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左寧等人聽了楚惜的“示警”, 也向外看去, 只見蔚藍的海面不知何時,成了血紅色, 一股濃濃的鐵鏽味從海面蔓延開來。
血液因含鐵量很大,便是這種味道, 秦凝道:“是什麽動物的血,竟然把整片海域都染紅了?難道是那‘海怪’?”
單馳一直用異能控制風向, 聞言也靠了過來, 白恺年卻道:“應該不是,你們看。”左寧掌心伸出一片巨大的花葉, 楚惜發現那花葉十分眼熟, 不正是喂食變異藍鳳蝶時,那片花園裏的鹿鈴麽?
巨大的花葉勺子一樣舀起一葉子紅色的海水,衆人這才看清, 那海水并不是被血染紅,而是水面上飄着一層紅色的小顆粒,因為體積太小遠遠看起來連成一片,便像血水一般。
白恺年取了一粒紅色的小顆粒, 用指尖撚了撚, 連汁水都是紅色的:“這是什麽東西?”
秦凝道:“難道是‘鱗木’?”
他們一路上見過幾次“鱗木田”,尤其是殺死兔狲王之後,秦凝曾建議繞近路回淨土城,當時就遇到一片“鱗木田”,被救出來的幸存者們反應激烈地阻止了幾人。
左寧也認出來那是可以“致幻”的鱗木, 于是衆人又掉頭離開,因此秦凝印象非常深刻。
白恺年卻道:“不像,除了顏色,外形也不像,況且鱗木不是長在陸地上的嗎?”
單馳也道:“這東西太小了,像是根本沒辦法紮根似的。”
左寧卻肯定道:“是‘鱗木’,而且與之前的見過鱗木一樣,我看不出它的異能等級。”
楚惜知道自從左寧進階到三階之後,幾乎一眼便能看出大部分植物的異能等級,可這種東西竟然一直看不出來嗎?
楚惜上輩子知道最厲害的異能等級,是七階。無論是人或是動物,越往高處升級越難,人類相較于大部分變異動物,進階的安全系數還算比較高,可每個等級仍舊只有一小部分人能夠成功進階,一個不小心便會血管爆裂而亡,死相非常凄慘。
正是因此,上輩子的楚惜只見過一個七階異能者,他是個力量型異能者,卻能坐穩金瓯城塗老大手下“三執事”之一的位置,在餓殍遍野的末世中,呼風喚雨,過得好不自在。
所以異能類型并不是決定一個人能不能獲得強大力量的唯一标準,異能等級同樣重要。
秦凝問左寧:“你是木系異能者,能收服這種植物嗎?”左寧搖頭:“我之所以看不出這東西的異能等級,就是因為相差太多,看不清他異能的‘阈值’究竟有多大。以我目前的能力,還沒辦法收服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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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海面上刮起了大風,“血腥味”愈發濃烈,單馳連忙使出異能試圖減慢風速。
剛剛單馳只是用異能控制海風的方向,消耗的異能不算多,即使這樣行駛幾天幾夜也不會枯竭,而現在需要将大風變小,就是個不小的工程了。
那海風來得急而猛烈,幾欲将大船掀翻。單馳的額角滲出了細密的汗珠,那風像是遇到了巨大的阻礙,勢頭迅速變小,可海浪卻已經升起了數米高,馬上就要拍到船上。
最近的浪花已經不足船頭兩米,這一拍之下,力量不容小觑,即使銅皮鐵骨也怕支撐不住,何況這樣條木質結構的帆船?整條船粉身碎骨就在眼前。
千鈞一發之際,那大浪打在了船頭一米處,便被擊碎成萬朵浪花,後來的餘浪也止步于大船四周一米距離處,是空間牆!
白恺年喘了口氣,與單馳對視一眼,單馳也是驚魂未定,同樣喘着粗氣,對白恺年比了個大拇指:“剛剛我以為我們都要完蛋了,謝謝你。”
他們的大船勉強穩定下來,四周的海浪還是很大,白恺年沒聽清單馳的話:“你說什麽?”單馳只是搖搖頭。楚惜卻是聽到了單馳話裏難得的真誠,有些意外地看了他一眼。
楚惜的毛被打濕了大半,站在船內高處抖了抖,這裏視野很好,可天色不是很好,剛剛還風和日麗的,怎麽一下子就陰成了這樣?高空中響起了隆隆雷聲,不會這麽倒黴,碰到了暴風雨吧?
