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玉凝被這人輕薄的言語給氣到了,她臉色漲得通紅:“你……你……”

玉凝脾性好,像白氏一般,平時極少和人起沖突,也不會說什麽重話,磕磕巴巴半晌,玉凝才道:“你這個登徒子!讓我父親知道了,他不會輕易饒了你!”

柳邵岩聽了之後,笑了一聲:“小美人,你和我說了話,誰還相信你的清白?只怕到時候,南陽侯怕你丢臉,會求着讓我娶你。”

說罷,柳邵岩擡手就往玉凝身上去抓,玉凝往後退,退了兩步,柳邵岩臉色一變。

玉凝被人捂住了眼睛,按在了懷裏。

熟悉的氣息,熟悉的冰冷,玉凝心底暫時安定了下來。

柳邵岩不可思議的看向眼前可怕的男人。

君夜面容冷酷,身着華貴又古老的墨色衣袍,衣袍無風自動,他淡淡掃了柳邵岩一眼:“活膩了?”

柳邵岩這才覺出雙手劇痛,他的雙手不知道什麽時候被人斬斷,手腕以下,血淋淋的落到了地上。

似乎不敢相信眼前所見,柳邵岩喉嚨裏也因震驚發不出聲音,咕嚕了兩下才顫抖的道:“妖怪……妖怪……”

玉凝鼻尖嗅到了一絲血腥,她想看看,君夜怕眼前柳邵岩這幅慘狀吓到她這個小笨蛋,便沒有松手。

君夜也不想在凡間鬧出太多是非,柳邵岩的命他是要定了,但并不是現在。

他本來就是暴戾恣睢的性子,身為一界之主,對自己的事物都有極強的占有欲,不容他人染指半點。

君夜低頭嗅了嗅玉凝身上淺淡卻迷人的香氣。他非凡人,玉凝卻是凡人,有些事情,他不用面對,可玉凝卻不得不面對。

一道紅光閃過,地上血淋淋沾滿灰塵的兩只手又接到了柳邵岩的手腕上。

他雙眸冰寒徹骨,眸底隐隐透着邪異噬殺的暗光,柳邵岩被君夜的眸色吓得六神無主,喪魂失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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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夜給人的壓迫感實在太強,整個人仿佛沾過無數鮮血。

柳邵岩“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

君夜抱着玉凝離開,玉凝在他的懷裏,一動也不敢動。

一旁圍觀的四只小鬼松了一口氣。

青鬼道:“剛剛本來要絆他一下,沒想到冥王居然來了。”

現在雖然是傍晚,卻在室外,四只小鬼也沒有在晚上或者室內強。

藍鬼坐在樹杈上:“早就感覺到冥王的氣息了,這個可笑的凡人,居然敢調戲冥王妃,這下好了,斷手就算給他接上去了,他也拿不動重物了。”

白鬼咋舌:“不過,冥王平時那麽暴虐,這次居然留了這凡人一命,是怕吓到咱們的冥王妃?嘿嘿,冥王妃平時看起來就很膽小,有的時候,我就想吓吓她,捉弄一下她。”

黑鬼冷笑:“你就別想作死的事情了,這個凡人見了冥王,受冥王身上鬼氣的影響,也活不了七天了,他那雙手也是鬼氣接上去的,死後還會掉下來。”

有句話黑鬼沒說,那就是冥王仍舊那麽殘忍,冥界之主,掌控着無數惡鬼,要讓這些暴虐無道的惡鬼向他低頭,他只能用出更暴虐的手段去鎮壓。久而久之,冥王行事會越來越偏激,不過這次倒是溫柔的了。

如果時間倒退個千年,冥王說不定當場就讓柳邵岩渾身爆炸成血霧,再從血霧重組成人,這種比撕心裂肺還要痛苦百倍的折磨方式,一定會讓柳邵岩嘗個夠。

現在麽,大概是顧慮冥王妃。

玉凝不是冥界的,冥界再怎麽血腥,再怎麽殘忍,玉凝也從來沒有見過。她平時連螞蟻都會繞開,讓她看到冥王殺人,恐怕能把她的膽子吓破。

玉凝被君夜抱到了別處,君夜将她放了下來。

玉凝眼眶和鼻尖都紅紅的:“謝謝你。”

君夜指尖擦過她眼角的淚痕:“知道是鴻門宴,還要過來?”

