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9 底氣

沒有辦理休學, 也沒有再來上課。

只有剛拿到全國理科競賽頭獎的傳奇。

明明是他先告白，遭到拒絕。

卻在十年後，這人又出現在他面前。

甚至大言不慚, [我只有你]。

江渡可不會再信。

柏頌沒有再等江渡的反應, 朝門口走去：“我們明天再見。”

“見什麽見？我可不想再見你！”江渡生氣地沖他嚷嚷。

柏頌不以為意, 拉開門離開。

等他前腳剛走，小河後腳便蹿進來：“江哥，那個黑dao大佬走了？”

江渡被他的稱呼逗樂：“你喊他什麽？”

“他看起來好吓人啊。”小河知道對方是房東, 背後說人壞話要是被聽見了，可是漲房租警告。

江渡想到柏頌之前也是這樣一張臉, 冷臉的模樣讓人害怕。

“他一直都這樣。”

“啊嘞？江哥你之前就認識他？”小河驚訝于江渡的人脈：“江哥你好厲害啊, 連黑dao大佬都認識。”

江渡張了張嘴，不欲多說。

小河及時轉移話題：“江哥, 你知道咱們樓上新搬來一家公司嗎？”

“聽說那家公司來頭很大，專門研發天體力學的。”小河伸出食指，指了指上頭：“剛在M國上市，就獲得了上百億美元的融資, 是現在風頭正勁的科技公司。”

“名字……似乎是叫……”

不等小河繼續八卦，江渡把他打發：“上周的設計稿跟客戶交接通過了嗎？”

提起小河的痛處，他自然是不敢再繼續往下說。

“還沒有。”小河垂頭喪氣，不用江渡說，便乖乖轉身往外走，回到工位上趕設計稿。

這就是設計狗的痛。

江渡呆呆看着窗外, 沉默片刻後, 轉身掏出筆記本, 開始工作。

中午時分, 江渡終于從工作裏擡眸起身, 伸了個懶腰。

走出辦公室叫上其他人一起去吃飯。

工作室總共就四五號人，大多時間點外賣，偶爾也會結伴出去吃飯。

“江哥，樓下新開一家粵菜館，好多人排隊吶。”小河得意洋洋地掏出排號票：“幸好我機智，提前去排了個號。”

“你不是最喜歡吃粵菜嘛。”

江渡看着小河手裏的：“好，今天我請客。”

“哦耶！江哥最棒！”

幾人有說有笑地站在電梯門口，正巧電梯門打開，江渡見到站在電梯裏的人。

似乎在搬東西，手裏抱着箱子遮住眼睛，看不到前面。

江渡一眼看到箱子上的logo，D.U科技。

“江哥，這公司跟你重名诶。”小河分享自己的發現，興致勃勃地探出脖子。

江渡看着D.U科技的logo，心中忽然湧起莫名的情緒。

“我們等下一班。”

江渡拉住小河，沒有往裏走。

又等了班電梯，幾人才走出大樓，直奔粵菜館。

江渡點了一桌子菜，非常豐盛。在員工福利這一塊，他向來不吝啬，因此設計室雖小，也沒人想着離職。

“江哥，今天來過那位大佬不會再來了吧？”小河想到柏頌還是心有餘悸。

“……應該還會見到他。”江渡了解柏頌，說出的話不會輕易放手。

“啊？”小河捂着胸口：“他的氣場實在太強，看到我好害怕啊。”

就在這時，小河的目光定焦到一個點：“霧草霧草，曹操什麽來什麽！那是不是黑dao大佬？”

柏頌的腳步正朝他們而來，而小河的聲音并不算輕。

幾乎旁邊幾桌都聽到了，用異樣的目光看向柏頌。柏頌的腳步頓了頓，用陰沉的目光盯着小河。

小河被吓得瑟瑟發抖，縮着脖子往江渡身邊靠。

被柏頌大步往前，一把揪住脖子：“靠什麽？”

“讓開。”

柏頌盯着小河的座位，目光炯炯。

小河先是一頭霧水，随後試探性地将屁股往旁邊位置挪了個，柏頌立刻坐在他原先的位置上，也就是江渡旁邊座位。

他一點不嫌棄地捏起江渡的筷子，夾了一只蝦餃。

“好吃嗎？”

