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等君夜離開後,玉凝整了整自己的衣衫,又出去和白氏一起用早飯。

白氏病情意外變好,身體恢複健康,她自己也很驚詫,不過,這總是一件快樂的事情。

她給玉凝夾了一筷子青菜放在盤中:“這次倒也奇怪,看來是老天憐憫,人這一輩子不做虧心事,以德報怨,好好待人,總會得到上天的垂憐。”

玉凝安安靜靜的吃飯,白氏說什麽,她就點點頭。

白氏被趙姨娘氣病一場,身子又變好的事情很快也傳到了柳夫人的耳朵裏。

柳夫人還指望着白氏早早得病死了,白氏一死,玉凝孤苦伶仃就更可憐,到時候柳夫人就更能好好磋磨玉凝。眼下看來,白氏還真是命大。

柳夫人心中不甘,又指派了丫鬟去趙姨娘那邊挑撥。趙姨娘并不是什麽善茬,她長得又漂亮,還很年輕,南陽侯往往回來後就寵她,也是因為南陽侯寵,她性格張揚,才無法無天,除了柳夫人不敢惹,其他的姨娘她只要看不慣就直接動手去打臉。

柳夫人手下的丫鬟拿錢買通趙姨娘身邊的丫鬟婆子,輕聲嘀咕了幾句,讓她們時時刻刻都在趙姨娘面前說說玉凝和白氏的壞話。

趙姨娘身邊的丫鬟和婆子一臉為難,又舍不得這幾錢銀子,都點了點頭。

實際上,趙姨娘的狀況不太好。

她晚上做了個噩夢,夢見自己下了地獄,被一黑一白兩個冥差給拖着跑,地獄裏到處都是烈火,她覺得自己被火焚燒,醒來後又覺得渾身冰冷無力。

丫鬟婆子第二天在她跟前又提起了白氏。

趙姨娘勉強下床,梳洗完畢,哪怕化了妝,臉上也顯得蒼白,丫鬟在趙姨娘跟前道:“聽說白姨娘病好了。”

她在白姨娘那邊打砸了一通,第二天就聽到白姨娘犯了病,為此,趙姨娘心裏還覺得爽快。

趙姨娘頭暈腦脹,渾身都無力,她“嗯”了一聲:“白氏倒是命大。”

丫鬟又道:“白姨娘搶您寵愛這件事,可不能随随便便過去了,如果随随便便過去了。所有人都覺得您好欺負,改天侯爺回來,一個兩個的都給您搶侯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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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姨娘也是這樣想的,可惜她身體虛弱得厲害,現在渾身都乏力難受,吃了飯就讓丫鬟叫大夫,讓大夫來看看。

大夫給趙姨娘把脈,又檢查不出什麽問題,開了兩幅補藥,讓趙姨娘好好在房裏養養,着兩天風大,盡量不要出門。

趙姨娘只關心自己的身體,也沒空去料理白氏了,她一閉上眼睛,就夢到惡鬼纏身,一睜開眼睛,就覺得渾身無力,這種情況一連持續了半個月,期間南陽侯也來了一次,他一看趙姨娘瘦得要脫相了,可能要病死,心裏覺得難受,又去了另一個年輕的姨娘那邊。

半個月後,等趙姨娘身體變好,她早已經忘了和白氏這點龌龊,只想着快點把自己補回來,再籠絡南陽侯的心。

柳夫人通過趙姨娘算計白氏不成,又不想親自對白氏下手——府中女人多,難免有幾個鬧騰愛找事或者心眼小的,白氏和她的女兒安分守己尚能被柳夫人害,萬一露出什麽馬腳,讓某些姨娘抓住捅到南陽侯面前,讓南陽侯知道她心胸如此狹隘,連最安分的白氏都害,她肯定還會失去南陽侯的心。

本來就年老色衰,皮相不如新來的,如果再心狠手辣,做出和身份不符的事情,南陽侯連對她正妻的這點敬重也沒了。

柳夫人害人,只能借刀殺人。

她暫且擱置下了要白氏命的想法,還想把玉凝許配給柳邵岩。

南陽侯中途回來那一次,也和柳夫人用了晚餐,柳夫人從南陽侯的話裏,也知道了一點訊息。

南陽侯想把玉凝送給安王或者魏王。

安王和魏王都一把年紀,都有玉凝這麽大的孫女了,按理說,這并不是什麽好住處。

可是,柳夫人不想讓玉凝去安王府或者魏王府。安王和魏王在朝中勢力很大,以玉凝的美貌,不管落到誰的手中都會受到寵愛,有些男人一把年紀最是容易為年輕貌美的小姑娘做出糊塗事,要是他們知道自己崩了苛待玉凝……

柳夫人打了個寒戰。

她對南陽侯微笑道:“侯爺,安王和魏王年齡都很大了,凝兒雖然不是我所生,可我一直都把她當成親女兒,把親女兒送去他們府中……”

南陽侯的臉色一沉:“你把凝兒當成親女兒,那凝兒穿的用的是什麽,沅兒穿的用的又是什麽?”

