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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句很冷淡的“哦”。
夏侯旬伸手接過那張門票。票他是拿到了, 可是怎麽心裏邊一點兒也不高興呢?嗯嗯嗯?操。他怎麽還做居委會大媽做上瘾了?
還tm給人家做假哥?
真是,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哪根筋給搭錯了閑得慌管這麽多。
墨柔捏着門票,先去了游樂場的入口處。她走得慢, 夏侯旬走得更慢,他跟在她後邊, 不急不緩地跟着, 手心的門票,被他捏的皺巴巴的。
進入游樂場之後, 墨柔把棉衣的拉鏈拉開,然後站在一個地方不動。
夏侯旬:“……?”
他走過去:“怎麽不走了?”
“哦,我想脫衣服。”
“……幹嘛忽然要脫衣服?”
“你忘了我是來幹嘛的嗎?我來面基的。雖然對方和我想象中的差距有點大, 但既然來都來了, 就應該玩兒得開心點。穿這麽厚的棉衣,我很難玩兒得開心啊。因為我是個美少女。”
“…………”
夏侯旬聽完她的一派胡言後,笑了下:“理解。但是美少女,脫了棉衣你不冷?”
“雖然有點冷吧, 但我是美少女, 要風度不要溫度。”
“……行吧。你是美少女你說了算。”
墨柔就仰頭看着他, 眨眨眼睛:“那你認同我是美少女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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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這,四舍五入, 你算吧。”他道。
墨柔鼓起腮幫子:“四舍五入是什麽意思?你是覺得我長得很醜嗎?”
“啊, 不是,美少女不應該脾氣好點兒麽?你要是脾氣好點兒, 應該就離美少女很近了。”
“什麽?你是說我脾氣很差嗎?我脾氣哪裏差了?”她的臉有點紅, 手叉在腰際,樣子有點滑稽。“我脾氣哪裏差了啊……”
最後一句話,她語氣漸弱, 像是在反問自己。
夏侯旬看着她擰在一起的眉毛,以及鼓鼓的腮幫子,忙解釋:“我……沒說你脾氣不好,真的。”
“可是你剛才就是這麽說我的啊……”
“啊這,表達錯誤,你知道,我表達能力一般。上回月考我語文很差,只考了138分。”
“138分你還說很差!故意這麽說來氣我的吧!我語文才128分!”墨柔把手放下,收進棉衣口袋裏,低着頭看地面,聲音變弱了幾分,“你這人怎麽這麽讨厭啊……”
“……”
啊。一不小心還被人家讨厭上了。
他的手從褲兜裏伸出來,擡起,又不知道手擡起來要幹什麽。
摸摸她的腦袋安慰麽?
他試着,把手放到她的頭頂,摸摸她的頭發,道:“啊,我,”他頓了頓,把手收回來,“你先在這兒等着,那邊有賣燒仙草,你別亂走。”
“……”
說完他轉身去了一個鋪面。那裏還有不少人在排隊。
墨柔擡起頭,朝那邊的隊伍看過去,看到夏侯旬站在隊伍的最後邊。他很高,氣質也好,完全不像一個出生在窮困潦倒家庭裏的人,身上有種矜貴疏離的氣質,但是不輕易的顯山露水,這種矜貴很像被什麽世俗的東西埋在了骨血深處。
她總是能在人堆裏一眼就發現他。無論是在學校擁堵的食堂裏,還是揮灑汗水的炙熱跑道上,或者是籃球場,繁華的大街上……
可能是因為他與生俱來的耀眼,也可能只是因為,她對他的感覺和所有其他人都是不一樣的。
五分鐘後。
夏侯旬手裏拿着一杯燒仙草,溫熱的,一大杯,另一手裏是大號的吸管,粉色。他把吸管和燒仙草遞給墨柔。
墨柔拿到手上,轉着杯子看了一圈杯子的外包裝,才将吸管插進去,喝了幾口。
“你不給自己買嗎?”她口齒不清地問一句。然後滿足地發出一聲氣聲,手捧着杯子,四下張望了一會兒,目光回到夏侯旬臉上。
“我不喝。”他道。
“……”
行吧。可能人家就是想省錢。但是人家給她買了一大杯。說明他已經意識到了自己剛才發言不當惹到她了,而且他的道歉還是挺真心的,雖然他沒說一句道歉的話,但一杯燒仙草足以解決了。
不過面子上,柔哥還是想煞一煞他的銳氣。因為他和自己炫耀語文考了138分,這個不能忍。憑啥她犧牲了周末時間來補習只能考個年級前五十的吊車尾,而他一個從來不寫作業的人卻考了年級第一?
