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寧安這一覺睡得非常舒适。

“神,早上好。”她洗漱好,和神打個招呼,精神飽滿到仿佛下一秒就要去春游。

“寧安,早上好。”神的視線從床單移到腳步輕盈的神侍身上,半晌才慢慢地打了一個招呼。

“我們要去找這個人。神明在上,如果您知道她在哪,請指給我看。”因為有求于神,即便知道神可能并不在意,寧安的措辭也格外尊敬,只是将任務單擋在神面前的動作有一點點冒犯。

神盯着看了一會,無所謂地将薄薄的紙頁壓下,牽住寧安的手。

收拾好要帶的東西,其實也沒什麽,背包裏只有一袋子水果、十個銀可、熒光石以及幾件衣服,連冒險者必備的武器都沒有。

不過,她有神。

就憑他能将頭發接在一起,那麽如果她受傷的話,應該也能依葫蘆畫瓢地“修複”一下。

做好充分的心理準備,寧安帶着神出發。

星鑽城西北部的星礦山脈是這座城市最大的支撐,有些區域對外開放,采礦區絕對禁止無關人員入內。

寧安向其中一個采礦區的守衛出示了冒險者徽章和單子,看到只是兩個七級,注冊時間還是最近,守衛的臉色一沉,捏緊了手裏的長矛,不情不願地放行。

绮家是星鑽城的掌權家族之一,最早發現星礦的就是他們,因為大小姐失蹤的事情,他們早就通知不拒絕所有接下任務的冒險者,守衛就算看出這兩個是來湊熱鬧的,也沒辦法将人趕出去。

光禿禿的礦山連綿起伏,坑洞遍布,像一張張漆黑的巨口,一不留神就能掉進去。監工的人也許是見多了他們這樣的冒險者,點頭示意後就不再管他們。

寧安踮起腳,在神的耳邊悄悄地問:“神,她在這附近嗎?”

氣息拂過,神摸了摸自己的耳朵,往寧安的方向更貼近了點。

好吧,昨天的祈神儀式根本沒有成功。

指望不上神,寧安只能自己開動腦筋,沒等她理出清晰的思路,一顆金色腦袋突然竄了出來:“寧安小姐,又遇到了,這就是命運之神的安排嗎?真是美妙的緣分。”

是在森林裏遇到的,好像叫塔蘭?

“你好,真巧。”寧安記起來了,禮貌地打了一個招呼。

“這個任務很難,寧安小姐要小心,有不少冒險者斷腿斷手都沒有收獲。”短暫的冷場後,塔蘭一改之前調笑語氣,鄭重地提醒,右手摸了摸後腦勺,自己都有些不适應。

也許是為了印證她說的話,緊接着一陣驚天動地的爆破聲傳來,寧安握着神的手一緊,第一時間查看神的狀況。

笑容沒變,在摸耳朵,看來沒有被吓到。

監工罵罵咧咧地沖下去,卻沒有進去。

在另一個世界采礦都是高危險的工作,更何況這裏沒有先進的設備,寧安很疑惑,這麽久了為什麽沒有人去救援?大家怎麽都在看着?

“剛才進去的那些人估計又不行了。”塔蘭半蹲在地上,抓起一把零碎的砂石,往下一丢。

他這嘴仿佛開過光,沒過一會,寧安還真看到幾個人拖着幾個人出來了。

不對……

寧安揉揉眼睛,好像不止是人。

矮小的個子,普遍不到一米,粗壯的四肢,凸起的黑色眼珠,塌鼻子,大嘴巴,三角形的耳朵,被灰塵覆蓋卻仍舊透出來一角白到發光的皮膚,這一切組合成了一種類人又非人的生物。

“這是什麽啊……”

“是穴矮人,寧安小姐是第一次見嗎?的确,他們一般生活在山洞裏,很少出來走動。”塔蘭拍了拍手,站起身,輕快地回答了寧安的問題。

穴矮人居然長這樣!

寧安有一把可以遮陽的傘就是穴矮人打造的,用了質地很輕盈的某種黑色礦石,可以吸收大部分光線。

她收到東西時,還想着穴矮人是不是那種大胡子、喜歡喝酒、脾氣不好的樣子,結果居然是這種有些怪怪的外表。

而且,他們沒有穿衣服。

寧安順着繩索爬下去,指望神快速領悟攀爬技能是不可能的,但是他也有辦法。

順着傾斜的坡面,他就跟坐滑滑梯一樣“呲溜”就下來了,非常穩。

塔蘭贊賞地吹起口哨,這個護衛有兩把刷子,朝寧安比了一個大拇指,得到了一個尴尬而不失禮貌的微笑。

距離地面三米時,寧安一躍而下,查看神的衣服有沒有被蹭破。

這袍子也不知道是什麽做出的,完好無損,甚至連灰粒都沒沾上。

“真厲害。”寧安将光滑到不可思議的腰帶系得更緊了些,笑容十分欣慰。

“寧安,厲害。”神這回反應很快地跟了一句,就好像練習過無數次。

“好好好,我厲害。”

拉着表現順從的神,寧安站到礦洞口附近,地上躺了幾個口鼻都在流血的人,看着像是和她一樣的冒險者。

監工示意幾個人放下手裏的活,把地上昏迷不醒的人拖出去。

塔克和塔蘭吆喝着,截下了那些人,寧安以為他們要發揚助人精神,誰知道他們的手解開盔甲,摸向了地上人的胸口。

然後,掏出了錢袋子?