南陽侯雖然不在家,卻不代表他是個糊塗人。

柳夫人面上浮現尴尬之色:“可是,在大事上,我不想虧欠凝兒。”

“我也是為了南陽侯府好。”南陽侯道,“等我離開,就沒有南陽侯府了,凝兒能攀高枝,說不定能給府上帶來榮耀。”

柳夫人知曉南陽侯心意已決,在這種情況下,不管她說什麽,南陽侯都不會動搖。

之後南陽侯去了別人那裏,柳夫人一晚上輾轉着沒有睡着覺。

第二天,柳夫人讓柳邵岩和玉冬書來她這邊用飯。

柳邵岩和玉冬書差不多大,可能是傷了某處,柳邵岩的眉宇之間總有一絲郁色。

實際上,柳邵岩的心理也有些扭曲。他傷了命根子,知道自己沒用,越是這樣,他心裏越覺得難受,看到漂亮的女孩子就想□□。

柳夫人看着這兩個孩子。

兩人都不成器,在國子監也不知道好好讀書,整天想着偷雞摸狗,柳家也敗落了,柳邵岩穿着也不如其他少年那般鮮豔,整個人看起來縮頭縮腦還有些猥瑣。

吃過飯後,柳夫人讓玉冬書回去,說要和柳邵岩單獨說說話。

柳邵岩看着柳夫人,也不知道柳夫人在打什麽主意。

柳夫人握住柳邵岩的手,道:“好孩子,家裏是不是還沒有給你安排婚事?”

柳邵岩聽到了這個,心裏越發覺得難受:“還沒有。”

“姑姑一直想着你。你沅妹妹是嫡女,侯爺不舍得嫁去柳家,姑姑有意将你沅妹妹許配給陳王世子,按理說,表兄妹最配,姑姑覺得難受,就想把另一個女兒給你,”

柳夫人接着道,“府中有個姨娘生的女兒,比你沅妹妹還要出挑一些,她什麽都聽我的,我讓她嫁給你,她不敢不從,可惜她娘有主意,會攔着她不讓嫁。今天傍晚,姑姑安排她在花園中,你去看看她可不可心,和她說兩句話。”

男女授受不親,柳邵岩見玉沅,也只見過兩面,沒有說上話。他聽柳夫人說玉凝比玉沅還漂亮,也有些心動。

柳夫人看到柳邵岩露出異色,心中更加滿意,又好好說了一番。

等柳邵岩離開,柳夫人心中一塊大石頭終于落下了。

剩下的就好安排了。

哪怕玉凝和柳邵岩沒有做什麽,柳夫人趕過去,只要看到兩個人在一起,一口咬定兩人有私情,給柳邵岩和玉凝定了親事就成。

她又把玉沅叫出來說了一通。

玉凝那邊什麽都不知道,她在房中做針線活兒,天氣一日比一日熱了,夏天穿的衣衫也都拿了出來曬一曬,另外再縫補一下。

等到半下午的時候,有丫鬟來叫玉凝,說是玉沅一個人在花園裏賞花無趣,想讓玉凝陪着她去玩。

玉凝知曉,柳夫人和玉沅那邊不會有什麽好事,這兩人無事不登三寶殿,但她又不能拒絕,一旦拒絕了,柳夫人那邊肯定派婆子過來訓她,說她端什麽小姐身份,連帶着還會訓斥白氏。

玉凝放下手中的針線,她擔心自己有事,而且想到,君夜不可能時時都有空,就算有空,也不能立刻就趕來,從他平時待的地方到自己這邊來,也需要一定的時間,上次她打掃完房間,花了約摸兩刻鐘,兩刻鐘大約是他需要用在路上的時間。

恰好手邊有針,她便沒有去親古玉,用針刺了一點血,滴在了古玉上。

古玉很快吸收了血。

玉凝整了整衣服便去丫鬟說的地方,到了花園裏某個亭中,玉凝沒有看到玉沅,倒看到迎面走來一名穿着藍色衣袍的少年。

玉凝不認得柳邵岩,也沒有聽說過,她覺得其中有詐,趕緊低頭離開。

柳邵岩一看到玉凝,就移不開眼睛了。

他本來以為柳氏說玉凝比玉沅好看一點,是誇張贊美,如今一看,拿玉凝和玉沅比,倒是貶低了玉凝擡高了玉沅。

柳邵岩上前兩步:“是四小姐麽?”

他比玉凝高一些,攔在了玉凝的跟前,讓玉凝進退不得。

玉凝看過君夜那張俊美的面孔,雖然君夜的很冷酷,但看過了君夜,再來看柳邵岩,只覺得柳邵岩長得猥瑣矮小沒眼去看。

玉凝手腳冰涼:“男女授受不親,這位公子請自重,你不讓開,回頭我告訴侯爺,你沒有好下場。”

她聲音略有些顫抖,臉色也有些蒼白,纖弱的身姿如風中搖曳的柳枝,讓人心生垂憐。

柳邵岩看到這麽弱的女人,就算那處不行,心裏也有了旖旎的念頭:“四小姐何必這麽兇?你現在兇,改日嫁到了我家,你夜夜都沒有好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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