不來不成,她清楚,每次柳夫人或者玉沅來找她,十次有九次都是想要羞辱折磨她,如果不去,她會有更慘的下場。

不過這次,她也沒有想到,柳夫人和玉沅這次居然想毀了她的清白,若提前知道有外男在花園中,玉凝都是讓婆子陪着她來的。

若不是君夜趕來,接下來不知道會發生什麽慘事。

玉凝驚魂未定,眼睛一眨又有眼淚掉出來。

君夜低頭看着她。

少女像是受驚的兔子,膽小至極,這點小場面居然能把她吓成這樣。

玉凝身姿纖弱,柳腰不足一握,又多又密的長發用一根木簪束起一般,膚色嫩白,眼眶周圍泛着紅,她一哭,整片天就像暗了似的,天生就惹人愛憐。

君夜不得不俯身給她擦淚:“再哭就把你關在冥界,不準哭了。”

玉凝也用帕子擦了擦,眼眶還是紅紅的:“那個……那個男人怎麽了?我怕他死了,柳夫人會覺得我是妖孽。”

“放心,他沒死,”君夜聲音冷冷淡淡,“至少不會現在就死。”

不過今後比死更難受罷了。

玉凝點了點頭。

等君夜消失不見,玉凝走了兩步,恰好看到往這邊來的柳夫人,她趕緊低下了頭。

柳夫人也看到了玉凝,她心裏驚詫,臉上卻沒有浮現出來,淡淡的道:“玉凝,你怎麽會在這裏?”

玉凝反應過來,想好了說辭:“三姐邀我來花園中,她約定的地方是榴花亭,可是我看到那邊沒有三姐的身影,裏面站着的一個人倒像是府裏哪個偷懶的小厮,就繞路過來這邊找找。”

柳夫人心裏暗罵柳邵岩是只蠢貨,居然不知道隐藏一下,光明正大的就站在顯眼處,又覺得玉凝未免太謹慎,這都能逃脫。

她臉色也不太好:“算了,剛剛我看到沅兒掉頭回去了,你等也是白等,先回去吧。”

玉凝點了點頭:“是。”

柳夫人又去了亭中,果不其然,她到了柳邵岩還在旁邊等着。

“岩哥兒,那丫頭警惕心重,你怎麽不好好躲起來?她發現你,掉頭走了。”

柳邵岩已經忘了前面那一出,等了這麽久,他只莫名覺得手腕疼:“走了?怪不得我等這麽長時間都等不到。姑姑,站久了我渾身都難受,天熱了,什麽蟲子都有,我手上可能被蟲子咬了一口,手腕酸痛,我也回去了。”

柳夫人點了點頭:“好。”

這次失敗了也沒什麽,柳邵岩還會在府上住幾天,玉凝也是容易捏的軟柿子,下次再安排也不難。

柳邵岩回去之後,不僅覺得手腕疼,更覺得身上哪裏都疼,想回家找個大夫來看看,但他又放心不下柳夫人要給他安排的媳婦兒。

晚上,他開口問玉冬書:“喂,冬書,聽說你們府上還有個四小姐,四小姐長得怎麽樣?”

玉冬書還沒有合适的婚事,不過有了兩個通房丫頭,他道:“比我看過的任何女子都好看,可惜是妾室所生,如果是我娘生的,她肯定能嫁入權貴之家。”

聽到玉冬書這麽說,柳邵岩更動心了。

他傷了某處,信心本就不足,娶個漂亮媳婦回家充面子也是他的願望。

晚上就連做夢,柳邵岩也夢到了一個傾國傾城的美人向他走來,只是接下來的情況不太好,柳邵岩又夢到他被一個青面獠牙的惡鬼砍下了雙手,他的美人最後依偎在了惡鬼的懷裏。

醒來時,柳邵岩出了一身冷汗。他擡手擦了擦汗,覺得手腕更疼了。

他這幾天又沒有寫字,更沒有拿什麽重東西,怎麽手會痛?

第三天,柳邵岩覺得自己渾身都難受,時不時的總吐血,柳夫人見柳邵岩突然犯了病,看症狀是痨病,且病得不輕,也不敢留柳邵岩在南陽侯府了,趕緊把柳邵岩給送回了柳家。

柳邵岩回去後不久便吐血死了。他畢竟是柳家嫡子,柳家人見柳邵岩去南陽侯府時還好好的,回來不久就得暴病而亡,懷疑柳夫人虧待柳邵岩。

柳邵岩的父親和母親胡攪蠻纏,去南陽侯府鬧了一通。畢竟是自己的娘家,柳夫人也覺得難看,更覺得丢面子,她給了柳家兩千兩銀子才将這件事情給壓下去。

不過,柳家還是和她形同陌路,甚至恨上了她。

柳夫人偷雞不成蝕把米,最後也被氣病了。

玉凝這邊仍舊不曉得柳夫人院中發生的事情。

天氣一天一天的轉熱,院中桃花樹上的桃花落下,一個個小青桃子結了出來,越長越大,玉凝想起了自己去年埋在桃樹下的桃花酒,白氏身體轉好,玉凝取了出來,晚飯時和白氏喝了兩杯。桃花酒度數很低,并不醉人,味道清甜,盡管如此,兩人臉上都泛了酡紅。

玉凝暈暈乎乎的回房擦洗換衣,換了衣服,她才想起來,鬼似乎都害怕桃木劍什麽的,她喝桃花酒,會不會影響到君夜?

玉凝實在困了,趴在枕頭上就睡着了。天氣暖了,她穿得單薄,君夜過來時,把她給拎了起來,放在自己腿上。

玉凝揉了揉眼睛:“我不小心喝了桃花酒,你怕不怕?”

君夜:“?” 喝酒了?

君夜把她又放到了床上:“別吐本王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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