這不科學!
她咬着吸管,一邊吃一邊道:“你別以為買一杯燒仙草給我喝我就不計較你剛才說話欠揍的事實了。”
“我說話欠揍?怎麽會?”掃地僧一臉茫然。“我給你買燒仙草,只是怕你在這兒哭出聲了,人家以為我欺負你。”
“我又不是三歲的小孩兒了!你才在大街上哭出聲來呢!”
“……啊,別喊,好好喝。人家以為我和你吵架呢。”
“我就是在和你吵架啊!”她咬着吸管道。吸管被她咬出很深的牙印。
夏侯旬低下腦袋,和她平視,道:“那看在燒仙草的份兒上,能不能不和我吵架?嗯?”
尾音還帶着鈎子。
柔哥看着他放大的俊臉,沒來由的,臉變燙了。那句帶着鈎子的“嗯”,穿透她的耳膜,給她一種特別奇異的感覺。啊,她不僅臉有點紅,耳朵也燒起來了。
她扭頭,目光有點閃爍,小聲道:“那……就不吵了,不過你別太得意了,我只是為了維持自己美少女的形象才不和你吵的。”
“…………”
夏侯旬直起腰,笑了笑,看着她別在頭發上的小熊發夾,道:“那美少女,希望你好好維持自己的形象。”
“…………”
墨柔“哼”了一聲。她又吃了幾口燒仙草,轉過身去,低着頭笑了會兒,然後張開雙臂,對身後的人說:“棉衣太厚了,我自己脫費勁,你幫我脫一下袖子。”
“……”
一副等着人更衣伺候的皇太後的姿态。
夏侯旬沒說什麽,站她身後,拉着她袖子,她把手臂一縮,然後他又拉着她另一邊的袖子,她又一縮手臂,把棉衣給脫下了。棉衣脫下來之後,她把棉衣直接扯着拎到夏侯旬面前。
夏侯旬:“……?”
她咬着吸管:“你不是我哥嗎?出來玩兒,哥哥幫妹妹拿一下行李不是很正常嗎?”
夏侯旬:“…………”
這小姑娘可真是……
會見機行事。極了。
ˉ
這家游樂場位于晉市南山風景區南麓,據說是一座融合了各式風格建築和各類游藝設施為一體的大型休閑娛樂場所。
總之宣傳語怎麽牛逼怎麽來,游樂場剛建成初期就花了大價錢請電視臺打廣告,還請了一位當紅的歌手做代言人,為了配合游樂場打廣告,那位歌手還在自己生日當天來這兒和朋友一塊兒邊玩兒邊拍了支很即興的mv,只不過因為歌手在玩兒一個項目時不幸受了點傷,那支mv沒發出去,最後還和游樂場解約賠了一筆違約金給游樂場,之後就一直有傳聞說這裏的游樂設施有問題,不過開業快兩年了,這裏一起事故都沒有落下,可見傳聞是假的,那位歌手不過是因為自己不慎受傷又賠了一筆錢而故意讓人黑游樂場。
而游樂場卻因此名聲大噪,不僅白賺一筆違約金,廣告還因為那位歌手而自動鋪天蓋地了,可以說是大贏家。
不過游樂場還是有兩把刷子的。讓這家游樂場名聲大噪的,當然還是因為這家游樂園各類基礎設施都比較牛掰,擁有國內目前僅次于京城大型游樂場的環幕4D影院,叫“驚濤巨浪”的激流勇進項目,還有速度快到吓死人的翻滾過山車,叫“風暴王子”的超級游樂機,叫“幻島魔盤”的奇幻主題游樂項目……等等。
除此之外,為了讓游客忘記自己身處現代,游樂場還建有許多帶有歷史滄桑感的建築,将夏朝到明代12個朝代近5000年的歷史,濃縮成一些佛塔、作坊和廟宇以及小型的各朝代宮廷建築等等。
總之,這些項目和特色足以讓不少熊孩子在暑假寒假饞哭了,哭着喊着要來游樂場大鬧特鬧一番才肯罷休。
