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在醫務室裏獨自待了有五分鐘後, 校醫才回來。
墨柔還以一副墊着枕頭背靠着一面牆的姿勢坐着,雙腿自然地耷拉着。穿着白色大褂的校醫是個三十歲左右的女醫生,她戴着一副黑框眼鏡, 頭發用發繩綁成一束馬尾,右手的無名指上有一枚銀色戒指。
校醫拉開簾子, 看到墨柔正閉着眼睛, 似乎是在小睡。她走到床邊,輕輕拍墨柔的肩膀。
“同學?醒醒。”
墨柔睜開眼睛, 因為雙眼模糊,便擡手擦了擦眼睛,看清人後, 才想起來自己是在醫務室。剛才不過五分鐘的時間, 她居然睡着了。
“醫生,我跑步摔了一跤,把膝蓋給跌破了,你幫我看看吧。”
“行吧。”校醫低頭湊近了看墨柔的膝蓋處, “還好, 傷口沒有異物, 待會兒清洗一下傷口後再消毒。”
校醫出去拿清理用的藥品。墨柔覺得嘴巴有點幹幹的,想喝水, 但這裏就只有校醫一個人, 沒有護士,她又下不了床, 只好半躺在床上無忍着口幹舌燥的不适感。
她很無聊, 垂着眼睛,看地板,有個小蟲子在地板上爬來爬去的, 黑乎乎的,好像還有翅膀。她對這種叫不出名字的小蟲子有種天生的排斥感,但現在她沒辦法去消滅蟲子,只好忍着不去看。
過了會兒,校醫拿着生理鹽水進來了,還拿了一個小盆。
“清洗的時候可能會有點疼痛感,你忍忍吧。”
“……好的。”
生理鹽水淋上膝蓋的時候,一陣鑽心的痛感通過神經直達大腦,墨柔咬着牙,用手揪緊病床上的白色被子,冷汗直流,嘴唇的顏色都變淺了。
校醫看了她一眼,道:“再忍忍吧,還有另一邊的膝蓋沒洗。”
“……”
居然還有一邊的膝蓋還沒洗!這到底什麽人間慘案!她以為已經洗完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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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等她緩過神,另一只腿的膝蓋也被校醫澆上了“愛之生理鹽水”。又是一陣鑽心的痛,痛到她的腳想原地抽筋,牙齒都快咬蹦。
清洗完畢後,校醫又用碘伏在她膝蓋上消毒。
“呃,同學,也沒有那麽疼吧?你這表情怎麽……”
墨柔已經忍好久了,現在實在忍不了,脫口而出:“可是真的太他媽疼了!你是讓我假裝不疼嗎?臣妾做不到啊!”
“……”
校醫沒說什麽,繼續塗碘伏。醫務室的門此時被人推開來。
校醫于是起身,道:“處理好了,待會兒給你開些消炎藥,記得一定要吃,防止傷口發炎。”
“……哦。謝謝醫生。”
夏侯旬拎着幾袋零食進來的時候,墨柔正低着頭近距離地查看自己的傷口,聽到動靜後她擡頭,眼睛一亮。
“我的烤腸買了嗎?”
“買了,讓老板刷了很多辣椒醬。先吃烤腸還是冰激淩?”
“烤腸!”
這時候校醫拿着兩盒藥走進來,蹙眉道:“你現在不能吃辣的,烤腸不要吃。”
“醫生,那我不吃辣椒行不行?只吃烤腸沒問題吧?”
“……行吧,記住這幾天不要吃辣的,吃清淡點兒。”
墨柔點點頭,扭頭和夏侯旬道:“你幫我把烤腸上的辣椒用水沖掉吧?”
“……”
夏侯旬就出去了。校醫還在,她把藥裝在一個透明的塑料袋子裏,走近床邊,扭頭看了眼外邊,和墨柔小聲道:“那個是你同學?你看着不太像高三的。”
“我高一一班的,不和他一個班。怎麽了?”
“沒什麽,就是覺得你一個看着挺單純的小姑娘,和作風不太好的同學在一塊兒,不太好。他有沒有教你做壞事?”
“……”
墨柔不太清楚校醫為什麽這麽形容夏侯旬。她聽着隔壁傳來的水花聲,猜測夏侯旬是在幫她洗烤腸,就壓低聲音,和校醫道:“他作風好像還可以吧?而且沒有教我做壞事。醫生,你怎麽也知道他啊?”
“我怎麽不知道,我在這學校工作三年了,什麽樣的學生沒見過。這個夏侯旬吧,高一的時候經常和同學起沖突,把人揍得真是慘,我都替不知道多少個被他揍過的學生包過傷口。離他遠點吧,別被他帶壞了。”
墨柔不喜歡別人說夏侯旬的壞話,即使是剛才替她處理傷口的校醫。她很感謝校醫,但是不認同校醫的話。
“他沒有帶壞我,學校裏有很多他的流言,但只是流言而已,我覺得他人挺好的。”
校醫蹙眉,“你這種小姑娘就是太單純,不知道江湖險惡,你別看他儀表堂堂的長得好看,他呀作風特別不好,他以前和職高的那個蔡……”
校醫意識到自己說了其實不應該和女生說的話,就趕緊止了聲兒,換了話題,道:“總之你離他遠點吧。他以前經常打架你沒聽人說過嗎?”
墨柔還在琢磨校醫之前的那句話,沒搞明白,似懂非懂的,但校醫既然不想說,她也就懶得問。
“我聽過啊。但很多流言肯定都是不真實的,而謠言是止于智者的。那些被揍的人一定有他被揍的理由。老師你知道我的外號是什麽嗎?我,江湖人稱‘柔哥’是也。所以老師你放心,夏侯旬在我的□□下,已經從良了。”
校醫:“…………”
簾子又被人拉開。校醫尴尬地咳嗽一聲,起身出去了。
夏侯旬手裏拿着一根已經不辣的烤腸。墨柔把枕頭給扔了,伸手從他手裏拿了烤腸,先是聞了聞,然後咬一口。
“這個太好吃了吧!”
