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我為師兄解戰袍[21]
“就知道吃,這幾日帶你吃好東西。”姜臨川又戳了一下雲清淮的傷口。
雲清淮也不覺得痛, 還笑起來, 一臉滿足。
“你不痛嗎?”姜臨川詫異。
“看見師弟心中高興, 便不覺得傷口痛。”雲清淮低頭,笑怎麽也止不住。
“肚子會飽嗎?”姜臨川問。
“不會, 會餓。”雲清淮誠實道。
“等會一起用膳。”姜臨川替他包紮好傷口,一直摸着雲清淮的頭發,忍不住給他紮了兩個高高的雙馬尾。
雲清淮喜滋滋的,
“師弟給我梳頭發了!”
姜臨川把門關上,不敢把他放出去。怕笑到別人。
他拿來賬冊,給雲清淮看, 近來又賺了多少錢。
天氣轉涼後,火鍋店開遍大江南北,幹這個要鍋底配方, 只要捂緊,也不怕一時半會被別人超過。母親留下的嫁妝堪稱豐厚無比,這些年不斷擴張, 已經在暗中發展成龐然大物。
“師弟就是一顆搖錢樹, 我已經不想挪窩了。”雲清淮一本滿足。
“那就不要挪。”
“可以嗎?”雙馬尾雲清淮歪頭殺。
“養你綽綽有餘。”姜臨川有被笑到。
晚上,姜臨川本來要把雲清淮趕到另一間房,怕碰到傷口, 他偏不肯,還委屈起來,語氣低落,
“師弟你是不是嫌棄我了?”
“果然是衣不如新,人不如故嗎?”
雲清淮不知何時将白蓮花技能無師自通。
“撞到你傷口了別喊。”姜臨川面無表情。
“不會的。”雲清淮瞬間喜笑顏開。
姜臨川喜歡背對着雲清淮側身睡,雲清淮也側身,不過面向姜臨川。
他就盯着姜臨川的後腦勺看,一直看。
心想,不愧是我師弟,連個後腦勺都格外好看。
離得太近,周身全是師弟的氣息,清冽曠遠,多日奔徙的疲憊煙消雲散,他很快睡去。
半夜,姜臨川被急促熾熱的呼吸驚醒,回頭一看,雲清淮臉色通紅。
看來是發燒了。
一身傷還頂着風雪往回趕,他不生病誰生病?
雲清淮也醒了,雙眼發紅,死死盯着姜臨川。看起來神智不太清醒。
“想挨打?”姜臨川坐起來,握着雲清淮的手腕,發現他內力雜亂無章,有入魔之相,便抱他起來,為他梳理。兩人同根同源,內力毫無排斥感,雲清淮耗損過度,不難壓制。
姜臨川反而慶幸起來,還好兩人睡在一起,不然雲清淮怕是要受不輕的內傷。
大半夜過去,雲清淮總算平複下來,體溫也降了,姜臨川正要睡覺,雲清淮聲音喑啞,眼神迷蒙,拉着姜臨川的手,軟聲祈求:
“師弟……幫我……”
“好難受……”
不知道他怎麽回事,這一刻分外難熬。
姜臨川的手被他引過去,低聲問:
“師兄你怎麽了?”
雲清淮不甚清醒,只蹭來蹭去,反複哀求,撒嬌一樣:
“求你了,師弟……”
“這樣好奇怪。”姜臨川疑惑。
“沒什麽不好……”雲清淮什麽也顧不得了,抱住姜臨川,抓着他一只手,小心翼翼啄吻。
“師兄一定是受傷了吧,你不要動,我……”姜臨川正氣凜然。
“我在夢裏可以不聽師弟的話,師弟要讓着我。”雲清淮耍賴,甚至還偷笑。
姜臨川笑了,希望明天雲清淮醒後也像現在這樣開心。
“輕一點嘛……哼……”
平日裏看雲清淮,總覺得他與風月無關,像沒有長這根筋一樣,這會,他也是個凡夫俗子。全然懵懂,掙不開塵網,靠本能牽引,堕入無邊熾淵。
他生得那樣好,不說話時,便如一樽明玉像。半夢半醒間,垂眸,眼中情意深重,無處傾吐,些許低喘自唇間溢出,偶爾看姜臨川一眼,有幾分嗔怨。
姜臨川按照雲清淮的指引,溫吞而有耐心,直到雲清淮一本滿足睡去,才用冷卻的茶水随意收拾了一下。
……
日上中天之時,雲清淮幽幽轉醒。側頭一看,姜臨川還在睡。
記憶回籠……
嘶……
雲清淮倒吸一口涼氣。
糟了!
完了完了他完了!
他……昨天晚上都做了些什麽?
雲清淮坐卧不安,渾身僵硬,臉色緋紅,連耳朵尖都紅了,還有一種詭異的興奮。
師弟知道這是什麽意思嗎?我把師弟給帶壞了,師父知道了一定會打死我!
