“你随便醞釀,反正學長有的是時間。”
明目張膽的威脅!
江鹿白敗下陣來,畢竟是她先在背後講程瀝壞話的。
她深吸一口氣,強忍住心中的羞恥。
“程瀝學長好帥。”
她幹巴巴地說着,聽起來沒有一點真實感。
“嗯,繼續。”
程瀝頭也沒擡,顯然還沒滿意。
“程瀝學長是我見過最溫柔最善良的人。”
程瀝聽到這話,冷笑一聲,不做評價。
江鹿白咬住牙,閉上眼睛,強忍住心中的羞恥說:“學長英俊潇灑、玉樹臨風、風流倜傥,一表人才……”
還念起成語來了。
程瀝忍住嘴角笑意,“繼續。”
……
從院樓出來,江鹿白整個人都蔫了下來,一臉生無可戀,失魂落魄地回到寝室。
寝室裏沒人,江鹿白把背包扔到書桌上,踩着床梯倒在床上。
藍白色床單上放着一個毛絨狗玩偶,還是江臨走之前送給她的。
江鹿白盯着那只玩偶看,越看越覺得,程瀝好像這只狗。
她氣鼓鼓地伸手拽了過來,把狗臉揉到變形,又錘了兩下,心裏這才解氣些。
與此同時,化學系院樓,程瀝靠在欄杆上,帶着耳機。
只不過耳機裏響起的不是什麽歌,而是江鹿白的聲音。
“學長英俊潇灑、玉樹臨風、風流倜傥,一表人才……”
程瀝勾起嘴角,心情很好地關掉了音頻。
估計小學妹做夢都沒想到吧。
他錄音了。
—————
第二天,江鹿白一共有兩場面試,上午是學習部面試,下午是校藝術團面試,一天時間安排地明明白白。
除了江鹿白和紀雲,肖緋和溫墨的面試也都定在今天。
寝室一行人吃了飯,就在餐廳門口分開了。
肖緋和溫墨去教學樓,而江鹿白和紀雲往院樓走。
盡管頭天晚上就已經把稿子背得滾瓜爛熟了,但到了面試教室前,紀雲還是不由自主緊張起來。
她拿着之前準備好的演講稿反複念叨着,手心裏出了一層冷汗。
她拉着江鹿白,聲音中帶着不安,“茶茶怎麽辦啊?我有點害怕!”
江鹿白拍着她的背,安慰道:“別怕,面試的都是學長學姐,你都見過的。”
盡管不知道能不能安慰道紀雲,但江鹿白還是一直拉着她的手,試圖讓她沒那麽緊張。
學生會一共有八個部門,招新面試歷年都是部門兩個兩個一塊的,今年學習部和文藝部分到了一起,兩個部長商量了一下,最後決定讓學習部先來。
可能是想讓這次面試看起來正式一點,副部和部長今天都換上了正裝,黑色的正裝配上嚴肅的表情,不得不說,還挺能唬人的。
一個穿正裝的副部從身邊經過,江鹿白看他走近教室,想起程瀝也是學習部的副部,但是一直都沒看到他出現。
江鹿白環視一圈,最後在身後拐角處看到了程瀝的身影,他正在跟人說話。
程瀝今天也穿了正裝,剪裁合身,精致考究的正裝穿在他身上,稱得他身材修長挺拔,和以往陽光少年的樣子不同,此刻的他給人的感覺更加成熟,是那種介于少年和成熟之間的氣質,莫名吸引人多看幾眼。
程瀝站在學生會辦公室前,跟同班的一個體育部副部閑聊,順手推了推有滑落跡象的細邊眼鏡。
對面那人疑惑地問:“你不是不近視嗎?”
