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趁着天還沒有黑下來, 謝涯幾人又裏裏外外仔細找了一圈,可到處都沒有看見瞿芮的身影, 眼瞧着暮色開始四合, 一股不祥的氣息向着四面八方彌漫開。

“手表!這裏有個手表!”俞劍英從礁石的陰影下找到一塊手表, 非常新,表帶斷裂,遺落在這裏。

俞劍英将手表遞到鐘苒面前, 問她這個手表是不是瞿芮的, 鐘苒雙手顫抖着接過手表, 聲音哽咽:“是……是他的……”

謝涯将手表翻過來,衆人這才看清,手表內側沾着血跡。

瞿芮怕是兇多吉少。

鐘苒拿着手表崩潰地嚎啕大哭。

明知道不安全,瞿芮獨自一人出來做什麽呢?

謝涯思索着,他看向神情各異的其他人,或許瞿芮不是獨自出來,而是被誰約出來見面的也說不定。

三起命案, 三種不同的死法,和這三個人都有交集的人并不存在, 在瞿芮之前,謝涯比較懷疑俞博飛, 可瞿芮出事後, 謝涯卻想不通了,兇手為什麽要對瞿芮下手,他想起今天俞博飛和瞿芮發生的争執, 難道只是因為這個?還是說三起命案其實并非同一個人所為?

鐘苒泣不成聲,俞靜蕾攬着她的肩膀安慰她,或許因為兩人經歷了同樣的悲痛,俞靜蕾先是輕聲安慰鐘苒,後面她們倆則抱着對方互相傾訴,一起落淚。

孟陽雨有點看不懂這兩人的友情,說塑料吧似乎也不完全是那樣,可她們倆沒少彼此傷害,撕破臉後沒過多久又會恢複如初。

今天還沒有過完,已經死了兩個人,死亡的恐懼将所有人籠罩,鐘苒甚至精神失常得又哭又笑,從酒吧裏搬來酒,在客廳裏放肆地喝起來,“反正都要死了,說不定下一個就是我,還不如趁着現在能喘氣,多喝幾杯。”

俞靜蕾見勸不住她,也沒再勸,她臉色難看地注視着鐘苒,她知道鐘苒說得是對的,誰也不知道下一把刀會落在誰頭上。

謝涯叮囑大家晚上睡覺記得把門鎖好,最好結伴有個照應。

這次他再這麽說,沒人還會反駁他,沉默着回到房間,将門窗鎖死。

俞劍英不放心俞靜蕾,陪她去了客房,俞博飛夫妻倆依舊住在三樓,謝涯和孟陽雨回到房間,丁盛文剛将門關上沒多久,他的房間門就被敲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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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聽到敲門聲,他心頭倏地發緊,不敢貿然開門。

“是我。”慵懶中帶着幾分醉意,明顯是鐘苒的聲音。

丁盛文心下一松,大概猜測到鐘苒來找自己的目的,直接将門打開。

鐘苒面色酡紅,倚靠在門框上,風情萬種的對他笑了笑,一把拽住他的衣領,墊腳親了上去。

丁盛文擡手擋住她的親吻,“你做什麽?”

“別假惺惺了丁盛文,我還不知道你嗎。”鐘苒拉下丁盛文的手,再次親上去,這一次丁盛文沒有拒絕。

門被關上,鐘苒勾着他的脖子,食指在他的嘴唇上描摹,“茍新白死了,邢洪濱死了,瞿芮也死了,你猜下一個是誰?”

丁盛文煩躁地擰起眉頭,扯下她的手,鐘苒笑出聲來,“說不定下一個就是我,或者……你。”

“死前最後的狂歡,你不想嗎?”

她主動解開扣子,靠了上去。

一直壓抑的恐懼與焦慮,所有負面情緒,在這一瞬化作欲-望,将丁盛文拉入漩渦中。

“艹!”孟陽雨洗完澡去陽臺晾衣服,正好聽見隔壁傳來的動靜,吓得他差點沒把手裏的濕衣服給扔出去。

“你臉怎麽紅成這樣?”謝涯将手機放下充電,這會兒依舊不能通訊。

孟陽雨結結巴巴地說:“太喪心病狂了,隔壁居然在幹那檔子事!”

