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沉沉夜幕的天際出現一抹金邊，朝陽自遙遠地平線升起。

宋淺淺望着被染上金色的雲，神色有些茫然，靜默不語。

謝雲姜站在宋淺淺身後，手搭在她的肩膀上，聲音溫和道：“你在想什麽？”

宋淺淺抿唇，轉身正對着謝雲姜，眼眸深深地望進謝雲姜的眼睛裏：“我有看過啓示者聯盟的前輩們寫的記錄手冊呀，全都是有跡可循的，黑色裂縫出現要吞沒城市，啓示者臨危受命，進入副本世界，聯盟其他人催動羌笛，控制城市不要進入恐慌，武警封鎖現場，消滅一些來自裂縫的威脅。啓示者在副本找到啓示，裂縫就會消失。”

謝雲姜溫柔笑了一下，贊許道：“阿淺看得很仔細，總結的很到位。”

宋淺淺低下頭，整個人焦慮又迷茫：“我有很多問題想問你，這次為什麽沒有黑色裂縫，你為什麽中途進入副本，當然這些都可以回去再說。現在最重要的是找到啓示！我覺得我已經把啓示都猜出來了，這個案子沒有繼續能深挖的點了，校長貪污、侄子財務，親親相隐，還能有什麽？可我們還停留在副本世界裏。”

謝雲姜愣了一下，捏捏宋淺淺肉肉的臉頰：“別擔心了，我還在這裏呀，你放心，你一定可以回去現實世界的，我向你保證。”

宋淺淺擡起頭，扁着嘴，一臉不開心并沒有被安慰到的樣子：“算了，我們去找姓張的那三個人。唉，也不知道王春花有沒有把一切都布置好。”

宋淺淺把鎮長張有才、校長張有德，還有原先的財務張子興都請到了學校的校長辦公室，簡陋的學校裏校長室是裝修得最好的一間屋子。

宋淺淺手握成拳頭放在嘴巴，咳咳了兩聲：“張鎮長、張校長還有這位張財務，想必你們對我和師姐把你們叫到這裏來的原因已經了解了。當然，如果你們十分愚鈍沒有猜出的話，就請先保持沉默，我的師姐謝雲姜将會為你們呈現一段精彩絕倫的懸疑紙片人劇。”

宋淺淺朝謝雲姜點點頭，坐在校長室舒适的真皮沙發上。

謝雲姜從口袋裏掏出一把槍來，又放了回去，溫柔笑了一下：“不好意思，拿錯了。”

時間回到昨晚。

月明星稀，路旁蟬鳴。

宋淺淺和謝雲姜牽着手回到小河鎮的招待所。

宋淺淺很高興，走路不肯好好走，搖着謝雲姜的手，大幅度地擺，邊走邊哼着小曲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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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雲姜笑出聲來，側着頭看宋淺淺：“阿淺很高興呀。”

宋淺淺嗯哼了一聲，可愛長相的蘋果臉還學人家作冷豔霸氣的挑眉：“當然呀，機智如我，已經推理出這個案件，就等着明天了。”

謝雲姜思慮得要更周全一些，提議道：“王春花作為婦聯主任和民兵隊長，這是個很有幫助的人選。阿淺，我認為我們可以現在就去告訴她你的推測結果，鑒于鎮長、校長都是涉案人員，這對于成功捉拿他們歸案很有幫助。”

宋淺淺乖巧點頭：“走吧。”

小鎮上的人睡得都比較早，但王春花作為婦聯主任兼民兵隊長，這個時候的她還在做這一天的工作報告。

聽見敲門聲，第一時間就來開門了。

王春花看見宋淺淺和謝雲姜深夜拜訪，民兵隊長的直覺告訴她這是有事發生。

宋淺淺和謝雲姜将她們都推理和盤托出。

由于張有才是鎮長，權責比王春花還要大，王春花不得不去省城申請拘捕令。

臨走前，她留下了自己的雙槍。

原本不耐煩的混混張子興看見謝雲姜竟然有槍，下意識地往後退了一步，鎮長張有才和校長張有德沉着臉，面色不善。

鎮長張有才質問道：“謝偵探，你這是什麽意思？我們請你是來破案的，不是讓你來對我們幾個手無寸鐵的百姓逞兇鬥狠的。”

謝雲姜從另一個口袋裏掏出六個紙片人：“這上面寫了A、B、C、D、E、F，分別代表了鎮長、校長、財務、雙胞胎弟弟、婦聯主任，最後一個是死者顧文。”

謝雲姜把A和B先單獨拿出來，讓兩個小紙片人碰在一起，開始了她的表演。

“唉，最近子興被顧文盯上了，顧文堅決要求開除子興，沒有子興在財務室裏，我們的那些賬目怕是有洩露的風險。”

“怕什麽，我們兄弟兩個，一個是鎮長、一個是校長，還怕保不了一個子興？那個顧文太不識相，你去找他談談，如果談不成，我們就把他……”

謝雲姜微笑了一下，朝鎮長張有德看過去，脖子上比劃了一下。

三個張家人冷汗直冒，鎮長張有才目露兇光，幾乎就要撲上來打殺了謝雲姜好叫她別再演下去。

這時候他們就想起了謝雲姜之前拍槍是什麽意思，明目張膽的威脅和震懾。

鎮長張有才面容猙獰，艱難道：“謝偵探，你說的這些鄙人都聽不懂，還請謝偵探亮出證據來，別血口噴人！”

宋淺淺輕飄飄看過去一眼，也拿出一把槍來，微笑道：“閉嘴哦，別打擾我師姐。”