一場教科書式般的“趁火打劫”節目拉開序幕。

那個看起來開朗單純的少年塔蘭甚至連人家的唇環都沒放過。

寧安默默轉頭,不自覺地捏緊神的手指,這個維坦大陸的水比她想得深多了。

神低頭,望向兩人相連的地方,極其自然地給了他的神侍一個用力的抱抱,讓寧安不得不拍着神的背喊“松手”。

好不容易才脫身,寧安發現爆破事件已經發展到監工對着穴矮人們甩鞭子和拳打腳踢了,他們的血灑落,同樣是紅色的。

“绮絲小姐找不到,星礦也找不到,要你們這群廢物有什麽用,廢物連飯都沒得吃……”監工喘了口氣,揮了揮有些酸疼的手臂,踹了領頭的穴矮人一腳,讓他趕緊滾回去。

領頭的吐出一口血,含糊不清地用通用語回了一聲,踉踉跄跄地帶着十幾個穴矮人回到山洞裏。

寧安想起之前學到的知識,如果沒記錯的話,礦洞爆炸會産生很多有毒氣體,這麽快就返回沒問題嗎?

這個世界有很多聰明人,而且绮家挖了這麽多年的礦,應該不會不知道這一點,但是寧安猶豫着,還是和監工說了一聲。

監工奇怪地看了寧安一眼,見她一副沒吃過苦的樣子,像是貴族小姐,多了點耐心:“沒關系,反正這些矮貨皮厚。”

“喂,磨磨蹭蹭幹什麽,走快點。”解釋了一句,監工追上去,給掉隊的人一腳踢到趴下。

鮮紅的花一路走一路淋,他們……真的“皮厚”嗎?

寧安将疑惑放在心裏,喊住監工,她也要進洞。

領頭的穴矮人腳步一頓,走得更快了。

“行,不過我得先說一聲,要是出了什麽事,我們不負責。”監工爽快地答應下來,因為绮絲小姐失蹤那天正是到這片礦區巡查,他見多了想找線索的冒險者。

不過,下場都不大好就是了。

礦洞裏的條件實在太簡陋了,寧安本來以為會有小車子載着他們,沒想到要純靠兩條腿走路。

“那天,你們有見過绮絲小姐嗎?”蹲下身,寧安輕聲問綴在隊尾的那個穴矮人。

他的大腦袋使勁搖了搖,像是被人盤問過無數遍一般,瑟瑟發抖。

寧安不好再問下去,剛想站起來,就被一只手捏着脖子提起來。

“寧安,說。”神将頭發壓到耳後,頭往寧安的方向貼,試圖繼續“悄悄話”。

“神,她在這裏嗎?”為了安撫神,她只好不抱希望地又說了一遍,溫熱的氣息像是一陣舒适的風拂過。

神怔怔地捏着自己的耳垂,好奇地往外扯了扯,不死心地又湊到寧安嘴邊。

沒完沒了。

寧安很想一口咬上去,嘗到痛了神或許就不會用軟乎乎的側臉蹭她的嘴唇。

別過臉,她又想着拿個蜜果子給堵住神的嘴。

“寧安,在。”一直沒有得到有趣的氣息,神難得開動腦筋,想起了寧安之前的話,對着她的耳朵學着小聲說。

寧安想知道她在哪。

她……她……她……

在這裏。

寧安一開始還沒反應過來,意識到神在回答她的問題後,眼睛猝然睜大,壓低聲音問:“在哪裏?”

還沒等神說清楚,寧安耳邊轟鳴,地面一陣搖晃,石塊接二連三地落下來,差點砸到她的頭。

奇怪的味道蔓延開來,那些穴矮人跟瘋了一樣撲上來,黑洞洞的眼睛像是鬼火,事情發生得太快了,她只來得及倉促躲避。

但是,沒有穴矮人碰到她。

不知道從哪來生出來的,應該是粗壯的長條,疾馳而來,像是串糖葫蘆一樣,将那十幾個穴矮人的肚子都開了一個大洞。

“神……”寧安拉着神往後退了幾步,下意識地喊了一聲,似乎這樣就能多一點安全感。

它緩緩抽出,體表沒有染上血跡。借着安在洞壁上的熒光石,她看清了它的模樣。

像巨大的章魚觸手。

但是,內側凸起的圓形吸盤不是白色的,是黑色的,幾乎和觸手原本的顏色融為一體,只能從微妙的差異中區分開來。

和小黑有點像,但絕不是它。

它壓下身體,尖端朝着寧安而來,被這密集又詭異的一幕吓到,她忘記呼吸,死死揪住神的衣袖,咬着牙蹦出幾個字:“神、趕走、它。”

觸手停下了,在距離寧安耳邊五公分的地方。

神彎下腰,疑惑地望着不停喘息的神侍:“寧安?”

“好可怕神求您趕走它趕走它趕走它……”殺不死的話,暫時不讓它出現也好,寧安保持着低頭的姿勢,瘋狂碎碎念,連多看一眼都做不到。

神沒有反應。

觸手先動了。

當有什麽東西逼近人,人是會有感覺的。

靜谧的洞穴中,寧安甚至可以聽到它帶起空氣流動的細弱聲響。

一個柔軟富有彈性的物體貼上了她的側臉,似乎在鼓動,張合,很快,另一邊臉傳來相似的觸感。

就在寧安以為它要把自己的頭絞碎時,極度不适的感覺消失。

她顫顫探頭,面前已經沒有駭人景象,它真的不見了。

唯有神蹭了蹭她濡濕的臉,在她耳邊輕聲細語,用一種黏糊糊的調子,邀功似的。

“寧安……趕走它……”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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