“這個情況下還有心情辦事,丁盛文也是心大!”

謝涯聽了後卻是眉頭一挑,問他:“丁盛文和誰?”

一陣短暫的沉默後,孟陽雨目瞪口呆,“卧槽!”

“好像是鐘苒的聲音!”

他自言自語道:“俞學姐還懷着孕不可能,裴阿姨更不可能,就剩下鐘學姐一個女人,除了她似乎也沒別人了……”

“可……可她男朋友不是剛出意外嗎?!生死未蔔她這麽快就找好下家了?!”

孟陽雨一個大好青年的三觀炸裂,這到底是怎樣混亂的關系。

“破罐子破摔了吧,反正都要死,不如醉生夢死。”謝涯大概能夠猜到這兩人的心理。

提到這個,孟陽雨的臉也逐漸僵住,接二連三死人,偏偏兇手到現在都沒有頭緒,他能不害怕嗎?他連廁所都只敢在房間裏上,還必須選謝涯在的時候。

謝涯忽然想起一件事,“我出去一下。”

“什麽?你要出去?你去哪兒?把我也帶上!”孟陽雨既不放心謝涯一個人出去,也不敢獨自一人留在房間裏,說什麽也要跟上去。

謝涯沒所謂,外面的天已經完全黑下來,別墅裏燈火通明,他突然想到一個問題,這房子裏的電能夠堅持多久?

走下樓,客廳的長餐桌上還散落着鐘苒喝剩下的酒瓶和一些零食袋子。

站在一樓往上看,“一二三四五……”

依舊是五幅畫,一幅都沒有少。

茍新白和瞿芮死時都沒有少畫,獨獨只有邢洪濱死時,無緣無故少了一幅畫,為什麽?

“老謝你在數什麽?”孟陽雨抓着他的衣角警惕左右。

“沒什麽,回去吧。”謝涯怕吓到他,沒直接告訴他,孟陽雨知道謝涯不告訴他自然有他的道理,沒有追問。

夜色漸深,兩人蓋上被子準備睡覺,隔壁突然傳來床頭撞擊牆壁的聲音,因着隔音好,聲音并不是很響,可在這寂靜的夜裏,依舊清晰可聞。

“我真的想罵人了,這麽久了還沒有搞完,我看沒被兇手弄死,這兩人就先死在床上了。”孟陽雨一個血氣方剛的正常青年人哪兒能一直聽這動靜,心煩氣躁地嘀咕着。

他側頭去看謝涯,想要找點共鳴,然而謝涯一副得道高僧,心如止水的模樣,着實讓孟陽雨一驚,“老謝你不會有問題吧?”

謝涯掀起眼皮瞪他一眼,“你才有問題。”

“我就是沒問題才煩啊!你看我額頭上汗都出來了!”孟陽雨指着自己腦門上的熱汗說。

“我一個gay,你需要我有什麽反應?”謝涯差點沒沖他翻白眼。

“哦,我忘了。”孟陽雨拍了一下腦門,随即又有點好奇的湊上前八卦:“你和季靈渠誰攻誰受啊?”

謝涯睨了他一眼,“可以啊,你還知道攻受。”

“嘿,那不是聽我前臺的姑娘們聊天說的嗎,她們老愛在網上磕什麽CP,就最近演那個刑偵破案電視劇剛紅起來的男一男二,她們成天說他們好配,好萌什麽的,聽多了也就知道了點。”孟陽雨咧嘴一笑,摸了摸鼻尖。“裏面有你喜歡的姑娘?”謝涯調侃道。

“沒有,哪兒啊……”孟陽雨別開頭。

“你一撒謊就喜歡轉移視線,這麽多年也學不會掩飾,難怪每次你撒謊都會被楊姨抓到。”謝涯話音剛落,就看見孟陽雨的耳朵通紅。

“也不是喜歡,就是覺得她有點可愛,是小周的表妹,在念大三,這不是放暑假嗎,來我店裏做暑假工的。”孟陽雨果然毫不察覺的被謝涯成功轉移話題,開始說起店裏那個可愛的小姑娘。

