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一件有趣的事情

某年春,SZ特區的太陽就熱辣辣的像三伏天。

又是周末,這條名叫東門的步行街早已經人頭湧湧,絲毫沒有因為這種異常的酷熱而中止他們逛街的計劃。

下午兩點鐘,此時正是一天中日頭最毒辣的時候,一家冷飲店裏,大多數人的目光正同時看着一個方向。

順着目光望去,只見一個站着的年青女子與一個同樣年青的男子,男子悠閑的坐着,與大多數人一樣,目光看着一個方向——年青女子。

室內的涼爽與屋外的炎熱就是兩片天地,而年青女子的焦躁與年青男子的淡漠也似乎毫不相關。

年青男子一身西裝,在這樣炎熱的天氣裏算得上非常引人注目。看上去二十五、六的模樣,一張方臉此時一臉無辜,下巴略尖,嘴微微上揚着,比較明顯的是雙眼下方有兩顆顯眼的痣。

年青女人上身一件V領紅色齊腰上衣,配上一條黑色緊身短裙,腳上穿着一雙高跟鞋,此時站着看上去起碼有一米七,一張白淨的瓜子臉上此時有些氣急敗壞,更襯的胸前雄偉不凡,起伏不定。

這些觀衆大多都能明白這種架勢是怎麽回事——不是這個男子把這個女子甩了就是兩個人鬧大別扭了!

年青女子說了許久的話讓這些免費的觀衆明白了自己的猜測錯有誤,不是女子被男子甩,而是男子被這個女子甩了!

不過,他們不明白的事,這被甩與甩人的兩人的表情怎麽掉換了過來?

“王笑笑,你怎麽不說話?時小雪還真沒騙我,分手這種話果然是都打動不了你!”年青女子陰恻恻的說。

淡然的王笑笑并沒有答理她,他現在心裏想的是這個時代的女人究竟是個什麽樣子:

愛你的時候你就是天底下最好的?

聽着你花言巧語,笑起來比蜜還甜,比花還豔?

愛你的時候你就是完美無缺的?

哪怕你天天不愛刷牙洗臉,沐浴更衣?

不愛你的時候你就是天底下最壞的?

哪怕你送給她最最期盼,最最喜歡的禮物?

她不喜歡,她看不見?

不愛你的時候你就是渾身上下全是缺陷?

哪怕是把你的優點當缺點,缺點依舊是缺點?

人生就是這麽現實,現實就是這麽殘酷,殘酷到處處上演着我此時遇上的這種悲劇。

以前的笑笑不相信這種歪理邪說,可經過自己一段時間的親身體驗,現在不得不相信前輩們在花叢中摸爬打滾得出來的結論是如此的真真切切。

店裏早已人滿為患,店裏的所有人都正看着此時現場演繹的這一段‘發卡事件’(好人卡)。

到現在為止,年青男子王笑依舊一句話未說,而年青女子也終于在長篇大論之後到了正題。

“我們分手吧,我發現我們不合适!”

王笑笑看着前十幾分鐘還好好的拉着自己手買這買那的女友,卻在這裏說出這樣的話,淡漠的臉上有一絲的變化,只是很輕微,幾乎讓人難以察覺。

面前這個剛剛買過東西吃過飯,前一秒還在吃冰淇淋的女子,一頭筆直長發,長得頗有幾分姿色,身材火爆,正擺着模特的八字步,看着王笑笑,劈頭蓋臉中氣十足氣急的正對着王笑笑同學最後總結性的來了這麽一句。

