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一吻過後, 又是長長的沉默。齊钰錦是怕顧莞莞生氣自己未經得允許便下嘴,畢竟那日她是那樣認真的說了要約法三章的。而顧莞莞便是親完了在那裏怪自己把持不住了。
齊钰錦有些回味的砸吧嘴一下, 要不親近她實在太難了, 畢竟以前是每日都未避過的, 即便不做那脫衣裳的事,總也會碰碰手什麽的。
突然就要約法三章,偏生那個人還每日就在你跟前, 誰能忍得了。
何況那個人還是你想一口吞下的人,忍不了!
想着前幾日她說的那話, 自己雖是傷心的, 但到底是要聽她的話, 誰讓自己就稀罕她呢。
于是便解釋了一番, “那日你覺得我在政務上有所懈怠,我已反省,這幾日也是忙着與各位将軍商讨些預防外敵內患的法子, 才未回府用飯。”
顧莞莞只輕輕哦了一聲。
心裏卻是免不了要反省自己,原來人家根本就不是在跟你冷戰,而是真的忙, 的忙!
她只要一想到自己這幾天自以為是在跟齊钰錦冷戰, 好似胸口怄着一口氣,就只覺現在這個人根本就不是她顧莞莞。
她顧莞莞是誰,是讀書明理的貴小姐。知曉夫君不愛聽的話就不說,知曉夫君沒有生自己的氣就該高興,而不是處處在那裏生着莫名其妙的氣。
她生個鬼的氣, 說話責怪人家的是自己,收到禮物的是自己,被寬容對待的還是自己。
齊钰錦也不介意她這副惜字如金的樣子,那日她說出那句話,定是吓着了顧莞莞的,她自己也有些愧疚,總覺得顧莞莞這樣柔弱的小姑娘,自己不該說些殺不殺的這種狠話。
何況她已一親芳澤,還得了對方的回應。
她有些試探讨好的主動提起話題,“聽說要在王府舉辦茶話會?”
顧莞莞卻是沒甚興致與她多聊的,“嗯,王爺要是怕出差錯,待會便跟着去看看那宴請的名單可有遺漏的。”
她是再認真不過的表情語氣,她不能再由着自己的心亂來了,不給她什麽好臉,相信沒幾天這個人便明白自己的意思了。
齊钰錦卻是連連擺手,“不不,莞莞想做的事定會做的很好,我也只會給你添亂罷了。”
顧莞莞頓時一種難言的表情看着齊钰錦,似乎是不太敢信這是齊钰錦說出的話。是所向披靡的戰神,是她自小奉為英雄的偶像,是那個正氣凜然的女夫君。
怎麽就學會睜着眼睛說瞎話了呢?她顧莞莞有幾件事是辦的完美出色的?她齊钰錦又能有什麽事是能給人添亂的?
她帶有刻意的咳了兩聲,“王爺餓了吧,趕緊吃飯吧。”
說着還怕對方不動筷子,便自己動手替齊钰錦舀了一碗湯遞過去。
她就穩穩的端着湯等着齊钰錦接,齊钰錦倒是頗有一種受寵若驚的感覺,趕忙接了過來。
多久違的感覺了,這接湯的動作也是久違了。上一次她替自己遞湯還是前世顧莞莞離開萬巴城前的事了。
見她接過湯喝了便開始夾菜吃起來,顧莞莞難得的松了口氣。
再這樣的誘】惑她可得把持住了,不能再動心,堅決不能。想想爹爹死前說的話,想想前世太後翻臉後的嘴臉。
心可不就穩穩的平靜了下來。
剛一平靜下來,就見那齊钰錦又該死的要作妖了。
齊钰錦放下筷子,盯着顧莞莞好一會兒,好似在考慮什麽,最終還是起了身,往邊上走了一步便挨着顧莞莞的椅子,又俯下身子,慢慢靠近着顧莞莞。
就在顧莞莞感覺那大團陰影要貼上自己的時候,她的理智之魂終于被喚醒,她伸手抵住齊钰錦,不讓她繼續往下靠近自己。