因為現在是冬季,來的人較之夏季要少很多。走過一片人工造出的蘆葦蕩之後,是一些适合幼齡兒童的娛樂設施,如滑梯和跷跷板之類的,再過去一些,是很經典的游樂設施——旋轉木馬,稍遠的區域用透明玻璃圍成一個半封閉空間,裏邊有員工在弄人造雪,羽毛與化肥紛飛的空間內,是一座摩天輪。
漫天紛飛的雪花雖然都是假的,是化學成分的,但遠遠望去還是挺美的,美到柔哥吃完了燒仙草忘了扔空杯子。一路走來她也沒找到垃圾桶到底在何方。
她一手拿着空杯子,遙望遠方的摩天輪,張開嘴“哇”了一聲,又閉嘴不說話了。
夏侯旬:“…………”
這杯子拿了一路了,她到底扔不扔?還是想拿回去當紀念品?
他二話不說,把她手裏的空杯子拿到手上,走到一個綠色的鐵皮箱子前邊,把空杯子扔了進去。
“那個是垃圾桶嗎?我以為是郵箱。”
“……”
腦回路可真是……
他指了指那邊的旋轉木馬:“要不要去坐那個?”
“好啊。”
夏侯旬于是去買票。此時久未現身其實暗中跟了柔哥一路的陳松嘉忽然迅速蹿出來,把柔哥吓了一跳。
“你上哪兒了?我以為你和摳門哥自己玩兒去了。”
“柔哥還是犀利啊!摳門哥這稱呼真是妙極了啊!可去他大爺的,幹啥都想讓我出錢,他當我是流動支票?剛才在過山車那兒我把他甩開了,真是不知道怎麽有這種男的,吃軟飯也得看自己有沒有資本吧!”
墨柔盯着在排隊買票的夏侯旬,道:“吃軟飯要什麽資本嗎?”
“當然要了,首先他得帥,其次他得活好。”陳松嘉頓了頓,眼睛眯了眯,又吐出兩個字,“器大。”
“…………”
“啊啊,旬哥可真……幾把帥。拿個旋轉木馬的票我都覺得他手裏拿的是支票,下一秒就要甩人家臉上那種。女人,錢你要多少?我都滿足你。我tm,代入感能不能不這麽強?!”
“……你到底都代入了什麽亂七八糟的啊?”
“霸總。愛上我。”
“…………”
單純如柔哥自然還沒意識到陳松嘉說的“活好”是在開黃腔,她也沒在意這話,只記住了一個條件,那就是長得好看的男的才有資格吃軟飯。所以夏侯旬适合吃軟飯?
夏侯旬一共買了兩張票。他是覺得小姑娘可能坐一輪不夠還想坐第二輪,幹脆就直接買了兩張,免得待會兒又得排隊。
到了入口那兒。
墨柔指着一個黃色馬頭,道:“我坐那個,你坐我後邊還是前邊還是旁邊的馬?”
夏侯旬淡淡地吐出三個字:“我不坐。”
“那你買兩張票幹嘛?”
“我以為你可能會想坐兩輪。”
墨柔把一張票塞他手裏:“我不坐兩輪。你坐我旁邊好了。”
夏侯旬把票又塞回她手裏:“我不坐。”
墨柔鼓起腮幫子:“你買的票你為什麽不坐?”
夏侯旬一挑眉毛:“那是美少女和熊孩子坐的。”
墨柔咬咬牙:“哦。那做美少女還是做熊孩子你自己選一個吧。”
她擡手舉着票,風吹啊吹的,票就在夏侯旬面前晃啊晃的。她又說:“你不是我哥嗎?哥哥哄妹妹開心,天經地義。美少女還是熊孩子?”
夏侯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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