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夜幕降臨,華燈初上。

到了入寝時辰了。

登基大典已由禮部定下吉日,封堯禦極屬于自行加冕,入皇家玉碟還需得在登基大典之後。

不過,封堯勤政,自逼宮問鼎以來,光是料理太上皇留下的爛攤子,便是一筆大工程。

前幾晚,封堯皆是夜深露重之後才從禦書房出來,今晚卻提前結束了政務。

其實,玉鸾知道,封堯會是一個好皇帝。

他足夠擅謀,如今更不像當初那麽溫潤爾雅,愈發的手段雷霆。

為帝者,最忌諱的就是心慈手軟。幾年漠北歷練,加之衛家覆滅,湮滅了他所有的心慈手軟。如今的封堯,十分适當坐在這個位置上。

随着帝王從龍椅上站起身,高大的身段投下暗影,擋住了玉鸾正謄抄書冊的視線。

玉鸾捏着銀狼豪筆的姿勢并不準确,但封堯不像年少時那樣,手把手教她了。

她的手一緊,後脊背也僵硬了起來。

汪裴迎上前,恭敬道:“皇上,可是要擺駕碧落殿?”

畢竟,帝王今晚要去衛昭儀那裏,這是帝王自己金口玉言。碧落殿那頭早已準備妥當,衛太後也知情了。這個時候若是出爾反爾,只怕會有損帝王威嚴。

封堯眼角餘光淡淡瞥了一眼龍案下面的小桌案,那謄抄出來的狗爬式字跡,讓他薄唇微不可見的輕輕一扯。

還真是醜……

幾年過去,字跡半點沒長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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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堯惜字如金,非必要不開口,與大臣庭議亦是如此,但此刻,卻難得多費唇舌,故意揶揄,道:“司寝一職,專門侍奉帝王的起居,朕之床笫之事亦要登記在冊,楚司寝你這不堪入目的字跡,如何能辦好差事?”

玉鸾面對這般質問,竟是無言以對,默了默方才道:“微臣定當盡力記載,不落下細枝末節。”

封堯薄唇又是狠狠一抽,唇齒間似是仔仔細細咀嚼着這幾個字:“不落下細枝末節……”

玉鸾一愣。

很平常的一句話,從封堯嘴裏說出來,怎麽好像變了味兒了?

她是司寝女官,當然要盡職盡責,不然呢?她有選擇的餘地麽?

封堯呵呵一聲冷笑:“好得很,你倒是很會盡忠職守!”

玉鸾在帝王狹長的幽眸中看見了怒意,她立刻垂首:“微臣不敢。”

眼下的封堯對她而言,太過陌生了。

她已不知該用什麽方式去應對,好像以君臣之道的相處模式才是最合适的。

安靜之中,玉鸾似乎聽見一聲冷哼,随即,就感覺到一股冷風拂面而來。

帝王行走帶風,他從她身邊路過,獨留一抹飒氣淩然。

那股淡淡的薄荷沁涼氣息,久久不散。

玉鸾內心暗暗唏噓,但不多時就聽見男人的聲音低喝傳來:“還不快跟上!”

“是,微臣領旨。”玉鸾從圈椅上起身,垂首一路跟過去。

這司寝女官的職務,她已事先了解過,旁的差事倒是尚且可以應對,可帝王與後宮嫔妃燕/好之時,她也得守在一旁,為了方便記載下帝王的雨露。幾時開始,幾時結束,中間又歷經了多少“跌宕起伏”,俱要細細記載。