半夜大雨傾盆而下,雨珠打在樹葉上,異常響亮,不知道是不是空調壞了,悶熱的夏日即便在一場涼雨中也令人難以忍受,孟陽雨的衣衫被汗水打濕,熱汗流淌,将身上的被子蹬開,無意間把隔了一米遠的謝涯給踢醒。

謝涯半夢半醒間睜開眼睛,不知道什麽時候他竟然蜷縮在床邊,身子已經探出去三分之一,一不小心就有可能掉到地上。

他隐隐約約聽見板凳搖晃砸着地面的聲音,像是有人坐在椅子上劇烈地搖晃抖動,伸手拿起手機,刺眼的光線讓他眼睛發疼,半眯着眼,等習慣光亮後才慢慢睜開眼睛去看時間。

淩晨三點半,隔壁兩人也真是精力充沛,這個點還在繼續。

将手機放下,謝涯往裏挪了點,孟陽雨的腿剛好砸過來,他一腳蹬過去,孟陽雨和他一樣擠在床邊,他這一腳正好将孟陽雨送到地上去,幸好地上堆積着孟陽雨踢下去的被子,沒把他摔着,反而翻了個身繼續睡。

謝涯見他睡得這麽熟,沒再管他,閉上眼睛沒過多久意識便開始模糊,迷蒙中他好像感受到一股陰冷的視線落在他身上,就在他掙紮着想要睜開眼睛時,那倒視線瞬間消失,好似他的錯覺。

緊繃的神經驟然放松,謝涯随即沉沉睡去。

第二天謝涯是被尖叫聲驚醒的,他什麽都沒來得及做,立刻掀開被子光着腳跑出去。

隔壁丁盛文的房間門大敞着,鮮血一路從他的房間裏延續到別墅大門口,地板上的血跡應該是拖行造成的,這樣大量的出血量,怕是兇多吉少。

屋子裏鮮血飛濺在雪白的牆壁上,濃郁的血腥味令人作嘔,床邊的椅子上坐着一個赤-身-裸.體的女人,眼珠暴凸,面目猙獰,大張着嘴,她的嘴裏血肉模糊,空洞洞的沒了舌頭。

她身上綁着繩子,繩子纏繞着脖頸,雙手被反捆在椅子後,整個人被固定在椅子上無法起身,更無法逃脫。

這個女人赫然就是鐘苒。

電光火石間,謝涯記起半夜裏他好像醒過一次,隐隐聽見隔壁傳來晃動椅子的聲音,一股刺骨的寒意爬上背脊。

那不是鐘苒和丁盛文在親-熱,而是鐘苒在掙紮時弄出的動靜,如果他昨晚沒有誤會,而是察覺到不對勁起來看一眼,有沒有可能就不會發生在這種事?

“學……學長……丁哥不見了……”俞劍英顫顫巍巍的提醒道。

謝涯猛地回神,屋子裏除了鐘苒,的确沒有丁盛文的身影,也就是說地上的血跡是丁盛文的。

孟陽雨看見鐘苒的死狀差點沒吓暈過去,謝涯彎腰從鐘苒的衣服堆裏撿起一部手機,如果他沒有記錯,這應該是瞿芮的手機。

按亮屏幕,瞿芮的手機竟然沒有密碼,為什麽?他不像是不設密碼鎖的人,而且瞿芮的手機為什麽會在鐘苒這裏?

很快他就從手機裏找到了答案,那是一份體檢報告,收到的時間在前天下午五點,也就是他們等船來的時候,斷絕與島外聯絡之前。

浏覽完這份體檢報告,謝涯終于明白瞿芮在得知當天不能離開後,情緒為什麽會那麽激動,行為又那麽反常。

而殺死瞿芮的兇手,應該就是鐘苒。

……

昨天夜裏的暴雨将外面一切痕跡都沖刷幹淨,血跡消失在別墅門口,謝涯回廚房拿了一把刀,孟陽雨見狀,雙手哆嗦着也去拿刀。

“刀放下,你用這個。”

孟陽雨猝不及防接住謝涯抛過來的東西,定眼一看居然是一根擀面杖。

“啊?”

