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章節

的,我也是覺得他是個靠得住的好男人,就答應了。我知道有點兒快,可跟他在一塊兒,我就是莫名踏實,特別踏實。雲哥,咱們也是好久沒見了,哪天我們倆過去找你吧~我也真挺想念你那兒的,現在我在別處唱歌,都不用對比,就覺得還是你那兒好……

女孩後頭又說了些什麽,雲一鶴有點恍惚,他只記得自己耳朵裏嗡嗡作響,太陽穴的血管好像都要帶着心跳聲崩裂出來。

他甚至在事後都記不起自己當時腦子裏想了什麽,但他永遠記得那貫穿了耳膜的心跳聲。

沒拿着電話的手,指頭攥了拳又松開,滑過桌面上擺着的物件,最終停留在桌角的備忘錄上。

思維中驟然出現的一線狡黠的光亮閃過,他摸了摸備忘錄漂亮的銅包角。

口頭,帶着淡淡的笑應和着女孩的話,手頭,黑色真皮封面的大本子已經翻開,裏頭是剛剛修改過沒幾天的,最新的演出日程表。

食指和中指沿着表格游走,然後定格在某個日期下方的某個樂隊名字上。

“好啊,你們來吧,這周五晚上好不好?”眼睛從備忘錄上離開,輕輕擡起來時,雲一鶴臉上仍舊是應有的泰然和俊雅,但看似淡定平靜目光裏,全是幾近藏匿不住的晦暗的火焰。嘴角微微挑着,又強調了一遍周五晚上見,雲一鶴挂斷了電話,放下手機,慢慢向後靠近寬大的皮椅裏。

他兩手交叉搭在腰間,緩緩翹起二郎腿,心跳混亂,呼吸急促,好長時間只字未吐,隐約中似乎有什麽再也攔不住的東西從他心裏某個緊緊閉鎖的角落溢出來,滲出來,一寸寸彌散到整個死氣沉沉又危機四伏的房間。

*** *** *** *** ***

韓峻熹有時候會想,自己和柳玫珊之間,到底算什麽。

他們兩個的關系,猶如螢火,驟然亮起,又驟然熄滅。雖然熄滅得遠比不上之後真正慘烈的那次令人傷及骨髓,但相較于果斷幹脆的離婚大戰而言,壓抑隐忍的和平分手,更讓人覺得格外怆然。

就好像現在,他穿好了衣裳,靜靜站在陽臺上,抽着煙,看着外頭一片燈火闌珊,臉上是平靜的,心裏,卻如同堵了一大塊石頭,栓塞住了所有的悲喜。

那天晚上,他去雲閣club了,雖然有點不情願。

柳玫珊興沖沖跟他說,自己給雲一鶴打了電話,彙報了一下自己的“個人問題”解決了的事,然後,約定了周五晚上去雲閣坐坐。

韓峻熹手一抖,煙灰掉在了褲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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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跟他說幹嘛。”淡淡一笑,他習慣性去摸小丫頭的頭頂。

“想他了呗。”柳玫珊大大咧咧往自己鋪着哥特風床單的單人床上一躺,指頭沿着坐在床邊的韓峻熹脊背撓啊撓,“去吧,峻哥,不管怎麽說,我這幾年也是多虧了他照顧。他對我來說,就是另一個哥哥。挺長時間沒聯系了,還真是怪想的。”

聽着那樣的說法,韓峻熹無法拒絕了。

又一轉念,去就去呗,還能怎樣,幹嘛遮遮掩掩躲躲藏藏的,他又沒幹虧心事,不就是雲一鶴嘛,有什麽不想見不能見不敢見的?還算迅速地給自己打了氣,壯了膽,韓峻熹點頭答應了,然後,就是一場意料之外,卻又不夠絕對意外的風波。

他們見到了雲一鶴,同時還有另一個人,見到了他們。

當天演出的樂隊的鼓手,柳玫珊的前男友。

尴尬的重逢,是不歡而散的前奏,細腳伶仃的男人一看見柳玫珊出現,旁邊還站着另一個怎麽看怎麽眼熟的男人,當時就急了。

喊着“玫子!我給你打過無數次電話!你怎麽接都不接?!我也去找過你!你怎麽見都不肯見我一面?!”,那鼓手大步就跑了下來,丢下了臺上的其他成員,丢下了新主唱,和臺下的觀衆。

接下來,就是肥皂劇一樣的場景了。

一個聲嘶力竭俨然咆哮帝,一個義正辭嚴恍若冷血女。兩人在為什麽與不為什麽的糾纏不休中都動了真怒,直到韓峻熹摟着哭到渾身發抖的柳玫珊往外走,而那仍舊急赤白臉的鼓手,則被雲一鶴一把拽住了胳膊。