總得來說,經她之手,需得寫出一本帝王起居實錄。

碧落殿,衛冬兒早已恭候多時。

鑒于封堯上午的“指點”,衛冬兒沐浴過後便沒有再梳繁雜的發飾,身上除卻那套豔紅色薄紗睡裙之外,再無旁的修飾,也不再塗抹上濃郁的香膏。

這般模樣,瞧上去還真是病若西子勝三分,綿柔到了骨子裏,讓男子不由自主的想要格外憐惜。

玉鸾看了一眼就垂下了眼簾,蝶羽般的睫毛輕輕顫了顫,手裏捧着一份帝王起居錄,安安靜靜在待在帝王身側。

衛冬兒羞燥到了極致,面頰飛上紅霞,她也是初次穿上這種清透的衣裳。面對自己心悅之人,年輕的姑娘家總會難以招架住。

“嫔妾給皇上請安。”衛冬兒嬌滴滴的俯身請安,嗓音極輕極柔。

封堯眸色無溫,眼底過于幽深,看不出具體神色:“冷了就多穿些,何必如此,說話都哆嗦了。”

帝王一言至此,低聲吩咐:“來人,給昭儀娘娘備衣裳,凍傷了昭儀,朕必當問罪!”

衛冬兒:“……”

衆宮奴:“……”

玉鸾:“……”

旁人或許以為帝王不解風情,可玉鸾卻十分了解這厮,他何止是解風情,年少時就是風月高手,甚懂女子心思。彼時,她一個眼神,他也能解讀出來。

帝王憐惜自己的表妹,還知道讓衛冬兒多穿衣裳,輪到她的時候,便是恨不能她不穿了。

這便是人與人之間的不同,區別大若鴻溝。

何為憐惜?

何為消遣?

這二者的區別,玉鸾大概明了了。

她啊,對帝王而言,無非只是一個尚且有些姿色的供消遣之人罷了。便是凍死了,封堯也不會憐惜分毫。

宮婢很快取了一件披風過來,給衛冬兒披了上去,是以,封堯這才落座,準備用晚膳。

玉鸾立侍在帝王身側,衛冬兒只覺得她十分礙事,要論起容貌,衛冬兒自诩不及玉鸾,又更何況,封堯與玉鸾曾是未婚夫妻,年少時情意綿綿。

衛冬兒只想與封堯獨處,她倒也有些小心思,故意裝作給封堯盛湯時,一不小心手掌一松,那碗熱湯好巧不巧的潑在了玉鸾身上。

春裳單薄,裏衣根本抵擋不了滾燙的熱湯。

玉鸾疼到倒吸了一口涼氣,但尚且能忍。

衛冬兒做羞愧之色,茫然又懵懂的看向封堯:“皇上,這、這可如何是好?”

封堯吃了一塊脆黃瓜,頭也沒回,只低喝一聲:“出去!”嗓音仿佛摻和着愠怒。

這話自然是對玉鸾而言。

玉鸾垂首,服從應下:“是,微臣領旨。”

她捧着懷裏的帝王起居錄,後退了幾步,這便轉過身退出了內殿,她聽見衛冬兒繼續嬌滴滴的溫聲細語,但具體說了何事,便什麽也聽不清了。

無帝王吩咐,玉鸾不能擅自離開,唯有在碧落殿外靜候着。

等着帝王需要她的時候,再喚她入殿。

玉鸾在西花廳坐下,看着時不時有宮婢端着大漆托盤入殿內,亦不知封堯與衛冬兒到底幾時……會需要她前去紀錄?

玉鸾這幾日都不曾睡一個好覺,不知不覺就趴在石案上睡去了,晚風卷着白日裏的殘熱,滿園花香,她身心俱疲。

不知過了多久,封堯站在了西花廳,四下無人,他垂眸看着趴睡下的女子,薄涼的指尖輕觸玉鸾細膩的面頰,眸色幽幽。

玉鸾仿佛受了刺激,蹙了蹙眉頭,嘴裏喃喃說:“長青,我好難過啊……”

封堯指尖一頓,眼底迸發滔天寒意。

就在玉鸾還在昏睡之時,忽然一只大掌握住了她的手腕,将她從睡夢中拉醒。

“楚玉鸾!”

玉鸾吓了一跳,豁然睜開眼,下一刻就被男人勒緊了後腰肢:“夢裏還惦記着陸長青,嗯?!”

作者有話說:

封堯:負心女!

玉鸾:(⊙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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寶子們,評論紅包掉落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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