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碧落殿是離着帝王的重華殿最近的後宮殿宇。

玉鸾也不知道發生了何事。

她小憩了過去,此刻被吓醒,亦不知眼下到底是什麽時辰了。

封堯突然出現在她面前,沒有一絲絲的預兆,她甚至不明白封堯為何這般勃然大怒。

男人比她高出了太多,被他一只大掌禁锢,玉鸾無法反抗,只能被迫跟在他身後。

汪裴等人追了過來,卻被帝王爆喝斥退:“都滾開!”

汪裴只能止步,帶着幾名宮奴愣在原地,不知進步。

“汪公公,這可如何是好?皇上突然離開,碧落殿那邊沒法交代啊。”小太監神色焦灼。

誰也不敢上前勸說新帝。

新帝年輕氣盛,年少時受了大刺激,這幾年刀尖舔血走下來,早就變了性子,他沒有屠了滿城已是仁德了。

新帝突然暴怒,無人敢上杆子惹事。

可同樣,若是碧落閣的主子問起來,他們也沒法交代。

汪裴左右不是,但到底老人了,很會權衡利弊,嘆道:“這宮裏真正的主子只有一個,那就是皇上。竟然皇上離開了後宮,咱們也走。碧落閣真要是派人過來詢問,便一問三不知吧。”

在這宮裏度日,太精明亦或是太熱忱,都沒有好下場。

該糊塗的時候就糊塗。

小太監這才松了口氣:“汪公公說得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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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以,汪裴與幾名禦前小太監也匆匆忙忙離開了後宮。

他們沒法勸說新帝。

但也決不能向碧落殿那邊,透露帝王的行蹤。

要知道,皇上今晚本該寵/幸衛昭儀,可皇上卻帶走了楚司寝,這事萬一傳到衛太後的耳朵裏,楚司寝怕是會遭遇大麻煩,屆時皇上也必然不高興。

旁人或許不知,可汪裴卻是心裏門兒清。

這整個後宮,除卻皇上自己之外,怕是沒人能欺壓楚司寝。

重華殿,玉鸾是被拉着摔上榻的。

她不明白究竟發生了什麽,見男人滿目愠怒,那雙狹長鳳眸此刻看上去宛若無底深淵。

玉鸾好不容易才緩和呼吸,她在同齡女子當中算是身段高挑的了,亦不是那種柔弱不能自理的嬌軟女子,但還是被封堯拖拽到毫無招架之力。

男人是真的怒了,氣到冷笑:“楚玉鸾,你到底有沒有心?”

又來了……

他已羞辱過她沒心沒肺,又何必再問?

男人俯身,捏起她的下巴,就在的手掌摁在她胸口時,被玉鸾一手拂開,她也怒了。

真不明白那個少年老成的封堯怎麽突然像變了一個人,行徑完全不像一個陰鸷城府的帝王。

封堯顯然沒想到玉鸾會反抗,竟是一怔,随即又嗤笑一聲:“不給碰?為了給陸長青守身如玉?”

這醋意來得好沒道理。

人在受到脅迫之時,除卻畏懼之外,也會容易産生憤意,玉鸾反問:“皇上怎麽不留在碧落殿過夜?還是說……”

一言至此,玉鸾瞥向一旁長案上的沙漏,還不到夤夜,這才亥時一刻,也就是說自己在碧落殿的西花廳并沒有小憩多久。

玉鸾對上帝王幽冷深邃的眸子,在他審視的目光中,接着說道:“還是說……皇上已經結束了?總不能是為了憐惜衛昭儀,這才讓微臣接着侍奉?!”

她本能的排斥他的觸碰,或許就是因着封堯不久之前碰過衛冬兒。

明明她沒資格指責什麽,可還是忍不住避讓開。就算封堯是帝王,他一句話就能讓她俯首稱臣,可她終究還是不願意。

玉鸾沒法想象這人不久之前放開了旁的女子,這又過來招惹她。

封堯似是一愣,随即那張涼薄的唇溢出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他不笑則已,一旦笑起來,足有迷倒天下女兒家的魅力,大抵天生就是當風流浪蕩子的料。

封堯:“呵呵,朕結束了什麽?這才半個時辰過去?怎麽?在你眼裏,朕的耐力就那麽短?”