“你用這個防身就行,刀你不趁手,容易被人奪走,反倒是會讓你陷入危險。”謝涯解釋道。

聽到這話,孟陽雨接連點頭,“對對對!你說得對!我可幹不過殺人狂魔。”

其他人雖然不情願,但又不想留在屋子裏,不得不各自拿上防身武器出去找丁盛文。

雖然草地上的血跡被大雨沖刷幹淨,但地面上還是殘留有人被拖行的痕跡,他們順着痕跡走進別墅背後的樹林裏,謝涯一路在樹上用刀留下痕跡,避免回去找不到路。

“你很熟練。”俞博飛眼神晦暗不明地凝視着他。

謝涯哪會不知道他在想什麽,這一下死兩個人,剩下俞家四口和他與孟陽雨兩個外人,顯然兇手不是他就是孟陽雨,說不定他們倆還是同夥。

俞博飛懷疑他們倆,謝涯何嘗不也懷疑他們四個姓俞的。

“我是本地人,小時候沒少跑去靈渠山裏玩,做标記是常識。”謝涯平淡地解釋,也不管俞博飛到底信不信。

俞博飛大概信了一點,不過凝視着謝涯的目光依舊帶着審視和警惕。

進入樹林後,拖行的痕跡便消失了,樹林廣袤,又神秘莫測,不知道裏面是否藏着猛獸,他們不敢走得太深入,只在外圍打轉。

孟陽雨累得直喘氣,單手扶着一棵大樹,用袖子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好熱啊,鬼影子都沒一個,丁盛文真的在這裏面嗎?”

太陽已經升起來,烈日當空,照射在身上每個人都熱得汗水直流。

俞靜蕾的臉色也有些蒼白,可她又不敢獨自回去。

俞劍英攙扶着她,讓她在一塊大石頭上坐下休息,還不忘将自己的外套脫下來鋪在上面。

一滴水忽然砸落在孟陽雨的臉上,他擡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臉,有些疑惑,“下雨了?”

這麽熱怎麽會下雨?他下意識擡頭往天上看去,對上一雙爆凸的眼珠,正驚恐猙獰地瞪着他。

“啊啊啊!!!”孟陽雨差點被吓瘋,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連滾帶爬地往前挪動,眼淚随着他撕心裂肺的尖叫不斷往外冒。

衆人聞聲下意識擡頭,緊接着樹林裏接二連三響起尖叫聲。

丁盛文大張着嘴,和鐘苒一樣,嘴裏沒了舌頭,口腔內一片血肉模糊,他被倒吊在樹上,全身的血液已經放幹,宛如一具幹屍。

等衆人緩過勁兒來,謝涯帶頭打算将他從樹上放下來,可謝涯剛爬到樹上,準備解開繩子,丁盛文的屍體就突然攔腰截斷,上半身直直往下墜落,正好掉到俞靜蕾面前,凸起的眼珠直勾勾地盯着她,好像在問她,你怎麽沒來陪我?

尖叫卡在嗓子眼兒裏,極度的恐懼讓俞靜蕾大腦一陣缺氧,眼前一黑直接暈倒過去,幸好被站在她旁邊的裴曉蓉抱住。

孟陽雨幾乎是哭着幫丁盛文收拾,他太害怕了,處理過不少小動物的屍體,可人類的屍體還是頭一次,而且死狀還這麽恐怖,但讓他任由丁盛文的屍體吊在這兒他也不忍心。

好歹是校友,雖然暫時無法讓丁盛文入土為安,可任由他曝屍荒野,孟陽雨也做不到。

俞劍英幫忙将丁盛文搬進屋後,沖進衛生間吐了半個多小時,小臉煞白。

跨進屋內,謝涯下意識去看牆壁上的畫,他的臉色陡然一變。

汗濕的背脊抵在門板上,呼吸困難。

畫少了兩幅,是誰取下的畫?因為俞靜蕾暈倒,俞博飛背着俞靜蕾和裴曉蓉一起先回來,是俞博飛還是裴曉蓉,又或者是未知的某個人?