正是王笑笑前一秒的戀人——金枝。

戀人的含義在當今社會,人們是這樣理解的:用你的,吃你的,睡你的,玩你的,結束這種關系的時候還要堂兒皇之罵你的人就是戀人。

發展到愛人的時候就變成了:你用的,你吃的,你睡的,你玩的,都是要經過愛人點頭同意的。

作為一個二十四歲,正要跨世紀的男人,在這種歪理邪風大漲的當今社會,王笑笑無疑是男人中的失敗者,戀愛中的悲劇。

“看來還真是習慣了被甩!”王笑笑暗想,心裏微微有些發苦。

在這個世界裏,十八歲就能拉着自己兒子出去散步,四十歲之前能抱上孫子的時代,王笑笑這種到了二十四歲還只是個跟戀人玩着過家家,跟愛人打打擦邊球這樣的一個男人,無疑是悲劇的代明詞。

但在王笑笑看來,男人和女人之間的游戲如果不能到談婚論嫁的地步,兩人最終的結局不外乎——失戀,再戀,再失戀,唯一不同的是你甩人還是你被甩,因此他并不覺得被甩就應該失魂落魄,或是尋死覓活,同樣地甩人也沒必要擺那麽高的姿态,生怕人不知道是是在甩人而不是被甩!這兩者,在王笑笑看來本來就是一個意思——失戀,而且是兩個人一起失戀!

“金枝,喝口水再慢慢說,口渴了嗎?”王笑笑拿着手邊沒有喝過的茶水遞給說了許久看上口幹舌燥的金枝,一只手扯了扯她的衣角,臉上帶些善意的微笑,輕輕的說道。

王笑笑現在的神情在某些受過太多創傷的女人面前也許能無往不利,可現在的女人只要是受過創傷的,不是躲在家裏偷偷養傷就是已經徹底把自己埋葬,時常夢想着有人來搭救自己,但卻沒能鼓起勇氣接受,而将幸福拒之門外。

這個名叫金枝的女人顯然不在此例,也許是還沒被傷過,也許是傷的還不夠深,因此笑笑的這句無比體貼,絕對能夠拿到好男人獎的話并不能搏得她半分的同情,相反,她把他的這種淡漠看成逆來順受,她把他說的話當成了軟語相求。

沒有幾個女人喜歡這樣一個男人,金枝也不例外,她不喜歡他這個樣子了。

金枝迅速的與王笑笑拉開了他一段距離後,心裏想着自己這個英明的決定。

“女人?為什麽,吃完了,用盡了,睡夠了,玩痛快了之後就能這麽快翻臉不認人呢?難道這就是現在人們追求的男女平等?”王笑笑喃喃的說道,聲音很低,也許沒人能夠聽見。

“付錢吧,再見!”金枝在經過王笑笑的一笑一扯之後,看着邊上圍觀的人開始一個勁的指指點點終于有了一點點覺悟,叫過服務員笑對着王笑笑,意思是讓他買單,然後就漂亮的一個轉身——要走了。

“等等。”王笑笑滿臉不舍的望着金枝邁出的步子,終于一臉為難的叫住了這個要走的曾經的戀人。

“你還有什麽話要說?”金枝只是微微的轉過頭,有些意外的看着王笑笑。

“分手的話,你一開始幹嘛不說,本來我以為你開玩笑呢?”王笑笑看着正和他面對面站着等他付賬的服務生,一把搶過她手裏的紙筆,坐下迅速的一頓寫寫畫畫,嘴上還不忘叫住又要舉步的金枝。

在所以圍觀的同志們還沒搞清楚狀況的時候,在金枝也同樣滿臉疑惑的時候,在服務員也氣憤這個無理的顧客的時候,王笑笑重新站了起來,把手裏的紙筆還給了邊上正氣憤的服務員,抓着一張寫滿了數字的紙舉在半空之中,走前幾步,這時,他用手稍稍的在鼻前扇了兩下,又在在鼻子邊上搓了兩下,才看着金枝小聲的說道:

“這是我們一共交往了兩個月又十四天的這段時間裏,你住我的,吃我的,穿我的,用我的,玩我的,花掉的賬目明細,你先看看?”

