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兩人離開那家奶茶店之後，找了個供顧客休息的長椅坐下。

墨柔把那杯冰的燒仙草遞給夏侯旬，拿大號的吸管喝那杯熱的。味道很好，份量也很足，這一杯喝完後她應該就飽了。

喝到一半，她想起來夏侯旬好像少找了她錢，于是開始數錢。

數完之後發現夏侯旬剛才找零時扣了兩杯大杯燒仙草的錢……

“你是不是少找了我錢啊？”墨柔一邊問一邊把錢塞小包裏。

夏侯旬喝一口燒仙草，懶散的坐姿，搖了搖手裏的燒仙草，道：“沒少，不是付了兩杯的錢？”

他湊近了，又道：“說好了請我吃冰激淩，就換成燒仙草好了。”

“……”

墨柔和他約好了明天周日才請他吃冰激淩的，現在換成燒仙草了，不就代表她明天不用去找他了嗎？

她低頭喝着燒仙草，心裏有點沮喪和失落，她也不知道這是為什麽。

良久，兩人都沒有和對方說話，夏侯旬喝完之後扔了空杯子去垃圾桶裏，回來時看見墨柔喝着的那杯燒仙草還剩一半……

十分鐘前就剩一半，現在還是？

墨柔咬着吸管，垂眸看地面，剛過肩的長發尾部剪得很齊整，此時她坐的那條長椅上方正好是一盞燈，橘黃色的燈光下，她的黑色長發反射着柔和的光，頭頂發上的光澤形成一道弧線。

意識到現在只有自己坐在長椅上，墨柔回神後擡起頭，視線正好和前方的夏侯旬對上。視線相交的那一刻，夏侯旬對她笑了一下，兩手插在兜裏，走上前，距離她還有大約兩米的位置時停住步子。

“和你媽媽一起來的吧？”他問了句。

墨柔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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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快回去找你媽媽，她找不到你應該會着急。就在這裏分開吧，那我走了。”

他轉身才走了兩步，墨柔從長椅上站起來跟過去，問：“明天……冰激淩還吃嗎？”

“不是換成燒仙草了？”

“……”

此時夏侯旬額頭前的碎發垂下來，蓋住了他的眉毛。墨柔擡頭看他的臉，只看見一雙黑曜石一樣的眼睛。

夏侯旬沒再說什麽，直接走掉了。墨柔咬着吸管，看着他的背影在想：他好像總是有好多事情要幹似的……

舒寧挑完包之後發現墨柔半天也沒來找自己，有點急，忙出了店面四處找，打墨柔的手機她也不接，便越發着急。

後來在一處長椅上發現墨柔坐着，低頭咬着吸管喝一杯超大杯的燒仙草。

“怎麽一個人在這裏喝那麽久？是不是不舒服？”舒寧坐下來問。

“沒什麽，我就是吃得太飽了。”

“……”

ˉ

晚上七點開飯，舒寧上樓叫墨柔下去吃飯時，墨柔趴在床上玩兒手機，枕頭上還擺着一本數學課本，還有數學的五年高考三年模拟冊子，另外還有幾支筆在旁邊。

“怎麽在床上寫作業啊？對眼睛不好，吃完飯去書桌那兒寫。”

舒寧一邊替墨柔收拾書本一邊道。

墨柔在用手機和遠在美國的龍七七聊天，聊得有點投入，以至于都沒聽見舒寧進房間的聲音。現在被吓了一跳，她趕緊關了手機後去一邊充電。

舒寧剛才看見墨柔在和人聊天，但不是用q.q，是用msn。那一定是和龍七七在聊了。她于是随口一問：“在和七七聊天吧？”

“……嗯。”

“下樓吃飯吧，吃完再聊也不遲。對了，作業是不是還沒寫完？”

“還有兩頁的習題，半小時就能寫完吧。”

墨柔有點不确定地說。因為高中數學真不是她的強項……

舒寧攬着她肩膀一起出了房間，邊下樓梯邊道：“你班主任和我說你最近成績下滑很嚴重，小柔，我想給你找個家教老師補習一下，重點補補你的數理化。”

“……”

聽見舒寧說要給自己請家教，墨柔頭都大成兩個。

“我自己可以學好的，你看班上那麽多同學都可以考好，我也可以的，我又不是笨蛋。”

“那不行，你的成績确實下滑很嚴重。”

兩人坐到餐桌邊。舒寧繼續說，“你不想找家教老師，那就讓班主任給你換個成績好的同桌帶帶你。”

“我不要換同桌，交新朋友好麻煩，我不想浪費時間在別的事情上……”

“不喜歡交新朋友，那就找你認識的。”

墨柔狂點頭，“好啊好啊，就松松吧。”

舒寧蹙眉，“她媽媽說她周末要學小提琴，每天放學還要補習，沒空的。”

“……那就李佳子吧。”

“李佳子這次期中考才排二十名，她還要學鋼琴，也沒空教你。”舒寧給墨柔盛了一碗雞湯，推到她面前，“找溫涵宇吧？他爸爸說他拿到學校的保送名額了，不用參加高考，有時間的。吃完飯我就給他打電話問問，要是他願意，就讓他周末都來給你補課。”

“……”

飯後。

墨柔蹲在地板上逗自家的柯基犬“饅頭”，一邊喪着臉留意舒寧。

舒寧在客廳打電話。她猜應該是打去溫家的，就豎着耳朵聽。幾分鐘之後舒寧看了眼墨柔，笑呵呵地挂了電話。

“不是說數學還沒寫完嗎？上去寫吧，寫完早點睡。哦還有，我打電話問過了，溫涵宇他有空幫你周末補補習，記得和他好好相處。”