程瀝言簡意赅地說:“拿來裝樣子。”
程瀝并不近視,相反他視力好得很,只不過細邊眼鏡可以将眉眼的銳利感遮住,程瀝很樂意拿它裝裝樣子。
兩個正聊着,俞渝從旁邊一個教室走了出來,穿着和程瀝差不多款式的正裝,手裏拿着學生會統一發放黑皮筆記本,用于招新時記錄用。
他走到程瀝身邊,跟他說了幾句話,幾個人點點頭,交談起來,也不知道是說了些什麽,程瀝笑了起來,疏朗俊凡,大抵就是如此。
程瀝突然擡頭,朝她所在的方向看了過來。
江鹿白一時沒來得及收回視線,被抓了個正着。
她覺得有些尴尬,連忙低下頭。
可又覺得自己沒做什麽,這樣低頭反而讓自己看起來像是做壞事後的心虛。
她擡起頭,卻又對上了程瀝含笑的眼睛。
不知道為什麽,她突然覺得臉頰有些發熱。
學生會面試八點半正式開始。
面試教室借了院樓的階梯教室,平時一個專業一塊上課也沒壓力,現在就坐了學習部的幾個副部和部長,硬要算的話,還有坐在門口負責整理報名表傳喚的人,以及後面一個拿着相機拍照的人,他們兩個都是文藝部的,學習部人少,他們就被拉過來當了勞力。
面試順序按照報名表提交順序來的,紀雲提交報名表的時間比江鹿白早,也比江鹿白更先進去。
紀雲上臺前,江鹿白都一直疏導她,讓她不要太緊張。
好在一切都有驚無險。
輪到江鹿白時,可能是安慰紀雲時代入了,原本不怎麽緊張的她,在聽到裏面喊她的名字時,意外地緊張了。
可這時也沒人能幫她,她只能硬着頭皮往裏走。
這是個很空曠的教室。
江鹿白站在講臺上,臺下時學習部的人全都擡頭看了過來,她感覺自己手心有些微微濕潤了。
她本不應該緊張的,畢竟這些都是她開學見過一面的學長學姐,還有程瀝……
她把目光落在程瀝身上,他坐在第一排,長睫微斂,神情專注往筆記本上記着什麽東西,他沒有擡頭,卻意外地讓江鹿白松了一口氣。
緊張還是讓她的語氣産生些許變化,程瀝似乎是察覺到她的緊張,寫字的手頓了頓,擡頭看了她一眼。
個人介紹後就是提問環節,劉易拿着話筒,剛想發問,手裏突然一空。
程瀝從他手裏拿過話筒,壓低聲音說:“這次換我提問,下一個交給你。”
劉易雖然有些疑惑,但還是點頭同意了,反正換提問順序也不是什麽大事。
話筒落在程瀝手裏,他看着江鹿白,簡單提問幾個問題。
見她答得差不了,程瀝點點頭,跟她說:面試結束。
程瀝說下一個的時候,江鹿白還有些發懵。
這就,結束了?
情況跟江鹿白設想的完全不一樣。
她隐隐有些不安。
程瀝是不是對她放水了?
她并不喜歡這樣。
出了面試教室,江鹿白猶豫着給程瀝發消息。
【學長,為什麽你只提問我幾個問題?】
信息剛發出去,她又想到,程瀝現在還在面試,哪裏有時間看手機。
自己這樣會不會打擾他。
江鹿白猶豫着準備撤回。
撤回還沒按下,程瀝的信息彈了出來。
程瀝:【想問題,麻煩】
……
所以是因為不想想問題嗎?