王笑笑長籲了一口氣,也不是知道是不是因為金枝身上那股熟悉的氣味或者是餐廳裏其他人身上的味道憋着他了,好一陣見金枝沒有反應,接着說道:

“不看也行,反正也簡單,大概是這樣:房租每個月八百,吃的夥食每天都是三菜一湯,按市場價打個八拆,就是二十四塊一餐,由于你早餐喝的牛奶,吃的是蛋糕,一天要多加六塊,如果你覺得貴,可以去投訴,再就是,這兩個月又十四天裏你一共拉我了逛了十四次街,而且每次逛街都是花我的錢,我稍微幫你算了一下,逛一次最少半天,半天裏你最少吃一頓飯,買一身衣服,什麽牌子我就不說了,吃什麽我也不說了,就按你今天吃的,買的,計算。”

王笑笑兩眼上上下下把金枝看了一遍,顯然,他只是在計算衣服的價值,然後轉頭看了一眼邊上目瞪口呆的女服務員,拍了拍她的肩膀笑着問道:

“請問,我們的賬單上寫的是多少錢?”

“啊?”服務員總算有點職業操守,雖然剛剛有點震撼,總算是很快明白怎麽回事,看了看和這位先生鬥着雞眼的女客人,看着賬單小聲的對王笑笑說道:“先生,一共兩百一十四塊,今天是節假日有八八折優惠,所以你這次消費的實際金額是一百八十八塊三毛。”

“謝謝。”王笑笑看着由疑惑轉成錯愕神情,氣得臉上全無血色的金枝,他把手裏的紙又向她湊近了一點,對她說道:

“你也聽到了,至于你這一身,價錢你知道的應該比我清楚一點點吧?”

不等金枝回答,王笑笑咳了一聲之後,繼續又說道:

“如此算起來,你和我同居的這段時間裏,連手指頭都沒付出過去的你,一共花了我一萬四千三百元人民幣,那三百塊就算是我給你的分手費,你還應該給我一萬四千塊。”

“你…你…”金枝半句話也說不出來,只是全無血氣的臉變的一陣紅一陣白的。

“別你你,我我的,現在還錢,要不然寫個借條,我們才兩清,你以為你這麽說一大通,說分手就分手了,我也是個窮人,可經不起你這樣的戀人瞎折騰,打欠條還是…”王笑笑看着金枝的這個樣子才長出了一口氣——真怕她賴賬啊!

不過他臉上卻并不算開心,反而失望之極。兩個人同居,名義上的男女朋友,卻連個指頭也不讓自己碰,要逛街的時候‘哥哥’前,‘哥哥’後的一通子亂叫,還真以為自己是個假人,不知道心疼吧!

“紙筆!”金枝沒想到事情會發展成現在這個樣子,此時她再沒有先前的樣子,淚眼朦朦的對邊上的服務員小聲的說了一句就趴在桌子上哭了起來。

王笑笑本來想勸一下她,可是又覺得沒必要!

金枝把寫好的欠條往王笑笑的懷裏一推,狠狠的看了王笑笑一眼才轉身離去。

王笑笑給這一推差一點就要倒下去。

“等等。”王笑笑瞄了一眼借條對着要走的金枝叫道,看着即将暴走的她,接着說:“你這上面可全是數字,別怪做朋友的沒提醒你,寫欠條可是要用大寫的,你這個樣子,指不定哪天會給人賣了還不知道呢!”

“你!”金枝覺得這輩子遇到這個男人絕對是上輩子做了什麽孽。

憤怒的一抹眼淚,拽過遞到手邊的欠條,再次用大寫工工整整的寫了一遍之後,終于放開腳步沖開圍觀的人群,沖出了這間小小的餐廳。

鼓掌聲乍起,讓王笑笑一楞。

對着人群不好意思的鞠了個九十度的躬拿着手裏的欠條也随後落荒而逃。

直到他消失在人群之中,店裏才響起剛剛給王笑笑借紙借筆的女服務員的尖叫。

“我的天,他忘記買單了!!!”

人群之中有些好事的人把玩着手裏剛剛拍下來那樣場景的手機、相機,做着一些人人都會感興趣做的事情。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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