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姐姐生來就是掌上明珠,享盡嬌寵,不似臣妾這般命途多舛。”

莊絮照微微閉上眼,輕撫着自己的腹部,稍微定了定神,又恢複了往日的柔弱無骨。她輕輕柔柔地說:“只是如今姐姐又整日被困在這瑤華宮,縱容陛下心裏挂記着您,定然還是待不慣的,不若就讓臣妾去為姐姐求情,偶爾能夠出去走一走,也是好的。”

幼枝慵懶地說:“本宮不需要有人求情。”

“你可信不出五日,陛下自會前來,求本宮出去散心?”她偏過頭來,杏眼微眯,妩媚而誘人,“只可惜有人費盡心思,設下這麽一個天衣無縫的局,注定要付之東流水。”

莊絮照故作茫然道:“什麽?姐姐是受了冤屈?”

幼枝并未搭腔,只是無聲地笑。

當日瑤華宮走水,幼枝尚不知情的時候,在禦書房與大臣商讨政事的薛蔚卻已經得了消息,匆忙趕過來。所幸走水的并非是主殿,也無宮人居住在此,只是薛蔚始終不見幼枝,幹脆到卧房尋人,見到的卻是将将轉醒的幼枝與躺在床上的下人。

天子震怒,這才有了幼枝被禁足三月的處罰。

至于那名太監,被幾個巴掌生生打醒,他痛哭流涕地喊冤,聲稱不知道為何自己會在床上。

幼清一聽,幸災樂禍地說:“爹爹今晚又要睡不着覺了。”

他說得沒頭沒尾,幼枝卻是聽明白了,畢竟幼老爺不止是同幼清說薛白的不是,他在暗地裏,連當今聖上都敢出言埋怨,更何況眼下又鬧出這一遭,幼老爺定然滿腹牢騷,恨不得立即把自己帶回金陵。幼枝思忖片刻,對幼清說:“你鬧一鬧他便是了。”

幼清睜大眼睛,“為什麽要鬧他?”

幼枝笑眯眯地答道:“清清鬧一些,爹爹便只顧着揍你,自然記不起別的糟心事,打完就睡下了。”

幼清不幹,垮下臉抱怨說:“阿姊總是想着要我挨揍。”

莊絮照輕聲說:“幼老爺那麽寵愛小公子,怎麽會舍得動手?”

“他舍得,而且總是喜歡打我腦袋。”幼清回答完,反應過來這個人他不喜歡,又歪着頭問道:“你怎麽還不走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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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妾的确該走了。”莊絮照一笑,“臣妾本是擔心姐姐會……”

“你走開。”幼清壓根兒不等她說完就脆生生地說:“阿姊才不要你擔心。”

他胡攪蠻纏的功夫一流,況且忍了好久,這會兒終于憋不住了,“你不許亂叫阿姊,爹爹和娘親只生了我和阿姊,只有我才可以這樣叫她,別人都不行。”

“小公子……罷了。”

莊絮照望着幼清咬了咬唇,似是欲言又止,又帶着幾分泫然欲泣的委屈,她向着幼枝行了一個禮,而後很輕很輕地說:“貴妃娘娘,臣妾該走了。”

幼枝視若無睹,“慢走。”

莊絮照推開門的一剎,面上的柔順與哀愁盡數褪去,雪生上前來攙扶,她們坐上轎後,莊絮照恨聲道:“本宮告訴過陳文翰,除非死無對證,否則陛下定會輕饒她。”

“……娘娘,小貴子還在受審,奴婢以為現在設法讓人以為小貴子畏罪自盡,也還來得及。”

雪生小心翼翼地提醒道:“既然梅妝能買通一次,就會有第二次,更何況她換了點翠的香囊,那麽她現在就和就咱們一條螞蚱上的人了,只要陳大公子解決掉小貴子,再讓梅妝偷拿來貴妃娘娘的簪子,塞進小貴子的房裏,就應當萬無一失了。”

莊絮照想了想,垂下眸冷冷地說:“只能如此了。”

而瑤華宮裏,幼清不太開心地說:“阿姊,我不喜歡她。”

幼枝想着事情,心不在焉地問道:“為什麽不喜歡?”

“不喜歡就是不喜歡,為什麽還要有理由?”幼清認真地想了一下,“說不定是因為她以前也惹過我不開心。”

說完,幼清又異想天開地說:“以後我要把仇都記到紙上,誰惹我了就寫下來,這樣再失憶,也不會忘記。”

“心眼兒這麽小。”幼枝捏住他的臉,“大概你寫下來的,全部都是爹爹的名字。”

幼清糾正道:“除了爹爹,從嘉王也讨厭。”

幼枝笑了笑,側眸望向點翠,若有所思地問道:“點翠,你說可是她?”

“奴婢不确定。”點翠斟酌道:“那日小姐的胃口不好,整日只吃了幾口點心,喝了些水,早早便睡下了,沒有讓奴婢伺候。奴婢後來想過,水只經過奴婢一人之手,陳太醫也說點心沒有問題,但是小姐的确當天格外嗜睡,并且一整天都是昏昏沉沉的,若是往常,定然不會連小貴子躺上床也不知道。”

“至于走水一事……有幾個宮人當日行蹤可疑。”

“你且查着。”幼枝撐着臉,氣定神閑道:“若是莊絮照,今日來過這一趟,她肯定會沉不住氣。”

說着,幼枝似笑非笑道:“只是這般的天衣無縫,倘若真是她所設計,便是往日我太小瞧她了。”

她們兩個人說話就和打啞謎一樣,幼清聽不大懂,不過這不妨礙他搗亂。幼清眨了眨眼睛,“爹爹說我懷孕以後只曉得睡覺,阿姊是不是也懷孕了?”

點翠的眼神一閃,重新低下了頭,幼枝倒是神色不變,只輕輕地摸着幼清的肚子,笑吟吟地說:“爹爹又在逗你。我們家清清不論懷孕沒懷孕,都是成日只曉得吃和睡。”

幼清瞟向幼枝,委屈巴巴地說:“我還會生氣!”

一臉要人哄的表情。

他的肚皮軟,幼枝摸了幾下,愛不釋手,又順手喂給幼清吃了兩顆葡萄,當真是在哄小貍奴似的。幼枝說:”清清肚子裏的這個都已經兩個月了,自己卻還是一副長不大的模樣。”

幼清振振有詞地說:“我失憶了!”

“你只不記得這兩年的事情罷了,往前還有十七年呢。”幼枝慢悠悠地問道:“說起來你失憶和懷孕的事,爹和娘應當還瞞着王爺?”

當然得瞞着了!

幼清忙不疊地點頭。

幼枝盯着少年打量了幾眼,輕飄飄地提議道:“若是你們瞞得住王爺,不如生下來以後,過繼給我。”

幼清狐疑地問道:“阿姊為什麽不自己生?”

幼枝笑眼彎彎,“當然是因為生不出來你這麽好玩的。一逗就跳腳,成日就愛蹭在懷裏撒嬌,吃一口你的零嘴兒,能抽抽噎噎地哭上半天。”

幼清低下頭戳了戳自己的肚子,小聲地咕哝:“說不定他根本就和我不一樣,和那個王爺像一點。”

稍微想了想,幼清決定下來了,“要是他以後像從嘉王,我就把他過繼給阿姊,和我一樣的話,還是我的!”

作者有話要說: 王爺:?本王不在,本王的王妃連兒子都敢往外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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