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章節

他迷迷糊糊的想:“不要什麽?我媽媽要打死我啦,是叫她不要打麽?不,不,她心裏只當那沒爹沒媽的野孩子舒慕允做兒子,可從來沒把我當做兒子,她要一掌打死我,可從不會手下留情的……”才想着,只聽耳邊一聲沙啞的慘叫響起。

管骁晟睜眼一看,卻見葉姥姥仰天摔在了地上,手捂着胸口,一臉怒意,表情卻是痛楚難當。

舒蟬眼見自己來晚一步,急急喊出一聲“不要!”卻是沒來得及阻止。她扶起葉姥姥,沖管骁晟怒道:“晟叔叔,你發瘋啦,幹麽拿飛雪雨花針射姥姥?她可是你媽媽呀!”管骁晟愣了半晌,方才恍然叫道:“哎喲,對不住,媽,你別生氣,我一時情急才……這是解藥,你快吃了吧。”葉姥姥掙起身子,氣道:“我……我還是死了……死了好,省得……省得被你氣死……”哇的聲,嘴裏吐出口黑血。

舒蟬急道:“姥姥,你別生氣啦,還是把先服下解藥吧!”葉姥姥道:“不吃!不吃……就算死,我也不吃他的東西……”劈手奪過裝解藥的瓷瓶,一甩手将它扔的老遠,這一使勁,牽動胸口一陣疼痛,險些昏厥過去。

管骁晟歉然道:“媽,是兒子不好,不該射傷了你,我該死!”他忽然取出兩枚銀針,朝自己手臂上連紮數下。舒蟬叫道:“晟叔叔,你這是做什麽?”管骁晟跪在葉姥姥面前,磕頭道:“媽,兒子錯了!我這就跟你回舒家堡去,別說三刀六洞,就是三十刀六十洞,我也覺不皺一下眉頭,只求媽媽你能夠服下解藥,也好減輕兒子的罪孽。”

葉姥姥嘴唇已烏黑一片,聽得管骁晟如此誠心認錯,不由咧嘴笑道:“嘿嘿,三十刀六十洞,那還不……把你紮成馬蜂窩啦!”舒蟬見她笑了,也笑道:“好了,好了,姥姥不生晟叔叔的氣了,我這就把解藥拿來給你們都服下……真是的,姥姥是個倔脾氣,晟叔叔也是個犟性子,母子兩人一般古怪……哎呀,解藥呢?怎麽不見了!明明……明明看見是扔這的……”

葉姥姥與管骁晟聞言,不由面色大變,管骁晟緊張道:“解藥不見了?那是……那可是我身上唯一配制的一份……”

舒蟬四下搜尋,仍是未見有解藥的蹤跡,額頭上不由沁出一層冷汗,她稍作鎮定,忽然撮唇做哨,想呼喚小黑過來幫忙尋找。葉姥姥知曉她的心意,有小黑幫忙找尋,倒是件容易的事,不由略略放寬心。

恰在這時,有個陰恻恻的聲音道:“要找解藥麽?嘿嘿,那可難辦的很哪!”舒蟬擡頭一看,見那禿頭醜老頭李景揚正從樹林裏慢吞吞的踱了出來,一臉的陰笑。

管骁晟厲聲道:“李景揚,解藥是你拿去了吧,快些還來!”李景揚哈的一笑:“笑話,既然是我拿了,幹麽還要把解藥還給你呢?哈哈,這時唯一的一份解藥吧?”伸手一指管骁晟道:“你,伊天健,還有這個唯一會替人解毒的老太婆,哈哈,現在你們的命可都操縱在我的手上啦!管先生,你可真蠢啊,獨門暗器‘飛雪雨花針’什麽時候被我偷了,你竟未知,整天倒騰那藥啊粉的,我看把你整個腦袋都搗成豬腦了。哈哈,竟然還有這麽笨的人,把飛雪雨花針往自己身上紮,整個一白癡!我還想着要怎麽報複你呢,卻沒想這麽好的機會竟自己送上門來了!”

他笑的極為放肆,管骁晟怒道:“李景揚,你這卑鄙小人……”掙紮欲起,卻反使“子午散”的毒性發散得愈加快了,“哎喲”叫了聲,跌坐在地上。

李景揚狂笑道:“我卑鄙?哈哈,我卑鄙又怎樣我替伊天健賣了二十幾年了命啦,自從你來後,他就沒再正眼瞧過我。嘿嘿,兔死狗烹,想那兔子還沒逮到呢,我這條狗卻早被他一腳踢到不知哪個旮旯裏去了。”他陰狠的笑,一張奇醜無比的臉猙獰的扭曲着:“瞧着你快咽氣的份上,我不妨再告訴你件事。十三年前,那碧玉粉是我偷的。哈哈……是我偷去賣給了左雲飛,大大的賺了一筆!你們這倆笨蛋,這麽多年竟然還蒙在鼓裏!”