“雲哥!你放開我!我今兒必須跟她說清楚!”對方不依不饒仍就想往前沖,而雲一鶴則死死拽着他,皺着眉,只看了韓峻熹一眼,就和值班經理一起,把掙紮個沒完的人控制住,拉扯着,往樓上辦公室走去。

雲一鶴覺得,自己大概永遠也忘不了視線相交的那一刻,韓峻熹的表情。

那是絕對的質疑,是硬生生的指責。

就是那一刻,他覺得疼了。

故意選在柳玫珊所不知道的,最新更改的演出表上,那鼓手所在的樂隊會出場的一天,他只是想讓韓峻熹和女孩之間,出現一些裂痕。這種念頭,是在那鼓手多次哀求他幫忙給柳玫珊打個電話時都不曾産生,唯獨聽說柳玫珊成了韓峻熹女朋友時,驟然出現。

他知道自己這麽做會被如何看待,他明白自己的行為像個人事不懂的小屁孩,像苦心鑽研愛情三十六計的中二病晚期患者。可他控制不住,人真動了情,也就髒了心,我得不到,你也別想得到的嗔念,試問誰腦子裏不曾出現過?

那一刻,雲一鶴忘了身份,忘了地位,他從神壇上跌了下來,摔得粉碎,光鮮亮麗的外殼化為齑粉,暴露出裏頭藏着的那個渺小的凡人。

這個凡人就像前人所描述的那般,有着兔子的膽怯,狐貍的狡黠,獅子的兇心。

不知該不該說萬幸,他在最後一刻後悔了,他試圖阻攔這一切就在他眼前惡化,可他還是晚了一步,就一步。

韓峻熹已經什麽都看出來的眼神讓他的自我厭惡攀升到極限,讓他只想把鼓手穩定住之後,自己大大方方去死。

這個臉,他丢不起。

他自覺這次怕是要永久性失去跟韓峻熹接觸的機會了,可是,也好,愚蠢的錯誤是一劑猛藥,讓他神志清醒,未必從新做人,最起碼,也能痛定思痛。

把眼眶都紅透了的鼓手安頓在沙發裏,讓值班經理去應付一下外面的情況,盡快平穩事态,哪怕下一輪酒水全員免費都可以,只要別鬧大,他在對方點點頭離開後,倒了杯水,遞給坐在那兒篩糠的年輕男人。

“梁歡,我知道我沒什麽資格勸你,可我還是想就說一句,算了吧。玫子現在跟別人好了,你們之間已經……”

“可我跟她好了兩年多啊!雲哥!兩年多不是鬧着玩兒的啊!”對方格外激動起來,杯子放在茶幾上,兩手抱住頭,“這才分開一個月不到,她就跟別人好了?!她以為她是誰啊就這麽耍我?!你讓我心裏怎麽過得去啊!!”

“你過不去又能怎樣?”多少有點急躁了,雲一鶴坐在對面沙發上,盡量讓自己的聲音平穩,“坦白講,是我叫她來的,好久不見了。可我……忘了節目表換新的事,直到你們上臺才……唉算了不解釋了,這事兒,全怪我。”

突然間并不想再用更大的謊言遮蓋眼前的謊言,雲一鶴抹了把臉,真話在嘴邊停留了好久,還是半個字都沒說出來。

他不能說,對方并不知道自己的取向,更并不像是可以接受自己的取向,若是坦白了,怕是會招致更糟糕的後果。

不明所以的梁歡,只是自顧自頹喪着,不甘心着,怨天尤人着,絲毫不知雲一鶴心裏的負罪感已經沉重到何等地步。

那天,是他的極限。

他是真的覺得,自己得給之前的混亂畫個句號了。再錯一步,一小步,他就要弄到山崩地裂房倒屋塌了。現在的情況,應該是他一着棋錯,給梁歡造成了不小的刺激,但相反的,怕是反而給韓峻熹和柳玫珊,創造了極大的機會。一定會是這樣的,看剛才的樣子,那男人大概會好好安撫自己的小女友吧,跟着,安撫就會變成愛撫,愛撫燒起來,會演變成什麽,不用想都知道。

而他,只能帶着負罪感,和為他人作嫁衣裳的無奈與自嘲,躲進角落,把自己怨恨個夠,然後裝着泰然自若走出來,就像什麽都不曾發生過。

他只能這樣,不然呢?

有意作死,那就死了活該。

當天,他沒有責怪梁歡情緒激動中斷了演出,他反而寫了一張支票給他,算是自己的歉意表達。是,他又用錢來解決問題了,只不過,這一回,錢是有用的,問題解決了。

梁歡唯一疑惑的,根本不是雲一鶴是否有意讓他和柳玫珊遇見,而是柳玫珊會不會是暗中唆使雲一鶴勸他不要再糾纏不休的那個。再然後,那實打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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