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

莫名的, 墨柔的太陽穴那兒突突突直跳。她覺得今天這裏很有可能會發生一場無形的人間慘案。

要說是為什麽，墨柔直覺是……溫涵宇和夏侯旬兩人雖然是同班同學，但同為“一中雙雄”的他們似乎關系并沒有很好, 甚至可以說是有點劍拔弩張。

當然只是傳聞裏的劍拔弩張，真實的劍拔弩張似乎并沒有, 這兩人甚至還經常一起在球場上打籃球, 每次考試兩人的考場編號還都挨在一塊，前後桌的那種, 真的，這是多麽奇妙又緊緊相連的緣分……

相愛同時相殺？

這種“相愛相殺”的奇奇怪怪的腦洞自然是陳松嘉和李佳子洗腦給墨柔的，在和陳松嘉還有李佳子于一中彙合之前, 墨柔對于這種非常寬泛又模棱兩可的情感的最大認知限度也就是從龍七七那兒借來看的言情小說了解的而已。

男的和女的相愛相殺她可以理解, 但是男的和男的也可以嗎？

……也許吧？

墨柔站在門邊，又是深呼吸一口氣，随後打開門。

夏侯旬站在門口，今天也是穿的格子毛衣, 黑色西褲。墨柔扭頭用餘光看了眼正在撸貓的溫涵宇。

格子毛衣。黑色西褲。

這是多麽奇妙的緣分。

只是夏侯旬沒有戴眼鏡。

她知道的, 一般網瘾少年總是擁有可以常年對着電腦但就是死活不會得近視的神奇能力。夏侯旬視力五點二的事實, 她也是從他可以輕松隔着老遠的距離就能看見孟騷包對周華豎中指的時候知道的。

墨柔看了眼夏侯旬今天和溫涵宇這有點像的穿衣風格，覺得他們待會兒可能會因為撞衫而打起來……

撞衫嘛。誰醜誰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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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她覺得兩個人都很難跟“醜”字挂鈎。所以大概率應該不會打起來？

雖然男生的穿衣風格來來去去也就那麽幾樣, 但還是有不同風格任君挑選的。

今天也是很巧了。

墨柔剛打開門就看見夏侯旬手裏的手機, 眼睛露出驚訝之色，問他：“哇, 你買手機了啊？”

她關上門, 給他拿了一雙新的拖鞋過來。

夏侯旬看見客廳裏在撸貓的溫涵宇了，溫涵宇背對着，所以沒看見他。

他沒換鞋, 随口說了句：“不是，問孟騷包借的。”

“……”

“不是說要替喵喵找鏟屎官？為了方便聯系借的。”

“……呃，那個，今天我需要補課，我們明天下午再找鏟屎官吧？”

夏侯旬收回落在溫涵宇身上的視線，一手插進兜裏，一手去拉門把手。

“補課老師？那你好好學習。我先走了。”

“……”

墨柔看他出去了，忙跟着出去扯住他的手，意識到自己行為反常後又急忙松開。

“你要走了嗎？”

夏侯旬盯了一眼她松開的那只手，剛才她手心的溫度，很暖和。今天的溫度有點低。

他看着小姑娘有點着急的臉，笑了下，“不然我在這裏影響你學習？”

“不影響的……”

“還是會有影響。哥哥長這麽帥，怕你被帥到後無心學習，這就不好了。”

“……”

還是那麽的臭屁。

夏侯旬指指獨棟別墅的門口處，又道：“回去吧，外邊冷。有事情可以給我發消息。”他說完後，彎下腰，看她的眼睛，“還是說你想讓我抱你進去？啊，也不是不行……”

他話沒說完，墨柔的臉紅了大半，“你能不能不這麽臭屁啊……”