管骁晟氣得身子直顫,毒性發作,“哇”的吐出一口黑血來。

舒蟬怒道:“把解藥拿來!”拔出蟬翼匕,挺身向他刺去,李景揚笑道:“臭丫頭,你以為我真怕了你手上的玩具刀麽?我是故意讓着你的,我可是心疼你……哈哈!”他輕松避開,談笑自如。舒蟬沒料到他武功竟有如此之高,惱怒道:“好卑鄙的老頭!”

李景揚哈哈大笑,笑聲中,只聽一聲清叱,橫裏穿來一柄青光閃閃的利劍,疾刺向李景揚肋下,卻是伊林楓趕到了。

舒蟬與伊林楓一聯起手,李景揚頓時大感吃力,忙收起小觑之心,凝神與兩人過招。數招才過,忽聽“汪”的一聲,有團黑乎乎的東西一躍而起,撞向李景揚腰腹。李景揚吃了一驚,趕忙回身自救,舒蟬趁勢一劍刺向他心口。李景揚一聲冷笑,突施擒拿手,抓住舒蟬手腕,拉着她的手,刺向身旁的伊林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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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蟬低呼一聲,五指慌忙松開,蟬翼匕脫手而落,李景揚不等匕首落地,忽然起腳踢中匕柄。蟬翼匕在空中猛的改變方向,竟是朝着舒蟬胸口急速射去。

舒蟬的手被李景揚牢牢拉着,逃不逃不掉,眼看匕首直射而來,竟然連閃避的能力也沒有。兔起鹘落間,只見一團黑影猱身撲來,擋在了舒蟬胸前。舒蟬眼睜睜的看着蟬翼匕鋒利的匕尖刺穿了小黑弱小的身子,餘勁未歇的又紮進了自己胸口,竟是活生生的将小黑定在舒蟬的身上。

舒蟬瞪大了雙目,傻傻的愣住,動也不動,似乎連呼吸也就此停住了。李景揚唾罵道:“呸,我還以為是什麽東西,原來竟是只狗雜種!”他見舒蟬動也不動,便以為她中劍後已死,一掌推在她肩頭道:“滾一邊去,別擋着老子殺人!”

舒蟬突然一聲大吼:“小黑才不是狗雜種!”抱起小黑屍身,朝李景揚身上撞去。小黑臨死時呼吸,嘴巴張的大大的,這時死了仍是僵開着,舒蟬這麽一揮,它尖銳的牙齒帶到李景揚的手背,将他手背劃破一層皮。李景揚才罵了句:“他媽媽的……”突然咕咚一聲,仰天摔倒,伊林楓趁勢手起劍落,一劍刺進了他的心窩。

原本危險至極的事,忽然就此扳出了局面,伊林楓大大的噓了口氣,擦了擦臉上的汗水,從李景揚身上搜出解藥,徑自給葉姥姥與管骁晟服下。再回身時,卻見舒蟬背朝着他們,蹲在地下,動也不動。

葉姥姥最了解她,眼見小黑身亡,卻不知該如何去安慰她才好,重重嘆了口氣,推了推伊林楓,道:“你過去瞧瞧她罷,你是她未婚夫君,你的話她總是會聽些進去的。”伊林楓大是尴尬,卻也知一時無法跟葉姥姥他們解釋太多。于是走到舒蟬跟前,柔聲喚道:“舒蟬,葉前輩他們服過解藥,現在都沒事了……”

只聽瑟的聲,有水滴濺在了草地上,舒蟬突然“哇”的放聲大哭起來:“黑——小黑啊——啊——為什麽……為什麽你也那麽壞,為什麽……你也不要我了……連你也不要我……”

第一次見這個嘻嘻哈哈的女孩哭泣,伊林楓完全被那凄厲的哭聲震撼住了,他深深的覺得,已經無法用言語去安慰她——無論自己說什麽話,都無法撫慰這傷心的少女了。

舒蟬抽抽噎噎的哭着,她抱着小黑的屍體,眼淚一滴滴的落在它身上。但是現在流再多的眼淚,小黑也不會再醒來了,它再不會搖着小尾巴,撒嬌的在她腳邊磨蹭了。

再也不會了。她的小黑已經不在了……

舒蟬緩緩站起身,她的懷裏,向來好動的小黑這時乖的出奇,小小的腦袋支在她的胳膊上,舒蟬撫摩着它柔軟的短毛,沖林楓凄婉的一笑:“小黑……它睡着了,它累了……咱們別吵它。”

林楓駭然,舒蟬從懷裏摸出樣東西來,遞給他道:“這個還你,雖然……碎了,但我總覺得該還給你……它應該是屬于水姐姐的。”她眸子裏蒙上了一層淡淡的水霧,眼神說不出的凄楚:“林楓……伊林楓……我是一只……舒服的小蟬兒,然而你……你卻是別人林中的一片楓葉……”

伊林楓傻傻的望着手心裏那支離破碎的玉步搖,那份沉甸甸的感覺卻讓他覺得,手心裏捧着的不只這枝玉步搖,還有這少女的心。霎那間,他明白了:

“我一直把她當作不懂風情的小孩子,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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