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章節

媽寶”,就跑去給家裏打電話“訴苦”了。

好生熱鬧……

事情不歡而散,操蛋級別直逼制高點,但在閑人眼中,這只是一場鬧劇,只是八卦的題材,只是議論過就可以放過的談資。

也好。

并沒有堅持到最後,雲一鶴在外頭局面穩定下來,自己心裏也平靜下來之後,帶着疲憊感,提前回家去了。

他洗了澡,洗了個格外徹底的澡,卻還是覺得由內而外都不幹淨。帶着壓抑感出了浴室,他只穿着一條內褲,任由發梢的水滴沿着脊背滾落,赤着腳走在光滑的實木地板上,從廚房架子上抓了一瓶頂級的whisky,倒了一杯給自己,他單手抓着厚底玻璃杯,溜達到客廳,打開電視,讓無趣的家庭矛盾調解類節目就那麽播着,自己,則走到後頭的臺球桌邊,伸手抄起球杆,喝了一大口酒,将杯子放在桌沿,慢慢俯身下去,自顧自開了局。

那時候,雲一鶴心裏可以說是絕望了的。聽着別人聲淚俱下的情仇愛恨,仍舊覺得還是自己的遭遇和罪孽更鬧心。

他就這麽沉默中鬧心着,直到聽見門鈴響起,直到帶着疑惑走過去,直到從門鏡裏看見站在外頭的韓峻熹。

那一刻起,他不再鬧心了,他幾乎連心跳還有沒有,都不敢确定了。

而韓峻熹,又是怎樣出現在他門前的呢?

坦白來講,連那男人自己都不甚清楚。

他帶着柳玫珊離開雲閣club之後,的确是将其送回家了。然後,讓他意外又沒那麽意外的,是對方在踏進門口的同時,一把抓住他的領子,湊上去,堵住了他的嘴唇。

路上始終默不做聲的柳玫珊,親吻過後仍舊默不做聲,而韓峻熹覺得,自己被推向了理性的臨界點。

哪個男人受得住這等誘惑啊……剛剛哭過的女人,梨花帶雨,活色生香,楚楚可憐,眼是濕的,唇是燙的,胸是軟的,手是涼的,通身上下都是可趁之機,這種時候,誰能放過,誰就是有病。

韓峻熹順應了本能,他是抱着柳玫珊滾到床上去的那個。

然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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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是發現了異狀,在最緊要的關頭,果斷喊停的那個。

他發現對方在怕,是真的在怕。赤裸相見的時候,女孩抖得藏也藏不住,這些年來也算是經驗不少了,韓峻熹頭一次遇到這種情況。他瞬間意識到,這就是最大的問題所在。自己是可悲的用老二思考的動物,然而幸運的是,他還沒退化成野獸。剎那發現不對勁,他停住了所有動作,一手撐在枕頭上,一手輕輕扳過柳玫珊的下巴,看着對方,盯着對方,終于從牙縫裏擠出一句話。

“玫子……趁着還來得及,你跟哥說實話。你是……第一次,對吧。”

聽到那樣的疑問,女孩咬住了嘴唇,目光閃躲着,點了點頭。

她似乎是想說點什麽補救的話,但韓峻熹緊跟着的第二個問題,搶在了所有言辭的前頭。

“而且你這第一次,不是給我留的,對吧。”

這下,所有繃着的線索,全都在同一時刻斷裂,女孩抱着胸口縮成小小的一團,把臉埋在枕頭裏,哽咽出聲,旋即,就是一陣痛哭。

韓峻熹到此為止,再無半點興致。

若是還想繼續,那只能說他從情感到理智,從靈魂到肉體,都是混蛋加傻逼。

翻身起來,他拉過薄被裹住女孩赤裸的身體,坐在床上,低頭看着自己很快疲軟下去的物件,好半天,從喉嚨裏,發出一聲慘笑。

而後,他嘆了口氣,抓過內褲随便穿好,躺在床上,連着被子一起,摟過柳玫珊。

“不哭了,乖啊,不哭了。”仍舊習慣性地摸着對方的頭頂,像哄一個任性的孩子一樣,他在女孩拼命道歉的時候搖了搖頭,嘆了口氣,“說啥對不起啊,哥又沒怪你。我知道,你原本是想跟那小子結婚的,對吧?你是想把最好的都給他留着,可沒想到他事到臨頭擺了你一道。然後你現在是急着想忘了他,想證明自己不是非他不可……是不是?哥看出來了,哥又不傻……”

說這句話的時候,韓峻熹心裏,該怎麽描述呢?

