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章節
然後,再度直起身來的男人,看着從開放式廚房走過來的雲一鶴,看着那和平時大不一樣的打扮,看着他手裏的酒瓶和冰桶,把那空空的酒杯往前推了一截。
意圖已經很明顯了,雲一鶴挑了一下眉梢,慢慢走過去,有點故意地将冰桶擺在臺球案子上,阻斷了打球的線路,然後不慌不忙徒手抓了冰塊丢進杯子,又倒了大半杯whisky進去。
“你是剛從玫子那兒過來嗎。”他低聲問。
“是。”韓峻熹答得幹脆,伸手抓過杯子,喝了一大口,他靠着臺球桌,打量了兩眼雲一鶴。
而不知是不是被那打量弄得煩躁起來,雲一鶴又緊接着開了口:“你們是剛做過嗎?”
問題格外直接,也帶着毅然決然的悲怆,雲一鶴甚至想得到肯定的答複就一定要追問一句那你是來跟我炫耀的嘛,可韓峻熹沉默之後的回應,卻讓他沒了嗆聲擡杠的心情。
“要是剛做過,我這會兒還摟着小幺妹兒卿卿我我呢。”哼了一聲,那男人又連着喝了好幾口冰涼的酒,“或者應該說……要是真做了,這會兒估計也就剛到‘中場休息’。”
那語調有點兒自我嘲諷的意思,而話語的內容則讓氣氛整個怪異起來。明裏暗裏都在說自己持久,卻又像是在譏笑自己的持久根本毫無用武之地,韓峻熹說完,端着杯子,想要喝,但杯子邊沿一直也沒真正碰到嘴唇。他在沉默的氣氛中嘆了口氣,一個苦笑。
“她是一份兒厚禮,最一開始就不是給我預留的,我要不起。”
話,說得也許有點隐晦,又或者已經足夠明顯,至少雲一鶴領會了個中意思。那種猶如醍醐灌頂的感覺讓他心裏百味雜陳。他該高興嘛?該的話,到底是哪一點值得他高興?他該冷眼旁觀嗎?該的話,為何心裏深處會滋生出雨後春筍般的竊喜?可悲的竊喜,可恥的竊喜,毫無意義的竊喜……
“那你們……唉,算了。”到頭來也沒繼續過問,雲一鶴從對方手裏拿過酒杯,自己喝了一大口,然後一抿嘴唇,緊緊閉了一下眼睛。
“也只能是算了呗,我還能怎樣。”伸手把臺球杆遞給對方,韓峻熹又抽了口煙,然後似乎打算盡釋前嫌似的,告訴雲一鶴說,“來吧,今兒就好好陪我打一場。”
那建議,雲一鶴接受了,接過球杆,他低頭摸了摸就在手邊不遠處的白球,又看了看矮墩墩的迷你冰桶,輕輕挑起嘴角。
“那就好好‘玩玩’吧。”那麽說着,他略微調整了白球的位置,把球杆尾部稍稍立起來,然後很是優雅而且标準地一個動作,斜插着打了下去,白球應聲跳了起來,劃了一道俏皮的抛物線,接着“啪”地一下,落進了冰桶。
“……行啊雲總,會玩兒啊。”這一舉動顯然活躍了氣氛,韓峻熹叼着煙,結果對方又遞還給他的球杆,抓了另一個彩球,擺好位置,也用同樣的方法,把那個球也挑進了冰桶。
冰塊在兩個球的擠壓之下發出好聽的刷拉刷拉的聲響,韓峻熹莫名笑起來,拿掉嘴裏的少半截煙,将之也丢進去,眼看着火星熄滅後,他抄起酒瓶,倒滿了一杯酒,輕輕晃了晃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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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桶裏的算是沒法兒用了,咱倆趁着杯裏的沒化盡量多喝點兒吧。”說着,韓峻熹仰脖就是一大口,把球杆交給對方之後,看着那沒轍地搖了搖頭的男人打入第三個球,跟着盡快也喝了口酒的模樣,繼續着帶着醉意和詭異地膨脹起來的玩兒心的笑,伸手抓過第四個球。
本來案子上剩下的球就不多了,一人一個,喝着打着,很快就只剩了最後一枚黑8。
也搭上是真的喝猛了,在燥熱的室內,被燥熱的手心握着的杯子裏,冰塊也迅速在融化。而怪異的是,到最後這個球,兩個人都打不進去了。
交替試了好幾次,情況越發展越有點病态搞笑,彼此都快要忘了自己這是在幹什麽,滿腦子滿眼都是那鬧心的黑8死活不肯配合,兩個男人像是都燃起了鬥志,增長了玩兒心,并最終在仍舊怎麽都打不進去時,韓峻熹一下子來了“火氣”,低低罵了一聲“去你姥姥的吧!”,幹脆直接伸手抄起黑球,一甩手,丢進了桶裏。
