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父親會出現?”非關皺眉,第一反應是,“不可能!”

“怎麽說?”我問道。

“在我離開之時,”非關說道,“我施下了月靈禁術,我不死不滅,那麽父親便無法從幻境中醒來.....”

“可是你死過一次,記得嗎?”我提醒道。

曾經的月靈,現在的鬼修,非關被我說的無語了,過了好一會,他才勉強說道,“父親不會聽我和....君天子以外的人的話。”

“我知道你不可能。”我說道,“有沒有可能是別人模仿?”

“可能性不大。”非關搖搖頭說道,“一個人的音色是很難被模仿的十足相像的。”

“......”我沉默,突然想起了之前幻境中看到的那個紅眼的君天子,問道,“我有個問題......”

“什麽問題?”表弟說道。

“你們有誰知道,君天子的眼睛是什麽顏色的?”我冷不防問道。

“黑色。”表弟毫不猶豫的說道。

“有沒有可能是紅色的?”我問道。

“不可能。”表弟說道,“除非經脈逆行,生出心魔......!”說到這裏,他也反應過來了,看着我。

“非關。”我對非關說道,“如今,我可以相信你嗎?”

“份之所當,不敢有辭。”非關說道。

“那麽就帶我去找魄寒霜。”我說道,一邊對表弟說道,“月封就交由你看管,可以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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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在我身上。”表弟說道,“好去好回,莫要被賊人傷到。”

“我無妨的。”我說道。

于是我便和非關一起離開了房間。

“家主,這是怎麽一回事?”非關問道。

“非關,你當初不将魄寒霜歸還月靈的理由是什麽?”我問道。

“......”非關猶豫了一會,說道,“因為我父的魂元被君天子拿去與魄寒霜相融合,如果歸還月靈族,那麽照月靈族坐吃山空的方法,遲早有一天,我父會被自己的族人害死。”

“那麽那個魄寒霜裏,能放下兩個人的魂元嗎?”我問道。

“這個....”非關想了一下,“應該可以吧。”

我的猜想被證實了,我急急地對非關說道,“聽好,我現在有一種猜想,那就是當初逼瘋你的父親的人,并不是君天子本人,而是他的心魔,而他的心魔最後怎樣我不清楚,如果死了的話,那一定沒有死全......應該就是在将你父親的魂元放入魄寒霜的時候,他将自己的什麽東西也放了進去......”

“答對了。”背後傳來一個聲音說道。

我轉過頭看去——

仍然是我在記憶裏見過的君天子的容貌,只不過一身白衣換成了與之相反的黑衣,俊美儒雅的外貌一如既往,但是臉上的微笑卻比正主多了幾份邪氣和不羁,與君天子不同,他比前者要多了幾分妖異的美。

伴随着美而來的,還有那屬于上古聖人的威壓。

“我是他的心魔,”他手中的折扇似乎也被染黑,他看着我笑道,“但是除此之外,我們是一樣的,聲音,相貌,記憶,能力.....幾乎一模一樣,你說,是不是呢?”

就在他的話音剛落,我便感到一股能量朝我沖擊而來。

然後,我便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這是誰的記憶呢?我想道,一片黑暗,不知道為何存在,也不知道為何不存在。

介于生與死之間,我游離在這無生無死,沒有開始,也沒有結束的世界之中。

就在這漫長而又單調的記憶之中,我覺得我自己整個人也要跟着不好了。

僅僅只是旁觀便已經如此痛苦,那麽親身經歷,又是怎樣的感覺?

我不知道。

我突然對這記憶中的主人感到一絲心疼,無論是哪個正常人,被關了這麽長時間的小黑屋,我覺得也會像一日三更的夏天那樣被憋成變态的。【什麽鬼

小黑屋有風險,被關須謹慎啊。

就在我的思緒已經飄到遙遠的遠方的時候,突然,一陣耀眼的光亮刺痛了我的眼睛。

在光芒之中我失去了視覺,再度睜開的時候,我發現自己有了身體,穿着一副一看就知道浸了很多血的甲胄,拿着長劍在大廳之中發愣。

這是......?

我低下頭看自己哪怕包裹在冰冷的甲胄裏,也依然能看出來修長的有力,骨肉均勻的手。

我是誰?

我左右看了看,卻沒有看到一面可以用來照人的鏡子。

老是站在這裏也不是辦法,顯然這個記憶的主人也是這麽想的,在呆站了片刻之後,他收起長劍,然後往屏風後面走去,繞了兩三個彎之後,一口冒着熱氣的溫泉便顯現了出來。

老實說,沾着鮮血的甲胄穿在身上其實很難受,在看到那口溫泉的時候,不論是我還是他,統統都松了一口氣。

他果斷的脫下了甲胄,一件一件扔在岸邊,然後露出了染血的裏衣——我不知道是他自己的還是別人的,然後他看了一眼髒了的裏衣,便把裏衣也脫了下來。

于是我便有幸見到了一個傳說中的穿衣顯瘦脫衣有肉的好身材,然後他往水中走去。

在那水中我和他終于看到了自己的面容。

敵人的鮮血凝固在臉上仍未洗去,一向沉靜溫和的面容中帶着一絲茫然和彷徨,掩映在黑發之中的那一雙眼睛,是不符合記憶中的鮮紅。

我是誰呢?