姿态親密又自然地詢問江渡。

江渡沒有回話，只是看着他手裏的筷子，以及蝦餃。

“就剩這一只了。”江渡舔了舔唇角。

柏頌愣了愣，才反應過來，蒸籠裏的蝦餃最後一只被他夾走。而江渡這小吃貨舍不得，好笑地放回他碗裏。

“不跟你搶。”

江渡撇唇：“本來就是我點的，你要吃自己點。”

“你們點這麽多，不能讓我吃一些？”柏頌湊近江渡，唇角笑容燦爛，好似一只慵懶的貓。

小河驚訝地看着柏頌，唇角微微長大。

這黑dao大佬冷臉的時候唯我獨尊，怎麽笑起來的模樣——

這麽不值錢。

江渡将柏頌推開，蹙眉道：“太擠了，你坐旁邊桌去。”

“不擠啊。”柏頌不要臉地扭頭問小河：“小朋友，你擠嗎？”

對上小河，柏頌變成挑眉警告，吓得小河不敢說話，連連搖頭。

“這裏挺難排的，我來替員工打包一些吃的。”柏頌捏起菜單：“不介意的話，可以在你們的單子上加菜嗎？”

“當然，這桌我請。”

江渡：“……你請就你請。”

柏頌好笑地看了他一眼，用筆在菜單上又勾了遍，基本将整張菜單都點了遍。

“麻煩送到這個地址。”

“好。”

服務生接過地址，轉身去備餐。

小河眼尖地看到紙上寫着的字，輕呼出聲：“D.U？原來你是D.U的老板？”

“嗯。”柏頌沒有否認。

小河的目光頓時從害怕變成崇拜：“原來我的男神就在我眼前，我卻不認識！？”

江渡：……

“男神，你們公司升空的驚蕪號超級牛逼，狠狠打臉那些外國佬。”

小河：“目前驚蕪號登上土星以後情況如何？”

“驚蕪號的數據分析已經全部完成，還有影像資料傳回，如果你有興趣的話，我可以發你看看。”柏頌耐心的态度讓江渡懷疑這人是被奪舍了嗎？

小河受寵若驚：“真的可以嗎？”

“我可以加你微信？”

柏頌點點頭：“當然。”他臉上的笑容越發和善。

讓人再無半點防備之心。

偶像濾鏡早就将柏頌的第一印象給打破，吃完午飯，各回各家的時候，小河已經‘柏哥長’‘柏哥短’地喊。

“你們公司就在我們樓上，以後有事喊一聲啊。”

江渡斜眼看他：“小河，你當着我的面爬牆。”

小河反應過來，連連擺手：“不不不，我不敢。”

柏頌擡手，揉了揉江渡的發頂：“我不會偷家的，放心。”

江渡嫌棄蹙眉，頭擰到一邊，躲開柏頌的手：“你別動手動腳。”

設計室其他人看到柏頌對江渡的動作，腦海中仿佛被什麽給刺激到，靈光一閃。

礙于江渡的視線，皆是慫着腦袋不敢說話。

回到設計室，江渡便投入到工作中。前段時間他接了一個設計方案，酬勞很高，同時甲方要求也很龜毛。江渡休息了幾天，設計稿被耽擱，甲方便奪命連環催。

一直到淩晨，設計室的人都走光，江渡還在辦公室裏埋首改方案。

期間接到溫白流的電話，告訴他周末準備回國，讓他去機場接。溫白流手下的Fever集團現在已經發展成了集齊日化、服裝、珠寶箱包等于一體大型公司。

可以稱為：女人的天堂。

跟seven集團不同，溫白流除了将Fever旗下品牌在莫氏商業大廈裏面設置專櫃以外，其餘全部采用線上預約銷售制。

他不搞限量發售，随時都可以下單購買。但發貨就要依照付款前後順序發貨，需要一個等待時間。

飛速物流承載着Fever的貨單運輸，也發展成為國內規模一流的物流公司。

江渡沒有要飛速物流的股份，而是自己開了一家小小的設計室。

自給自足，自食其力。

別人都以為，江渡跟在莫沉淮和溫白流身邊長大，而兩人沒有孩子，他只要負責讨好溫白流，将來就可以成為莫氏和Fever集團的繼承人。

但讓大家大跌眼鏡的是，江渡成年後便搬出了莫家。

跟莫沉淮還有溫白流見面的機會明顯變少。

甚至有時是莫沉淮主動打電話給他，讓他向溫白流求情。

“好。”江渡應聲：“我去機場接你，要告訴叔叔嗎？”