“還行吧。沒了辣椒會不會太淡了?”
“肯定是沒有放了辣椒的好吃啊,但是沒辦法,誰讓我膝蓋破皮了。”
夏侯旬從袋子裏拿出一瓶礦泉水,擰開瓶蓋,遞給她,“先喝點水。”
墨柔就一手拿着瓶子仰頭喝。夏侯旬坐在一張矮凳子上,但因為長得高,所以就算坐着,他的頭也是和床上的墨柔在一個水平線上。
他坐姿慵懶,兩手分別搭在大腿上,頭頂有吊扇,把他的碎發吹來吹去的,眉毛忽現忽隐,黑曜石色的眼睛随便看着一個方向,不知道在想什麽,因為他看起來沒什麽精神。
他伸手從袋子裏拿了一個冰激淩。香草味的。他慢慢剝開包裝紙。
墨柔就默默觀察他剝冰激淩紙的動作。那雙手,手指很長,骨節分明利落,指甲剪得很幹淨,指甲的顏色健康也有光澤,每個手指的指尖都有半月形狀。
冰激淩紙剝開之後,他低頭,咬了一口。
墨柔:“……”
她以為那是給她吃的!可是他自己吃了!當着她的面兒吃得很開心。
是她想太多了。人家也不是她的保姆,送她到醫務室後還給她買烤腸吃已經是他做為一個不良少年最後的溫柔了。
他又吃了一口,然後挑挑眉毛,看向她,問:“看我幹嘛?”
“……你沒給我買冰激淩嗎?”
“買了。現在吃?”
墨柔點頭。夏侯旬從袋子裏又拿了一支冰激淩出來。巧克力味的。他把包裝紙剝開,遞過去。
“我以為你只買了一支呢。”她咬了一口冰激淩。
“買了兩支,我看你吃烤腸吃了差不多五分鐘,怕化了,就幫你消化一根。”
“你不早說買了兩根,早說的話我就把烤腸一口吞了。”
“……”
夏侯旬低頭笑了會兒,道:“我剛才聽到你和校醫在熱聊關于我的傳說。”
墨柔差點嗆到,緩過來後假裝平靜地說了句:“我們沒有熱聊,只是随口cue了你一下而已。”
“真的?可是我怎麽聽見有個人聲稱,我在她的□□下,已經從良了?”
“……”
這下子,墨柔是真的嗆到了,她正好在喝水,結果聽到“□□”和“從良”兩句後,一口水噴出去,咳嗽了一會兒,又急忙喝水壓驚。
“幹嘛又喝水?”夏侯旬問。
少年從袋子裏拿了一包新買的紙巾,抽了一張出來遞給某個熱衷于喝水的傷員。
她喝了水之後,覺得身心舒暢,萬物都是可愛的。舉着瓶子一本正經地解釋:“反正水是萬能的,口渴了可以喝水,不口渴可以喝水,生理期可以喝水,無聊時可以喝水,不無聊也可以喝水,罵人前可以喝水,罵人後也可以喝水,總之,人随時随地都可以喝水,因為喝水是人類的基礎需求。所以我剛才要喝水。”
“那麽墨老師,人類還有沒有什麽別的基礎需求?”
“有啊,比如吃飯,還有睡覺,以及上廁所。”
“怎麽不包括談戀愛?”
“……”
夏侯旬同學以一副十分慵懶又毫不在意的姿态提出了這個問題。問完之後他就一腳踩死了一只黑乎乎的在他腳邊爬了有五分鐘的蟲子。
那只具有和反派特征一樣的頑強膽大執着的蟲子在少年的忍耐力區間爬了有五分鐘,之後因為逗留太久而死于少年的鞋下。
墨老師想象了一下那只蟲子的死狀,一定是呈爆漿的姿态而死。
所以印證出一個道理:反派不一定死于話多,也可能死于煩人。
夏侯旬同學現在拿了張紙巾,彎腰包了蟲子的屍體,随手扔進垃圾桶裏,又扔了桌上的不知道誰吃剩的一香蕉果皮進去覆蓋上,厚葬之。
看着眼前少年悠閑自得又很無聊的神色,墨老師嚴重懷疑他剛才提出的問題真的就只是随口一說。
如果時間允許而且他又足夠閑的話,他應該還會提出比如“怎麽不包括打架”、“怎麽不包括上網”、“怎麽不包括撸貓”、“怎麽不包括遛狗”、“怎麽不包括吃豬大腸”諸如此類的問題。
夏侯旬同學的問題剛提出來,墨老師當時就石化了。雖然她覺得談戀愛其實不是人類的基礎需求,但是如果可以談一場風花雪月又有質量的戀愛,其實沒有人類會拒絕的。
這應該是追求高品質生活的人類的基礎需求。
夏侯旬同學起身去洗了手,回來後又坐到矮凳子上,神态慵懶的,看着墨老師。
看着少年那堅定純潔沒有任何雜質布滿了求知欲的一雙眼睛,墨老師決定為他傾心解答。
“其實呢,我覺得吧,談戀愛……真的不是人類的基礎需求之一。”她頓了頓,又喝一口水,“因為我們人類一出生從嬰兒時期開始就只需要喝水吃東西上廁所睡覺。所以這才是人類的基礎需求。”
“啊,是這樣。那麽你的腿怎麽樣了?”
“還能動,不需要截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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