墨柔嘟囔着，“可是我和他也不熟啊……”

“多見幾次面就熟了。快去寫作業。”

“……”

ˉ

寫完作業已經是十點。

墨柔高估了自己的能力，原本以為半小時就能搞定的作業，她用了一個小時才搞定。十一點上床熄燈後，她拿了手機鑽進被窩裏。

龍七七在半小時前發了條信息。

小龍女：［墨墨，我有個秘密要和你說！在的話請扣1！］

香草冰激淩：［1。］

小龍女：［你吃飯怎麽這麽久啊？這邊最胖的胖子都沒你吃得多。］

香草冰激淩：［吃完飯我還要寫作業。你要告訴我什麽秘密？］

小龍女：［你猜呀～］

香草冰激淩：［你在那邊順利吃成一個巨大的胖子了？］

小龍女：［…………］

過了一分鐘。

小龍女：［墨墨，我有男朋友了。是個金發碧眼的帥哥哦～］

過了十分鐘。

小龍女：［……？］

香草冰激淩：［剛剛睡着了……］

小龍女：［那睡吧。祝你三十歲以前都沒有男朋友：)］

香草冰激淩：［…………］

過了會兒，龍七七的頭像暗下去。墨柔盯着對話框裏龍七七說的“我有男朋友了”幾個字，看了好久好久。

雖然她知道全世界幾乎只有國內才有“早戀”這一說，但是龍七七現在交美國男朋友會不會有點太早了？

才十五歲啊。

對于龍七七的“詛咒”，墨柔是非常想推翻的，雖然她沒有那麽成熟前衛，不會現在就找男朋友，但也真的并不想在三十歲以前都沒有男朋友……

最後翻來覆去的，她睡不着覺，又無聊地登錄q.q。

“我從來不寫作業”居然在線。

墨柔只短暫的猶豫了一分鐘不到，發了信息過去。

香草冰激淩：［你還在下副本嗎？］

五分鐘後。

我從來不寫作業：［還沒睡？］

香草冰激淩：［馬上要睡了。熬夜玩兒游戲不好，你別玩兒游戲了。］

我從來不寫作業：［老板是在關心我？］

香草冰激淩：［才不是關心你。我聽說溫涵宇拿到保送名額了。你不是說自己也很厲害嗎？既然他都不在乎氣死別的男同學，你也可以不在乎氣死別的男同學的。］

我從來不寫作業：［然後？］

香草冰激淩：［拿到保送名額氣死別的男同學啊。］

我從來不寫作業：［…………］

過了好久，墨柔以為夏侯旬又在下副本不理她，就想下線也不理他，但是手又完全不想點擊退出鍵……

她糾結了差不多五分鐘，終于下定決心要下線，消息框抖動了。她迅速點開消息框。

我從來不寫作業：［有沒有人和你說過，和男生聊天的時候，最好不要提到別的男生？］

墨柔自然是完全沒有意識到這個問題。她不知道怎麽回消息。半天後才回過去。

香草冰激淩：［是因為溫涵宇拿到了保送名額，所以你也成功被他氣死了嗎？］

我從來不寫作業：［…………］

墨柔其實知道自己剛剛發出去的話極有可能就是“自殺式聊天”，但她還是這麽回了。

這“自殺式聊天”真的就是自殺式聊天，“我從來不寫作業”的頭像不久之後黑掉了。

墨柔盯着夏侯旬的q.q頭像陷入了沉思。

她是見識過夏侯旬打人時有多麽兇狠的，而且毫不留情，從最早的黃毛，到今天的青春痘男，以及校園傳說裏被揍成胖子滿頭包臉變腫的多位男校友，她還是有點擔憂自己周一去學校時會不會被夏侯旬逮着胖揍一頓的。

雖然都說他不欺負女孩子，但是說不定他被她氣到了惱羞成怒想揍她也不一定……

懊惱了幾分鐘後，墨柔去上了回廁所，爬回床上蓋好被子準備睡，但是手不受控制地伸出被窩裏從床頭拿了手機……

手機屏幕幽藍的光照在她臉上，她蹙起眉毛，心跳得有些快，重新登錄q.q。

有新消息進來了。她忐忑的，點開。

我從來不寫作業：［網絡不好，掉線了。你睡了？］

墨柔編輯信息時，嘴角微微上翹。她舒了口氣，因為他似乎沒有生氣。

香草冰激淩：［還沒睡着。我以為你不高興才下線的……］

我從來不寫作業：［看來我在老板心裏是個很小氣的人？］

香草冰激淩：［不是啊。］

我從來不寫作業：［早點睡吧。真下線了。］

香草冰激淩：［你決定不打游戲了嗎？］

我從來不寫作業：［下線了才能專心打。］

香草冰激淩：［…………］

墨柔把手機扔到被子上，扯被子蓋頭上蒙了會兒。

既然他那麽喜歡打游戲就祝他明天收獲特大號的黑眼圈吧！

她太天真了。網瘾少年不是她說幾句就會回頭是岸的。

墊好枕頭正要睡，手機有消息進來，是q.q的消息音，她不争氣的趕緊又爬起來拿起手機看消息。

我從來不寫作業：［想起來老板還欠我一頓飯。明天有沒有空？］

香草冰激淩：［明天不上學啊，我說請你吃飯，是指吃食堂的飯。］

我從來不寫作業：［也行。那睡吧。］

香草冰激淩：［我改變主意了，古人說滴水之恩需湧泉相報，所以我決定明天請你去更高級一點的大排檔吃飯。］

我從來不寫作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