謝雲姜繼續操縱着紙片人演戲。

她拿起寫着“B”和“F”的兩個紙片人。

“不知校長喊我有何事？莫非又是為他兒子求情？唉，這幾日查看賬目竟有許多不對，但說一筆修葺學校的費用怎在賬目上是一筆巨款？當初張子旺帶着他們的工程隊來不過是将磚頭房改成了水泥房，哪裏用得着這樣多的錢。學校又何曾有過這樣一筆經費？實在費解，不如等會去向校長問個明白。”

兩個紙片人繞了幾個圈子，一個紙片人突然襲擊。

“唉，你這後生也太死腦筋。待我哥哥從鎮長上升了上去，我便是小河鎮鎮長，到時候你就是學校校長，和我們一道分錢，一道升官不好嗎？如今，也只能叫你去閻羅殿裏走一遭了。”

校長張有德猛地站起來：“血口噴人！”

上面用紅筆寫着“F”的紙片人倒在桌上一動不動。

紙片人“C”在謝雲姜手中神氣活現地走近紙片人“B”。

“父親，學校後邊的荒地正适宜埋屍，且讓我們把他搬走。”

“你爸和你哥那裏可曾準備好了？”

“一切就緒。”

兩個紙片人就搖搖擺擺地在肩上扛着一個紙片人去了桌子的另一邊。

“挖坑吧。”

他們把顧文放在邊上，開始挖坑。

謝雲姜又變了聲音，用冷靜的旁白說道：“七點半，下雨了。”

宋淺淺在一旁補充道：“兩個人把坑挖好了，把躺在地上的顧文扔進了坑裏。和泥坑相貼的那一面甚少雨跡泥點，朝上的那一面衣服上有明顯的泥漿。所以埋屍時間應該就在七點半左右，時差不會超過五分鐘。”

張有德像是看到了希望，争辯道：“七點半，我剛好遇到了王春花，王春花之前也作證過。一切都是你們瞎編的。”

謝雲姜把屬于張有德、張子興和顧文的三個紙片人放在一邊。

她拿起另外兩個紙片人，分別是代表鎮長的“A”和學校前財務張子興的雙胞胎弟弟張子旺“D”。

這兩個紙片人在謝雲姜的操縱下閑逛着。

宋淺淺作旁白道：“雨下得大了，路上積水濺到他們鞋子上，零星幾個泥點。他們沒怎麽在意，繼續在鎮上走。迎面看見王春花和一群熊孩子。”

紙片人“A”、“D”和“E”三個人就站在了一塊兒。

宋淺淺在一旁看謝雲姜演紙片人的戲，湊熱鬧也不叫謝雲姜講臺詞，自己在一旁客串旁白。

“鎮長和校長雖說是兄弟，到底差着兩歲，雖然雨幕遮擋了視線，也不喊上前去打招呼。雙胞胎弟弟張子旺就沒有這樣的煩惱了，他常年在外面跑工程，小鎮上的人見到他的第一反應也是把他認成他哥哥。”

謝雲姜看了一眼宋淺淺，笑了一下，開始張子旺的表演。

紙片人“D”蹦跶了兩下，繞着紙片人“E”轉圈。

“王主任，我是子興，您在這兒做什麽呀？”

紙片人“E”搖搖晃晃地蹦跶兩下：“熊孩子打碎了玻璃，帶他們回去見家長。”

宋淺淺補充道：“王春花雖然是民兵隊長，但她對你們二人沒有防備，心神都在處理熊孩子的事情上，”

謝雲姜說完，就操縱着紙片人“E”走遠了。

宋淺淺補充旁白：“同一時間，在荒地那裏，兩個兇手打算離開。可是雨讓泥土變軟，此時一定會留下腳印？這該怎麽辦呢？”

謝雲姜将紙片人“B”放在紙片人“C”頭頂上。

“莫慌，你背着我，我背着你，我們鞋底綁上鞋墊，你走路時轉一轉，鞋印就變成了圓坑。”

宋淺淺看着校長張有德和前學校財務張子興說道：“所以，我去荒地查看那些圓坑的時候，你很緊張，也怪不得那些圓坑的坑印很深，兩個人能不中嗎？至于為什麽歪歪扭扭的，像個醉漢，曾經一度幹擾迷惑過我，是因為前財務張子興又要背着你的父親又要原地轉圈圈，自然會累得夠嗆。”

宋淺淺說完，特別拉仇恨地啧啧兩聲：“可惜啊，天網恢恢，疏而不漏。”

張子興年紀輕沉不住氣，拿起旁邊架子上的瓷瓶，面色猙獰着就要撲上來砸死宋淺淺：“我殺了你們倆個，就沒人知道我們殺了顧文。”

校長辦公室的門被踢開，王春花穿着民兵隊長的衣服，指揮着民兵将這三個人一舉拿下。

王春花拿出三張拘捕令：“我昨夜連夜跑了一趟省城，今早去的警局，這是你們的拘捕令。張有才，你身為鎮長，簽署非法文件将小河鎮公立學校贈予張有德的事情也一并暴露了。張有德，你将公立學校改為私立學校，一邊繼續侵吞省城給的辦學撥款，一邊縱容家人勒索敲詐學生家長，事情敗露後還策劃了一出有預謀的謀殺。至于張子旺，利用其有一支工程隊，你們将修葺學校的撥款和社會捐款中飽私囊，如今，你們一家人都去監獄裏面團聚吧。”

宋淺淺睜大眼睛，迅速扭頭朝謝雲姜看去，心中只有一個想法：這就是新的啓示。

宋淺淺看見周遭的一切都處于白色迷霧中，謝雲姜的姣好面容在迷霧中隐去。

熟悉的感覺熟悉的配方，宋淺淺已經能鎮定地觀察白色迷霧湧向四周的流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