“哼，就算你不告訴他，他也能輕易查到我回國的消息。如果他還長腦子，就知道該怎麽做。”說罷，溫白流傲嬌地挂斷電話。

被偏愛的人有恃無恐。

溫白流自己手握龐大的財力和人脈，更加不需要對誰曲迎奉承。

而這些，也是莫沉淮寵出來的底氣。

江渡略微無奈地挂斷電話，繼續伏案改方案。明明是微小的細節，看不出區別來，偏偏甲方還要挑刺讓你去修改。

直到天亮幾明，江渡擡眸揉了揉發漲的眼睛。

熬通宵對他而言已經是家常便飯，幹這行還真的是吃力不讨好，累死累活。怪不得有人不解江渡為何好好的豪門繼承人不當，要來當這種苦逼設計室。

将修改完的稿子發給對方，江渡靠坐在椅背上，看着窗外漸漸升起的太陽。

當初他租下這間辦公室，就是因為從這邊的落地窗可以看到每日的太陽升起，日落的橙色晚霞。

讓他能感覺到，每一天的生息。

在橙色的太陽下，黃昏的溫柔将成為支持江渡繼續生活下去的曙光。

待到太陽升起，挂在日頭上。溫白流才揉着鼻梁，從椅子上站起。剛站起的那一瞬間，他的身體便搖晃着站不穩。

手支撐在辦公桌上，緩了很久才回過神。

當他拎着包等在電梯口的時候，再一次撞見柏頌。

柏頌手中捏着一份早餐，擡腿正要往外走，顯然他的目的地是江渡所在的樓層。

見到江渡的瞬間，柏頌同樣愣了愣，唇角下沉：“你通宵了？”

江渡臉上的疲憊，還有眼睑下的黑眼圈，無不顯示出他昨晚做的事。

沒有力氣跟柏頌說話，江渡沒有搭理他，走進電梯。

電梯裏的氣氛很冷，柏頌的目光緊盯着他，而江渡不為所動，懶散地靠着，眼睛微微阖上假寐。

電梯到達一樓，就在江渡要走出電梯時，被柏頌抓住手腕。

腕上的力氣不小，江渡吃疼皺眉：“你幹什麽？”

“你經常這樣通宵熬夜？”柏頌答非所問。

江渡朝他皮笑肉不笑地勾勾唇角：“是啊，這是我的工作。”

“江渡！”柏頌的嗓音不大，聽得出怒意十足。

江渡腦袋正昏沉，被他一吼，也來了怒氣：“柏頌！我的事情不用你管！”

“你以為，你想來就來，想走就走，我就得心甘情願地等在這裏？”江渡冷冷譏笑：“沒錯，是我先向你告白的。”

“但那是十年前的事，我已經忘記。”

“難道你還要當真？”

柏頌定定看着江渡，沒有說話。

目光深邃，似乎摻雜着許多難言的情緒。

江渡不去想柏頌是什麽情緒，只想回家睡覺。

話已經說到這個份上，以柏頌的驕傲和尊嚴，肯定不會再繼續糾纏他。

甚至還可能把他揍一頓。

畢竟他也曾經把惹惱他的人揍到住了三個月的院。

誰知，下一秒他被人攔腰抱起，在他尚未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雙腳離地，被牢牢鉗制在柏頌懷裏。

“你幹什麽？放開我？”這裏是電梯門口，喧嘩聲音很容易引來別人注意。

雖然現在距離上班時間還早。

“帶你去睡覺。”柏頌抱着江渡重新摁下上行鍵。

“我回家去睡覺，你帶我去哪裏？”江渡想掙紮，但他渾身沒力氣，掙脫不開。

只得被柏頌一路抱着，上到十六樓。

他的設計室在十五樓，而柏頌的公司，也就是D.U科技在十六樓。

設計室只租了約莫三分之一空間，D.U科技占據整層樓，甚至還有上面一層，兩層樓的空間，可見規模的差距。

徑直将江渡抱進跟自己辦公室相連的休息室裏，柏頌才将人放下，小心妥帖地放在床上。

這張床不大，床鋪松軟，江渡躺上去就跟躺進了棉花團裏般，讓人一下子不舍得起來。

本來就非常困倦的身體，一時間疲倦侵襲全身。

江渡連睜眼都很困難。

他忍不住揉了揉眼睛，柏頌看着他困倦模樣，擡手在他眉間輕撫：“睡吧。”

江渡眼睑輕輕閃爍，很快便沒了動靜。