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一個大活人變成了兩根觸手, 這有點刺激。

寧安往後退了一步,她的動作好像傷害到了“塔蘭”, 它們蔫蔫地低下尖端, 其中一根觸手的黑色絲線都不顫動了,軟軟地落在地上,失去了精氣神。

“寧安小姐, 需要我困住它們嗎?”彌亞的手搭在耳畔的雪茸花上,只等寧安一聲令下,就可以做到。

“不用……神, 它們還能變成塔蘭嗎?”寧安知道神誤解了她的意思, 這次她特意說得更清楚了。

神對于寧安變來變去的态度接受良好,他點頭, 就像變魔術一樣, 兩根觸手交融在一起,成為不分彼此的黑泥樣東西,邊緣蠕動, 形體收縮, 內在凝結, 金發少年塔蘭在混沌泥濘中誕生。

“寧安小姐,對不起,我以後會提前告訴你, 不會再給你吃不喜歡的東西。”塔蘭站在原地, 金色的頭發柔順地披散在他肩膀上,雙手緊貼大腿外側, 語氣誠懇, 認錯态度良好, 沒有再提趕走彌亞的事情。

寧安“嗯”了一聲, 塔蘭這一路幫了她很多,忽略某些奇怪的舉動,他是一個不錯的同伴,她不想把關系弄得太僵。

“對了,寧安小姐要小心這個混血怪物,他體內流得另一半血可不是人,惡心死了。”得到寧安好臉色的塔蘭很快就振作起來,對着站在樹木影子裏的彌亞指指點點,就像古代給皇帝進讒言的佞臣。

“你之前認識他?”寧安覺得塔蘭對于彌亞的了解有些過于深刻了,不像是陌生人。

塔蘭見她有興趣,自然是要更加努力,他殷勤地将手邊的蜜果汁和煎蛋端給她,像是要講一個“很久很久以前”的長故事。

“我是雪妖和人類的後代,之前和……塔蘭認識,我們都來自冒險者家族。”在塔蘭開口前,彌亞三言兩語就劇透光了。

塔蘭睜大到極致的瞳孔森冷地盯着白袍神侍,像是恨不得下一秒就把他撕碎。

雪妖?混血?

寧安的好奇心在咕嚕咕嚕冒着氣泡,她還是第一次聽說有人類和外族的混血,按照這個世界神明對于人類的寵愛程度,人類愛上其他智慧種族還誕下子嗣簡直是突破道德底線的大獵奇事件,是人都會來譴責兩句的程度。

果然是真愛吧……

“嘁,這可不是什麽愛情故事,彌家為了捧出一個冬日之神的神侍,不知道試了多少次,才有一個成功的例子,惡心,肮髒,下流。”塔蘭一臉單純地說着浸着毒液的話,打破了寧安的愛情童話想象,彌亞依舊保持平靜的神态,像是極北之地終日不化的雪山。

“但是,除了毛發的顏色不一樣,沒有什麽區別,難道是人類的基因比較強大,也不是不可能,雪妖應該不是毛茸茸的那種……”将腦海中大腳雪怪形象抹去,寧安不知不覺念出了自己的猜測。

她這個自言自語的習慣是改不掉了。

沒有得到嫌惡的遠離,而是好奇的目光,彌亞雪色的睫毛輕顫,仿佛有一片雪茸花飄到了他的掌心,他合攏手掌,将它細心地護起來。

“寧安……”神順着寧安的視線望向彌亞,視線落在了他的耳墜上,眉頭微微皺起,像是才發現了讓他不悅的東西,雪茸花變成了一縷黑煙,“不一樣。”

一雙……兔子耳朵?

寧安使勁眨了眨眼睛,發現一直保持鎮定的彌亞臉上終于浮現了淺淡的紅暈,垂下脖頸,就好像最羞恥的秘密被暴露在衆目睽睽之下。

耳朵随着他的動作彎折,雪白的兩團貼在原本人類耳朵的位置,委委屈屈的。

“也太神奇了,居然是兔子耳朵,塔蘭,雪妖到底長什麽樣子?”寧安按捺住蠢蠢欲動的手,那股興奮勁用最厚重的大衣都遮蓋不住。

“很醜。”塔蘭倏得起身,丢下簡短的答案,氣呼呼地去收拾餐具,步子踏得很重。

半人半雪妖的樣子,比他好看嗎?

彌亞落在他們後面,耳朵不知道還在不在,用兜帽蓋住了看不到。

神見寧安過一會就要回頭看兩眼,意識到了什麽:“寧安,你想要耳朵?”