“你是不是知道什麽?”俞靜蕾已經醒了一會兒,坐在客廳裏喝着糖水,看見謝涯的臉色劇變,開口問道。

謝涯收回視線,盯着她的臉看了一會兒,“學姐,牆上原本有六幅畫,現在只剩三幅了。”

“畫?”俞靜蕾猛然回頭,牆壁上的畫真的只剩下三幅,她盯着牆上那三幅神态各異的《綠狗》仿佛靈魂都在顫抖。

“不……不會的,究竟是誰在裝神弄鬼?!”俞靜蕾失控地尖叫起來,情緒激動地摔了手裏的杯子。

玻璃渣飛濺起,将她光滑的小腿劃破,流出血來,整個屋子裏原本就彌漫着血腥味,可俞靜蕾流血後,整個屋子都像是“活”了過來。

謝涯看見濃郁的黑氣不斷地往俞靜蕾身體裏鑽,它們似乎很親近俞靜蕾,如同粘人的小孩兒,纏着俞靜蕾嬉戲。

視線中的一切開始扭曲,謝涯突然感到一陣天旋地轉,身體往後靠,好半晌才将那種心悸發慌的感覺壓下去。

他有點想吐。

“學姐,關于這些畫你知道些什麽嗎?”謝涯緩過來後,走到餐桌旁,拉開椅子坐下。

俞靜蕾神情慌張地搖頭,整個人連帶靈魂都寫滿了抗拒,“不,我什麽都不知道。”

“學姐,我覺得這些畫可能和接連死人有關系,希望你不要隐瞞。”謝涯循循善誘,俞靜蕾聽見這話果然猶豫了。

“學姐我才二十五歲,家裏有一個老人需要照顧,我不想也不能死。”謝涯目光真摯地望着她。

俞靜蕾雙手握在一起,緊了緊,半晌後嘴巴開合,如同黏了膠水似的,嘴唇反複幾次嗫嚅,才吐出一句話來,“這些畫是新白的愛好,他喜歡收藏畫,還開了一家畫廊,來到這座島上後,我就告訴過他我不喜歡這些畫,希望他換掉,可是他無論如何也不願意,我們倆因此鬧得有點不愉快,他……走的那天晚上,我就是因為這個和他吵了一架,才去酒吧喝了會兒酒,想要冷靜一下。”

“沒想到……”她捂住自己的眼睛,淚水從她的指縫往下流,“如果我早知道會這樣,無論如何都不會因為這個和他吵架。”

謝涯遞給她一張紙,試探性地問道:“學姐你不喜歡狗?”

俞靜蕾的身體一僵,用紙巾擦着眼淚,悶悶地應道:“嗯。”

看不見她的表情,謝涯也不清楚她真實的情緒是什麽,不過他記得一件事,念高中的時候,他記得俞靜蕾家養了一條狗,經常到學校來接她,哪個男生要是敢對俞靜蕾吹口哨,那條狗一定會沖上去追他整條街。

那狗很有靈性,只是吓吓對方,從來沒有傷過人,即便如此,也引起了很多家長的不滿,俞靜蕾母親還親自去道過歉,從那以後那條狗就再也沒有在學校附近出現過。

“老謝,這是丁盛文的手機嗎?我剛在草叢裏撿到的。”孟陽雨洗完澡從樓上下來,用保鮮袋裝着一個黑色的手機。

謝涯按亮手機,上面是丁盛文的自拍,不過有密碼鎖,無法打開。

這讓他想起瞿芮的手機,謝涯從兜裏拿出瞿芮的手機地毯式翻找一番,果真讓他找到了隐藏文件。

孟陽雨伸長脖子去,差點沒瞎掉。

“卧槽,我瞎了!”

俞靜蕾也好奇的湊上來,瞠目結舌的捂住嘴,“瞿芮是gay?!”

“那他還和苒苒?”