那個滋味啊……就甭提了。

還提什麽呀,自己看出來自己所處的位置,還要自己點破,然後把送上門的美味一把推開。他贏了道德,輸了本性,站在好人的冠軍榜上自己piapia地抽大嘴巴,然後還無人喝彩。

可他別無選擇,至少那一刻,他別無選擇。他只能慶幸自己沒有硬做下去,沒有道貌岸然說什麽別怕相信我,可腦子裏全是動物世界的交配片段,并且事到臨頭行也得行不行也得行了。

他做了一回正人君子,雖然做得義無反顧,又疲憊不堪。

讓柳玫珊去洗個澡,冷靜冷靜,自己則躲到陽臺上去抽煙,他看着樓下的夜色和燈火,腦子裏一片空白。然後,他回到屋裏,收拾好床鋪,看了看冰箱,翻出牛奶和餅幹。牛奶簡單煮了一下,放了糖,餅幹裝進碟子裏,把兩樣東西放在小餐桌上後,他隔着浴室門,跟對方說自己就先走了,改天再聯系,終于,在得到回應之前,就頭也不回,大步走出了房門。

他隐約似乎聽見柳玫珊叫他,可他沒看到柳玫珊追出來。

不知是失落還是踏實了,他回到自己車上,額頭抵着方向盤,沉默許久,才突然擡起頭,定了定神,随即發動了車子,開出停車位,直奔雲一鶴的家。

于是,最終的結果,就是他出現在對方門前,帶着一身的榮耀和晦氣,像個剛剛主演了一場叫好不叫座的人生鬧劇的過氣明星,淡淡然笑着,看着給他開門的雲一鶴。

“你故意的,對吧。”靠在門框上,他問。

“……是。”咬着牙回應着,這場失敗的鬧劇的失敗的制片人點了點頭。

“你到底圖的什麽?”他又問了一句。

“我也不知道。”

“那我能揍你洩憤嗎?”

“……”身上一顫,心裏一驚,但很快就鎮定下來,雲一鶴皺着眉笑了一聲,“随你吧,打臉也可以。”

“一會兒再打,現在沒勁兒了。”離開冷冰冰的門框,韓峻熹站直身體,繞開雲一鶴,直接走進屋。他像是有點漫無目的,兩手插在外套口袋裏四下打量了一番,而後拉開拉鏈,脫掉有點厚重的上衣,随手丢在沙發靠背上,邁步走到臺球桌旁邊。看了看應該是剛剛開局的臺面,又看了看擺在桌沿的酒杯,他先是抄起杯子,幾口喝了個見底,又抄起球杆,躬身下去,找準角度,一記重擊。看着彩球在清脆的撞擊聲後重重落進袋子,韓峻熹舒了口氣,沖着站在玄關不知如何是好的雲一鶴擡了擡下巴,終于再度開口,“去先把褲子穿上,拿個杯子過來,陪我好好喝兩口,再陪我好好打一局。”

*** *** *** *** ***

雲一鶴把韓峻熹讓進門的時候,他自己,其實已經醉了。

醉得不深,然而真的醉了。

韓峻熹說什麽讓他陪着好好打一局,雲一鶴邊從衣帽間裏翻褲子,邊苦笑着低聲念叨了一句“我陪你好好打一局,那你要不要陪我好好打一炮呢?”

而事後,他想過,大約他再度出手色誘韓峻熹,就是從這一刻開始醞釀的。

穿戴整齊,他還是那個風度翩翩的雲總,名牌的剪裁和獨一無二的花紋格外明顯,當然,還有很大程度上是和那與生俱來的貴氣相互襯托出的,但淺藍色的牛仔褲,棉質的白T恤,還是讓他顯得可親近了許多。

再加上沒塗抹任何定型劑的頭發就那麽自然而然柔順垂着,恐怕只能說,這個時候的雲一鶴,是看上去最沒有攻擊性的。

韓峻熹就這麽以為。

但在雲一鶴眼裏,這個時候的韓峻熹,攻擊性簡直強烈到可怕。

一杯烈性酒下肚,整個燥熱起來,再加上并不需要等待統一供暖的高檔公寓随便開高溫的中央空調,那原本就心思煩亂的男人連裏頭的衛衣都脫了,只光着膀子,露着肌肉,叼着煙。

是的,他又抽煙了,在雲一鶴面前,在這個讨厭煙味的人面前。

站在臺球桌旁邊,一手攥着球杆,一手夾着那根剛剛點燃的紅塔山,深吸了一口,韓峻熹随着煙霧吐出,就用夾着煙的那只手端起杯子,把最後一口酒仰脖灌進喉嚨,杯子往桌邊一墩,邊看着桌上彩球的布局,邊皺着眉攏了一把有點亂的頭發,跟着,他将過濾嘴叼在嘴裏,俯身下去,以明顯沒經過什麽标準的專業化指導,卻漂亮得野性十足的動作,“啪!”地一下,把又一枚球撞進了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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