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
這家咖啡店着實偏僻, 是在一條巷子的深處,蘇歲安開了導航,的士左拐右拐才抵達目的地。店主養了一只狗, 蘇歲安一進門便巴巴地跟了上來。
蘇歲安還記得搜廬秋的模樣,店內人不多, 他一眼就看見了窗邊的廬秋, 對方穿着休閑的運動服, 面前擺着一杯咖啡, 她也看到了蘇歲安, 還朝他招了招手。
坐下後,兩人直入正題,廬秋的神情有些奇怪,道:“這件事可還真是不好說,主要是我說了你也不一定會信。”
蘇歲安雙手握住了白瓷杯,道:“你說吧,無論你說什麽, 我都會信。”
廬秋沒有說話,而是将手機擺到了蘇歲安面前,她說:“你看完就知道了。”
溫黎東回來時,家裏并沒有蘇歲安的身影, 他将公文包随手放在一旁,問王姨:“歲歲呢?”
王姨将花瓶擺好,道:“和文小姐出門啦。”
“文曼珊?”溫黎東聽到這個名字便皺了眉頭。
王姨和藹地笑着,說:“是的。”
畢竟外面還有那麽多雙眼睛盯着蘇歲安, 又聽王姨說對方已經離開好一段時間,溫黎東心中便始終有些放不下,思來想去還是給蘇歲安去了一通電話。
電話那頭的聲音很小, 聽起來有些無精打采的,溫黎東有些擔心,問:“怎麽了?”
蘇歲安說:“玩瘋了,好累啊。”
蘇歲安已經很久沒有對溫黎東用過這般柔軟的腔調說話,這讓溫黎東起了一點兒警覺的心思,他追問:“地址給我,我去接你。”
沒想蘇歲安拒絕他,說:“我和曼珊約了晚飯,還要遲一點才回家。”
同朋友吃個飯并不是什麽了不得的事情,況且蘇歲安現在智力已經恢複了正常,溫黎東就更加沒有理由再拘着他,于是只能叮囑兩句,然後挂了電話。
“哎呀,你就別管歲歲太緊了,”王姨說道,“歲歲又不是真的只有十八歲,按照正常年齡來算,他都二十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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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我知道,我只是有點擔心。”溫黎東握着手機若有所思。
等蘇歲安回家已經是深夜,是廬秋送他回來的,女人秀美的面容還昏暗的光下忽明忽暗,她側頭望着蘇歲安,神情是格外的認真,她問:“蘇歲安,你相信嗎?”
蘇歲安嗫嚅着,許久才開口道:“證據确鑿,我有什麽不相信的。”他停頓了很久,說:“只是很驚訝,而且我也很好奇到底發生了什麽,我才會把絨絨丢掉。”
“那不是丢。”廬秋糾正他的說法。
在廬秋看不到的地方,蘇歲安已經快要哭出來,他的雙眼通紅,笑起來像哭,他是在問廬秋卻也是問自己,“那不是丢是什麽?我沒有要他。”
蘇歲安終于忍不住嗚咽出了聲,他脊背彎曲着,将頭埋入臂彎之間,像極了沒有安全感的雛鳥,然而能夠為他遮風擋雨的人僅僅與他一牆之隔。
果然被藏着的真相就是殘酷的。
蘇歲安很想問問當初的自己為什麽不要絨絨,他那麽小,那麽可愛,會捏着自己的頭發咿呀的笑,再長大一點或許還會叫爸爸。
可是蘇歲安把絨絨丢掉了,丢給了溫家。
“蘇歲安,人很多時候都是身不由己,”廬秋指着矗立在黑暗中的別墅說,“我那時只看見你在受苦,而溫黎東呢?風風光光地坐在了那個讓人遙不可及的位置上。”
“我不知道你為什麽要把絨絨送到溫黎東身邊,”廬秋的視線落在蘇歲安身上,“但我始終覺得你非自願,錯的人一定不是你。”
蘇歲安是靠着那點微弱的光線回到了家,他穿過走廊,又過了偏廳,在踏入客廳的那一瞬間便看見了坐在沙發上的男人。
溫黎東靠在沙發上小憩,等到了該等的人後立即睜開了眼睛,他注視着蘇歲安,說:“回來了。”
眼下蘇歲安的狀态着實不算好,或許是以為大家都睡着了,蘇歲安連眼淚都沒有擦幹淨,鼻頭也是紅紅的,整個人都散發着失魂落魄的氣息。
溫黎東微不可察地皺了眉,他起身幾步走到蘇歲安身邊握住他的手腕,問:“發生什麽事了?”
蘇歲安只是覺得很累,他笑不出來,只是呆愣愣地看着溫黎東,“沒怎麽,我想睡覺,可以嗎?”
蘇歲安這是一副完全拒絕交流的态度,溫黎東拿他沒有辦法,對上那雙濕漉漉的眼睛後就更沒有法子再多質問一句。
于是,溫黎東說:“可以,先好好休息,有什麽事明天再說。”
大概是溫黎東态度太過和緩,這讓蘇歲安膽子大了起來,他說:“明天也不想說,可以嗎?”
溫黎東被逼得步步後退,只能妥協,道:“可以。”
今晚的蘇歲安很反常,上了床就往溫黎東懷裏鑽。
蘇歲安一直知道溫黎東的懷抱很溫暖,在黑夜中,他如同一條瀕死的魚緊緊抱着他的大海,問:“溫黎東,你真的不喜歡我了嗎?”