玉鸾:“……”

二人的互怼愈發露骨。

換做是旁人也就算了,可玉鸾和封堯從前差點越過雷池,當初的五指姑娘可沒少遭殃。

事到如今,再怎麽裝作鹌鹑已是徒勞。

今晚看來是徹底鬧掰了,玉鸾試圖支起身子:“微臣不敢。”

封堯俯身,又将她摁下:“不敢?你豈會不敢?不過,既然你懷疑朕,那朕就身體力行證明給你看。”

說着,封堯下一步捏住玉鸾的下巴,不允許她再做出任何躲避排斥的動作,他吻了上來,力道之大,足夠堵住玉鸾的一切惱人之言。

與其聽這張粉唇說出氣死人不償命的話,他倒是更喜歡另外一種聲音。

“唔——”

玉鸾的唇完全被堵住。

對方很快攻城略地,如破竹之勢輕易擊垮她的防守,鋪天蓋地的雄性氣息壓到她喘不過氣來。

随之蔓延開來的,是淡淡的鐵鏽腥味。

玉鸾試圖反抗,但雙腕很快就被握住,摁在了頭頂。

她不知道封堯面對衛冬兒的時候,是否也是如此蠻橫強勢?還是溫柔似水?

可這一刻,玉鸾沒有半點旖旎心思,唯有被人強制帶來的屈辱與不甘。

她又開始動腿,試圖踹開壓在她身上的烙鐵般的身軀。

她骨子裏終究還是活潑好動,不輕易服輸的。

可封堯又豈會放過她?

本就因為她而緊繃的神經,今晚在聽見“陸長青”三個字之後,算是徹底崩了。

封堯早就不想當什麽仁義君子,年少時候就不想了!

然而,就在大掌熟練的摸索到桃花源時,封堯動作忽然滞住,他似乎愣住,随後才緩緩擡首,仿佛是明白了什麽,對着美人濕潤的眸,他無憐香惜玉之心,只陰陽怪氣,說道:“月事的日子也變了,你變得倒是徹底。”

玉鸾所用的第一份月事帶,就是他命人特意從集市購置,他自然能認得出來。

玉鸾:“……”

月事又不是她能控制的,與當初的日子不同,又與他何幹?!

封堯支起身子,這是第幾次對她手下留情了?

他自己都快鄙夷自己。

“出去!”男人沉聲低喝。

玉鸾不會在這個節骨眼下徹底激怒了封堯,不久之前是她被情緒吞沒,險些失控。

“是,微臣領旨。”悶悶應下。

玉鸾下榻,彎腰拾起落地的繡花鞋,頭也沒回的一路小跑出了內殿,仿佛對封堯避之不及、逃之夭夭。

封堯立在腳踏上,眸光冷沉,視線緊緊鎖在了龍榻被褥上的一抹豔紅色血跡上,片刻才低喝一聲:“把紫俏叫來。”

殿外的汪裴立刻照做。

紫俏從前是衛太後身邊的人,眼下已為新帝所用。

紫俏入殿,封堯直接吩咐,無一句贅言:“拿起清洗,不得讓太後知曉。”

紫俏是宮裏的老人,封堯在漠北這幾年,她一直都是封堯在宮廷的眼線,十分明白什麽該問,什麽不該問。

“是,皇上。”

掖庭。

玉鸾歸來後,稍作洗漱就想繼續睡下。

近日諸事繁多,加上月事導致體乏,即便她不久之前被封堯那般對待,倒也沒有導致夜不能寐,大有破罐子破摔的覺悟。

臨睡之前,玉鸾寫好了今日的帝王起居錄,關于衛昭儀侍寝一事,因着她在碧落殿的西花廳無意睡了過去,遂只能模棱兩可的寫上一個時辰。

可轉念一想,似乎并非是一個時辰,滿打滿算,充其量半個時辰,于是又更改了過來。

帝王起居錄,事事都要求真務實,絕不能有半分造假。

做好這樁事,她這才安心睡去。

不多時,一高大人影出現在了廂房外面,男人的視野早就适應了昏暗,他行至榻前,看着熟睡的女子,凜冽眉目稍有緩和。

随手拾起那本帝王起居錄,封堯翻開看了一下,玉鸾一手的狗爬字倒是不影響朗閱。

就在封堯目光掃在“三月十二,帝王于碧落殿臨衛昭儀,行事時長半個時辰……”,男人眸色驟然又變為凜冽。

下一刻,封堯棄了手中的帝王起居錄,拂袖而去。

汪裴守在外面,就見帝王黑着一張臉,步履如風,仿佛遭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

作者有話說:

封堯:半個時辰,嗯?

玉鸾:哪裏不對麽?

封堯:!!!

玉鸾:(⊙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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