如果真的遇到大風大雨,情況就危險了,左寧大聲吩咐:“收帆!”幾人很快反應過來,帆船遇到這種天氣最怕的就是控制不了方向,觸到暗礁或者幹脆翻了船都是致命的危險。
衆人正在收帆,楚惜突然尖銳地“喵嗷”大叫起來,幾條巨大的“飛魚”正向幾人靠攏!
楚惜的眼睛差點沒瞪出去,這究竟是什麽玩意?!
這些魚每一條都有幾十米長,烏漆漆看不出鱗片,頭大如鬥,鼻孔朝天,要多醜有多醜,沖在最前頭的一條魚,張開了血盆大口,那嘴巴至少開了一百八十度!
楚惜甚至能聞到大魚嘴巴裏的腥臭氣味撲鼻而來,看起來也是萬分猙獰,除此之外,那魚嘴裏竟然還長着上下各兩顆巨大的尖牙,看起來兇殘而不成比例。
楚惜不由得在心中驚呼:大板牙魚啊!
這究竟是什麽品種?頭已經和身體不成比例了,牙和頭更不成比例,看起來鋒利無比,十足恐怖。
那大魚即将殺到楚惜面前,楚惜掉頭就跑,開玩笑,看看“板牙魚”的牙,再看楚惜的大小,他整只貓都不夠大魚塞牙縫的!
不過楚惜速度夠快,幾個閃躲便逃離了大魚的追捕,小小的貓身快成一道殘影,大魚幾次撲咬都落了空,而楚惜在躲閃之餘竟還給了它幾爪爪,撓出了幾條深可見骨的傷口。
幾個回合下來,左寧燒死了一條大魚,白恺年的“空間刃”開膛破肚了一條,楚惜則生生撓死了一條。
左寧祭出一條堅硬的爬山虎藤蔓,将三條大魚通通扔下海裏,秦凝驚魂未定:“怎麽會有這麽多鄧氏魚?”
單弛沒聽清楚:“你說什麽?”秦凝解釋道:“鄧氏魚,已經滅絕了幾億年!怎麽會這樣,又是鱗木,又是鄧氏魚,都是現在不該存在的物種……”
楚惜正蹲在船舷上舔爪爪,聽到秦凝的解釋驚訝得都忘了收回指甲,那上邊鄧氏魚的血肉已經舔掉了。
白恺年替楚惜問出心中疑惑:“凝姐,你不是學經濟的嗎?”秦凝理所當然道:“這跟專業沒關系。”楚惜猜後邊應該還有一句“這是常識”,可秦凝很給面子地适時住口了。
楚惜從震驚中反應過來,舔幹淨了毛才後知後覺地吐了吐舌頭,十分嫌棄的樣子,原來滅絕了幾億年,怪不得味道這麽差勁,像是過期了的沙丁魚罐頭,還是沒放鹽的。
還沒等楚惜吐槽完,海上又起了波瀾,剛剛那些大魚原來只是“先遣小隊”,現在大部隊也趕了上來,至少一千條“板牙魚”!
楚惜望着那些鄧氏魚的血盆大口,面對着上千條散發着腥臭氣味大嘴裏的大板牙,突然一個月不吃魚了,連看都不想看。
大魚越來越近,黑雲壓城之勢“飛”到了衆人頭頂,不知是誰咒罵了一聲:“這是什麽進化方向,怎麽全都能離開水了!”
白恺年大吼一聲,展開了“空間牆”,将船保護起來,而在“空間牆”之外,左寧的“無根草”先一步跳了出來,一根嫩黃色的小草芽,在左寧的操控之下,迅速長成一張密密匝匝的大網。
不計其數的鄧氏魚,在觸到“無根草”網的時候,迅速成了魚幹,砸到空間牆上之後,有掉進了海水裏。
然而這數千條鄧氏魚剛剛覆滅,便又從海面鑽出數千條,幾乎沒有給人留任何喘息的功夫!性命攸關,幾人不敢有絲毫懈怠,都打起精神來全力應付。
這些大魚一批批地死,一批批地填補送死,真如飛蛾撲火一般,不顧性命,饒是左寧等人異能強大,也禁不起這樣無窮無盡地消耗。
單馳吼道:“難道是又一個‘兔狲’?”此言一出,幾人具是冒出了冷汗,如果是複制型的異能,那麽他們這樣的打鬥毫無意義,不過是在消耗自身異能罷了!