“不是!”避免神下一秒就要給她弄來彌亞的耳朵,寧安果斷否定,“我沒有見過這樣的,覺得很新鮮。”

神發動所有儲存記憶的觸手,對比寧安見到新東西的表現,發現沒有一次是這樣的。

等到他完成這項工作,已經是幾天之後了,那時他們遇到了熟人,幾個月沒見的拉葉嘉和科莫爾。

這次他們相遇的場景很正常,在擁擠的人群中确認了彼此。

“真巧啊,寧安小姐。”拉葉嘉笑得爽朗,沒有一點生疏。

寧安打過招呼,站在烏泱泱的人群裏,心裏有些沒底。

她在等待災禍理想之鄉降臨。

本來她不想來這,但是冬日之神的話讓她有些在意,再加上彌亞時不時地就在她面前晃蕩,讓她愈發想要看看所謂的“災禍”到底是什麽。

正好又順路。

上次的狂暴深淵很符合災禍的特性,但這個理想之鄉就奇怪了,她還從沒有見過這麽多人争着要去探索。

裏面有不少都是普通人,個個一臉緊張又期待。

這真的是災禍而不是什麽旅游勝地嗎?

彌亞對于災禍的情況并不清楚,塔蘭又神神秘秘地不告訴她,寧安只能大致猜測這個災禍,應該比狂暴深淵溫和,畢竟名字都起得這麽好聽。

“拉薩爾大人,你有什麽特殊的感覺嗎?比如高興、難過、憤怒,或者想要打人,狂奔。”寧安第二十次詢問神,她得到了相同的答案“沒有”。

“寧安小姐,一想到你要探索它我就好擔心啊,如果到時候你不願意出來該怎麽辦。沒關系,我會找到寧安小姐,和你一直呆在裏面,這也很棒。”塔蘭語氣輕快,像是插了一雙翅膀,自從寧安說要去看看理想之鄉後他就興奮不已,話都多了不少。

“啊,來了……”還沒等寧安回一句,塔蘭的聲調陡然往下一降,像是壓抑到極致的弓弦終于繃斷。

寧安确定自己只眨了一下眼睛,怎麽環境就變了,唯一不變的是,神依舊在她身邊。

“安安,你的數學作業寫完了嗎?快借我,我昨天看小說都忘記有這回事了。”寧安定定地望着找她要作業的前桌女生,她紮着一個馬尾辮,圓圓的臉龐,下巴上有紅色的痘痘,好像是上火了。

是她的同學,她記得她叫趙莉莉,一個很可愛的女生。

見寧安呆呆地沒反應,她好奇地用手在她面前揮揮:“不會吧,難道你也沒寫?你的那些弟弟妹妹昨天晚上又鬧着要你講故事了?算了算了,我抄班長的吧,你也快點補吧,雖然李老師很喜歡你,但是不寫作業的人她是一個都不會放過的。”

趙莉莉跟一陣風一樣去到一個戴着黑框眼鏡的男生旁邊,留下寧安茫然地四周看看,是她的教室,是她的位子,桌子摸上去很硬,同學們有的在吃早點,有的在收作業,有的在聊天,很熱鬧。

但是她知道這不是真的,因為……神是她的同桌。

而她,坐在最後一排,沒有同桌。

“寧安,你穿褲子,也好看。”神打量着她的神侍,藍白色的上衣,下面是一種将腿包裹得很緊的褲子,他也想像它一樣。

對于神的贊美,寧安沒有太在意,因為她的班主任走進來了。

早讀開始。

寧安摸着熟悉又陌生的課本,應該高一下學期的內容,打開,是她自己的字跡。

因為有班主任背着手走來走去,大部分同學都很老實,大聲念着詩詞,但也有張嘴不發聲的,喊得聲嘶力竭跟唱歌一樣的,還有人趁着班主任背過身快速出手,喝一口豆漿,放回原位。

就像真的一樣。

神懶懶地趴在桌子上,偏頭看着他,抽屜空空,桌上空空,對于他的大膽行徑,班主任眉頭緊皺,搖了搖頭,最終什麽都沒說,略過了他。

他們也可以看到神。

一上午很快就過去了,課間的時候趙莉莉問她要不要一起去衛生間,她有些尴尬地搖頭。

“安安,你今天怎麽沒有精神啊?是不是那個來了,我有帶藥,你要吃一片嗎?”趙莉莉背着書包,和她并肩走着,見寧安一直沉默,貼在她耳邊,輕聲問。

寧安臉一紅,急忙說“沒事”,過了一會,她見這條路沒什麽人,有些吞吞吐吐地說:“趙莉莉,我最近胸有些……”

趙莉莉捂住她的嘴,示意她噤聲,悄聲說:“喂,這種事不要當着他的面說啊,這個年紀的男生腦子裏都是黃色廢料,就算他是你男朋友,你也不能太慣着他。”

寧安眨了眨眼,不明白發生了什麽,神是她的同桌就算了,男朋友又是怎麽回事?