俞靜蕾怔了怔,忽然反應過來,“瞿芮應該是為了苒苒家的錢,苒苒特別喜歡炫耀她的家世,其實有錢的是她的繼父,但她的繼父和姐姐都很不喜歡她,瞿芮的如意算盤打錯了。”

謝涯和孟陽雨聞言,不禁有點一言難盡。

隐藏文件裏全是瞿芮和各種男人的床-照,謝涯忍着惡心往下翻,居然翻到了瞿芮和丁盛文的照片,依舊是不堪入目的那種,拍攝時間在去年一月份,只有兩三張,看來不是男朋友,是炮-友。

“丁……丁盛文也是?!”俞靜蕾驚呆了,難以置信地喊道:“那他還想找我複合?!”

謝涯和孟陽雨雙雙看向她,俞靜蕾趕緊捂住嘴,意識到自己說漏嘴了。

“我和他沒什麽,他說他來參加婚禮就是想讓我再給他一次機會,他當時出軌只是一時鬼迷心竅,這麽多年他最愛的人還是我,即便只是當我的備胎也無所謂,只要我願意回頭看他一眼。”俞靜蕾擰緊眉頭說:“說得比唱的都好聽,幸好我沒有信他的鬼話。”

“艹!那瞿芮去找丁盛文那天晚上,其實不是因為鐘苒?”孟陽雨一拍腦門,頓悟過來,不是為了鐘苒那是因為什麽?再續前緣,約一次?

謝涯想起茍新白出事的那個晚上,瞿芮來找他,那讓他不舒服的觸碰,果然不是他的錯覺,瞿芮當時就是想和他發生點什麽。

他不禁有些反胃,從他知道自己的性取向後,他就遇見過不少類似于瞿芮這樣的人,找你玩玩,你要是不答應,那我就趕緊去找下一個,總有答應的,只圖一時的快樂,至于以後,那肯定是要找個女人結婚生孩子,回歸普通人的生活。

謝涯厭惡他們這樣的人,自然從來不會答應繼續接觸,當然他也遇見過認認真真想要和他談戀愛的人,但謝涯的心好似一汪深潭,一顆石子掉下去就再也浮不起來,別人也不會總在一個不會給你回饋的人身上浪費時間,一來二去自然不再有後續。

他原本已經做好單身一輩子的打算,只是沒料到季靈渠會從天而降,出現在他面前。

“你沒想錯,他就是去找丁盛文鬼.混的。”謝涯調出瞿芮的體檢報告。

孟陽雨定眼一看,啞然失聲,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聲音,“我……艹啊!這傻逼一定是故意的!”

“艾……滋病,瞿芮确診了艾.滋病?!”俞靜蕾大驚失色,突然想起他爸和瞿芮打了一架,身上還留下了傷口。

瞿芮那個瘋子,他就是故意的!他自己死不足惜,還想拖人下水,鐘苒,丁盛文,謝涯都是他的目标。

“瞿芮的手機我是在鐘苒那裏發現的,應該是鐘苒發現了瞿芮故意将病傳染給她,将他約出去殺死然後抛屍大海。”謝涯拿出另一部白色的手機,這是鐘苒的,他将手機保護殼取下來,細碎的沙子落在桌面上。

“所以鐘苒的情緒才會那麽失常,她懷疑自己被瞿芮染上了病,現在被困在這裏,無法去買阻斷藥,她的确是在等死。”

聽了謝涯的話後,孟陽雨大腦混亂得說不出話來,好一會兒後,才感慨道:“她和瞿芮可真是什麽鍋配什麽蓋呀,染上病的第一反應都是趕緊傳染給別人。”

昨天晚上,鐘苒應該是被綁在椅子上,親眼目睹丁盛文是如何被兇手殺死的,所以她才會那麽劇烈地掙紮,她知道丁盛文死後,下一個就該輪到她,她瘋狂地晃動椅子,企圖讓這些動靜傳出去,奢求有一個人可以發現異常,來救她。

雖然鐘苒人品不好,但謝涯依舊為昨晚沒有察覺到她的求救感到內疚。

他望着牆壁上的畫,猜測着下一個死的會是誰,季靈渠會來救他嗎?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在2020-06-13 21:00:02~2020-06-14 21:00:02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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