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葉曦當場呆滞。

他驚訝地看向芝麻糊，而芝麻糊則像平日那樣微微歪着頭眯着眼睛沖他笑。

仿佛方才那過分暧昧的舉動根本沒有任何特殊的含義。

葉曦還沒回過神來，便又一次被芝麻糊抱住了。

他摟着葉曦的腰，把下巴擱在葉曦的肩膀上，一小部分發絲因而蹭在了葉曦臉頰和耳廓的皮膚上。

葉曦一時間很難分辨，這樣的擁抱和方才的親吻，究竟哪一樣更親昵。

在半分鐘以後，他意識到，自己好像錯過了詢問或是糾正的時機。

在剛養貓時，他認真學習過一些必要的知識。

要對小動物錯誤的行為進行矯正，很講究時效性，必須逮現行。

小貓咪正在伸爪撓沙發，第一時間捏住它的後頸皮彈它的鼻尖大聲呵斥，它就知道這個行為是不被允許的。

可若是發現沙發早已被抓破，再把貓拎過來批評，它就只會覺得你奇奇怪怪。

他應該在芝麻糊親他的時候，就立刻兇他，告訴他這樣不可以，兩個人類做這類舉動是有特殊含義的，他們不合适。

可是，兩個人類這樣疊坐着擁抱在一起，也不怎麽正常吧。

葉曦的心思全亂了。

他開始自我開解。

其實教了了也沒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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貓都很壞，知道了這樣的行為不被允許後，也不會學老實。

它會選擇在你看不到的時候偷偷抓沙發、在你雖然能看到但沒法立刻趕來的時候争分奪秒抓沙發，或者是在你不理它而它覺得無聊時為了吸引你的注意故意抓沙發。

葉曦心想，所以，還是無視吧。

也許芝麻糊只是心血來潮，以後不會了。

他一邊想着，一邊心髒咚咚跳。他分辨不了這究竟是源自緊張亦或慌張，想要深呼吸緩解，又不敢做幅度太大的動作。

于是，他只能悄悄地閉上眼睛，試圖回憶今天書本上看到過的知識點。

可惜，效果不好。

當眼前一片漆黑，他胸腔中的跳動反而變得愈發明顯，甚至帶上了回響。

噗通，噗通。噗通噗通。

葉曦很快睜開了眼睛。

奇怪，這回響怎麽對得不齊，比他的心跳聲更快一點呢。

他眨了兩下眼睛，試着伸出手，把緊摟着他的芝麻糊微微推開了一些。

回響消失了。

那是芝麻糊的心跳聲。

“……你怎麽心跳得那麽快？”葉曦問。

比我還快。

芝麻糊聲音軟軟的：“有嗎？”

葉曦遲疑了一會兒，把抵在芝麻糊身上的手挪了些位置，貼到了芝麻糊的左胸。

還沒來得及感受一下，芝麻糊瞬間松開了手臂，往後仰了一大截。

“你幹什麽？”他問葉曦。

一副良家少男被輕薄的模樣。

“我已經是個人了，”他皺着眉，“你不能這樣摸我的胸部。”

“……”

“不過……”芝麻糊變得害羞，“你一定要的話……呃……那個……”

葉曦打斷了他：“既然你已經是個人了，所以……不能随便親別人。”

芝麻糊乖巧點頭：“好的，不親別人。”

總覺得哪裏不對。

“……也不能親我。”葉曦打補丁。

芝麻糊不高興了。他眯起眼睛，抿着嘴唇，明顯心裏又在想些壞東西。

“不是嫌棄你，但是……你懂的那麽多，那應該知道……”葉曦努力斟詞酌句。

“那我們換吧，”芝麻糊打斷他，“我可以親你，你也可以随便摸我。”

“……”

“給你摸，”芝麻糊說，“上次那裏也可以。”

葉曦難得硬氣了一回。

他掙紮着從芝麻糊身上爬了下來，認真地說道：“我不摸你，你也別親我。”

第二天去打工的路上，葉曦認真思考了很久，到底該不該辭職。

過度依賴這樣一個明顯十分可疑的家夥，實在不是什麽明智的舉動。

可是，距離考試還有大約四個月的時間，這筆意外之財的數額卻是遠超他四個月的打工收入。若這麽計算，他辭職也不會有什麽後患。

可心裏就是不踏實。

萬一，芝麻糊不是他的芝麻糊，怎麽辦。

不是他的芝麻糊，又能是誰？

這世上還有誰會對他那麽好？

葉曦完全想不出來。

等到了店裏，葉曦猶豫再三，向店長表達出了想要減少打工時間的想法。

他不擅長撒謊，開口時低着頭，臉漲得通紅，說起話來也磕磕巴巴：“家裏給了點錢，手頭不緊了，想多看書好好複習。”

店長表示理解，但希望他在招到新人前堅持一下。

葉曦當然答應。

晚上下班時，店長問他要不要今天的面包邊。

一夜暴富的葉曦在猶豫過後，心懷感激地拒絕了。

他心裏還有點小激動。因為芝麻糊，他作為一個社會人，終于擁有了微弱的階級提升。

“我說……你之前那麽拮據，是不是因為你那個朋友啊？”店長問。

“啊？”葉曦不解。

芝麻糊之前有點燒錢，倒也沒有那麽燒錢。

“是因為他，所以你才和家裏鬧翻了吧？”

“……啊？”葉曦更茫然了。

他父母确實不喜歡他養貓，嫌掉毛。可也沒動過把他連人帶貓丢出去的心思。

店長也不知是瞎想了些什麽，連連搖頭：“你們也不容易。還好，現在家裏接受了。”

葉曦茫然地眨巴眼睛。

回去的路上，葉曦才終于後知後覺，店長好像想歪了。

被人當做被家裏趕出來的出櫃同志，感覺太別扭了。葉曦認為有必要下次解釋一下。

到了樓下，等電梯時非常不巧的遇上了鄰居。

葉曦不愛鄰裏交際，進了電梯立刻低下頭看鞋尖。可與他同乘的那對中年夫妻，其中的太太非要跟他搭話。

“你住十六樓啊，新搬來的？什麽時候呀，以前都沒見過。啊，不會是1603吧？”

葉曦擡起頭，對她拘謹地笑了笑。

“我們住在十八樓，1802。”那阿姨十分友善的樣子。

葉曦點了點頭：“你好。”

他心裏盼着電梯快到，能趕緊結束這樣尴尬地被迫社交。

“你住在1603……平時有沒有什麽奇怪的地方啊？”那阿姨又問。

葉曦不解地看着她。

跟她同行的中年男子伸手推了推她，讓她不要多話。

那阿姨猶豫了幾秒，推開了自家老公，往葉曦的方向湊了些，小聲說道：“小夥子，房東是不是沒跟你說呀？那個房間，不太幹淨的。”

作者有話說：

芝麻糊：我從眼神到靈魂都好純潔不信你細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