這是一個很難回答的問題。
溫黎東不會說喜歡,但也很難說出不喜歡。
于是他選擇了沉默。
沉默在蘇歲安心中代表着一個答案,他再次抱緊了溫黎東,好像在自言自語,“我随便問的,你別當真。”
“歲歲……”溫黎東撫摸着他凸起的脊背,神情複雜,他仍舊在掙紮,掙紮了四五年也沒有掙紮出個所以然來。
溫黎東向來不是坐以待斃的人,蘇歲安不說,那他就只能去查,查蘇歲安的行蹤這對溫黎東而言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在第三天,一份報告就被遞到了溫黎東眼前。
上面是一個陌生又熟悉的名字,溫黎東指着廬秋的名字問秘書:“是不是很眼熟。”
是那個女人,當年長時間同蘇歲安同進同出的女人。
溫黎東感覺自己似乎将要觸及到一些真相。
“繼續查嗎?”秘書問。
外面恰好有一群飛鳥經過,溫黎東手指敲擊着桌面,像是要做一個很重要的決定,他沉聲道:“查。”
入秋以來蘇歲安就開始犯懶,他成日抱着Polly坐在花園裏發呆,因為心中裝着太多事情,他的身體也跟着出問題,先是換季時被折騰的感冒發燒,接着又不知接觸了什麽過敏源引發了哮喘。
王姨看着他這般模樣心急如焚,當事人卻絲毫不把這些放在心上,接連幾天昏昏沉沉,恨不得能夠一睡不醒。
文曼珊跑來看蘇歲安,她抱了一大束鮮花,人進去了,鮮花被攔在了外面。
“你這身體還能行嗎?”文曼珊這話說得不中聽,但其中的關切卻很真實。
“能行,”蘇歲安半眯着眼将頭靠在星黛露上,“最近出了點兒事情,我心煩。”
“不會又是溫黎東的事兒吧?”文曼珊小心翼翼地問。
果不其然蘇歲安沉默了,文曼珊的火立馬就冒了上來,拍着桌子罵溫黎東渣男,弄得蘇歲安哭笑不得。
“你想什麽呢,”蘇歲安啞然失笑,笑意只在他臉上停留了幾秒,過後又是一片陰郁,“曼珊,你真的覺得他還喜歡我嗎?”
文曼珊想要點頭,但看蘇歲安這個模樣她又不确定了。
“你知道嗎?”蘇歲安笑了笑,“從我回到B市,只能夠偶爾感覺到他的喜歡,就像是鏡中月水中花,我想要确認的時候就不見了。”
文曼珊聽見蘇歲安說:“我沒有安全感,我沒有辦法确認溫黎東是屬于我的,他現在好像确實不屬于我。”
蘇歲安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跟文曼珊說這些,但憋在心裏實在難受,但又不可能同溫黎東去說這些話,那天他問過對方是否還有喜歡,溫黎東是沉默着的。
文曼珊離開時正好遇上溫黎東,她微微點頭就想離開,沒想溫黎東攔住了她,态度十分強硬,幾乎是強迫性質。
“別喊,”溫黎東沉沉地盯着他,“為了歲歲好,還請文小姐老實一些。”
文曼珊差點就往溫黎東那張俊臉上吐口水,但一想到裏頭的蘇歲安,她便忍住了,她壓低聲音說:“我和你沒有什麽可說的。”
溫黎東絲毫沒将她的話放在心裏,他篤定了文曼珊會跟自己談一談,“但為了歲歲,我想你應該有很多想要說的話。”
文曼珊狠狠地瞪了溫黎東一眼,“那就麻煩溫先生帶路了。”
溫黎東好像真的只是請文曼珊來做客,還讓人準備了點心與好茶,文曼珊一想到蘇歲安那副蔫了吧唧的模樣心裏就氣不打一處來,根本沒心思吃茶吃點心。
文曼珊滿臉寫着有話快說,有屁快放。
溫黎東也不是真的想要喝茶,他往後一靠,道:“我想知道廬秋的事情。”
“廬秋?”文曼珊一開始還沒反應過來,半晌才想起來這人是誰,“你想幹嘛?把我壓在這兒還不夠,你還想打廬秋的主意?”
文曼珊從來沒忘記對面那位是身居高位的溫先生,但在對上對方那雙泛着威嚴的冷灰色眸子時,身體還是打了個寒顫。
“如果我真想動廬秋,那她現在就不是安安穩穩地坐在辦公室了,”溫黎東以一種絕對強勢的眼神注視着文曼珊,“歲歲什麽都不想跟我講,我也沒有辦法。”
文曼珊突然笑了,她以一種輕蔑的姿态看着溫黎東,說:“蘇歲安是你什麽人啊,你管那麽多。”
溫黎東說:“他是我弟弟。”
“算哪門子弟弟啊,”文曼珊撥弄着頭發,“有句話我早就想說了,如果你不喜歡歲歲就別吊着他了,他吃了很多苦,結果成了小傻子還是吃苦,失去了記憶也還是在吃苦。”
太苦了。
作者有話要說:某棠:再也不想寫虐文,謝謝
別罵了別罵了!!!!溫黎東他媽的超級喜歡歲歲!!他就是一個死傲嬌!!!!四年裏沒少去維也納偷看歲歲,歲歲的演奏會一場沒落!!!!在歲歲出事之前甚至已經盤算着從那所謂的男朋友那兒搶人!!!!!!他已經把“我超愛蘇歲安”打在了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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