随後轉身跑回屋裏，門要關上的時候留了一條縫兒，她探出一顆腦袋往外邊瞅。

夏侯旬對她笑笑，轉身朝路對面走去，幾步之後拐了個彎，又幾步之後，看不見蹤影了。

墨柔有些失落，關上門。她回到客廳時，溫涵宇還在撸貓。

“是有同學來找你麽？”他問她。

她點頭，又搖頭，“溫涵宇，你很喜歡貓嗎？”

“挺喜歡的，我家養的貓去世兩年了，一直想再養一只。”

墨柔走到裝着小貓崽兒的箱子邊，蹲下，摸着一顆貓崽兒的頭，道：“溫涵宇，謝謝你願意來給我補習，但是我覺得你也還是學生，也需要學習，雖然你拿到保送名額了，但肯定也是想去參加高考的，我不想占用你的時間，所以我想讓我媽媽給我找一個上點年紀的專業做補習的老師來給我補習，你還沒上年紀，所以不合格。”

“……”

溫涵宇撸貓的手戛然停住。

墨柔動作溫柔地抱起了一只小貓崽兒，又道：“我事先沒有和我媽媽溝通好，讓你白跑一趟了。你不是喜歡貓嗎？等這些貓再長大一點點，我送一只給你養吧？你想做它的鏟屎官的吧？”

“……”

溫涵宇不知道什麽時候又戴上眼鏡了，斯文帥氣的一張臉龐，富有書卷氣，但并不陰柔。他伸手推了推眼鏡，看着墨柔手裏的那只小貓崽兒，道：“那……就送這只給我養吧？”

“好啊。它叫秋秋，是個女孩兒。”

“秋秋？挺好的，我就要這只。”

溫涵宇去玄關那兒換鞋，墨柔抱着他帶來的一摞書跑過來。

“你的書忘了。”

“不用給我，這些本來是給你補課用的資料，既然你想找專業的老師，這些應該還是能用到的，留着吧。”

“……那謝謝你。”

“不客氣。”

ˉ

送走溫涵宇之後，墨柔回了房間，關上門，她躺到床上，抱着一只碩大的玩偶熊，看着天花板發呆。

她忽然就想起來夏侯旬今天進屋時，看到溫涵宇的那一刻，他的表情有點不自然，雖然那種不自然的神色一瞬即逝，但她捕捉到了。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只要他出現，她的眼睛就會一直看他，不受控制的。