難道這是她的……理想?

被腦子裏突然冒出來的念頭震到,寧安開始反思自己到底是個什麽人。

神伸手,趙莉莉明顯有些怵她,趕緊松手:“算了算了,你們青梅竹馬的事我管不了,你們開心就好。”

又多了一個設定。

寧安捂住腦袋,覺得自己有些頭疼。

“哎呀,那是正常現象啦,沒關系的,我來之前幾天會疼,正來的時候也會,沒辦法,這就是女生的煩惱,哎。”趙莉莉湊過來,和她嘀嘀咕咕一番,寧安連她側臉的細細絨毛都看得清楚。

“我知道了,謝謝你。”寧安臉紅地道謝,被趙莉莉大驚小怪的“都說了叫我莉莉,這樣聽着好聽”糾正過來。

莉莉。

“下午見啦,拜拜。”

“拜拜。”

寧安揮手,放下來時臉上還帶着笑,紅色的瞳孔迎着陽光,色彩明麗。

如果按照之前的情況,她在附近租了一個小房間,再往前走一段就是。

她要去那裏嗎?

寧安有些遲疑,

“寧安,跟我走。”神似乎想到了什麽,拉着她的手就往另一個方向快走。

哎?

袖口是一樣的藍色。

神也穿着藍白色的校服,拉鏈拉到最上面,将脖子都遮了起來,就像他們是一對再普通不過的高中生。

寧安發現自己想錯了。

她是普通女高中生,神絕對不是。

不知道從哪裏開出來一輛車,載着他們來到一棟被翠綠爬山虎纏繞的三層小樓面前,門沒鎖,一推就進來了。

這,真的不是別人的房子嗎?

“少爺,我就在外面。”司機微微躬身,帶上門,沒有得到回應也一副習慣了的樣子。

寧安默默又記下一個設定,看來神在這個地方依舊是很厲害的身份。

“寧安,有吃的。”神打開冰箱和櫃子,朝寧安示意。

好多零食,有些她都沒有見過。

“我不餓,神,我們還是想辦法出去吧。”寧安搖搖頭,她抓着書包袋子,這個房子很好,這裏很好,但都不是她的。

神不明白寧安怎麽又不開心了,和那個人類說話的時候還笑得讓他想要……

親吻她?

自從到這個新地方後他就在不斷收集着信息,特別是關于那個人類的,現在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的念頭讓神的注意力不自覺地落在寧安的臉上。

“寧安,我是你的男朋友,親吻會讓你開心。”

寧安将書包袋子捏得更緊了,她結結巴巴地解釋:“神,那是假的,我是您的神侍,不是您的……女朋友。”她的聲音越來越低,因為神在朝她逼近。

神不在乎真假,他只知道“男朋友”可以親“女朋友”,而他想要這麽做很久了。

他想要親親寧安除了額頭之外的地方。

寧安的大腦在一瞬間湧現出了很多奇怪的記憶,太過清晰和生動就像真的發生過一樣。

神坐在沙發上,懶洋洋地伸手,将正在看電視的她抱到腿上,不顧她的掙紮,将她按在懷裏,含住她的耳垂,像是被潮濕溫暖海洋包裹,溫馴的小魚和兇狠的鯊魚輪番上陣,她很快就沒有招架的力氣,只能嘟囔着零碎話語表示微弱的抗議。

她寫作業用的時間太長了,神等得不耐煩,幹脆趴在她的膝蓋上,用不耐的語調催促她,關鍵在于那時候他剛洗完澡出來,身上還帶着氤氲的水汽,濕淋淋的頭發把她的校服褲子都染成了深藍。

還有其他各種親密影像,寧安覺得自己在看一部電影,但是主角卻是她自己,因此格外有代入感。

“寧安……安安……我想要親親你的耳垂、臉頰……就像之前一樣……”神漂亮的金眸愈發閃亮,攝人心魄的瑰麗,讓寧安更加緊張和迷惑。

他之前有親過這些地方嗎?

有嗎?

沒有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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