“停,還請王爺自重。”她一字一句說的用力。
齊钰錦先是愣了一下,而後嘴角彎起,整個人的氣勢都變得溫和,“莞莞教教我,要怎麽自重?”最後兩字她頓了頓才說的。
說話間,齊钰錦的臉又往下移了移,倒是與顧莞莞四目齊平,鼻尖對着鼻尖只一小拳頭的距離,兩人甚至可以清楚的感覺到對方呼出的氣息。
顧莞莞只覺自己呼吸一窒,不敢說話,不敢動彈,只能僵着身子,睜着兩個大眼珠子回望着齊钰錦。
她看着對方不算白皙的皮膚,卻連個小絨毛都沒有,那雙眼睛最是有神,也最能讓她有一種被對方看的吸進眼睛裏去的感覺。
這是個與別的女子都不一樣的,是有着她自己獨一無二的魅力。只要她願意,她的溫柔足以讓你深陷其中。嚴肅、認真、淩厲、威壓、溫柔、熱愛、喜悅……這些都是她散發出的感覺。她是這樣多樣,明明就是一個性子再無趣不過的人,卻能用這些勾的她忍不住要動心。
顧莞莞意識到自己又開始被吸引過去,連忙收回視線,自己的腦袋往後縮了一下,視線也放在桌面飯菜上。
“王爺,菜真的要涼了。”
涼了涼了,顧莞莞希望齊钰錦對她也趕緊涼掉,不然她可真有些熬不住了。
齊钰錦的眼神一直跟着顧莞莞,就沒離開過半分,她看見顧莞莞那故作冷淡的樣子,有些想笑,但卻是生生忍下來,也收回了調笑。她伸手替顧莞莞正了正發簪,便好好坐在自己的椅子上,不再有任何為難的話,老老實實的繼續吃飯。
她見過的人不少,軍中什麽人都有,戰場上的敵人也是五花八門,自然在閱人方面并不算太差。以前她并不覺得需要花心思去猜透顧莞莞什麽的,畢竟從前的顧莞莞是那樣乖巧溫柔,并不需要她費什麽心。
然現在她時時刻刻眼睛都緊跟着顧莞莞,就是生怕錯過這人一丁點的情緒變化。剛才顧莞莞那下意識的躲避,那刻意的轉移話題,她是門兒清。
但她怎麽會為難這個姑娘呢,這個姑娘可是自己做夢都想摟在懷裏輕哄的。
自己鐘愛的女子,要好好捧在手心,好好乖巧的聽她的話。
她說要自己吃飯,那自己就必須立刻吃飯。
顧莞莞這才曉得,原來她剛來俯身是要替自己整理發簪,頓時又是一陣沒臉了的羞怯感。但到底是松口氣安心了,卻依舊生怕對方看自己閑着又要開口說些驚世駭俗的話,便也拿起了筷子,夾着菜小口小口細細嚼着。
不求吃多少,只求嘴別停。
她感覺自己就像是熱鍋上的螞蟻,直到齊钰錦吃飽了放下筷子漱口,她才感覺自己活過來了。
“管務府事務繁忙,莞莞送王爺吧。”顧莞莞起身溫言說着。
這趕人的意思再是明顯不過。
齊钰錦委屈的小眼神飄過去兩個,倒也由着她的意思,被送到了府門口,一步一回頭的離開了齊王府,離開了齊王府門前的寬巷子。
這下顧莞莞可算是真真正正的松了口氣,就連回院子的步伐都輕快了不少,一路上仆人行禮也都是笑眯眯的。她本就好看,這下笑起來就跟個仙女似的,把丫鬟仆人看得都低下了腦袋。
她回房繼續拿起賬本,又不自覺的思緒飄回膳廳,那個心跳加速的吻,讓她久久回味那點子濕軟感。
她又仔仔細細的回想前世兩人親近的時候,齊钰錦與她算起來夫妻事是頻繁的,她一向處于被動的狀态,衣裳被脫前,唇自然已是不得空的,但她記得很清楚,當時的感覺與這個算不上熱烈的吻差遠了。
到底是哪兒的問題呢?
