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幼老爺登時沒了主意,“夫人……”

趙氏當機立斷道:“停車!”

坐在外面的車夫猛地拉緊缰繩,趙氏急忙從馬車內矮身走出,她狀似沒有留意到不遠處的薛白,目光并不往那邊望,只向沈栖鶴追問道:“枝枝怎麽了?”

沈栖鶴翻身下馬,氣兒都還沒有喘勻,壓低了聲音說:“被禁足了。”

方才沈栖鶴跑得倒是快,他沒把幼清帶出來,幹脆自己晃到酒樓,結果好巧不巧地碰見了翰林院的同僚,三杯酒下肚,這位同僚顯然是喝醉了,扯着沈栖鶴一通亂侃,從明善郡主野蠻又擅嫉一氣兒說到莊家小姐對從嘉王如何癡心不改,聽得沈栖鶴只想把他那張嘴堵住。

末了,這位同僚又神神秘秘地說:“你知不知道幼貴妃?就是那個跟仙女兒似的妃子,昨夜讓皇上捉到和人私通,然後你猜怎麽着?長得美就是可以為所欲為,只是被禁了個足而已。”

這厮在翰林院有個“包打聽”的诨名,號稱京城裏就沒有他不知道的事兒,沈栖鶴思來想去,把手裏的桃子一扔,認命地過來找人了。

“禁足?”跟過來的幼老爺不可思議地嚷嚷道:“枝枝本來就只能待在宮、宅子裏,還能把她往哪裏禁足?”

幼清不太确定地問道:“是不是只能待在屋子裏呀?”

稍微想了一下,他扯了扯趙氏的衣袖,一臉向往地說:“要不然我來替阿姊被禁足,反正天氣這麽熱,我一點兒也不想出來。”

“別吵。”趙氏往幼清的嘴裏塞了一小塊糕點,“枝枝為什麽會被禁足?”

“這……”

沈栖鶴吞吞吐吐半天,都沒能憋出幾個字兒,他四處瞄幾眼,正要硬着頭皮開口,已經有人先他一步,語氣平靜地出了聲,“與下人私通。”

薛白向這邊走來,“本王派了人到布莊,但是岳父與岳母卻不在。”

“當真?”

幼老爺話只聽一半,頗為驚喜。他的兩個女婿,身份倒是尊貴,卻沒有一個是自己中意的,就連只守着幼清一人的薛白,幼老爺都不甚滿意,嫌他不會疼人,更別提另一位還有着三宮六院。幼老爺不禁喜上眉梢,“夫人,這歸元寺真是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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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也閉嘴。”幼清是被糕點堵住了嘴,幼老爺就沒有這個待遇了。趙氏瞪了他一眼,要他收斂一下,這才對薛白說:“布莊的人說郊外有條曲風溪,那裏的涼屋可以避暑,我們本來打算帶清清去看一看。”

說着,趙氏笑了笑,“王爺也是知道的,畢竟這小祖宗好不容易才哄得出來。”

薛白不置可否,“先回府。”

眼下幼枝是當務之急,自然得先把幼清的事緩一緩,趙氏和幼老爺交換了一個眼神,幼老爺接口道:“賢婿說的是,先回府、先回府,快來馬車裏坐着。”

他們打王府來,又要回王府去,幼老爺慨嘆不已,扯着沈栖鶴向他打聽那個說是與幼枝私通的下人。看着幼老爺這幅興沖沖的模樣,沈栖鶴猶豫再三,終于委婉地說:“年紀不大。”

幼老爺喜滋滋地說:“愣頭青,好拿捏。”

沈栖鶴又補充道:“陛下身邊兒伺候的。”

幼老爺滿意地點了點頭:“年少有為,好!”

“……”

“伯父,枝枝姐這可是攤上大事兒了,我怎麽琢磨着你還挺高興的?”沈栖鶴納悶不已,徹底兜不住了,“那可是個閹人。”

這一回幼老爺再無法苦中作樂了,趙氏心裏門兒清,替他解釋道:“還不是日日盼着你枝枝姐能有個好人家,他做着夢呢,更何況我們家枝枝絕對不可能與人私通。”

沈栖鶴存心逗他們笑,“我記得當年伯父和伯母問我做不做你們家的上門女婿,我還以為是給枝枝姐當夫君,把我美的,見人就講枝枝姐往後是是我娘子,再亂看挖眼睛。”

“你?算了,還不如現在這個。”幼老爺一陣長籲短嘆,“來,再給我講講那個小太監。”

這都是些是什麽人?

沈栖鶴憤憤不平,結果又自個兒上趕着跟他們東拉西扯。

幼清的心裏始終惦記着吃的,沒有搭話,他瞟向薛白,看他一眼、再看一眼,欲言又止,烏黑的瞳仁裏水光瑩潤。

薛白側過眸來,“怎麽了?”

幼清生怕挨打,警惕地瞄了幾眼周圍,瞧見幼老爺和趙氏都在同沈栖鶴說話以後,趕忙捂住嘴巴,小聲地問道:“你沒有給我留冰酪和奶白葡萄呀?”

“什麽?”

幼清又小聲地問了一遍:“你有沒有給我留冰酪和奶白葡萄?”

薛白神色自若地說:“外面太吵。”

幼清就歪着身子,湊到薛白的耳邊說:“冰酪和奶白葡萄!”

馬車駛過的路段颠簸不已,幼清又坐得不太穩,東倒西歪的,薛白便環住少年的腰,又稍微用力,順勢把人扯進自己的懷裏。他低下頭低笑着說:“還是沒有聽清楚。”

幼清不上當了,脆生生地指責道:“你肯定是故意的。”

薛白的眉梢輕擡,“故意什麽?”

幼清一臉認真地說:“假裝沒有聽見冰酪和奶白葡萄。”

壓根兒都沒弄明白自己被人占了便宜。

薛白便把幼清抱坐在自己的膝上,嗓音沉沉道:“剛才離得太遠,現在本王聽見了。”

幼清回頭奇怪地看了他幾眼,犯起了嘀咕:“爹爹只說你又窮又沒用,根本就沒有說過你的耳朵也不好使。”

薛白瞥了一眼馬車內放置的包袱,漫不經心地問幼清:“岳丈和岳母收拾了這麽多包袱,你們原本打算去哪裏?”

“當然是回、回……”

幼清差點兒說漏嘴,連忙更正道:“去涼屋避暑!”

薛白意味不明道:“是嗎。”

幼清煞有其事地點了點頭。

薛白便似笑非笑地說:“我已經把冰酪和奶白葡萄賞給別人了。”

幼清睜大眼睛,“沒有了?”

薛白淡淡的“嗯”了一聲。

幼清垮下了臉。

那邊的幼老爺正尋思着幼清怎麽沒聲兒,結果扭過來一瞅,只見到幼清坐在薛白的懷裏,一副蔫巴巴的樣子,而薛白則低下頭,似是在哄人,兩人這副親昵的姿态差點沒讓幼老爺氣出個好歹來。

一沒看住就抱在了一起,幼老爺不禁怒火中燒道:“你們在做什麽?”

作者有話要說: 幼老爺:這個仇我記不下去了,快把刀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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