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貓咪的舌頭上有細小的倒刺。

不是非常尖，也沒有很硬，短短的。當它舔在人的手心上，會有沙沙的感覺。舔到手背上，就有一點點痛。

芝麻糊以前曾偷偷的在葉曦睡着後舔他的臉，舔破了表皮，變得紅紅的，痛了一整天。

變成人類以後，他似乎完全抛棄了這樣的愛好。

而在這一刻以前，葉曦完全沒有意識到這一點。

有那麽短暫的幾秒，他狀況外的想到，還好，芝麻糊現在的舌頭上并沒有那種可怕的東西了。口腔內部的粘膜比身體其他部分的皮膚更為柔軟脆弱，被那樣反複的熱情的舔舐，一定早就已經破了皮開始冒血。

葉曦因為過度的恍惚，不自覺往後退了幾步。

芝麻糊不依不饒地追上來。他摟着葉曦的腰，小心地扶着他，讓他不至于跌倒，也無法徹底躲開。

他們的嘴唇短暫的分離，很快又重新疊在一起。

葉曦的眼眶還挂着淚，此刻因為輕微的晃動而不合時宜的向下滾落，又在唇邊暈開，融化在兩人糾纏着的密不可分的氣息間。

他嘗到一點鹹澀的味道，那味道最先出現在舌尖，又被輕易地打散，還被分走了一半，最終消失不見。

芝麻糊的手逐漸不再滿足于僅僅摟在他的腰際。

他輕柔地撫過他的背脊，又把手指插進他烏黑柔軟的發絲之間。他用手指碰觸他耳廓的皮膚，又用掌心碰觸他的後頸，他的臉頰、下巴。

他用嘴唇吸吮他的唇瓣，也用牙齒輕輕地咬。

葉曦迷迷糊糊的想，芝麻糊為什麽會這些呢。

他完全能想象得到若把這問題問出口，會得到什麽樣的答案。芝麻糊會洗衣做菜，會說英語，會寫代碼，那他擅長接吻又有什麽奇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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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曦猛的回過神來。

芝麻糊正在與他接吻。

終于清醒的意識到這一點後，葉曦慌忙地擡起手來，抵在了芝麻糊的胸口，試圖把他推開。

芝麻糊毫無防備，向後退了些許。

他們的唇舌被迫分離，在安靜的房間裏發出了一點極細微的充滿黏膩感的水漬聲響。

葉曦後知後覺，心如擂鼓。

他抿緊了嘴唇，又不自覺地咽了一口唾沫。他的唇、舌、口腔內的每一寸粘膜，甚至是牙齒，都依舊殘留着清晰的觸感。

它們提醒着葉曦，剛才有人到此一游，還差點賴着不走。

“葉曦哥哥。”芝麻糊輕輕地喚了一聲。

葉曦反應過度，吓了一跳，又想後退。可不行，芝麻糊的手臂依舊摟着他，把他圈得死死的。

芝麻糊認真地看着他，小聲說道：“葉曦哥哥原來那麽甜。”

貓是嘗不出甜味的，葉曦想。

當然，他也不是甜的。方才他們唯一能品嘗到的，只有葉曦淚水的味道。

葉曦的眼眶此刻依舊是濕漉漉的，眼角也泛着紅。

芝麻糊擡起手，用大拇指小心翼翼地擦拭他的下眼睑，接着，又把手收回，低下頭，用舌尖舔了舔自己的手指。

葉曦慌張地扭過頭，不敢再看。

“你幹什麽呀。”他說。

他有意識地想要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強硬一些，可惜，效果不好。

沒有起到任何威懾效果，反而讓芝麻糊笑出了聲。

“葉曦哥哥你連這個都不懂嗎？”他說，“這叫接吻呀，兩個人如果互相喜歡，就會這麽做。”

葉曦被當成了傻子，心裏有些惱。

“我當然知道，”他還是不敢看芝麻糊，“我的意思是，你為什麽要……要……”

“不是說了嗎，互相喜歡，就會這麽做呀，”芝麻糊說，“我喜歡葉曦哥哥，葉曦哥哥也喜歡我吧？”

“這不一樣。”

葉曦還想往後躲，芝麻糊又一次靠了過來。

他原本想親吻葉曦的嘴唇，可葉曦扭着頭，他就只能退而求其次，親一親他的面頰。

“一樣的，”芝麻糊說，“我一共也才出門十多分鐘。葉曦哥哥十分鐘見不到我就會哭，說明非常非常喜歡我。”

這完全是在斷章取義。葉曦白天出門，幾個小時見不到他，根本不會難過。

“要是葉曦哥哥不喜歡我，那我留着，還有什麽意思呢，”芝麻糊把嘴唇貼在他的臉頰上，說得又輕又慢，“對不對？”

他的語調極為溫柔，可說出口的話，卻和威脅沒兩樣了。

“再說啊，我剛才被你丢在客廳不管，也難過得哭了呢。”芝麻糊說。

葉曦快速地看了他一眼。

不可能，他想，芝麻糊從來都只是虛張聲勢，不過是為了博取同情，從來沒有真的掉過眼淚。絕對是假的。

“親一下不過是補償罷了。”芝麻糊說。

葉曦不想跟他争論，姑且退一步：“那現在也親過了，你放手。”

“沒有呀，”芝麻糊搖頭，“才親到一半，被打斷了，不算的。需要重頭再來。”

他說着，有些強硬的，又一次把嘴唇覆了過來。

葉曦試圖抗議，卻只給了芝麻糊趁虛而入的機會。

他在慌忙間忘了閉上眼睛，然後發現，芝麻糊也沒有。

他在看他。

在強勢的、不容拒絕的親吻同時，他眯着眼，在那麽近的距離含着笑看他。

剛才那若只是一半，那完完整整的“親一下”，該有多久？

葉曦不知道。他不自覺地向後躲，當他們的嘴唇因此而分開，芝麻糊便立刻會發出抱怨。

“斷了斷了，不算了，要重新來。”

這樣，簡直沒完沒了。

這房間一共就那麽點大，多退幾步，便無路可躲。

葉曦一直退到了沙發邊上，因為心慌意亂而毫無所覺，被絆着向後倒了下去。原本一直小心翼翼扶着他的芝麻糊這一次卻沒有幫忙。

他從善如流地跟着葉曦一起跌在了沙發上，然後告訴葉曦：“又不算了。”

“你不是餓了嗎！”葉曦扭着頭喊。

他的眼眶又濕了，卻不是因為傷心難過。

此刻積壓在胸口的，讓他的心髒變得比平日更有力量的情緒究竟是什麽，葉曦一時難以分辨。

那帶來慌張，帶來不安，帶來忐忑和奇怪的期待，卻好像并不是那麽令人厭惡。

“對，我好餓啊，”芝麻糊委屈地抱怨，“都怪葉曦哥哥不配合，害我快要餓死了。”

作者有話說：

月末前應該可以日更（不百分百保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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