雲一鶴再也忍不住地笑出聲來,并且在眼看着冰桶受不住塞了太多臺球,又被黑球撞得失去了平衡,一下子翻倒在臺面上時,笑到扶着臺子邊沿彎下了腰。
而那始作俑者,則一臉醉醺醺的“不好!”,趕緊伸着胳膊去扶冰桶,然後把散落的帶着水的冰塊重新往裏抓。
雲一鶴到此為止,不太有心情笑了。
臺球桌上方的複古玻璃燈投下明亮溫暖的光,照着墨綠色臺面上的碎冰,反射出極盡魅惑之能的亮澤。那臉上全是醉意,還殘存着笑容的男人,則置身于這燈光能籠罩的範圍內,肩頭、脊背、胸口,古銅色的皮膚都被映出燙了金一般的效果,馬尾綁得有點松散,卻也松散得恰到好處,垂落的一縷頭發從而後滑過鎖骨,掃上臉頰,又被那掌心還沾着冰水的大手一把攏到腦後……
雲一鶴默不作聲,只擡起指頭,按住對方的腕子,繼而牢牢攥住。
“算了,峻哥,算了。”搖搖頭,目光中已經流露出危險訊號的男人又松開手,指尖劃過臺面上那薄薄的一層冰渣,一步步繞到韓峻熹身後,格外大膽,卻又好像已經等了太久再也無法忍耐地,從背後,抱住了對方。
冰涼的指頭貼着滾熱的皮膚,韓峻熹身上一顫,終于止住了所有的動作。
他心髒開始劇烈跳動,而後,則傳來帶着焦慮喘息,低沉平緩,又危機四伏的耳語。
“峻哥……我喜歡你……”
被男人那樣告白,心裏會打鼓,但并非被女孩子告白時的歡喜。非要說絲毫喜悅感也沒有,那是放屁,可韓峻熹會害怕被一個男人說出喜歡的話,因為他不知道該如何應答。
想要抓開摟着自己的手,卻被摟得更緊,雲一鶴整個人貼在他身上,同時貼着他屁股的,還有已經有了反應的股間。
整個慌亂煩躁起來,韓峻熹唯一能用來反抗的,只剩了一句力道不足的“我跟你說了我不好這口!”。
“那你幹嘛來找我?就只是為了證明我從中搗鬼了?現在你也證明了,幹嘛不揍我一頓就走人?你留下幹什麽?你留下不就是要給我機會的嘛?!”只有在真的醉了時才會爆發出蠻力的雲一鶴,呼吸急促,臉頰通紅,他抱着韓峻熹,如饑似渴觸摸那緊繃繃的皮膚,然後一口咬在對方近在眼前的僵硬脖頸上,聽着那吃痛的喘息,他探出舌尖,舔過淺淺的齒痕,“峻哥,我受不了了……你明知道我會受不了,還沒完沒了撩我……你得負責,負全責,這事兒要怪,就只能怪你自己……”
聽着那樣的耳語,感受着聲音的滾燙和頂在自己身後那根的堅挺形狀,韓峻熹是真的慌了,他開始掙紮,他想着這樣的事絕對不能再發生第二遍,可就在他用那已經快要被酒精和慌亂燒壞了的大腦思考要不要幹脆來點硬的達到目的時,緊緊摟着他的胳膊,卻突然松開了。
雲一鶴低着頭,彎着腰,猛然往後退了兩步,接着就是一陣幹嘔。
酒勁兒上了頭,再加上肢體動作大了點,一下子覺得異常不舒服的男人看也沒看韓峻熹一眼,就大步朝着衛生間的方向走去。
幾乎就是在最關鍵的時候剎那間沒了威脅,韓峻熹兩手撐着臺面,調整了好一會兒呼吸,然後,他抹了把臉,皺着眉,抓起衛衣草草穿上,提了沙發上的外套就想走。
這是他唯一的機會,這時候走了,事情就會被重置,他就可以回到自己的沒有“污點”的人生中去,沉澱了情緒,理清了思路,重新打起精神來光明磊落當他的漢子。
可是……
他太傻,也太作,明明已經走到玄關,明明已經拉開了門,他卻在一只腳都邁了出去時,停了下來。
他他媽的,好死不死,停了下來。
所以,就像雲一鶴所說的,他得負全責,這事兒,怪不得別人,只能怪他自己……
閉着眼,咬着牙,韓峻熹重新關上門,把外套随便丢在玄關,邁步走了回去。
他一直走到衛生間門口,靠在牆上,聽着從裏面傳出來的嘔吐聲。
令人不舒服的動靜沒幾下就停止了,沖馬桶的聲音響過之後,又過了一會兒,是淋浴噴頭打開的聲響。他一直就那麽耐心等着,直到臉色蒼白,眼睛發紅,濕漉漉的頭發上搭着一條毛巾,赤裸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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