……
還真是符合他的風格。
—————
初試結束,學生會讓衆人回去等通知。
江鹿白也不再去想上午面試的事情,全心準備下午的藝術團面試。
藝術團面試地點在藝術系院樓,和上午的學生會面試不同,藝術團面試是直接請專業老師來當評委,要求也更嚴格一點。
其實這也是意料之中的,校藝術團是學校每年晚會表演人員的主力,團員基礎越好,将來排練需要的時間就越短。
為了避免再次迷路,江鹿白提早幾小時出門。
藝術系院樓坐落在S大校園最僻靜的地方,分為專業樓,舞蹈訓練室和琴房,雖然樓層都偏低,但占地面積大,建築都極為分散。
藝術團的面試地點設在專業樓三樓的練習室。
江鹿白沿着樓梯往上走,這還是她第一次來這裏。
藝術系的院樓和化學系的院樓不大相同,相較于建築的實用性來說,更偏愛建築物的設計感。
樓梯很寬闊平整,扶手被漆成黑色,與白色的走廊呼應對比,二樓樓梯周圍很是空曠,周圍沒有多餘的牆壁和裝飾,只挂着歷年設計專業學生的畢業作品照片。
空曠靜谧,有些類似侘寂風。
江鹿白站在二樓樓梯,站在這裏像是站在半空中,可以直接透過一樓的落地玻璃窗看到外面的草坪,細細的水流以噴灌裝置為中心,像四周擴散,陽光穿過氤氲的水霧,隐隐看出微弱的彩虹。
江鹿白站在那裏看了一會,繼續向上走。
到了三樓,她剛要轉身去訓練室,一張白紙突然晃晃悠悠從樓梯上方飄了下來,而且似乎還想要繼續往下飄。
江鹿白扶着欄杆伸手抓住那張紙,翻過來一看,原來是一頁樂譜,柴可夫斯基的D大調小提琴協奏曲。
這當江鹿白疑惑的時候,一個長相俊朗的男生氣喘籲籲從樓上跑下來,手裏還提着小提琴盒,另一只手拿着幾張散開的琴譜。
江鹿白見狀就明白了,她走上前,把樂譜遞過去。
“這是你的嗎?”
男生連忙接過來一看,頓時長松一口氣,感激地沖她笑了,“謝謝了,剛才五樓吹了一陣風,琴譜不小心吹散了,還好你幫我撿到了。”
“沒事,你也是參加校藝術團選拔的嗎?”江鹿白記得校藝術團樂器部面試就在五樓面試。
“是啊,我叫唐予瀚,建築系的。”男生笑得很爽朗,拍了拍琴盒,“這是我的寶貝小提琴,對了,差點完了問了,你叫什麽名字,是哪個專業的?”
“江鹿白,是化學系的。”
“化學系啊,咱們兩個學院離得還挺近的,”他打開手機,很自然地遞到江鹿白面前:“既然有緣認識了,要不要加個好友?”
江鹿白有些不習慣和這種自來熟的人交流,不過她更不擅長拒絕別人,還是拿出手機,兩人加了好友。
填寫備注時,唐予瀚問道:“對了,你名字是那幾個字。”
江鹿白如實答道:“江是江流的江,鹿是白鹿的鹿,白就是很普通的那個白。”
“你的名字真好聽,”唐予瀚誇贊道,然後走到江鹿白身邊,把手機遞給她看,“也不知道我有沒有打錯,你看是不是這三個字。”
他開玩笑地說:“要是發信息打錯名字,那可就尴尬了。”
江鹿白笑了笑,和他說沒有錯誤。
将手機還給唐予瀚後,江鹿白頓了頓,也把自己的手機界面給他看了眼。
“我應該沒有打錯吧?”
唐予瀚湊上前看了眼,笑着搖頭:“沒有錯,這下我們就不怕打錯名字了。”
江鹿白抿着唇,笑了笑。
面試時間是下午三點,兩人并沒有聊太久,又簡單說了兩句,就準備分開了。
江鹿白轉身走向訓練室,身後突然有人叫住了她。
她回過頭。
唐予瀚站在樓梯口,手裏提着小提琴,臉上帶着陽光般的笑容。
“江鹿白,加油啊!”
江鹿白一愣,而後想到自己什麽都不說似乎有點不太禮貌,她也揮了揮手。
“你也加油。”
作者有話要說: 江鹿白:你是不是對我放水了
程瀝:我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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