就是因為他那一瞬間的不自然，她感覺到，他心裏應該是不怎麽開心的。雖然他不說，也沒表現出來自己不開心，但她就是覺得他看到溫涵宇在她家裏撸貓他不開心……

那一瞬間，他眼神暗淡，沒有往日裏的光芒。

可能是因為喵喵是他發現的貓咪吧，所以他覺得只有自己可以撸喵喵？

雖然她這麽想他，他就有點小氣，但小氣就小氣吧，誰讓喵喵就是他發現的貓咪呢。

夏侯旬今天如果沒有來的話，她不會知道他也是會有退卻光芒的時刻的。

而她想看到他光芒纏身的樣子，不想看到他暗淡無光的模樣。

她覺得這和溫涵宇肯定有什麽關系，雖然不清楚是哪方面的關系，但她是不能讓溫涵宇給自己補習了。

其實她也并不怎麽想讓溫涵宇給自己補習，因為她覺得他明明比自己大不了幾歲，是同齡人，怎麽能做她的老師呢？

太年輕就是不靠譜啊！必須上了年紀的人做老師她才有安全感！

所以，她毫不猶豫地提出了要換補習老師的要求。

一是這樣一來她的學習壓力會減輕一點點，二是，她希望夏侯旬能夠開心一點點，哪怕一點點也好。

在床上躺着躺着她就睡着了。醒來的時候已經是中午十二點半。

下樓去給喵喵喂了午餐，看了一會兒喵喵給小貓崽兒喂奶，墨柔才去餐廳吃午飯。

陳嫂做了可樂雞翅和炒甜玉米，還有一盤西紅柿炒雞蛋和炒牛肉，一碗冬瓜湯。

吃完午飯，她去客廳看了會兒連續劇，電視臺在播放偶像劇，正好播到男女主角在接吻的名場面，看得她不知不覺就面紅耳赤。

以往只要播到這樣的名場面，墨晨東就讓她去倒水，或者是舒寧讓她去洗水果……

其實她知道爸媽幹嘛總在這種時刻把她給支開，但她也懶得計較，每次都在心裏覺得大人真是太天真了，她要是想看這些名場面，可以看電視回放啊！

不！就！是！親！嘴！嗎！

她已經看了好多回這種名場面了！已經內心毫無波瀾了！就是嘴唇碰嘴唇而已嘛！沒什麽好稀奇的！一點兒都不稀奇！她才不稀罕看呢！

然而每次都趁爸媽不在家偷偷看回放……

每次看這種接吻的畫面，她就覺得……想去廁所。

今天她卻不想去廁所，就是覺得自己臉發燙，耳根子也是。

ˉ

晚上八點，墨晨東和舒寧剛回到家，墨柔就從客廳裏跑出來，抱着舒寧的腰撒嬌。

“怎麽了這是？這麽大了還撒嬌啊？”

“大了就不可以撒嬌了嗎？”

“可以可以，随便撒。”

一邊被冷落的墨晨東就很郁悶，“怎麽不和爸爸撒嬌啊？”他張開手，“來，也讓爸爸抱抱寶貝。”

墨柔搖頭，“你是男的，還是很老的男的，人老珠黃，不和你抱抱。”

“……”

墨晨東只好去了餐廳，滿心嫉妒又沒地方發作，便從冰箱裏拿了兩瓶啤酒出來，打算邊吃菜邊喝酒。

三人在餐廳裏邊吃邊聊。

舒寧問：“今天溫涵宇來了吧？”

墨柔點頭，“他八點就到了，來得很早。但是，媽媽，我覺得他不适合做我的補習老師，你給我重新找一個專業的吧？最好是女的還上了點年紀的，就二十多歲左右的最好。”

舒寧和墨晨東互看對方一眼，墨晨東沒說話，繼續喝酒吃菜，舒寧放了碗筷，問：“溫涵宇教得不好嗎？”

“不是他教得不好，其實是我不想占用他的時間。”

“他不參加高考啊，時間很充裕的。”

“那也不行，我……我覺得他太年輕了！不像是老師，我和他學，會覺得很奇怪，我們學校的男老師好多都禿頂或者很老很老的，或者……醜的。溫涵宇太年輕還有點好看讓我很沒有老師的那種代入感啊！我沒辦法把他當成老師！代入感太差我就學不進去了！所以，我提出換一個老師來補習，他也同意了。對了，我答應送秋秋給他養，他挺開心的，所以我沒有把和他的關系搞得很僵哦。”

舒寧：“……”

最終在墨柔的軟磨硬泡下，舒寧沒轍，答應了重新給她找個女老師。

十點後，墨柔洗完澡，吹幹頭發蹦到床上趴了會兒，拿了手機鑽到被子裏。她登錄q.q，發現“我從來不寫作業”居然在線。

不知道他是在網吧，還是用孟騷包借的手機登錄的q.q。

香草冰激淩：〔強無敵的少林掃地僧同學，你還泡在網吧打游戲嗎？〕

她習慣掃地僧回消息很慢的節奏了，想着他一時半會兒不會回消息，就關了手機，抱着玩偶熊在床上滾了滾。

滾夠了之後，她打開翻蓋手機。

掃地僧居然給她回消息了！

雖然距離他發消息過來已經過去了五分鐘那麽久。所以說她為什麽要關掉手機在床上滾那麽久？

居然滾了五分鐘！她是不是有病啊？

墨柔一邊懷疑自己有病，一邊興奮又期待地點開消息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