她在宮中長大,宮裏頭太監們私下閑聊總是不會那般得體的,她也是聽說過的,在夫妻之事上,男子與女子不同,男子總是喜愛那事的,女兒家應該是沒所謂的。
所以她一直以來,還挺好奇的,齊钰錦也是女子,當初她主動向自己求歡,應該是因着面上過得去吧。不然為何自己也是女子,就從未主動想起那事來呢。
顧莞莞這才想通了點什麽,她猜測以前總是要行那事的時候親吻,怕是跟着白日裏的就是不一樣,她也才會覺得差距是那樣大。
大不了以後齊钰錦再有想親自己的想法,便讓她挪到天黑了來。
不過就是被前夫君或打算要和離的夫君親一下,沒什麽的。
顧莞莞将腦袋裏的東西甩出去,強迫自己好好看賬本。
其實齊王府的賬本她從前是都看過一遍的,所以她現在手上拿着的,其實是讓白一從荷月海棠那兒偷摸拿過來的賬本。
荷月與海棠這兩個大丫鬟向來是在外打理顧莞莞的私産。
顧莞莞知道這兩個丫鬟昧了不少銀兩,可她還是想親自算出個數來,看看這兩個丫鬟的胃口究竟有多大。
再加上她如今也不打算像前世那樣,做一些糧食布帛的穩當生意,想要一開始就做的聲勢浩大,那必定要費銀子的,她也就需要清楚自己具體有多少銀兩夠自己揮霍得多大。
一開始還走神時不時的想起齊钰錦,後來便是看得入了神,她如今不過是才拿了一個鋪子一年的賬本,便就讓她有些意外了。
再想想自己有一大箱子的鋪面契書……丫鬟果真是能耐,主子也确實夠蠢。
她入了神看賬本的時候是不願意被打攪的,是以聽着敲門聲便不耐煩的将賬本放下。
“奶娘在外頭嗎?”她問了一聲。
先前便打發了奶娘丫鬟幾人去了偏房用飯的。
外頭卻傳來孟有憶的聲音,“王妃,屬下奉王爺之命來請王妃。”
顧莞莞又下意識想起了午時的齊钰錦,慌張的晃了晃腦袋。
“進來吧。”
孟有憶進來便表明來意,她只是個來傳話的。
顧莞莞還有些驚訝,确認的問了一聲,“你是說,王爺請我去管務府看練兵?”
孟有憶憨厚的點頭,“是的,王爺說王妃常年在宮裏頭生活,許是沒見過練兵,便讓屬下來請王妃去見個新鮮。”
見個新鮮……顧莞莞微張了張嘴,到底沒說話。拿軍中的練兵給自家的王妃新鮮新鮮的,她還真不怕被說紅顏禍水。
又一想不對啊,紅顏禍水也是罵自己的,她可不是不怕麽。
就要拒絕,卻是轉了話頭,“那你去将我的丫鬟尋來,我要更衣準備。”
她得去,被說紅顏禍水也要去。她原就苦惱有什麽機會能去管務府見見齊家軍,自己的兄長如果還活着,恐就是齊家軍的一員呢。
她死前迷糊間聽見的那句話,也不知是幻象還是真的,可只要是有一絲可能,她就要拼了性命去尋找。
那是她的哥哥,唯一的兄長啊。
她換上了王妃的裙袍,還上了妝,整理妥當,才出了府去管務府。
管務府并不遠,馬車行了沒多久便停了下來,丫鬟在外頭撩開車簾,顧莞莞才緩緩起身,才見到光,便聽見震耳欲聾的粗狂的聲響。
“參見王妃,歡迎王妃。”
震得顧莞莞面上的表情都來不及收回,就那樣震驚慌張的看着管務府門口那跪滿了一地的人,那一大片戎裝的浩瀚。
她那還沒來得及伸出去的手,給僵住了,本要扶着丫鬟的手踩着矮紮子下馬車的動作都給忘了。
齊钰錦不知何時,也換上了合身的帥服,一步一步行至馬車旁,給邊上的丫鬟使了個滾開的眼色,再一腳狀似不經意的将矮紮子一腳踢開。
她躬身彎腰,伸出自己的胳膊,溫聲道:“王妃請。”
顧莞莞覺得今天一定是在做夢,齊钰錦不僅請了自己來軍中,還當着這麽多人的面要做什麽?扶自己下馬車?
她在軍中這些将軍小兵的面前就算不是閻羅王的冷漠,起碼也是嚴肅正經的,現在卻要大庭廣衆之下牽自己妻的手,這是何等的失了威嚴。
但是她,現下最要緊的是,她該怎麽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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