哦,我是君天子啊。

視角漸漸上升,我看到他有些木然的捧起了水,往自己的頭上澆去——

然後景色變幻,我穿着侍衛的服裝,扶着盛裝的月靈族族長,在他身上我感受到了一絲以前曾經感受到的氣息,難道自己的蘇醒便是與那有關?無論如何,這一回的試探,算是賺到了。

而此時失去了魄寒霜,只是勉力支撐着爬天梯的族長,并沒有感覺到我探究的眼神。

有趣。

醒來之後所忍受的無聊頓時消散無蹤。

研究下自己是如何醒來的,不得不說,也是一個十分趣味的過程啊。

他的想法在我腦內浮現着,視角随着侍衛上移,停在了族長的側臉上。

不得不說,這位族長......也十足是個妙人啊。

那麽,将他留下怎麽樣?

然後,我就失去了第一視角,只能在一邊看着他們。

“敢問何時殿下才會接見我?”族長喝着一杯茶,不鹹不淡的說道。

“回大人。”由心魔的君天子裝扮成的侍衛彬彬有禮的說道。“我家殿下事務繁忙,還請耐心等待。”

“呵,是嘛。”族長笑了笑,将茶杯送至嘴邊,挑起一抹恰到好處的明豔笑容,“那麽我就等着吧,你,過來陪我喝酒。”

“可是,大人您喝的是茶。”侍衛很是為難的說道。

“怎麽?”族長笑了笑,僅僅一個放下茶杯的動作,也讓他做出了萬千風情,“我以茶代酒,你以酒代茶,不可以嗎?”

“這....好吧。”侍衛無奈的說道。

“呵呵~”族長看着喝着酒的侍衛,露出了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來。

然後我便看到族長喝完茶之後便栽倒在桌子上。

“哎,要怎麽說你才好呢?我可愛的族長大人啊~”侍衛輕笑道,“對一個小小的侍衛都如此百般心計,卻不對上面的那位設防嗎?”

“看樣子倒是心高氣傲,”摘下了頭盔,心魔露出了一抹勢在必得的笑容,“看來要如何留下你,還不是一個簡單的事情呢。不過,也值得我費神。可別讓我失望啊,我親愛的族長大人。”

景色變幻......

“月靈族族長前來拜會!”随着門外侍衛的宣報,風華絕代的族長走了進來。

在大殿之上,金色的垂幔重重的遮了下來,看不清坐在主位之上那人的面孔。

“哦?不知道月靈族的族長,來找吾有何貴幹呢?”簾幔後的那人手拿折扇輕輕敲在手心,語帶輕佻的說道。

“如今月靈族已然投誠,還請陛下仁慈,将本族至寶魄寒霜賜還。”族長咬着下唇說道。

“哦?”那人的聲音帶着一絲恰到好處的驚訝,“為什麽你會覺得魄寒霜會在某的手上呢?”

“凡是月靈,都會對魄寒霜有所感應。”族長皺眉,說道。

“唉,只嘆某非是月靈中人,對于這個說法不能盡信啊!”那人在簾幔的背後說道。

“那,要如何.....”族長說道。

“自然是拿出能讓某信服的證據,否則,恕在下無能為力。”

然後族長行禮,退下。

景色又變幻了,這回變的時間比較長,可能是略過的記憶比較多吧。

但是當我再看到族長的時候,我卻完全的被驚呆了。

在我錯過的這段記憶之中,究竟發生了什麽事,能讓他變成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

如此的......悲傷,而又絕望。

“既然約定之期已到,族長大人還是找不到有關證據,那麽某也只能說一聲抱歉了。”簾幔之後的那個人說道,“但是既然月靈已經投誠,某便不能不對月靈的災難坐視不理,既然族長大人說某這裏充盈着寒氣,那麽某便派人收集起這種寒氣,一月一次送到月靈可好?”

“......”族長已然失去了初見時的靈動風華,木然的雙眸怔了好一會之後,才應道,“好,好的......臣接旨....”

“唉,這幾日下來,某雖與族長大人晤面的機會不多,但是寥寥幾次,卻讓某對族長大人極其的相見恨晚,如果族長大人也抱有與吾相同的想法,一月一次的寒氣運送,可是一次我兩人相談的好機會,是也不是,青楓?”

在聽到青楓這個名字的時候,族長仿佛突然清醒過來了一般,張皇的左右四顧了一周,語帶驚慌的說道,“濯塵,濯塵呢!”

“哎呀,只不過是一個伺候不當的侍衛罷了。”那人笑道,“族長大人,又何必在意呢?”

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就在族長擡起頭的那一瞬間,一股風正好将簾幔吹了起來。

然後,我和族長看到了同樣的景象。

穿着一身鑲着金邊的黑袍,有着一雙紅瞳的君天子,手持折扇,坐在堂上,他有着與族長說的濯塵一模一樣的相貌,一模一樣的身形,只不過區別是同樣俊美無匹的臉上卻帶着一抹妖異邪氣的笑容,從睥睨着堂下之人。

這也是,叫做傅青楓的月靈族族長,在神智還清楚的最後一刻所見到的景象。

殘忍而又決絕的打破了他所有的幻想。

作者有話要說: 呼呼,在這裏解釋一下。

簡單來講,就是族長與心魔的賭約,找到魄寒霜存在于宮殿裏的依據,族長想通過美色來讓君天子臣服,而正好心魔又喬裝打扮成侍衛來試探,兩個人博弈之間心魔棋勝一籌,成功把族長逼到臨近崩潰又讓他極為依賴那個侍衛。之所以一直躲在簾幔後面就為了造成這個最後一擊...然後果然成功的逼瘋了族長_(:з」∠)_。

心魔是鬼畜抖S啊.....(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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