單馳話音未落,海面上狂風又起,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狂風掀起巨浪,這條大船在大海面前不過一葉扁舟,哪裏禁得起這樣的折騰?
單馳打起精神來,力圖減小海風的勢頭,效果還是不錯,可單馳的異能卻也跟着大幅度消耗起來,楚惜環視一圈,發現幾人都有些力不從心的預兆,心道不好。
如果是複制型異能,那麽最快速、最有效的方法就是找到這些大魚的本體,可本體究竟在哪裏?
楚惜煩躁地船板上踱步,漫天大魚源源不斷地向他們的大船砸來,常言道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即使被吸幹了血液,那些大魚仍舊是分量不輕的龐然大物,只要有幾條同時砸向船頭,便會有沉船的危險。
而鄧氏魚的數量實在太多,如果白恺年的異能耗盡,左寧稍有疏忽,幾條“漏網的魚幹”,便會釀成慘劇。
可現在白恺年明顯已經體力不支了,他的空間牆本來就是消耗巨大的異能種類,何況已經堅持了這麽久。
不行,必須要馬上找到大魚的“本體”,楚惜的腦中突然靈光一閃:這些大魚既然是從海裏跳出來的,那麽本體應該就在水下,就像驗證楚惜的想法似的,船底下忽然一陣翻湧,船身随之震蕩起來。
楚惜立即蹿到船沿處,爪爪扒住欄杆,隔着空間牆,看到水下兩顆巨大的板牙,這一條比之前的鄧氏魚要大得多,管中窺豹,單從那兩顆板牙就看得出來。
楚惜心中有一瞬間的懷疑:自己想找大魚“本體”的念頭才剛剛形成,這東西就送上門來,會不會太巧了?
可正在此時,楚惜面前的空間突然扭曲,這是空間牆裂開了縫隙!不好!沒有時間猶豫,楚惜又看了一眼船沿正下方明晃晃的大板牙,沖着左寧“喵嗷”一嗓子,左寧聞聲看了過來,竟脫口而出一句:“不要!”
楚惜奇怪自己隔了那麽遠竟能清晰看到左寧臉上因異能消耗過度而留下的汗珠,左寧想不到,那一句急切的“不要”,反而成了楚惜“沖冠一怒”的推手,沒時間多想,縱身跳了下去!
楚惜第一次使用“吸收”的異能,是在和兔狲搏鬥時,因危及性命的緊要關頭而覺醒,第二次使用,是因發情期體內煩亂暴躁的情緒一下子激發出來,在孤島的大貝殼裏吸幹了譚向晨兩人的生命力。
楚惜默默祈禱:這一次也是緊要關頭,千萬不要掉鏈子。水下的阻力很大,楚惜做人時并不懼怕水,可現在的貓身,自帶畏水屬性,他整只貓掉進冰冷的海水裏時,絨毛濕透的不适感和漫無邊際的黑暗第一時間占據了楚惜的感官。
楚惜屏住呼吸,努力驅散所有的恐懼,奮力向大魚“本體”游去,終于觸碰到大魚的身體,楚惜霎時間伸出利爪,尖銳的指甲刺入大魚的血肉,死死扒住。
就是這樣,巨大的水壓和窒息感包裹着楚惜,楚惜告訴自己只要再堅持一小會兒,只要一小會兒,便能結果這條大魚的“本體”,救下包括自己在內的所有人,救下……左寧。
缺氧的感覺令他頭腦有些眩暈,嗓子也有些腥甜,楚惜拼着最後的力氣,兩只爪爪驟然發力,一口咬住大魚的頭部!
可在咬住的那一刻,楚惜卻在水下瞪大了眼睛,不對!這不對!從頭到尾都……
楚惜想要放開大魚,可爪爪卻無力地垂了下來,身體不由自主地墜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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