姜臨川醒了,十分自然,仿佛什麽也沒發生過。
“師弟,昨天晚上……”雲清淮難以啓齒。
“哦,師兄有些入魔,我給你療傷了,就是有些奇怪。”姜臨川渾不在意,笑了笑。
雲清淮心裏複雜難言,心裏好像藏了什麽東西,蠢蠢欲動。
“師弟以後不要給其他人療傷。”雲清淮若無其事。
“師父也不可以嗎?”姜臨川疑惑。
“不可以!”雲清淮心裏一驚。
“那我爹總可以了吧。”姜臨川托着下巴。
“普通的療傷可以,比如上藥,內力療傷……但那種特殊的療傷不可以。除了我誰都不可以。”
雲清淮認真的看着姜臨川。
心髒不受控制,他甚至能感覺到那是何等劇烈的起伏,連呼吸都變得急促起來。
他握緊拳頭,罪惡感與另一種複雜的感情交織在一起,控制着他,說着有悖常理,背棄他所受教育的話:
“那樣做,對方會很生氣。”
“那師兄呢?你生不生氣?我以後不會那樣做了……”姜臨川垂眸,有些低落。
“不,我怎麽會生師弟的氣呢?我永遠不會。師弟怎樣對我都可以,不需要顧忌這些。”雲清淮匆忙解釋。
“是嗎?感覺昨晚師兄有些痛苦。”姜臨川疑惑道。
“沒有的事。我沒覺得痛苦,一點也沒有……”雲清淮面紅耳赤。
在軍中時,常有同僚約他去喝花酒,玄微真人眼神一掃,他立刻義正辭嚴拒絕。
平時也沒有和人聊過這方面的事,偶爾零零散散聽過一耳朵。
比起純潔如雪的師弟,他的心已經髒了。
雲清淮有些唾棄自己。為什麽這樣壞?真是龌蹉到了骨子裏,師弟總會知道真相,那時候一定會恨我。
“師兄你好點沒有?要不要喝點治風寒的藥?”
姜臨川去探雲清淮的脈,發現恢複得還不錯,真是鐵人一個。
“不喝藥。”
雲清淮看了眼手腕,對這樣的肢體接觸分外在意。
心中酸澀難耐,他好像很喜歡,很在意師弟,超出了正常界限。
“怎麽不開心?”姜臨川當然明白為什麽雲清淮不開心。
讓鐵骨铮铮雲清淮說謊一定很煎熬,雲清淮什麽時候才敢說出來?
“沒有。”雲清淮胡思亂想了好一陣,決定先這樣混着,能挨着師弟一天是一天,省得以後師弟記恨,怕是連見面也難。現在師弟還小,不明白這些。罪惡感更深,恨不得抱着枕頭換一間房睡。但是,舍不得。
“收拾一下,出去玩。”
“師弟你今天不用去上書房嗎?”雲清淮愣住。
“我告假幾天,就說感染了風寒,怕傳給其他人。”姜臨川昨天就差人傳過話。
“原來如此。”雲清淮點頭,有幾分神思不屬。
兩人一同出門,雲清淮已經回歸正常發型,端得是翩翩公子溫潤如玉,引得往來行人頻頻回首。
“臨川弟弟,聽說你得了風寒,二哥心裏着急得很……”
二皇子記吃不記打,認出秦川侯府的标記,一路跟在馬車後,仍然對姜臨川十分殷勤。
瞬間引起了雲清淮的警覺。
然而二皇子看見雲清淮,又眼前一亮,笑道:
“這位公子姓甚名誰,本王怎麽從未聽過?”
雖然二皇子不得龍心,景文帝仍然捏着鼻子封了郡王,給了封號——康王。注定了他未來成為閑散宗室的命運。
“這是我師兄,情同手足。”姜臨川并沒有介紹雲清淮的名字。
明面上雲清淮身份不顯,萬一被二皇子纏上還是個麻煩事。
“我與這位公子相見恨晚,今日做東,請你們去瑞祥樓吃飯如何?”
“不必,多謝二殿下美意。”
“臨川弟弟,你是不是還在介懷上次的事?那真是一個意外。我身正不怕影子斜,弟弟給我個面子,正好師兄也在,也好叫我略盡地主之誼。”
二皇子看看這個,看看那個,有點忙不過來,心裏都樂開花了。
“如此,那便恭敬不如從命。”姜臨川決定趁此找個機會打消二皇子的觊觎之心。
要不是二皇子死了有些突兀,早就送他去面見佛祖了。
雲清淮全身都寫着抗拒,這位應該是二皇子,眼神不正,舉止浪蕩,一看就不是什麽好東西。他不禁為師弟在京中的生活深深憂慮起來。師弟一定吃了很多苦,受了很多委屈。
想到這裏,雲清淮心痛如絞,袖中手指微動,前面興高采烈的二皇子腳下一滑,直接劈叉。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二皇子慘叫一聲,令圍觀群衆忍不住夾緊雙腿,生出兔死狐悲之感。
他身受重創,下人手忙腳亂去扶。
姜臨川看了眼雲清淮,雲清淮抿唇一笑,無辜而羞澀。
二皇子艱難站好,臉色一陣青一陣白,姜臨川原本以為他要打道回府,沒想到這位意志頑強似鐵,偏要請他們吃飯。
結果,二皇子又踩空樓梯,從二樓一路滾下去,摔得鼻青臉腫。
“怕是近日犯了太歲,二殿下最近還是在府中貓冬吧。”姜臨川誠心誠意勸道。
“一定是意外……本王是皇子,有父皇庇佑,福壽無雙,區區宵小,怎敢來犯?”
二皇子龇牙咧嘴,入座時屁股痛得一彈,十分滑稽。
看見的人拼命忍笑,怕笑出聲被他記恨。
“你們随便點,本王都包了。”二皇子大手一揮,闊氣無邊。
看他那豬頭臉,誰能想到他今天出門時還是個特意打扮過的倜傥少年呢?
“來些招牌菜,挑食材新鮮的。”姜臨川看了眼單子,沒問雲清淮。
這位不忌口,只要好吃,他不挑剔。
“二殿下有什麽想吃的嗎?”姜臨川問。
二皇子搖搖頭,反而潇灑一笑,道:
“我相信臨川弟弟,你點的本王都愛。”
雲清淮皺眉,死死握住拳頭。
作者有話要說: 日常憂愁:會在黑屋裏改文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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